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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第 29 章 ...

  •   天下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乱世里的利更加让人向往和冲动。也许每个人在最开始的时候只是为了想要达到自己的小目标小梦想小利益,只是后来这条路太长了,到终点时候已经忘了最开始的目标。
      这些人为了保护自己的利益,而要保护自己利益,与国家还是个人,都需要一些工具,视命为蝼蚁的工具来完成这些霸业。

      这样的人连个名字都没有,在历史上也不会被人们记住,因为他们过于渺小,不足以载入历史当中,他们也就是在危急的时刻突然爆发的一种工具,然后就永远的消失了,没有人会记住他们的。他们只是乱世当中的一个小人物。

      这位姑娘就是这些万千工具中的一个。死士家族向来传男不传女,但因她注定是个祸害世子的必备人物,这位姑娘出生后被扔在雪地中又极具戏本子色彩的被人捡了回去。原因只是同胞的哥哥出生一刻便夭折。而死士家族所签契约,必献上一个死士为主子卖命。

      在死士家族的精心培养下,这位姑娘自幼见惯了冷漠,见过了鲜血,十三岁时,她甚至已经不具备一个人所拥有的社会属性。每日所想的:今日谁死在她的刀下,明日她又将死在谁的刀下。

      一个是好命多金的世子,一个是活在阴暗角落里的死士,这两个看似天南地北该是怎么也凑合不到一起的,除非某个人想要杀死世子,而恰好好这任务又落到了这姑娘的身上。否则,就是怎么也不该碰上的。
      但是司命写话本子的功力,月初是见识过的。所谓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手难牵。万事在于努力,司命努力让这两人遇上了了。

      一个公子遇上姑娘很容易,遇上一个是死士的姑娘救不那么容易了,而且恰好在一间破屋子里躲雨,是不容易的不容易。

      凡世中,秋末的雨水淅沥淅沥将整个世界盖上一层阴沉。破庙前,一架马车缓缓行来。驾车之人翻身下马撑开一把青色竹竿伞,向马车内的人微微颔首道:“公子,到了。”

      轿帘雨水低落,一只白皙的手掀开帘子,由着侍从将他搀扶下车,深色衣摆上雨水一滴一滴晕染开来。

      侍从扶着那公子进了小破屋中躲雨,生了一堆柴火。还煮了一壶热水咕嘟咕嘟正冒着泡。周围只听雨声敲打屋檐和热水沸腾的声音。
      忽然庙前小道上,马蹄声哒哒而来打破了四周的安静。正生火的侍从看了一眼自家的公子,却已经戒备往后退一步,习惯性地抓紧了腰侧的刀鞘。

      那公子却淡定悠闲缓缓从门中望出去,只见得一道黑色纤弱在大雨中利落翻身下马,斗笠上的雨水顺着斗笠而下,哗啦啦砸向地面上。
      那人径直走过来却并未进屋,只是一动不动站在屋檐下。斗笠遮住面容看不清模样,但从身形来看是个姑娘。
      原来只是个躲雨的姑娘。屋中侍卫松了一口气,接着泡茶去了。

      这一场雨,也许是雨神十分的配合,良久不见收雨的气势。里面的小仆噔噔跑出门来,女子没有去看,另一只手却是习惯性的附上了腰间的短刀。
      小仆从似乎没有发现女子的动作,一脸柔和上前:“姑娘,雨这么大,你还是进来避避吧。”
      女子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尽管女子不想进去,雨神却加大了力度,漫天的雨水像是九重天上天河漏了个大洞,直接给泼下来。再加上一阵嗖嗖的冷风,姑娘在屋檐下已经不能站稳。
      女子终于跨门走进去,只见屋中蒲团上的人,一身栗色长衫,衣摆上密密麻麻的流云花纹,绣工极好。
      长相算不上多么俊俏,但眉目清朗,是那样清淡却柔和的一张脸。也许是适才的冷风有些刺骨,他将手伸出来在火堆取暖。即使是坐在这破庙之中,他的一举一动确实得体又舒适。

      那姑娘并未停顿在意,一个人坐在草堆旁,从始到终未成言语半字。只是坠地的衣摆湿漉漉在脚下积成一滩雨水。
      屋外秋雨冷冻,屋内的侍从掏出了一些橘子递上去,公子温和一笑接过橘子。接到一半的时候,此时才看了一眼草堆旁边的人,他将手中的橘子递出去,问道:“要不要吃橘子?”清清淡淡的声音。

      黑色斗笠下的姑娘,脸颊上有雨珠顺着额头上细细的发丝滑落,她微微侧头,看着躺在修长手中的那颗橘子,眼中漆黑,没有一丝光亮。那样的眼神就像是她从头到脚,所能感觉到就是死气沉沉。这样一个没有色彩和生气的人。
      她摇了摇头,将右手往后收了收。
      那公子从容收回手,目光却无意落到她向后缩的右手上,手背上还有一道伤疤,刚刚结痂,却因为雨水红肿着。就像是一道蜈蚣一直攀岩在白皙的手腕上。

      那么一瞬,他有些出神,只是瞬间他已经转过头去拢了拢衣服,继续伸手在火堆旁取暖。

      雨水渐停,四周寂静,破屋中那华服公子偶尔与仆从说几句话,戴着斗笠的姑娘坐在草堆边。那句“吃不吃橘子”让人怀疑是否是幻听。

      凡世演化到此,月初明白,这便是无涯殿下在凡世托生的世子,和他那祸国殃民的女妖姬第一次相遇。

      只是这个女妖姬不是那些从小生在闺中的姑娘,她从来没有体会过温暖。七岁时养育她的死士为家主殉葬。

      十岁时,她同一百个命运一样的人被新一任家主关进山庄,三年后,只有她一人活着从山中出来。

      世道的残忍让人命变的轻贱。她的存在,只是那些权利中心的工具,永远生活在阴暗的角落。

      宴席上的贵族推杯换盏,她同一群人只能在黑暗里以手上的鲜血讨生活。

      就在同行死士中,大家也知晓这个姑娘有多恐怖,行内有关于她的传言大抵都是些: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诚然这个女子可能因为不同寻常的打扮或者冷冰冰的个性已经具备一些话本子女子的特性,但是这样一个见惯了黑暗与生死的人,因为一颗橘子就对世子情根深种的话也就太敷衍了些。况且还是她还没有去吃的橘子。

      月初觉得情深,那至少也得像她和南山那样,南山总是在她遇上危险的时候救了她,还一直在沧澜山朝朝暮暮相伴培养感情。
      退一步来讲,就算没有朝朝暮暮,没有英雄救美或者青梅竹马。但自古才子遇上佳人,也应是天气晴朗鸟语花香。英雄遇上美人也是灯火阑珊。

      可这两人的相遇,这也太简单了些。

      相逢在这样的乱世,就连明日的太阳能不能看见都是一回事儿。但是在半月后的天都,这位世子再次遇上了这位姑娘。
      月初觉得这巧合肯定是司命想法设法才写出来的结果。毕竟两人在相遇的时候着实不是一个能一见倾心的时间段。

      那时姑娘回到天都不久,在宴席上同她一起执行任务的同行在被家主遇刺时拉出去挡刀而亡了。

      死士本就是死士,不能有任何牵连。干这一行的人,大多时候大家都形同陌路,可是这个被拉出去挡刀的人却是唯一一个偶尔会和她坐在台阶上讲话,说着有朝一日,也许想要回家的人。

      虽然他同她讲话的时候,她从未回答过,只是静静磨着自己的刀,偶尔看着从四角天空划过的鸟雀。

      可当这个同行死了,她却去乱葬岗里找到那具尸体,在附近的河畔立了一个无名冢。
      夜深后,
      秋风瑟瑟,白白一层的霜花裹住了整个河畔。远远望去,一身黑衣的人手中的纸钱已经烧成灰烬,她木然盯着隆起的土堆半天,才缓缓开口,声音干涉嘶哑,并不好听。:“你终究是解脱了。”

      其实从这里看的出来,这位姑娘是个明明白白的人,因为作为一个死士来说,只有死亡才是解脱。

      姑娘起身离去,在河畔另一头小道上,黑暗之中,一身锦衣的公子却将适才那一暮看的清清楚楚。这人正是那位世子。

      身旁仆从催促:“公子,走吧。”

      他点了点头,捂住还在冒血珠子的肩膀,放下了帘子。

      本以为这两人一直就是这般简单无味,怎么能有爱情的火花,不过,终于出现了月初从开始就料想的桥段,刺杀世子的任务终于落到了这位姑娘的头上。

      显然上天善待姑娘,刺杀当晚,这世子头一次只带了几个身手一般的侍卫就出了门逛街,这天都又是入冬以来头一次下起了可以毁尸灭迹的大雪。在这般天时地利人和的条件下,世子还顺利走进了一条黑漆漆的窄窄细细的巷子中。

      巷子里面空无无人,忽然十几个黑衣人从天而将,手中长刀投射出冰冷的光。

      旁边的侍从护着世子想要退出暗巷,奈何死士个个武功高强,两方你一刀我一剑,不出一盏茶的功夫,血腥味在空气中蔓延,巷中躺着横七竖八的尸体。打了个两败俱亡的结果。
      不,算不得两败俱亡,至少这世子虽然被人划了一刀还活着,他带来的侍卫也还活着一个。

      “世子。”最后一个侍卫提着刀过来扶起他。
      他转身,巷子镜头,立着一身黑衣从头兜到尾的人。
      重伤的侍卫心都提到嗓子眼儿。毕竟他也没有料到还要杀一场。他握紧手中的剑护住身后的人。
      而此刻,本应保命的齐云却从容站在原地。气定神闲,虽然月初觉得这气定神闲很大的一个原因是他往后退也不一定能逃出去。他直直看着她。想来是已经认出了。
      天都城的第一场雪花浩浩荡荡,将整个都城在夜晚包裹的如同另一个世界。雪花飘飞,万籁俱寂。

      没有停留,她一个飞身将侍卫踢开去,顺势拔出长靴间的短刀单膝将他压在身下,一把刀却直愣愣刺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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