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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第 7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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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月初刚给种下的优昙浇水时候,门外路过的小仙娥坐在山石旁咬耳朵道:“其实不是常州画雨公主要嫁给天帝,而是她姐姐白伊神女要嫁给天帝,可万万没想到,北极帝君却着白伊神女私奔了。”
“这么刺激?”
“不可能吧。北极帝君可是已经同沧澜帝姬定了婚约。”
“为什么不可能,白伊神女和北极帝君早年本就有些情意。”
几日里,天族四角恋闹的沸沸扬扬。作为四角恋之一的月初一时也不太好再找司命,小七推牌九。只是关在紫宸宫中看看话本子,养养花。
苍叶担心流言蜚语饶了她的清净,第一时间解释道:“我以为常州夫妇是画雨要嫁给我老子,谁知却是她姐姐白伊啊。
这是天族和常州的婚事,二叔虽和白伊一起不见了。不过你可要相信我二叔,我二叔对你是真的。”
月初点了点头:“嗯。”
又过了一日,吃完饭后,她吃饱了撑的去天河边吹风散步,小黑却端端落在河畔,面色沉重道:“鬼破前几日不小心遇上了火光兽被咬伤,马上要魂飞魄散了,他要见你。”
月初觉得鬼破要魂飞魄散这是一件很开心的事情,可是他却想见她她百思不得其解,难道流行仇人送最后一程比较带感。
还是说这万年来,她同他打架,他对她竟还生出些惺惺相惜的感情来。
她不由多想随着小黑赶到魔族看着躺在地上已经奄奄一息的鬼破,她兴奋道:“你看,我不杀你,也有人来收你。真是天道好轮回啊。”
鬼破虚弱抬眼,却依旧保持着恶狠狠的气势:“我鬼破已经活了万万载,洪荒时代神魔大乱,我的长刀下无数生灵,却没想到居然败在你的手上。”
鬼破的临终感慨又对她如此夸奖,月初难拒好意,叹道:“凡世有句话叫作持之以恒,在想杀死你这条道路上我坚信此理,不过也不能全归结于我优秀,还多亏你运气好。”
鬼破被气的又是吐了一口血,却笑道:“你以为真的结束了吗,你知道我是如何知晓开启沧澜禁地的?”
月初愣住,回头看他:“死到临头了,你还想耍什么阴招。”
鬼破自顾自道“沧澜后山乃是神族之地,若没有神族之人相助。我如何能顺利进入你们禁地,唤醒沧澜山下的上古凶兽。”
“你什么意思。”
“你还不明白,西天的佛祖为何托生到了我魔族,慕沉精密筹划助我攻打沧澜。一切都是一个圈套而已,引我魔族入套,以你沧澜为饵。”
月初霎时面色苍白,她直直盯着鬼破:“你算个什么东西,怎敢说出这些话来!”
“我不算好东西,你以为神族是什么好东西么,一心就为天下正义吗!”鬼破截断她的话,忽又冷笑道:“从上古洪荒时代开始,魔族与神族一直较量不下,为什么你沧澜灭了我魔族败了,九重天在我们两败俱伤的时候才来沧澜。”
洞穴外一道闪电落下接着雷声轰隆隆,月初脑袋一片空白,空白后所有种种却逐渐清晰。
她曾在沧澜结界中追寻到鬼破气泽,慕沉在成亲当日引兵而来,她爹爹娘亲献祭用火困住魔族之时,天兵天将不偏不倚恰好赶来……
月初有些支撑不住向踉跄退了几步。
鬼破瞧着身前绝望的人,他即使死也似乎释然了许多。他即使死也不会让这个丫头片子好过。
她毁了他。他也不会放过她。
鬼破加上压倒她最后的一颗稻草:“所有的不过是你们所谓的正义神族选择牺牲你沧澜来换魔族投降罢了。你的父亲,你的娘亲,你的姐姐,你的族人也只不过是九重天天帝手中的棋子,兵器。你……””
话为说完,一柄剑已经抹过他的脖子。一代魔君倒在地上终于灰飞烟灭。
血戈还带着温热的血液,可鬼破的声音似却乎魔咒在她耳边回荡:“真相从来都是暂满鲜血的,你一心想要的真相我就当送给你的礼物了,你可要好好收着。”
她握剑的双手颤抖,绝望包裹而来将她冻成了万古寒冰。她就说天帝为何对沧澜这般好,那些殊荣只是他的手段。
她坚持了万万年的信仰,到头来只是一场阴谋。那些沉重的代价,白骨森森只是他人权利的垫脚石。
她,山风,小狐狸,大黑狼,那些其他无数个向她这样的人,失去的是家人,也失去了另一个人生。
“啊……”月初终于悲痛哭出声,泪水湿了面颊。四周神山动荡,飞沙走石。
随即她抬起眼来,看着血戈剑身上未干的血迹,心中恨意一层层漫过来,以往清澈的眼睛闪过一丝红光。
她拼命去捍卫的东西只是一场恶心的骗局。天帝又怎样,她必须要讨一个公道!
洞穴中传来痛苦吼声,小黑心一紧赶紧跑进去:“怎么了?”
进去却瞧着鬼破已经魂飞魄散,月初握着手上的血戈,抬起眼来没有什么表情只是僵硬道:“鬼破已经死了。”说着她化作一束光消失在洞穴中。
月初直接朝着九重天天宫而去。宫门口一排天兵上前挡住“站住,此乃天庭重地不得……”“滚开……”月初袖子一拂,天兵受伤已经倒地。
没有丝毫犹豫,一柄长剑飞上九十九层的凌霄殿,还带着鬼破温热的血液直指殿中金榻上正襟危坐的天帝喉咙。
突如其来的剑,天帝侧身一躲只见殿中落下一抹素色身影,双眼泛红携带杀气而来。
天帝皱眉道:“帝姬这是做什么?”
月初面色平静,双眼血红,声音略带颤抖:“为什么,为什么要牺牲我沧澜。”
天帝一张和蔼的脸忽然一阵白一阵青一阵黑。他站起身来有些不可置信:“你怎么会知道?”
见着天帝这副神色,月初心中一切已经有结论。
不再留情,四周狂风而起吹打殿门,月初手一横,血戈已经直直朝天帝落下。
天帝险险避过,却并未还手:“一切只是迫不得已万般无奈才那样,我已经给你们沧澜最知道无上的荣耀。沧澜终究是为了三岛十洲的和平安宁而死。”
“荒唐!”月初看着眼前装模作样的人,那张和蔼慈祥的脸此时丑恶无比:“说冠冕堂皇,一切只是你的私欲而已。”说着她一手运上灵力,再次朝天帝杀去。
天帝被逼的无奈,心知她虽然年仅五万岁,但招招带血不留余地。血戈刺过来角度刁钻有礼,剑气几乎见他手都震的麻木。
他不由狠下心化出一把昆仑剑来,变守势为攻势,十招之后,殿中夜明珠子碎了一地,明明晃晃,他一掌落在她的心口,将她拍飞狠狠撞道墙上砰一声摔倒在地上。
世人都只北极大帝法力高深,对一直和蔼端庄极少出手的天帝却无人知晓。可既能做上天帝的位置,又怎是无能之辈。
月初皱了皱眉,五脏六腑似都被摔碎了,她想要站起来却一时没有办法,血液顺着嘴角留下温热苦涩。
天帝收了法力,眉头紧锁似有不忍:“何必执着已经无法挽回的事呢。”
她强撑着一口气死死揪住心口,怒极道:“装作什么都不知晓吗。”
“不错,只要你肯放下,我今日可以当做什么事没有发生过,沧澜依旧是受尊敬的神族,你依旧是三岛十洲最尊贵的帝姬。”
“呵呵……”月初冷笑,笑容却是悲凉又颓然。
从前她不知,只觉得九重天帮沧澜太多,如今知道真相,叫她如何不恨,还能装作若无其事的糊涂下去。
即使身上鲜血已经染了衣衫,可身上的痛怎及心中的痛,她费力盯着天帝,眼神却笃定:“不可能。”
“君上,已经没有回头之路了。”画雨不知何时从身后出现。她急急作了一个礼道:“她连鬼破都敢杀,今日又这番凶狠找君上拼命。她就是个已经堕入魔道丧失心智的疯子。今日君上若放她走,神族将不得安宁。”
天帝一僵。
她是沧澜的帝姬,是北极帝君的帝后,可依她的性格,就算将天通个窟窿出来她也不会放弃。
若是她将这事传出去,这将是天族,甚至神族最大的笑话。
不行,这件事,绝不能让人知晓。
见着天帝犹豫,画雨脸上露出微微笑意:“君上,我有主意。您将她交给小仙,今日之事小仙保证就是从来没发生过一样。”
天帝回首凝眉看画雨,又看了眼地上的月初,神色僵硬道:“她终究是沧澜帝姬,给个痛快吧”说着拂袖而去。
“恭送天君。”画雨恭谨弯下腰,
凌霄殿一时陷入巨大的沉默,画雨回头嘴角带着冰冷笑意看着受了重伤的月初,上下打量她一眼,轻轻道:“锁骨钉钉你了一次,第二次应该好多了。”说着手一挥,两枚钉子已经没入她的脚踝。
她恨她,从第一次见面就没有理由的恨她。凭什么她生来尊贵,这世上所有的人都对她好。就连高高在上的北极帝君也甘愿视她若宝。
这一次,她要让她消失的干干净净。
锁骨钉重新攀附上脚腕。
月初闷哼一声整个人都蜷缩起来,尖锐的疼痛从皮切入肉在入骨髓。她再也起不来,终于痛的晕过去。
不知何时,画雨将她丢上马车从凌霄殿后门而去,行到一半却将她摇醒:“你看,北极帝君在那儿。”
月初心咯噔一下,她艰难睁开眼,想挣扎着爬起来脚上身上的灭顶之痛却让她手指动一下都不能。
画雨抬手掀开车帘一角,使她搁着那么近的距离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茶白身影,似乎最亮的光。
月初看着那抹身影,无数情愫涌上心头,她有给他留灯等他回来,那些流言她也没信。她……
一旁画雨却残忍将她拉回现实,帘子再掀开一点,一抹紫色身影同样映入她的眼帘。画雨的柔柔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你说,他是在乎你还是在乎我姐姐?”
月初心一紧。
画雨已经停了马车,掀开帘子下车同他行礼:“帝君。”
帘为合满,恰好月初能看到他。
她想要叫他,可名字在心中千回百转,却只能微弱喃喃道:“北极……”
可他听不见,也对,她声音这么小,他怎么会听见呢。
她呆呆看着他缓缓走近,那样浅浅的脚步声,那样如玉的面庞,与她只隔着一张车帘的距离,目不斜视和白伊缓缓并肩离去。
脚步渐行渐远,视线恢复黑暗。月初面色平静,可水珠子还是无声滚落。她忍不住想,只要回头一眼,也许他就能看到她。
可是他的世界有白伊的时候总是容不下她。
画雨重新回了马车派了侍女将她拖了下去,一边向前走一边凉凉道:“你以为你能赢得了我姐姐,你是有一副好联单,可世上有什么情意比生命更让人动容,我姐姐为了北极帝君,连命都可以不要。
而帝君也真有可能喜欢过你,只不过那是没法和姐姐相比的,你看,知道姐姐要嫁给天君,他却是第一个站出来的人。你不过就是帝君一时兴起找来的人罢了。”
风声阵阵吹的人冰冷,云朵沉沉压下。侍女将她丢在地上之时,她似乎一件千疮百孔却一次次被人拼接起来的瓷器终于碎在地上。
一生之中,最为痛是什么样的?
月初总以为自己足够强大。可画雨此刻语气平淡,却一个字一个字狠狠剜着她的心。比锁骨钉更疼,比打架时候刀子进心窝要痛。痛得她说不出话来。只是喉咙一甜,再次一口鲜血吐了出来。染红了白色的石板。
周围戾气腾腾,空气中炙热滚烫,不是缥缈台又是哪里。
她倒在地上垂目看着自己染血的手指,五万年的路,走到尽头了,只是可笑又可悲。她差一点,只差一点就得到了所有想要的。
画雨看着月初这副身若死尸,从始至终却没有吭过一声的人。她最瞧不得明明已经被人踩进泥土她却依旧清高的模样。
她故作天真道:“其实没有你,所有人都很幸福,北极帝君会和我姐姐好好在一起。天族神族魔族也平安无事。”说着她笑笑,俯身运力一掌挨上她的后背:“活着很累是不是,我送你去地狱吧。”
在身体被猛然退下高台瞬间,她却攒出最后一点力狠狠顺势抓住画雨的脚腕,声音嘶哑却若鬼魅:“地狱,也得有你同行啊。”
她是已经浮生将尽,可她要让画雨知道,让天帝知道,若有轮回,她会从地狱中爬回来,即使是死,她也要让他们不得安宁。
“啊!你放开我!”画雨一片裤腿被纤细手指抓住,她吓得一个不稳跌坐在台上,急忙伸手去扳开她的手指。身后几个侍女见状赶紧上来扶住画雨。
“放开……”画雨尖叫着终于一根一根掰开她的手指。
缥缈台上血迹斑斑薄弱身影若一片树叶轻飘飘坠入火海,似回归尘土。瞬间火浪翻滚席卷而来将身影吞噬的无影无踪。
熊熊火光遮眼,层层热浪切肤,这样的时刻月初却觉得平静,所以一切都随着缥缈台的火浆一一蒸腾了。
意识消散的那一刻,她觉得自己似乎一粒尘埃归于尘土。
两万年的执念终于结束了。优昙花不会开了,希望,失望,绝望。终于什么都不会有了。
缥缈台下,红色火海十里翻腾,一轮太阳冉冉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