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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无悔的抉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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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时刻，窗外飘着小雪，酒吧内点燃暖黄的灯光，断断续续的来了客人，喧闹自此而启。
大门又被推开了，一个与这里格格不入的小女孩怯生生的走了进来，她约莫不过十一二岁的年纪，瘦小的身材最多只到成年人的胸口，那头垂到腰际的金发上还粘着几篇雪花，很快便融化了。
一屋子的男男女女都没有给她一个眼神，他们仍在喝酒聊天，而女孩的目光紧紧的投向站在吧台后擦着玻璃杯的女人身上。那是一个身形修长的年轻女人，用一根长针将紫色的长发盘在脑后，露出一张在眼尾涂着闪粉的苍白面孔。
她鼓起勇气，大声说道：“爱丽丝。”
此言一出，酒吧里顷刻间鸦雀无声。就像是电视机被按下了暂停键，所有人的动作都定格在了那里，甚至从杯中飞溅而出的啤酒也停在了半空中。
只有吧台后的女人懒懒的抬起眼，一副懒得理会的模样，她随意的挥了下手，满屋子的客人顷刻间消失了，连同那浓郁的酒气也荡然无存，仿佛从未存在过。
她的双臂撑在吧台上，俯身看向走近的女孩：”这里让你感到紧张吗？“
莉莉摇头，她不喜欢酒吧，但她说不清自己的紧张是因为环境还是眼前的人。“她又不是洪水猛兽”莉莉在心里这么对自己这么说道。
她有点费力的坐上高脚椅，两条腿悬在半空中，显然这套为成人而设计的用具对于她而言太高了，而同样拉过椅子坐下的爱丽丝悠哉的一条手臂支撑在桌子上抵着下巴，低垂着那双她无比熟悉的紫色眼眸，看不出情绪的注视着自己。
真是奇异……明明在这之前的每一天，她都从镜子里见到过这张亦属于自己的面容，但此时此刻，她仍可以清晰地感受到那是完全不同的另一个人。
她问道：“你一直在这里吗？”
“精神世界里，在哪里有区别吗。”
莉莉回以短暂的沉默。当然有区别，她就只能待在阁楼里，因为有人将她关在了那里。
“我有一些话想要对你说。”她婉拒了爱丽丝推过来的酒杯，那里面有些黄蓝分明的两层液体，应该是一杯鸡尾酒。“你知道我们的身体里还有其他的具有攻击性的人格吗？”
“那是主人格，名叫zero。”爱丽丝自己喝了那杯鸡尾酒，看见莉莉懵懂无知的模样：“小教授没跟你说过？”
不过她转念一想，这话确实没法说，杀父害母这种事一般人估计接受不了，所以……zero疯了。
“那不重要，是我不让查尔斯告诉我的。”莉莉说道，“自两年前开始，我总会面临一种奇怪的困境，每当我突然发现自己处在一个陌生的环境时就会记不起发生了什么，并且身边有时会发生过糟糕的事情……我以为我患上了失忆症，直到前段时间我突然意识到你们的存在。
我不知道除了我以外还有几个人存在，本来我并不在乎，可是最近发生了一些事情……我从汉克的口中听说了一些你的事，我相信在我失去意思的时候造成破坏的人不会是你。”
爱丽丝道：“zero才七岁，就算是正常的孩子在这个年纪都是讨人厌的，何况她已经精神失常，做出什么事都不奇怪。”
“除她之外，还有其他人格吗？”
“没了，只有我们三个。”
莉莉有些紧张的吞咽了一下，准备说出早已酝酿好的疯狂话语：“那我没有猜错，只有zero是危险的。”
爱丽丝意味深长：“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气氛变得压抑起来，爱丽丝不觉得她来找自己只是为了闲聊，她一定有着一个目的，一个难以启齿的目的。
空气仿佛都凝结了，酒吧里安静得可怕，只有墙上挂着的时钟规律的发出嘀嗒的声音。在这样的沉闷中莉莉轻声说道：“三角形是最稳定的形状，但是一加一大于一。”
这比喻简直驴唇不对马嘴，但爱丽丝还真听懂了：“哦……你要与我联手干掉她？”
“我……”莉莉顿时急切的想解释什么，她像是被这句过于直白的话刺痛了一般，可是沉默几许，她又无可反驳：没错，这就是她要做的事。
就像是溺水的人最后的挣扎一样，她无力的说道：“如果让zero得到身体的控制权，不仅会伤害其他人，也会为她自己带来灭顶之灾，社会的执法者总有一天会……”
“道理我都懂。”爱丽丝打断了她的话，相比之下她自己则对此毫无愧疚感，因为她们本就是你死我亡的生存对立关系，要不是情况不允许，当初白皇后就已经杀死其他的人格了，“可是之后你要怎么办，剩下你和我。难不成一三五你出去，二四六我出去，周末我们来猜拳？”
“你不会同意的。”
“除非是我的脑子被门挤了。”
“所以我愿意退一步。”
什么叫退，怎么能退？身后只有万丈深渊，退一步就是粉身碎骨，退一步就只有……
“我愿意离开，只留下你。”
她的目光简直虔诚，就像是那些被□□蛊惑要去自焚的神经病一样。爱丽丝怎么可能想得通，她嗤笑一声，“你的脑子被门挤了？”
没有恐惧，更没有迟疑，真的说出来之后莉莉反而轻松了，无论如何，这是她无悔的抉择：“我愿意离开，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
“你威胁我？”
“不，这是请求。”灰绿色的眼睛染上祈求的色彩，她那么坚定的恳求着：“我想让你治好查尔斯。”
“他怎么了？”
闻言莉莉想了起来，事情已经发生在人格转换之后了，所以她还不知道：“在古巴沙滩上，万磁王想要杀死人类，查尔斯在阻止他的过程中被他误伤瘫痪。”
“这可真是……”爱丽丝的眼神瞥向一侧，显然是在思索着什么，可是莉莉却急于得到回应：“你回答我呀！”
“那这之后呢？”爱丽丝无视了她的急切，反而问道。
“什么？”
“这之后过去了多久？艾瑞克……万磁王有没有再来找过你们？”
“大约有两个月了，他没有出现过，我听说他也在招揽变种人。”
爱丽丝点头，若有所思：“我知道了……”
这对于莉莉而言都是无关紧要的事，她关心的只有一个：“你的回答呢？”
“回答什么？哦……”爱丽丝不断用吸管搅动着鸡尾酒，玻璃杯中只剩下半杯食之无味的绿色液体，“也许在你看来我很厉害，但事实上我根本无法进行这么精密的操作，你明白吗？”
“你能做到！只要你愿意。”莉莉如此倔强，吊灯暖黄的光芒下，那双灰绿的眸子折射出惊人的光芒，“一天、一个月、一年，只要你愿意去做，总有一天你一定能做到。”
“只是这样而已吗？”
“我……我不敢奢求太多，但我希望无论发生任何事，你都要相信他。”
爱丽丝沉默了，她不能这么轻易的做出承诺，去承诺一件她都不确定自己能否完成的事情。
可是莉莉竟然紧紧的抓住了她的手：“你答应我呀，你答应我呀！”
她垂下目光，看向那双属于孩童的手，明明是那么纤弱的手指，是如何爆发出这样的力量，竟令她无法动弹？
那是因为……这是精神的世界啊。
手上的疼痛愈发清晰之际，她近乎一声叹息：“值得吗？”
莉莉手上的力气一松，这是一个她没有想过的问题。
用自己的一生去换取一个承诺，这真的值得吗？
爱丽丝活动了一下自己的手指，摆弄起那些瓶瓶罐罐来，酒吧里顷刻间变得嘈杂，客人们又凭空出现，继续喝酒聊天，而她说道：“别急着下结论，再回去想想吧。”
……
学校里的人已经撤离的差不多了，只有汉克留了下来，他不放心查尔斯一个人，他的状态……实在是糟糕。
可他并不擅长安慰人，不是吗？不像艾瑞克，一番话就让瑞雯下定决心，跟随他离开了。
想起这件事，汉克的心情有些低落，他看见迎面而来的莉莉拿着一些信纸便问道：“你要写信？”他真不知道她能给谁写信。
“……是。”莉莉有些迟疑的应道，她手上加重了力气，精美的米色信纸都被她捏得有些皱了。
汉克见她神色古怪的离开了，然而像她这样心思敏感的小女孩是他更不擅长应对的，便没有追问什么。
回到房间的莉莉坐在窗前，开始写这一封信。虽然才下午四点但房间内已经开着灯，因为窗外乌云蔽日、狂风大作，看来即将到来的又是一个暴风骤雨的夜晚。
伴随着耳畔若隐若现的风声，她花了半个小时的时间去认真的写完了这封信，装进信封、再放进一朵风干的三色堇、贴好邮票，抬起头时雨水已经噼里啪啦的打在玻璃上了。
这么恶劣的天气如何去邮局呢……好在她并不需要去。她起身走向火光的来源，那是熊熊燃烧着的壁炉。
她亲吻了信封，随即将其投入火光之中，很快就化为灰烬了。
那封信上究竟写了什么连她自己也无法重复出来了，就算人格融合完成、爱丽丝拥有了完整的记忆，这也已经成为了一个永远的秘密。
除了末尾的那一首并非是她所作的诗以外——
我曾经默默无语、
毫无指望地爱过你，
我既忍受着羞怯，
又忍受着嫉妒的折磨；
我曾经那么真诚、
那么温柔地爱过你，
但愿上帝保佑你，
另一个人也会像我一样地爱你。
她在心中默默念道：我不知道值不值得，但是我愿意。
……
初雪后的第一个早晨，爱丽丝锁上了酒吧的大门，告别了记忆中的这座海边小城。
沿着大路徒步而行时她忽然回头看去——
阳光下，金发的女孩对她挥了挥手，转身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那首诗不是莉莉写的，也不是我写的，是普希金写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