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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前奏3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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伦敦希思罗机场候机大厅内，爱丽丝避开人群，独自坐在一边，那张苍白的脸上依旧涂着晶莹的紫色闪粉，在勾勒的细长眼线下闪烁着点点光彩，她垂着眼似乎认真的看着手中摊开的书籍，可是十分钟过去了也没有翻动一页。
人格分裂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可她一直都不以为然，因为她觉得懦弱的灵魂将自己深深藏起就不会想再出现，或者就算出现了又能怎么样，反正她一直都是一个人，有她没她对这个世界都没有区别。
可是现在不行了……她已经无法控制自己，具有攻击性的人格不肯与她交流，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毫无防备的再次出现，去伤害她身边的人。
人生总是就是这样，不是吗……只要事情有变糟的可能，即使概率再小也还是会发生。
爱丽丝看向中指上的戒指，其实从前她从未有过结婚的想法，婚姻是人类文明史以来最糟糕的产物，毋庸置疑，它以道德为枷锁将两个互相生厌的人强行捆绑在一起，美名曰将爱情转化为亲情……得了吧，亲情比爱情还不靠谱，这简直就是在用一坨屎去衬托另一坨屎闻起来不是那么臭。
结果还是要走进婚姻这座坟墓。
因为没有人比她更了解自己的身体，她清醒的时间所剩不多，伦敦就像是一把钥匙，打开了她脑海中那扇封闭的大门，释放了隐藏在深处的野兽……
不是没想过不告而别，但这无法彻底斩断这段关系，至于将情况对他说明更是扯淡，她都不知道这个淡该怎么怎么扯——艾瑞克，我人格分裂快失控了，为了你的生命安全不如我们就此分道扬镳？
算了吧，别说他不会同意，如果他敢同意，那她绝对会趁自己还有意识的时候一板砖拍死他。
所以她才想举办这场婚礼，也算是对这五年的相伴做一个了结，既然婚姻是爱情的坟墓，不如就让她直接从这一座坟墓走进另一座坟墓吧……
成年人的世界里没有谁离开谁就会活不下去，时间会抹平一切，他总会遇到下一个爱着的人，对吗？
爱丽丝轻叹一声。
这一场临时起意的婚姻不会维持太久，因为逐渐失控的她不能再待在他的身边，没有人比她能清楚自己的能力意味着什么，让一个危险的人格掌握着这能力无异于将原子弹发射的按键交到一个婴儿的手中，这会给这很多人带来灭顶之灾。
这个世界对她并没有很温柔，但她也无需拖更多的人一起下地狱，所以在造成更多的灾难前最好的解决方法就是……这场婚礼之后她会制造一场意外，让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
她不想死……但是……
“下午两点的航班，还有两个小时。”艾瑞克在她身边坐下，一手与她垂在身侧座椅上的手相握，侧头看去的眼神里难得会外露着柔和的情绪，“我们可以先去餐厅吃点东西。”
“仰望星空还是蘑菇面包？”她情绪调整得倒是快，临走还不忘排遣英国菜两句。
“不，有一道新花样我们还没试过，英格兰特色鱼汤。”
“它叫什么名字？”
“尼斯湖水怪。”
话说完他们都忍不住笑了出来。
爱丽丝收敛了笑容，合上那本一个字也没看进去的地摊文学放在一边的椅子上，转头看向他：“你很高兴？”还有心情开玩笑。
“是，我很高兴。”艾瑞克的唇边仍带着淡淡的笑意，仿佛连眼角泛起的细纹都带着愉快的气息，这对于他着实少见，“你愿意嫁给我。”
“你很意外？但我好像没有提起过……”
“你没有提起过自己讨厌婚姻，但你总是对此不屑一顾，就像在泰晤士河畔邂逅的那场婚礼，你毫无憧憬。”
她静静地看向他，这句话的意思是……
“我本想等到一切结束后对你求婚，我想给你一个稳定的家庭，但没想到你会主动提起，虽然我不知道是什么让你改变想法……”他做了个摊手的动作，表示自己不会追问缘由。
爱丽丝故作轻松的提起了一边嘴角，好像很是难以置信一样轻笑着摇了摇头，虽然盘得整齐的头发无法为她阻挡任何一点表情，但好在她还知道该如何强颜欢笑：“好吧，我从不知道你在做这种打算，忍了我五年还不够，我都要怀疑你是不是有受虐倾向了，哈哈……”
她笑得那么开心，心中却愈发苦涩。
艾瑞克没有反驳她的话，更没有半点求生欲的去夸她有多么多么好，他只是揽住她的肩膀，在她耳侧的发丝上亲吻着、呢喃着：“我爱你。”
诚然，她有优点，她美丽迷人足以令男人侧目，身为变种人她潜力无限能够与任何人并肩，她说自己不喜欢漂泊却心甘情愿的陪着他满世界奔走，她愿意为他出谋划策但更加尊重他的决定……
然而他不是在选美也不是找保镖，更不是要找一个复仇拍档，他不需要用这些东西来证明什么，因为爱从不讲道理。
而她酝酿的千言万语都因这三个字而堵在了喉咙里。
他不会轻言说爱，这五年来他说出的次数屈指可数，而她更是少得可怜。
可是有些话再不说就没有机会了。
她忽然转身，一手按住了他的后脑，深深的吻了上去——
“我也是……”
“是什么……嗯？”
“我爱你。”
而就在与他们相隔数英尺的另一处座位上，一个有着标准金发蓝眼的中年男士一遍翻着报纸一遍暗自感叹世风日下，这些没素质的外国人知不知道什么叫公开场合？懂不懂什么叫绅士风度？明不明白什么叫动物保护？
——等等，什么动物保护？
单身狗也是狗，可以不爱，请不要伤害。
……
“……我以为你是开玩笑的。”
爱丽丝看着这一盆尼斯湖水怪……是说鱼汤，眼角都在微微抽搐，反正她也看不出这是什么鱼，好像跟仰望星空的品种差不多，同样死不瞑目的漂浮在汤面上。
她感叹：“天壤之别啊……”
艾瑞克没听清这一句：“你说什么？”
“嗯……想起一个朋友很擅长做鱼汤。”爱丽丝说着还是喝了下去，嫌弃归嫌弃，她这种一把蔬菜就能喂饱的人当然不会挑食，要我说这才是她最大的优点，那叫一个好养活……
无论是在哪个国度，机场附近的餐厅都是物廉价美，比起料理本身，好像精致的装潢才是人们在意的重点，这只是临时休息的地方，所以咖啡厅里永远有着更多的人。
爱丽丝总是坐在靠窗的位置，当然这不是因为她有多么文艺，喜欢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而是她必须确保视野的开阔，年少时草木皆兵所养成的习惯已经成为了本能，她总是能看见有什么人在接近自己——
“那是……”她猛然站了起来，贴近窗户向外看去，一个白色的背影消失在右街的路口，那竟然是雪女？！
就算只是背影她也绝不会看错，可偏偏这个时候艾瑞克去了洗手间，她只能快速留给服务生一句话：“请告诉我的同伴，我去见一个朋友，很快就会回来。”说完她几乎是飞奔而去。
“请让一下！让一下！”
爱丽丝的速度很快，虽然平时懒散了一些但关键时刻绝对可以媲美田径冠军，可即使是如此当她穿过街角的时候也只看见雪女上了一辆灰色的奔驰轿车，绝尘而去。
她怎么会在伦敦？为什么会上一辆豪车？当年她不告而别后发生了什么？
爱丽丝的心中瞬间涌出许多问题，她很想追上去问个清楚，但前往巴黎的航班还有一个小时就要起飞，她没有时间了。
不……任何时候都可以去巴黎，艾瑞克会等着她但雪女不会，如果错过这一面就不知能否再见了。
她拦下一辆出租车，在副驾驶座位上压抑着鼓动的心跳，沉声道：“跟上前面那辆灰色奔驰。”
司机是个合格的司机，他二话没说便一脚油门紧跟上去。
从市区到郊外再到高速公路，已经行驶了半个多小时，那辆奔驰车没有停下来的迹象，而载着爱丽丝的出租车自然也维持着百英尺的距离跟在后面，这一路走来，司机当然感受到乘客散发着的低气压——她心情不太好，就像是去追出轨丈夫的妻子。
哦，别怪他会这么猜测，因为这种事不是第一次遇到了。
走在高速上也不存在跟丢的情况，所以司机闲着无聊开始找话题：“女士，你是一名演员吗？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你这样紫色的头发。”
“不是。”
他得到了一个十分冷淡的回答，这让他有些讪讪的闭了嘴，也不再去自讨没趣，专心开他的车，可就在这时，一辆黑色的轿车突然变道抢在了出租车的前面，这让他手忙脚乱的一顿操作，在车子摇晃两下而稳定下来后他不禁骂了一句：“Fuck！”
然而有点奇怪的是这个女乘客仍是面不改色，没有慌张也没有恼怒，按理说人在心情不好的时候更容易发火才对……
司机撇了撇嘴，而变故又生！他眼看着前方那辆黑色轿车右侧轮胎爆掉，紧接着便失控的冲出了车道，“砰”的一声巨响撞在了防护栏上。
他忍不住吹了个口哨，这就是报应。
爱丽丝冷漠的眼神只停留在那辆轿车上短短一秒，没把它丢下高架已经证明她足够善良了。
目光看向灰色奔驰，五味杂陈的内心再次躁动起来。
……
在行驶了一个半小时之后，出租车随着灰色奔驰停在了多佛尔的海岸，司机受宠若惊的拿着爱丽丝给他的厚厚一沓欧元，“女士，这里已经是英国的边界，过了这道海峡就是法国……”他话音未落而她已经跑远了。
海岸的一座别墅外，爱丽丝坐在繁密的树冠中，在高处观察着庭院内的情况。雪女就是跟随几个白种男人进入了此地，将近两个小时过去了，她一直没有出来。
而爱丽丝此时的心情却极为复杂，虽然十年过去了，很多事情都会发生变化，但她总觉得雪女不该和豪宅名车联系在一起，那些东西……太庸俗。
一种难言的违和感让她没有立刻现身，她要等待天黑，然后潜入别墅一探究竟……
与此同时，伦敦机场。
艾瑞克看了一眼手表，已经快四点了，这就是她说的很快就会回来。
然而他们去过大大小小这么多城市，她虽然有时候会行动拖拉——例如早晨不情不愿的要他半哄半拽才能起床，但她并没有拖延过行程，更不用说为了见朋友而错过飞机了。
真是难以置信，她竟然还有朋友？
不……好像她以前提过……
他揉了揉额头，时间过去太久，已经记不清了。现在他应该回酒店里等着吗？事情办好她自然会回来。
……她到底去见什么朋友，男朋友还是女朋友？
懊恼的叹了一口气，他起身向外面走去。
机场外等待的出租车沿着路边排成了长队，其中的一辆车上，中年的司机百无聊赖的倚着车窗向外看去，似乎是想找点热闹看，但行人们脚步匆匆的走进走出，沉默寡言得比这钢筋水泥的大厦更加冰冷无情。
忽然间，一个男人的声音吸引了他的注意，他侧过头看去，那是一个衣冠楚楚的男人，正在向街边的店家打听着什么，而他隐约听见了“purple hair”。
紫色头发？不就是那个女人？
而他回过神来的一刻刚好对上了那个男人压抑并探究的目光。
他下意识的干咽了一下。
艾瑞克走到出租车前，俯身低下了目光：“打扰了，我正在找一个有着紫色头发的年轻女人，她穿着墨绿的外套，请问你见过她吗？”
司机一时间犹豫不决，这个男人看上去就不像好人，万一他是那位女士的仇家怎么办？这种场景像极了电影中排查特务的情节。
艾瑞克的左手扒上了半开的车窗，这更是把司机吓了一跳，他甚至觉得下一秒就有一个幽黑的枪口对着自己，然而却只有男人带上几分请求的话语：“如果你知道她的下落请告诉我，她是我的未婚妻。”
“未婚……妻？”司机后知后觉的看见了男人手上的戒指，一个画面片段在他的脑海中快速闪过——那个女人将钱给自己的时候，她的手指上确实戴着一个白金色的戒指。
所以这不是谍战片，结果还是家庭伦理剧？
“啊……你说的这位女士中午的时候乘坐我的车。”司机说道，“她让我跟踪一辆灰色的奔驰，最终在多佛尔下了车。”
“多佛尔？”艾瑞克的眉头皱了皱，随即看向有些不知所措的司机，“介意再跑一趟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