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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

  •   祝拾肆愣了一秒,旋即回头。

      几米外,一个身穿墨绿色经典复古修身西装的男人正从录影棚的另一道门走向制片大楼。他的黑发整齐地梳在耳后,身材修长而挺拔,左手随意地插在裤兜上,自然地显现出极好的比例,右臂下垂着,有些僵硬,但并不影响他在细雨中疾步前行的专注。

      他就是方听,光看他的背影,就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气质,极有吸引力,而且……还有一丝奇怪的熟悉感。

      祝拾肆在后面呆呆看了他几秒,胸口好像有什么东西活了过来,他拂去郭惜的手,大步走上前去:

      “方听!”

      这一声呼喊在追赶上方听之前,忽被刺耳的轰鸣硬生生地截断了。

      一辆造型夸张的红色跑车像示威一般,急刹在祝拾肆面前,刮起大片带雨的风,扑了祝拾肆一脸细密的水。

      远处,雨中走远的男人没有回头。

      身前,一个相貌和祝拾肆很像的男人跳下了车。

      “哈喽,大明星,站在门口等我呢?”

      这个人正是卿风。

      *

      祝拾肆被卿风亲热地硬拽进录影棚的时候,在场的其他人都露出了一个似笑非笑的暧昧表情。

      因为他们长得实在太像了。浅发浅瞳顾盼生辉,都是一等一的美男,不过卿风的眼睛少去了三颗朱砂痣,头发微卷长至颈项,并且身高比祝拾肆差不多矮了十厘米。

      虽然像,但气质却大不相同。一个随时紧绷着自己,滴水不漏,每个表情每个动作都精心设计裁量过,是完美的代名词,另一个则浓烈奔放,热情灵动,一颦一笑都带着艳丽的侵略性,像一团火,走到哪里烧到哪里。

      这两种气质孰优孰劣,争论不休。从卿风出道,两人就常被拿来作比较,双方的运营团队没少以此来炒作,圈内还流传过祝拾肆和卿风是亲兄弟的谣言,更有甚者提议让二人联合炒出一个骨科cp,肯定能赚足话题。

      对此,祝拾肆很无奈,卿风的存在没办法不让他头大。

      而现在更头大的是,卿风要和自己抢角色。

      化妆间里,二人并排坐着,他们已经换上了褐色的做旧西装,各有气质,分别由造型师上着妆。卿风直白的视线通过镜面,停留在祝拾肆镜中的脸上,毫不避讳地打量着他的一举一动,看得祝拾肆很不自在。

      “祝拾肆,”卿风直呼其名,一点也不扭捏,“你会对自己的倒影心动吗?”

      祝拾肆眉头微皱,这是什么鬼问题?

      “我会,”卿风自顾自地说下去,“就像《人格》里的主角何赛一样,爱上自己的影子,毕竟啊,我是个如此好看的人。”

      造型师们听了卿风的话都在笑,卿风也在笑,祝拾肆这才反应过来,这人原来在和自己讨论剧本?讨论就讨论,干嘛还顺带自夸一番,搞笑。

      祝拾肆假装合群,跟着干笑了两声:“我觉得还是不要入戏太深,角色是角色,本人是本人,表演的时候尽情投入,平时还是该抽离出来,不然很容易陷入负面情绪,因为无法脱离角色而患上抑郁症的演员前例有很多。”

      “哇,我就说句胡话,祝大明星竟然给我上了一课,受教了,哈哈哈。”

      卿风狡猾地朝祝拾肆镜中的倒影眨眨眼,坏坏的小表情又把造型师们逗乐。这人怎么这么烦?素闻他的嘴型有爱神之弓的美称,原来吐出来的全是刺人的蜜箭,祝拾肆早知道就不该搭理他。

      之后卿风说的所有话,祝拾肆都嗯嗯啊啊随便应着。好在今天这场戏的造型简单,祝拾肆和卿风共处了不到二十分钟就先后去试镜了。也因为卿风这个插曲,祝拾肆没再多想方听,心态稍微放平了一些,就算自己抢不过方听,但总能把卿风给碾压了吧。

      “嗯……不错,如果情绪再放开一些就更好了,”一场戏结束后,导演陈荃把祝拾肆叫过去,“你现在的问题是太收,表演的模仿痕迹重,给人一种游离在外的感觉,还有啊……”

      陈荃指着屏幕上的回放画面,仅仅一个走位就给祝拾肆指出了几处问题。卿风站在旁边笑祝拾肆,也被陈荃叫来,让他一起听着。

      “祝拾肆的问题是太收,你的问题是太放,大开大合像在演话剧,有几条人都冲出镜头外了,我估摸你心里没数。”

      听陈荃这么说卿风,祝拾肆也笑,偷偷在心里笑。不过他没想到卿风今天的表现意外地还不错,勉强能算自己的对手。

      “这样吧,你们分别饰演何赛的两个人格,来对一场戏,看看能不能综合互补一下。”陈荃想了想,提议道。

      卿风扬眉一笑,语气戏谑:“我是没问题,不知道祝大明星和自己长得那么像的小透明演对手戏会不会觉得奇怪?”

      又来了,这个卿风嘴巴真够烦的,祝拾肆懒得理他,直接走进布景,卿风笑嘻嘻地也跟在他后面,两人入境后,针锋相对的感觉立马就呈现出来了。

      打板一响,二人投入状态,互不相让,各自使出全力进行表演。

      “卡,不错,比你俩单独演的那几条都要好。”

      陈荃叫停,看她的表情还算满意。卿风开门见山,问她谁更好,陈荃不说,只笑而不语。

      废话,当然是两人都不够好,方听最好,祝拾肆在心里帮陈荃回答了。

      试镜结束后,陈荃没有立即表态,今天制片人没来,要和制片人看了回放才能定,让两人回去等消息,大约在一周后出结果。

      卿风是相当地自信,直接穿着戏服,妆也不卸就开车走了,祝拾肆则留下来换了衣服卸了妆,并在休息室里回看郭惜在现场录的自己的表演视频。

      刚才陈荃导演来找过祝拾肆,两人独处时陈荃说了实话,她觉得祝拾肆比卿风要好,但演技和方听还是有差距,不过方听好像出了点状况,不排除让祝拾肆来演的可能,总之就是要他做好准备,不论上不上这部戏,陈荃都看好他。

      有了陈导这句话,那祝拾肆肯定要卯足劲争取了。

      他把手机里自己的视频看了两遍,第三遍准备边做笔记边看,正当他摸出《巨星手册》,休息室外的布景区传来低声的谈话。

      “回来啦影帝?后两个都不行,咱几个摄像都要睡着了,还是你炸场。”

      听这声音,好像是摄影组其中的一个人……等等,影帝?祝拾肆的视线从笔记本上挪开。

      “辛苦了,叫我方听就好。”

      另一个声音要远一些,稍低却不浑浊,清朗又不失磁性,这就是方听演戏之外的本音?

      怎么像在哪里听过一样?

      祝拾肆关掉视频,合上笔记本,起身上前,一下拉开了休息室的门。

      他来不及多想自己的出现会不会让门外的两人难堪了,他今天一定要见到方听。

      这个神秘又强大的对手,到底是什么样,祝拾肆一定要亲眼看到。

      门一打开,布景区里只有一个错愕的摄像师。

      “啊……祝,祝老师,我不是那个意思。”

      摄像师看到突然走出来的祝拾肆,脸都要吓木了,吞吞吐吐连忙解释,祝拾肆只点了下头,径直往棚外大步走去,他看到了方听转身出棚的背影,应该不会走远。

      一阵凉凉细雨飘来,空旷的制片大楼广场被蒙蒙水雾笼罩着,祝拾肆四下张望,广场上并没有第二个人。

      郭惜拿着雨伞跟出来,祝拾肆又寻了一圈,没有接伞,悻然走向录影棚。

      “咦,那辆好像是影帝的车。”郭惜说道。

      耳后传来一阵跑车发动的响声,祝拾肆回过头,不远处的停车场上,一辆黑色的GTR快速开了出去,在他的目送下冲入了薄薄的雨幕。

      又错过了。

      *

      下午没有工作行程,祝拾肆让郭惜开着他的保时捷,两人来到市立第二医院旁边的一家花店。

      外面依然飘着小雨,店内没有其他顾客,祝拾肆耐心地挑选着干花,郭惜在店里逛了几圈,有些无聊,便靠在一边看祝拾肆选花。

      “肆哥,我一直想问,为什么你每周都要买花呀?”

      祝拾肆的目光停在手中的花枝上:“有个朋友在医院,这花是送给他的。”

      “这样啊,其实……病房里放仿真花更好一些。”

      祝拾肆放下手里的干花,轻轻笑道:“你怎么知道他是病人不是医生?”

      “因为以你的性格,如果对方是健全的人,你应该会直接把他约出来而不是默默送花,”郭惜抬了下圆框眼镜,小心推断,“你的那位朋友,行动不便吧?”

      “嗯……”祝拾肆点着头,视线落在没有生机的干花上,神色有些落寞,但很快又恢复了正常,“多谢你提醒,病房的确更适合摆放仿真花。”

      祝拾肆走向铺陈着假花的货架,选了一个暖黄色系的仿真花礼盒。

      老板殷勤地帮他把花包装好,祝拾肆在小卡片上留下了一行字:第二住院部307号病房,叶先生收。

      没有署名送花人。

      他顺带买了一张明信片,借了笔,郭惜和花店老板识趣地移开视线,祝拾肆构思了一会儿,工整地在明信片上写下了一段话,并贴上了邮票。

      “需要代寄明信片吗?顾客。”

      “谢谢,不必了。”

      谢绝了老板的好意,祝拾肆顺手将明信片放在上衣浅浅的口袋里,送花可以代送,但寄明信片他不想让人代劳。

      下午没事,吃完饭郭惜先回去了。今天下雨有些冷,街上的行人不多,祝拾肆穿了一件短款灰色风衣,只戴了个口罩,等他一个人走出餐厅才发现自己没有伞也没有帽子,所幸雨不大,不打伞也不会太困扰。

      他对医院附近很熟悉,大约两公里之外有家邮局,邮局和医院两点连线,恰好经过了枫原市的天文馆。

      说起天文,祝拾肆和它颇有渊源。

      他爸祝明长是个天文迷,当年和他妈妈孟棠就是在老家的天文馆相遇相识的,祝拾肆还没出生就被老爸从预产期推测到星座,预订了狮子座阿尔法星轩辕十四的“十四”作为名字,“拾肆”是大写,这个创意让他爸得意了很久。

      小时候别的孩子逛公园,上游乐场,他就跟着爸妈去老家的天文馆,馆里的每块砖每片瓦他都摸得清清楚楚。耳濡目染,祝拾肆也喜欢天文,天文馆之于他像是第二个家,不仅承载着一家人的回忆,还寄托着自己曾经想成为天文学家的梦想。

      雨渐渐下大了,离邮局还有一段距离,祝拾肆索性走向天文馆,既能逛一逛还能躲一下雨。

      枫原市的场馆不算新,和祝拾肆家乡岚遥市的天文馆应该是同一批次建起来的,只不过岚遥的天文馆已经濒临倒闭,和少年宫合并在了一起,枫原市的还在维持着,但总体来说,仍然是个少有人光顾的地方。

      祝拾肆找到沿街的正门,天文馆的入口开在一楼的架空层内。

      天阴下雨,从外面看里面不太明朗,祝拾肆步入架空层中才发现天文馆的门关着,四下弥漫着一种沉静孤独的气息,将身后不远的街市隔离在外。

      大门边紧闭的售票口上立着一个方正的黑板,上面写着一行斑驳的粉笔字:

      “4月21日至4月23日,场馆维护,为您造成不便敬请谅解。”

      祝拾肆的耳朵动了动。

      因为这行字不是由他默读出来的,而是被身后的人念出来的。

      声音并不陌生,一定在哪个地方听过,但又和记忆中那人的音色有些不一样。

      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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