《魔尊是怎样炼成的》Anecdotes

42、正魔

　　小小的一座锦楼，此刻却围满了各大门派以及世家的人。

　　方才传音的沈氏一族的家主，声音在锦楼当中回荡，楼中却没有动静，沈家家主不由得看了一眼被众掌门簇拥为首的昆仑掌门。

　　再开口的是许家家主：“即便盟主真在锦楼当中安置了什么人，咱们就这么围上来，也不妥吧？”

　　他这一说，旁边几个门派世家的也略有戚戚然的神色。

　　听闻风声，就这样一拥而上仙盟，着实有些气势汹汹，何况消息还未确定，这样岂不是在针对周盟主？如此还会与太白交恶，实在得不偿失。

　　峨眉掌门将众人各异的神色一一扫入眼中，皱了皱眉，向昆仑掌门道：“真人说这锦楼中藏匿魔修，事关重大，我等才跟着前来一探究竟，真人又怎么确定消息属实呢？”

　　昆仑掌门神色不改道：“吾自然是有相当把握，才会将各位请上仙盟。这也是为了周盟主着想，既然风声已起，也只有加以证实，才能肃清事实。”

　　“若是诸位心中有疑虑，也可折道回去，不必勉强。”

　　“真人不必说这话！”忽然有一道女音高声道，只见人群让了让，一个身着素服的女修走了出来，一双赤红的妙目含泪：

　　“在座的哪一位掌门，哪一位家主没有亲人弟子折在魔修的手里！见了魔修，自当除之而后快！岂有临阵退缩之理！”

　　她态度如此斩钉截铁，又是个弱女子，被她这么一说，在场的人若是退避，岂不是被戳着脊梁骨说软弱？于是众人都不做声了。

　　这女子乃是燕轻州林氏一族的前任家主夫人，说是前任家主夫人，是因为她的双修道侣在数年前，刚刚死于魔修的埋伏之下。

　　林夫人说着，又把目光转向盘螭州张家的家主：“明栩真人，您说呢？令弟四年前死于魔修手下，您的悲痛也不亚于妾身吧？”

　　张家家主脸色一变，脸色也跟着难看下去。

　　就是在这时，锦楼的门开了，一男一女两名弟子走出来，女弟子朝众人欠了欠身道：“不知道众位真人入仙盟有何事，但眼下盟主并不在楼中，恕弟子等不能开门迎接各位真人。”

　　“别废话！”有人喊道，“方才真人已说得清楚，是吾等得到消息，有魔修藏身锦楼，这才赶来！你们两个小辈，还不赶紧打开门，让吾等着人搜寻一遍！”

　　女弟子神色一凛道：“众位前辈，当真要将事情做绝么？”

　　“事关魔修。”先前被林夫人点名的那张家家主开口道，“汝等还是打开禁制让人搜寻一遍，若是没有，我第一个向周盟主行礼赔罪，若是有……”

　　张家家主后半句话没有出口。女弟子却直起腰身，退后一步与男弟子并肩。与此同时，锦楼的结界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楼中的护卫弟子御剑临空，飞到了各自的方位上。

　　楼外的众人自然也察觉到情势的变化，众掌门家主自然是不会先出手的，但其座下弟子，已经纷纷做好祭出灵剑法宝的准备。

　　楼门前的女弟子按着纤腰上的剑柄，心中飞快思索，眼前这些掌门家主碍于身份，一时半刻是不会出手的，依靠盟主在锦楼中设的结界和剑阵，她和楼中的同僚们以少对多，应该能撑一会儿。

　　已经有两个人飞剑去通报盟主和齐堂主，这件事情况太特殊，程公子的存在本就不为人所知晓，也就不能去向其他堂主寻求支援，必要之时，也许可以找一找靳堂主。

　　即便同僚以最快速度把消息传到，可盟主此时，应当是在……

　　“吱呀”一声，女弟子心中猛地一惊，转过头去，只见楼门缓缓地，被一个身披大氅的人影推开。

　　程双的脸庞在日光下，透出一股石冻般的白，乌黑的鬓角，身上黑狐的大氅，就好像一缕行走于日头下的幽魂。

　　他的目光缓缓扫过锦楼前，他已经离开仙界二十年了，但在面前众人当中，还是看到几张眼熟的面孔。

　　但显然没有一个人认出他来。片刻的寂静后，一人高声道：“是魔修！”

　　“程公子……”女弟子惊愕地喊道。

　　“别吵。”程双道。

　　灵剑带着特殊的飞行令符，在玉京的上空飞掠而过，它的目标是玉京西南角的一座不起眼的道观。

　　道观前后围着几层殿阁，最中心的主殿当中空无一物，只有一个偌大的玉鼎，和一个蒲团。

　　玉鼎上升起袅袅白烟，雾化了蒲团上打坐的周怜光英俊的眉眼。

　　弟子在道观的上方按剑落下，他身上佩戴的令符让他能过通过包裹着整个道观的无形禁制。

　　道观的前殿。齐越抱臂斜靠在窗边，仰头看道观上方的天色，弟子的到来让他眉心一蹙。

　　弟子匆匆闯入前殿，在齐越面前禀报道：“齐堂主，锦楼……”

　　他如此这般说了一遍，齐越脸色变了。他和周怜光已经是各方严防死守，是哪里出了破绽，让昆仑的人抓住了？

　　何况这闯楼的时机抓得也太巧了，竟是正好卡在周怜光闭关的紧要关头！

　　“齐堂主，怎么办？”弟子焦急地看了看齐越身后的主殿，“要不然请盟主即刻出关……”

　　“不可！”齐越道，“你是糊涂了不曾，若半途出关，前功尽弃不说，反而会元气大损！”

　　就是周怜光再怎么修为深厚，也不够这么造的。

　　“可……”弟子哪里是不明白这个道理，只是就这几个月来他们对盟主和那位程公子之间的了解来看，若那程公子落到那些门派手里出了什么事，盟主可就不止元气大损了。

　　齐越当然也清楚周怜光如今的状态，但他不是那疯魔了的两个人，得用清醒的脑子思考。

　　周怜光连着几个月祭出心头精血给程双当药引子，这才导致元气不足，不得不暂时闭关，这下即便他强行出关，损了元气去跟那些个家主掌门人对峙，也讨不到好处。

　　可恶，明明只要过了这两天就好……

　　“即便程双落到他们手里，照昆仑掌门那个老奸滑的盘算，也不会贸然先动他……”

　　齐越思索片刻，抬手吩咐殿中其他人继续为周怜光护法，然后对报信弟子道：“我同你走。”

　　齐越带着报信弟子，来到玉京的一座大会馆前。

　　这里本就是为了各个门派世家来到玉京时落脚而修建的。此时会馆中除了住着各个门派的人，还专门辟出一间院子，由各派弟子轮流看守，关押刚刚从仙盟抓回来的魔修。

　　各门派听说仙盟齐越上门，首先反应便是他集结了人来要人了，各个戒备起来。但见齐越只带了一个仙盟弟子，不像要争执的样子，两方这才缓和下来。

　　齐越首先便要求，见一见程双。各门派的人稍作商讨，认为他独自前来，也闹不出什么风浪，便派弟子将程双带了上来。

　　程双在两名弟子的押送下走过去，齐越扫了一眼，只见他还穿着在仙盟锦楼中穿的大氅，不曾受伤，人的精神也还好，便松了一口气。

　　但随即又见两名押送的弟子一个推搡，程双往前一个踉跄，齐越不由蹙了蹙眉，朝昆仑掌门为首的众掌门施了一礼。

　　“晚辈知道诸位前辈，对魔修决不会轻易放过。但此人的身份有些特殊，他被安置在锦楼当中，也是另有隐情。”

　　“什么隐情？”

　　齐越道：“此人是太白被逐的弟子，也是盟主从前的师兄。”

　　人群骚动起来。

　　“周盟主的师兄？”

　　“且慢，我记得，周盟主当年大婚……”

　　“从前是又如何？如今他是魔修！须知正魔不两立！”

　　“周盟主将一个魔修安置在自己的锦楼里，到底是什么打算？”

　　这时又有一群人匆匆来到堂上，一见此景，不由诧异喊道：“齐越？”

　　齐越转过身，见到为首之人却是从太白来的栖云真人，拱手道：“栖云师叔。”

　　原来栖云真人被周怜光送出玉京后，想到方淮临行前的嘱托和周怜光的种种不寻常，于是又折返回来，没有告知周怜光，带着弟子暂住在会馆当中。

　　栖云真人还不清楚情况，把眼光在堂中众人一一扫过后，落在堂中那个披黑狐大氅的身影上，这一看，不由脱口而出道：“……程双？”

　　栖云真人这一喊完全是下意识的，他毕竟在太白多年，从前常常伴在周怜光身边的这张面孔，他还是认得的。

　　……他不是二十年前就落下悬崖，尸骨无存了么？

　　有栖云真人为证，在场的众人终于信了七八分：这魔修，当真出身太白，是现任盟主的师兄，而且，是情分不浅那种。

　　齐越看着众人反应，再一拱手道：“所以，要请诸位暂且手下留情，羁押可以，但不要伤了他，要知道，盟主将他看得极重。”

　　最后两个字他咬得很重，务必让在场众人理解到其中的严重性。

　　齐越离开之后。各门派的人也各自散的散，将程双重新带回去关押。

　　张家与许家两位家主，会同另外几位掌门家主，坐在张家家主所居住的宅屋中。

　　“这魔修，当真与周盟主牵连如此之深？”

　　“齐堂主都那么说了，十有八九。”一位掌门道，“若牵扯不深，会将人藏在那锦楼中？”

　　几人彼此对视一眼，都是数百年修道、阅历颇深的真人，周怜光的这番举动，让他们猜测恐怕二人关系，还不是师兄弟那么简单。

　　看来周怜光年纪轻轻，修为虽深，却还是逃不过这些儿女私情。

　　但若为儿女私情耽误了大局……

　　几人的脸色都不大好看，坐在这屋里的人，在对抗魔界方面，都是更支持周怜光“积蓄力量、一举拿下”的办法，包括亲弟弟为魔修所杀的张家家主。

　　可如今周怜光却闹出这样的事，况且瞧今日齐越的行止，竟是怎么都不可能放弃这魔修。

　　堂堂仙盟盟主闹出这样的事，如何能服众？传扬出去，又会演变成怎样的风言风语？更重要的是，这魔修的来历，究竟如何？

　　谁知道周怜光为了他，会做什么事来？

　　几人越思索脸色越凝重。周怜光倘若失去盟主之位，接下来仙盟又是谁来接管？头一个有机会的，就是昆仑吧。

　　“不能让此事再发展下去。”张家家主站起身来。

　　其余几人一顿：“明栩兄的意思是……”

　　“事到如今唯有一计。”张家家主道，眼中精光闪动，“趁夜，杀了那魔修。”

　　“可若是让周盟主知道……”

　　“今夜在这会馆之中，有多少人与魔修有血海深仇？”张家家主道，“有人报仇心切，无可厚非。只要手法隐蔽，又有谁猜得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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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为什么还没写完，为什么为什么，这还是番外吗
边听黄龄的《繁华梦》边写的，小姐姐声音真好听呜呜呜，我觉得那调子很符合（我想象的）程双的气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