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乐》纪三辞

6、第6章

　　离班师回朝的日子愈来愈近，经过了五日的长途跋涉，第六日伴着晨时的薄雾，终是赶到了京城城门口。

　　老亲王带着礼官早早候在了城楼上。城里的百姓也都一早听闻军队凯旋归来堵在大街两侧，欲亲眼目睹这支取得胜利的队伍是何等英勇。

　　莫彧骑马行在队伍最前方，遥遥看到城门上的牌匾，上面的字逐渐变大清晰，心头有一丝雀跃。

　　已有近半月未收到阿霁的来信了，虽是他让她勿回。每每见她开头都是见字如面，现今见不到她熟悉的字迹倒难得更添了几分思念。

　　回京整顿之后拜见了皇帝，又被礼部通知了庆功宴。

　　酒过半巡，莫彧寻了个借口离开大殿，今日是十五，距离与阿霁的三年约定之期已过两月。

　　天上挂着的那轮皎洁的明月洒下一片清冷的光，与春末夜晚的寒意相衬。冷风吹过皮肤，透过薄薄的衣衫渗入血肉，凉意在其中流窜，压下了先前因饮酒导致的灼热感。

　　抬首望月，似是能从中看到阿霁的身影和她的笑颜。莫彧用手指摩挲着白玉簪上的花纹，微扬了唇角，想到几日后便可相见，笑容又扩大了几分。

　　身后传来宦官尖细的嗓音唤着自己的名字，收起笑容，抿了抿唇，才背着手转身。

　　“诶，莫将军，原来您在这儿呢，叫老奴好生难找。”一位身着缁色宫衣的宦官身影显露出来，“旬参军让老奴告诉您一声，一会儿陛下要对此次平定边疆论功行赏了，您且快随老奴回去，别让陛下久等了。”

　　莫彧颔首，跟随宦官回到大殿的宴席上。

　　走近自己的席位，就看到坐在一侧的旬钦摆了摆手示意他过去。

　　待走至旬钦面前，小桌上已放着两盏倒好的酒，旬钦将其中一只酒盏递与他，“阿彧，这杯酒提前祝福你，愿你和阿霁有情人终成眷属。”话毕，执起酒杯一饮而尽。

　　“多谢，借你吉言。”莫彧接过自己的酒盏，饮尽杯中的酒水。不必多言，这三年来同生共死的经历早已让他们仅凭一举一动便可知晓对方心意。

　　刚坐回自己的席位，便见皇帝被几个宫人簇拥着走进大殿。

　　跟着大家一起行过跪拜礼，听皇帝一番赞扬的话后，便被点名出列。

　　“陛下。”莫彧从一侧的席位上走到大殿中央，行礼。

　　“莫彧，此次平叛边塞小国你可立了大功，可有何赏赐想要？”皇帝摩挲着翠色扳指，问道。

　　“为天下百姓而战，是末将职责，不敢居功领赏。”莫彧低头抱拳道。

　　“朕先前便说过，赏罚要分明，你这次立功可不小，朕该赏的还是要赏。”皇帝仍坚持道。

　　“末将不敢居功，此战的胜利是将士们共同浴血奋战换来的。若陛下定要赏赐，还请陛下多体恤战死沙场的将士，末将斗胆替他们家属向陛下讨点补偿。至于末将，还望陛下准许末将回蜀地一趟。”

　　皇帝思虑片刻，道：“朕准了，传令下去，着人列一份战死士兵名单至户部，从国库里拨些银子补偿给他们家属，再行免除他们三年赋税。另外，封莫彧为护国将军。”

　　“多谢陛下隆恩。”莫彧敛神行礼，退回到自己的席位上。

　　不多时，皇帝先行带着宫人离去。庆功宴上推盏更酌，气氛倒比先前热闹上许多。

　　与旬钦谈笑间，眼前来了一批人，步伐似有些许不稳，麦色的脸颊上已晕上绯红色，显然已是醉了。

　　为首之人一手拿着酒壶，一手执着酒盏，颤巍巍地倒上酒水，对着莫彧道：“将军，今日这酒我们敬您，多谢将军这些年对我们的指导。”说罢，仰头饮尽杯中的酒。

　　莫彧看着眼前这一批一同在战场上出生入死过的兄弟，也有些动容。取了酒壶，满满倒上一杯酒，起身举酒回敬面前这一批兄弟。那三年，每个活到现在的人无不是在战场上浴血奋战过的，即使受伤也都是咬咬牙挺过来的。

　　一番话别，宴席散尽，大殿里的人成群结伴出来，由着宫人引路，带到宫门口。

　　旬钦一路跟着莫彧出来。在大殿上，莫彧已有些许醉态，但走路仍旧比常人稳健，只是步伐有些虚浮。

　　一出宫门，莫彧便叫嚷着要去城门上。

　　只是这夜已深，城门早已落了锁，只余守夜的士兵坚守在寒夜里。

　　荀钦半拦半劝，好不容易拦住他，将他带回了暂住的驿站。

　　让驿站的小厮一同把他扶上床榻，收拾好东西，打算离开房间，便听到莫彧含糊道：“阿霁，阿霁……”

　　荀钦无奈地摇摇头，替他熄灭了蜡烛，掩好门退了出去。

　　他作为莫彧和阿霁这段感情的见证者，看着两人三年来靠着几张信纸维系感情，如今总算将要如愿以偿，倒是挺为他两开心。

　　次日，莫彧醒来喝过荀钦事先吩咐侍女备好的醒酒汤，又接了皇帝的赏赐旨意便出发去往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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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结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