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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紫府月(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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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番与鬼破一战,让她想起来许多往事,那些往事不能再搁着。特别是收到招摇山传来的消息后,她拢了拢衣服靠在窗边,神色严肃将纸张揉成了一个团,招了一只青鸟来,“告诉和舟公子,速去南冥。”
然后她在九重天养病养了几日,身上伤口已经愈合得差不多,就连旧伤也好了很多。她忍不住感叹,九重天上的药医着实有几把刷子。只是身体上的伤愈合的差不多,她的精神却不是特别好。
比如她看着紫宸宫里的那扇屏风,就有些出神,那扇屏风上是一枝疏笔墨梅,想来是画者一时无句信笔点梅,或是墨尽而笔已秃,点点梅瓣,拙得很有逸气。
她忽然想起了她的南山,他画画也很好。
有一次,她去给他送水果的时候,南山就铺了个纸在那里画画,画的是个十分好看的兵器。她当日看着,羡慕的不得了,“哇,你画的好好看。”
南山瞧她一眼,难得好心,侧头道:“这么喜欢我也就顺便给你作一副吧,你站到那里去别动,我给你做幅画。”
“什么?”月初有些惊喜,赶紧屁颠屁颠跑到旁边的花树下,端端正正站着摆出了个十分仙女姿,她问他:“这样子可以吗?”
南山拿着笔好像是在思考,又摇了摇头,手指往旁边移了移:“你往那边站一点儿。”
月初听话往那边站一点儿。
南山又摇了摇头,说:“不行,你摆个好看的动作。”
“好看的动作?”月初想了一会儿,拿手比划着,“这样,精英展翅,神女飞天。”
“可以。”南山点了点头,似乎是十分满意。
月初觉得她此时的动作十分扭曲。虽然自己觉得不太对劲,但是南山觉得好看,他的品味一向比较有调调。也没什么可以调整的。
南山聚精会神隔着案头作画,偶尔抬起头看着她,嘴角总是带着笑。
约莫着一个时辰过后,因为保持弯曲姿势太久,月初脸上的笑容从起初开心的笑脸变成标准式假笑,她催促道:“可以了吗?
“可以了。”南山放下笔,点了点头,带着欣赏的目光看着自己的大作。
月初尽管腿已经发麻,仍然按捺不住自己激动的小心心,跑过去,白色宣纸上哪有什么大作,只有一个几笔就能圆圆的一个十分简单的鸟。
月初瞪眼,气鼓鼓道:“你又诓我?”
南山一脸云淡风轻:“哪里诓你了?”
她伸出手指戳了戳画上的小圆鸟,“不把我画好看就算了,你还把我画成这个样子”
“这就是你啊。”南山诧异看她一眼,认真给她解释:“你看这只小鸟,圆鼓鼓的眼睛,短短胖胖的爪子,和你一个样。这分明就是你嘛。”
“真的?”她又凑过去将画拿起来。
“我几时骗过人?”南山认真严肃看着她,说着就要收起来。
她赶紧护住:“这既然是你画的我,就不能收回去了。”
她小心翼翼将画给收起来,回去后藏在她藏糖果的柜子中。那是她很宝贵的东西,毕竟是南山送给她的礼物。
万年前的种种回忆在脑海里翻滚不肯停息,月初躺在被窝里一天都不想出门。小七看着她无精打采的样子,觉得她是生病了,应该出去透透气,又邀着她去天河边吹吹河风。
但是她单单路过南天门看到小将的母亲给他送饭的时候,她就又想起了,曾经她将她父亲精心雕刻送给她娘亲的小匕首弄丢了的时候。
那时候,她娘亲知道了之后拿着树丫子从山下追到山上。又围着王宫追了两圈。她边跑边嚷道:“娘亲,我不是故意的,你都说了不生气的。”
她跑开来,一边道歉。
她娘亲向来外表看上去都觉得是个和蔼可亲,温柔端庄的夫人,但是实则脾气是一等一的火爆,生气的时候,只有她爹才能劝下来。不过她爹和她娘亲是一条船上的人,向来都是顺着她娘亲。导致她每次要反抗她娘亲的时候,都没有人和她站在一队。
月氏王后拿着一跟树丫子追着她过来,一边责骂:“那是你父亲花了两百年雕刻的东西你就给弄丢了。上次出去和隔壁山头大黑熊打架还带着那么柔弱的山风去,你说说,我今日再不管管你,你就要上天下海了……”
她一边跑一边躲,她娘显然跑不过她。
忽然月泽小小一只拎着书袋子回来,身后还跟着一位茶白衣衫先生,正是南山。
月泽小小只张开手护住月初:“娘亲,不要打姐姐。”
月氏王后没反应过来,月初已经一阵烟躲到了南山先生的背后,探出一点小脑袋来:“娘亲,我再也不敢啦。”
月
氏露出一点温和笑意:“先生见笑了,您让让。”
那人准备侧身,却被月初死死拽住那人的袖子“别别别……”她眼神可怜巴巴望着他。
他垂头看她一眼,又看向她娘亲,不好说些什么。
月氏王后脸上端着端着温柔的笑容,“先生,您别护着她。”手中的鞭子却抓住空隙扫向抽身后的人。
月初激灵,躲到那人的白衣袍子下面,树枝唰的一声,落下去打到那人的手上。
忽然,一阵寂静……
月初探出头来,月氏王后呆愣,抓着树枝,脸上带着尴尬的笑容:“南山先生……”
月泽跳起来,有些兴奋:“娘亲,你打到先生了额。”
这场小闹剧月氏王后收了场。月初看着南山的手,手背上红红的痕印很是愧疚:“你疼不疼?”
南山点点头。
月初有些呆愣,抬起头来:“真的很疼吗?你打架那么厉害,再加上我娘亲一个,嗯……弱女子。我以前都不会觉得疼的。”
南山摇摇头,缓缓道:“你娘亲是不是个弱女子这暂且不谈,我的手却因为你被打伤了,现在吃饭都成问题了。你看,我现在连筷子都拿不起来。”
月初有些内疚:“那你用勺子。”
那时候她特地去找沧澜最好的师父给他做了个精致又实用的勺子。回到宫中他的手却什么事都没有。不仅拿得动筷子,还能和他爹提剑过几招。
南山将诓她作为一种乐趣,可是她也生气不起来。
那些两万年前的旧事一个不留神在某一个时刻就溜出来了。虽然都是些单纯美好的记忆但如今时过境迁,她想起来这些,越单纯美好她越是难过,所以她这病养的越来越憔悴。
苍叶给她带来了灵山最好的果子“你这几日看上去跟个霜打过的茄子,有什么烦恼的事说出来,让我开心开心。”
她叹了口气,看着窗外,有特别大的雪,突然问苍叶:“你会不会突然特别想念一个人?嗯……就是那种做梦都在想的那种感觉。”
苍叶摇了摇头:“我们这样行走江湖的人,有什么想不想的……”说完又惊恐看向月初,:“你,你不会喜欢上我二叔了吧。这也怪不得你,我二叔他虽然性格古怪,不近人情,为人冷漠还喜欢落井下石,但是我二叔他的确非常招女人喜欢。”
苍叶摇摇头,又非常怜悯看她一眼,“你惨了,你惨了,只要是个女的都会喜欢我二叔。要真正算起情敌来,你的情敌可以手拉手绕南天门一圈了啊!”
月初抬起头焉焉看苍叶一眼,重新趴回桌上,无神地看着袖口叹了一口气,但是这又有什么办法呢,这怪不得苍叶,他那时候还是个不懂风情的家伙。
她那时候在被窝里睡了两日之后,觉得自己有些伤情,有什么事过不了的呢。她应该朝前看,比如朝着鬼破看。
那鬼破两万年没消息了,此番又飘出来,她不能在九重天上再呆下去。
想清楚这一点,第三天,她已经活蹦乱跳从床上起来,一大早赶到四清殿中想要快点把手上的活干完。
她坐在满是书卷堆满的案头上,咬着笔杆,上面已经有一排牙印。小七在旁边整理书案同她闲聊:“唉,小殿下,可曾知晓招摇山灵均上神处的一些消息。”
月初来了近,神色威风禀然:“这个嘛,略知一二。”
小七星君精神抖擞,两眼放光:“想必你也知灵均上神三千年前救了一位美人。都说是为小夫人,上次我们去灵山还见过一两次。”
月初放下笔,竖直了耳朵:“如何?”
小七放下手中的书卷,凑拢来,点点头,叹道:“果真是为名副其实的美人。”接着他还有些兴奋:“关键是这位女君好像与灵山的某位神佛有些关系。如今灵均上神被那个南冥公主瞧上了,听说那位女君,还有那位神佛都在那里。”
月初颤抖着手,声音激动:“竟还有这事?”
旃檀神佛的名号她是知晓得。她不由心生佩服:“这位女君真是好胆量。”
小七摇了摇头:“果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
隔了几日,她要去南冥走一趟,倒不是因为前几日的八卦引诱了她想去,虽然也有这么一层原因,但是主要还是因为和舟传来消息,南冥有件正事儿需要她去。
这件正事儿是她们沧澜的一件兵器。那兵器曾是神官为她姐姐月苍烟所锻造。两万年年前在战事中遗落到世间。她这些年,找了很久,此番出现在南冥。
她速战速决去了躺南冥,抢了一把寒魄剑,再看了位那美丽的女仙君。不过她走着一遭其实是上了灵均上神的当。她被他诓去南冥,要是一个引魂术。
引魂术是他们月氏一族才会的术法,能进入人的神思,唤醒前世今生,还可以解执念,破心结。她从前走了后门,在奈何桥旁边开了间茶铺子,其实就是这么个术法。
不过这个法术她施的心甘情愿,因为那位招摇女君看着是一个招人喜欢的人,何况灵均上神还给了她一把折扇。这把折扇听小七说,是北极大帝瞧得上眼的。前些日子,北极救了他,她就欠了北极一个恩情,她应该还还他。
从南冥回九重天路过南荒,她停了下来,南荒下的杜玉山是挨着鬼破魔族的边界口,她立在云头上眉头紧锁。想着要不要进去看看魔族近日有个怎样的风吹草动。
她敲着扇子纠结,忽然脚下踩着的云头猛然晃动,她赶紧稳了身形,扒开了个缝缝看下去。
云头之下,还是浓云滚滚,浓云滚滚处却有一头白的发光的软绒绒大毛毛熊,不,不是大毛毛熊,大毛毛熊身后还有一大批漆黑黑的军队。
另一方的云朵远处立了个人影,那人影一身墨色袍子,,肩上扛着跟细长的竹竿,轻飘飘立在那儿,看上去特别拉风。隔着老远月初也能认得,这个人正是九重天上的北极大帝。
北极大帝为什么在这里?想来是因为平日太过招人讨厌,结了不少的仇,月初有些兴奋,她深深觉得北极是应该找个人好好教训一下。她将缝缝扒拉地更加宽一点,聚精会神的看着。
那头大毛毛熊蹬了蹬短小的爪子,一跃而起,举起前爪子朝着北极呼过去了。
月初看地认真,但是忽然她觉得这是一个很容易报恩的机会,她前几日就说着要帮北极干一场架回去,她此时不干更待何时。
况且北极大帝是何人,其实不用她出手估计也能摆平,但是自己此时去假装帮上一帮,就能顺带把人情给还了。
她简直是个机灵鬼哇!
月初在外面将这一番算地机灵,然后兴奋异常抽出了寒魄剑,给冲进去了。
她一身正气两袖清风的冲了下去,那人轻飘飘望着她:你怎么在这里。她十分豪气护在他身前说:“打架这种事情,我向来热衷,更何况是打群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