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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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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刚过，梁钱易就来了。
“怎么样，好点儿没？”梁钱易进门便问。
“好多了。”程瞳点头，深不见底的眼眸，看不出任何情绪：“梁哥，今天怎么有空来看我？”
梁钱易眯起一双小眼睛，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我是你经纪人，你受伤了，我当然得过来看看你。”
“哦。是嘛。”程瞳垂眸一笑，密长的眼睫下笼着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真感动，谢谢梁哥。”
在记忆里，他这个经纪人，只重利益，下限极低。上回塞原主进《龙腾》剧组，他和导演背地里勾结，转头又从程父手里套了一大笔。他手上的新人，捧红的少之又少，倒是给各路金主拉了不少皮条。程瞳和其他新人唯一不同的是，他只砸过钱，没献过身。
今天梁钱易能主动来医院看他。绝对不是来探病那么简单。
果然，寒暄不过两句，他便亮出了此行的目的。
梁钱易从牛皮纸袋中掏出几本新剧本，递到程瞳面前，意味深长地拍着他的肩：“小瞳啊，空窗了这么久，我终于给你接到戏了。”
程瞳的眼神轻飘飘地撇过去，从他手中接过剧本，仅仅迅速浏览了前半部分，便啪的一声合上了。
他眼皮微撩，嘴角抿着一个不带温度的笑：“以梁哥的能耐，不应该给我接这么烂的本子。”
梁钱易猛得一怔，脊背倏然僵直。胸口像是让人怼了一拳，憋气之余，还隐隐有点发懵：程瞳这小子让车撞坏脑子了，敢这么和他说话。
在他看来，能让他有戏拍，就是对他的恩宠。
距离上次他带资进《龙腾》剧组，已经过去一年时间，这期间他没出过任何作品，只上个综艺上刷刷脸，还被黑粉痛骂滚回家吃翔。
就这么一个花瓶草包，半个月前可怜兮兮地求他帮他接戏，他说演什么都行，只要能演，什么都不挑。
现在倒好……
“我看你脑子是沾轮胎上了吧？”梁钱易破口大骂，食指点着程瞳的鼻尖：“你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德行！有本子给你就不错了，你他妈有什么资格挑三拣四……”
他话未说完，程瞳“嚯”得一下站起身，他随手一拽，扯过对方的衣领，气场瞬间摄人：“梁哥。”他眯着眼睛盯着梁钱易，带着一丝危险的气息，“你说话，最好礼貌一点。”
他之前不太好动气，但也有他的脾气和性格，梁钱易出口伤人，势必不能忍，他不会再像原主那样那般唯唯诺诺，任人宰割。
梁钱易顿时呆住，面前的程瞳像是变了一个人，有爪有牙，完全不像之前那般，谁都能捏一把。刚刚跟他动手，那股强势的气场，怎么看怎么都像个狠角色。
程瞳盯着梁钱易看了两眼，松开了手，随手扯过纸巾，一边擦手，一边面无表情道：“这部剧，没什么内在，打着文艺片的旗号，以裸|露和情|欲当卖点，我刚刚只粗略翻了一小部分，就能推断出，它半个小时之内至少贡献两场床|戏，这种伪文艺，真三级的片子，下作又低级，想走正路的演员，都不会接。梁哥你，不可能这点儿道理都不明白吧。”
梁钱易差点背过气去，双眸尽是怒意，他按捺着骂娘的冲动，脸上一阵白一阵红。
手底下的小艺人居然敢在他面前装逼？顶撞他，拒绝他，还顺带着教育他，下一步是不是要公然造反了！
拽他妈什么啊，他才是经纪人。
梁钱易定了定神，整了整衣领，冷嘲热讽道：“怎么，翅膀还没硬，就想上天？看不上这资源，那再去砸钱啊，我倒要看什么，什么时候给你砸出个影帝。”
这事是程瞳的痛点，他要让他难受，就死命往他痛处戳。
然而程瞳波澜不惊，坦然自若，甚至嘴角还带着浅浅的笑意。
怪了。真他妈的怪了。
梁钱易攥了攥拳，贼兮兮地转着眼珠，忽然间，像是想到了什么。
他眯起眼睛，冷哼一声，翻了翻日历：“程瞳，知道今天几号了嘛，你和公司的合约马上到期。这事，我提醒过你。”
程瞳挑了挑眉，轻笑一声，示意经纪人继续往下说。
梁钱易觉得抓住了程瞳的软肋，幸灾乐祸道：“公司不是福利院，不养闲人。你不接戏，带不来收益，我会建议公司踢了你。”
“没问题。”程瞳黑沉的眸子深不见底，面上却毫无波澜：“就算公司不提，我也不会再续约了。”
记忆里，原主所在的经纪公司，说是三流都算抬举。资源不好风评差，实力人脉扑穿地心。
就算他要重回新手村再造，也不能耗在这种公司浪费青春。百害无一益，到最后耽误的是他自己。
“行，你牛逼！”梁钱易威胁失败，气得咬牙切齿，面红耳赤：“这可是你亲口说的，以后哭的时候，别他妈的后悔。”
程瞳冷笑一声，抬手指了指门：“梁经纪，左转不送，记得，带好你的剧本。”
梁钱易刚走，程妈妈就进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个高高瘦瘦的白净帅哥。
程瞳一愣，记忆里蹦出个熟悉的人名：蓝简。
蓝简是程瞳的同学，也是他圈中的唯一好友。前几天一直在国外拍广告，今天才刚刚回国。
原主一直将他这位好友定义为“真爱”、“铁磁”、“好基友”。他知道程瞳招黑，却从来没因为害怕连坐而冰封他们的友谊。平时，他还会告诫自己粉丝，不要盲目跟风，更不要攻击程瞳。
程妈妈热情地招呼着蓝简坐，挑了一些水果拿出去洗。
蓝简笑得很腼腆，一个劲摆手，说不必麻烦了。
程妈出门后，蓝简拉了把椅子坐在程瞳旁边。
“真对不住啊，瞳，最近忙翻了，这么晚才来看你。”蓝简一脸歉疚地摸了摸鼻子。
程瞳打量着这位好友，发现现实中的蓝简比记忆中更亲和一些。
他勾了勾唇角，冲蓝简眨眨眼：“不要紧，我原谅你。”
俩人在一起聊了挺久，聊得挺开心。蓝简笑盈盈地说，他感觉这场车祸，让程瞳的性格都不一样了。
程瞳一愣，挑着眉问蓝简怎么个不一样法。
蓝简说之前的他总是小心翼翼的，顾及这个顾及那个，生怕说错话。他很少看到程瞳能像今天这样开朗和阳光。
程瞳垂下眸子，淡淡一笑。
他意识到自己似乎在崩原主的人设。原主是灰色系。性格软弱，唯唯诺诺，很多想法都憋在心里。这和他，完全相反。他是红色系，耿直张扬，放飞自我。
不过他倒也不打算花大心思去在意这件事，崩了就崩了吧。他一直我行我素。
本性使然，想要刻意隐藏太难。纵使现在换了身份，他想要做的，也只是活下去，而不是替谁活。
思及此，他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可能是这场车祸，把我的路子给撞野了。”
蓝简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不管怎样，看到自己的好哥们终于有了笑脸，这比什么都开心。
笑够了，他嘴角收了收，碰了下程瞳的胳膊：“哎，刚刚在门口，我和阿姨碰到了梁经纪，他脸色看上去很不好，你们不会是吵架了吧？”
“吵架？”程瞳挑起一边眼眉：“吵架倒是没有，我只是炒了他。”
蓝简愣了半晌，再次迸发出一阵大笑，肩膀都跟着颤抖了，他一边笑，一边拍着程瞳的肩膀道：“你这路子野得有点拉不住了吧，不过可以理解，适当意|淫，有助身心。”
“我没意|淫。”程瞳的嘴角翘了翘：“炒一送一，我现在是自由身了。”
蓝简瞬间呆住，他瞪直了双眼，不敢相信程瞳是玩真的。
他了解程瞳在公司的处境，最初他老爸砸钱，助他圆梦，他的经纪公司像供祖宗一样供着他，而后来，他身上没油水了，也就被打入冷宫了。可即便如此，程瞳毕竟是新人，新人没有经纪人，不签经纪公司，就等于折断了双翼。这操作，已经不是路子野不野了，这关乎到路子还在不在的问题。
他一脸担忧地问程瞳以后打算怎么办。程瞳轻描淡写地说凉拌。
看着蓝简比自己还忧虑，程瞳解释说，他要自己作自己的经纪人。他认识的一些艺人当中，就有好几个是没有经纪人的，他们从来都披挂上阵，亲自去谈。选择自己喜欢的角色与剧本，不受公司制约，也不会担心被过度消费。既然他现在已经是自由身，就孤注一掷，大胆一次，走一条全新的路子，重新开局。
蓝简听完程瞳的解释，消化了好久，他没尝试过这种野路子，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最终也只能竖起大拇指，感叹了句：牛逼。
——
出院后第一天，程瞳便去了原主的经纪公司。他不喜欢拖延，话既然已经出口，就尽快去办，赶早不赶晚。
他扣上棒球帽，戴了黑色口罩，将大半张脸捂得严严实实。
等红灯的当口，他瞥见斜对面的电视台，正冲街道的宣传大屏上，正滚动播着某个节目的宣传片。
那是一档真人秀，是B卫视今年重磅打造的节目，前段时间，节目组统筹还联系过他的经纪人，邀请他去作评审嘉宾。
那时候，他还是季豪。
绿灯变换，程瞳摇上车窗，收回视线。
原主的经纪公司是在一栋写字楼里，那里，都是与影视娱乐产业相关的公司。
他几个月前去过那里一次，同巨人时代签《战天下》的合同。
程瞳在地下车库找了个空位，下车环顾了一眼四周，然后他压了压帽檐，径直走进电梯里。
电梯从负四升至负一停下，门开，一个男人走了进来。按下37层的按键。
程瞳站在最里面的角落，低头看手机，蓝简刚刚给他发了一份东西过来，他正看得专注，没留意上来的是谁。
电梯缓缓上升，突然前面那人的手机响了，他接起电话，刚一开口，程瞳便猛地抬起了头。
作者有话要说： 求个收藏~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