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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 ...

  •   *请自动把英文变成中文(求生欲极强

      3、
      走在最前面的领队做了个打住的手势,所有人都保持着低姿态停了下来。

      最后一抹残阳还挂在远方的天穹上,但是紫外线强度对于吸血鬼而言已经足够低了。Baze瞟了眼腕上的手表,荧光绿的数字告诉他已经过了其他城市宵禁的时间。一般情况下,那些饥肠辘辘的怪物会在这个时候钻出藏身处,开始它们翘首以盼的猎杀。

      从通讯点往西大约半英里的位置就是那个嫌疑最大的矿洞,周围是一大片曾被作为导弹试验场的荒地。没有森林的遮蔽,吸血鬼很难在这样空旷的地方存活,因此血猎们不担心第二天太阳升起来的时候还要面临加时赛。但是Wilhuff Tarkin,那个说话带英国南部口音的傲慢老头,早在制定作战计划的时候就信誓旦旦地承诺过这场战斗不会持续太久。

      确认四周没有威胁之后,所有人迅速地移动了起来。Baze像事先计划好的那样紧紧跟在三名突击队员身后,在矿洞前一辆没了轮子的矿车上架起了枪。那是把经过改装的大口径自动步枪,在牺牲机动性的前提下大大提升了火力。Saw因此嘲笑过他很多次,说他是个根本不把自己的小命放在眼里的疯子,还说他早晚被吸血鬼从背后扑上来咬死。但是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圣公会每次派发的紫外线弹少得可怜,根本不够分配到每个人手里。Baze从拿到臂章的那一天开始就明白这个事实,他们总有一天会死,与其专注于逃命,倒不如多杀一些敌人,为另一些人争取更多时间来发射他们枪管里的紫外线弹。

      起初是一片死寂。当第一头吸血鬼出现在Baze的瞄准镜里时,他无声地深吸了一口气。领队正站在离矿洞最近的位置,她右手持枪,左手稍稍抬起,示意所有人待在原地。

      借着微弱的天光,Baze看见对面掩体后的两个年轻血猎挤在一起,手里死死握着枪,有些过分专注地盯着不远处矿洞的方向。他担心其中的某一个因为紧张而太早扣响了扳机,从而给所有人招致不必要的大麻烦。

      神学院大一的课本上写得清清楚楚,面对吸血鬼时掩体的唯一作用就是提供心理安慰,因为那群变异生物根本没有视觉。但是取而代之的,病毒令它们的嗅觉和听觉都远在人类之上——它们能隔着几条街就闻到一具老鼠尸体开始腐败的气味,也能听到一个处于极度恐慌状态下的人类血管里血液奔流而过的声音。

      “它们享受聆听这种声音,它们渴望鲜血,它们以人类的恐惧为食,并且日益强大。”

      这句话来自一位感染病毒三周的携带者。在实验室监控录下这段话的两分钟后,他撕开了一名实验员的胸腔。当时课上放这段录像的时候,整个教室里没人发出半点声音,所有学生和教授的眼睛都固定在大屏幕上,黑暗中看不清他们脸上的表情。但是角落里的Baze似乎感受得到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异样的气氛,那大概就是被称作恐惧的气味,安静、漫长,就像象征着死亡的水晶兰以尸体为养料缓慢开放。

      空地上不知何时聚集了四头吸血鬼。它们身上呈现出骇人的惨白色,佝偻着脊背,抬着头贪婪地四处寻觅晚风夹带而来的猎物的气息。Baze看见领队的左手猛地往下一沉,数名突击队员便像一阵风一样冲出掩体。那四头畜生意识到危险的时候,镀了银的短刀已经刺穿了它们不再跳动的心脏。血腥味顺着风飘散开来,没多久四周的黑暗中便传来了此起彼伏的□□声。先前手里握着刀的人都换上了枪,回到原先蹲伏的位置待命。偷袭的伎俩只能使用一次,这回他们运气不好,上钩的只有四个猎物。

      于是所有人都把枪口指向包围圈内。风在空旷的平原上四处流窜,四具尸体足以吸引来这附近所有的吸血鬼。Baze戴上夜视镜。他看着那些丑陋的白色躯体越来越多地聚集在陷阱中心,尽可能平复自己逐渐加快的心跳。等上钩的吸血鬼足够多,会有人往包围圈中心扔一枚紫外线手雷,然后就是所有人背靠背围成一圈“瞄准,开火”的工作了。

      Baze等待着领队下达第二个命令。没过多久瞄准镜中有几个吸血鬼猛地抬起了头,嗅了几下,紧接着就站起了身,往某个方向彳亍而去。

      千万不要紧张。Baze想。他几乎能想象出某个掩体后面那个心理素质低下的菜鸟现在正抖得像筛子一样,那家伙要是还有哪怕半点理智就该把手指从那该死的扳机上挪开,好好调整呼吸然后冷静下来,为了活下去人们通常别无选择,害怕的话一开始就不该报神学院......

      这时枪响了。

      Baze浑身一凉,耳边的□□和咀嚼声瞬间爆发成一片愤怒的咆哮。他看见所有的吸血鬼都疯了一样朝同一个方向扑过去,有人开始大声惨叫,然后所有枪里都射出了子弹。好在那位来自亚特兰大的女领队反应快,在所有吸血鬼散开之前扔出了一枚紫外线手榴弹。

      肢体由内而外爆炸的声音此起彼伏。几滴腥臭的液体溅到Baze的夜视镜上,他甚至不想去擦。先前吸引过来的吸血鬼散落得到处都是,但是很快便有新的从四周的黑暗中扑过来。Baze只能不停扣动扳机,他觉得来回跑动的那群人很碍事,但他们确实没有他这样的勇气待在一个地方丝毫不躲闪。于是那些人就成了活靶子,却也无形中为Baze提供了保护。

      打空了一个弹夹又换上新的,这个动作重复了很多遍。不知道第几次重新把手向腰间却扑了个空的时候,Baze发觉自己已经没有更多子弹了,刚好战局正偏向对他们极为不利的方向。地上横着很多具尸体,有些被咬了几口,有些没有,还有些地方滩着一大片血迹但是没有尸体。这是失败的先兆,有经验的血猎会趁乱逃跑,但Baze不会。

      他本来就没打算保护谁,也从未向上帝还是别的什么玩意发过誓要当个救世主。他不逃跑,因为留给血猎的路从来不止一条。

      Baze从外套内侧的口袋里掏出那把微型左轮手枪。和战时的军人一样,为了不给同胞带来更多烦恼,血猎们都会给自己留下一颗光荣弹。这颗子弹最终只能进他们自己的脑子,宿主的脑组织一旦损坏,病毒便无法继续存活。

      Baze刚把枪在手里拿稳,Saw的声音突然像声闷雷一样砸在他脑门上。

      “臭小子,你背后!”

      Baze一回头就对上两只巨大的,已经像死鱼那样泛白的眼睛。它们离得那样近,近得Baze甚至来不及把枪对准自己的太阳穴。他只来得及准备好在脖子或是肩膀上挨上一口,然后被撕下一大块皮肉来,接着他大概就能找到机会给自己一枪了。

      但显然他低估了上帝捏造人们命运的能力。

      他眼前那张脸像是被某种巨大的力量缓缓挤压在了一起,two eyeballs look like the ripe grapes, which are slowly squeezed out from the squashed eye sockets,然后飞向空中。

      Baze及时弯下腰,不然会有更多令人反胃的液体溅到他的夜视镜上。但是他刚才已经看清楚救了自己一命的事物是什么了,他条件反射般告诉自己那不是真的,可当他扯下夜视镜抬起头的时候还是笑出了声。

      按理说,任何地方的瞎子都不该会挥舞着盲杖打爆吸血鬼的头。

      Chirrut在月光下的身影显得有些朦胧,或者说,他只是移动得实在太快了。Baze看到那个总是咧着嘴笑的神父此时正穿梭在一大群吸血怪物中间,一个模糊的影子时隐时现,长长的衣摆随着每一次躲闪或是进攻上下飞舞——就像鸟儿的翅膀那样。上一秒盲杖刚敲打在一头吸血鬼的后脑,下一秒它的主人便以它为支撑腾空而起,将围拢在身侧的敌人踹到几米开外。

      这个人真的瞎了吗。Baze又产生了怀疑。

      “小心点!”他听见自己大声喊道。

      “我忙着呢!”对方用同样的语气回答。

      Baze回过头的时候才发现几乎大半个教堂的神父都在这。他看见两枚银制十字飞镖贴着一个血猎的脑袋飞过,然后毫厘不差地没入那头半天没被子弹击中的怪物前额。一名神父拉着地上失魂落魄的年轻血猎起来,顺便抬起□□给了右手边那头打算发动偷袭的吸血鬼一箭。

      转眼间空地上黑压压的吸血鬼就被清理的差不多了。而挽回战局的那群神职人员似乎就像踩死几只蚂蚁一样轻松自如——他们甚至没开一枪。

      又把头转回Chirrut的方向,Baze暗自感叹那个看起来文文弱弱的盲眼神父效率居然比任何人都高。地上是散落各处的吸血鬼尸体,看起来多数都被击碎了头盖骨。Chirrut把两只手按在竖起的盲杖上,正背对着Baze站着,不知道在干什么。

      Baze很快就看到他背后的地面上有什么东西在动。

      “嘿,注意你脚底下。”他叫道,但是Chirrut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于是他又叫了一遍,结果还是一样。

      直到没死透的吸血鬼从地上提起碎了一半的脑袋,Baze慌了。

      “Chirrut Imwe!你脚底下!”

      神父终于回过头,但是显然只听清了前半句话。

      该死。新闻上的画面在Baze脑内一闪而过,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子弹已经飞出了枪膛,在吸血鬼扑到神父身上的前一秒正中那半颗头颅。

      “你差点打到我!”Chirrut的声音透着不满。

      “不用谢。”Baze无力地答道。

      他这才发现自己握枪的手正在颤抖。

      ※

      “你刚才站在那干什么?”

      “我在祷告。”

      “给那群差点杀了你的吸血鬼?”

      “它们曾经都是人类。”

      “你是在找死。”Baze说。

      “主会保护我。”Chirrut平静地笑着,腿上落着两只蓝知更鸟。

      “我与主同在,主与我同在。”他补充似的又添了一句。

      Baze试着发怒,不管是为了他的唯一一枚光荣弹还是为了这个瞎子嘴里神叨叨的话。但他最终发现自己无论如何都气不起来。

      \"是我在保护你。”他嘟哝了一句。话刚说完他就隐约觉得这句话自己好像在别的什么地方说过。

      想不起来。或者根本就没说过。他想。

      回到杰达之后活下来的血猎们决定开个短暂的庆功会。天知道这个鬼主意是谁先提出来的,他们所有人都累了个半死,战友刚刚在面前牺牲,无论从生理还是心理的角度来看庆功会都不是什么好主意。但是意料之外的,除了那个急着回去清洁衣物的Wilhuff Tarkin之外没人说一个不字。

      神父们一言不发地回到了教堂,血猎们则融入到了夜市狂欢的人群之中。Baze和Chirrut以某种惊人的默契分别将自己排除在了同伴之外,于是他们并排在台阶上坐下。从高处俯视不远处灯火通明的集市,Baze很快找到了人群之中的Saw。他正坐在下午那个位置上,握着酒杯的样子仿佛那里装的真的是酒液。他跟新人们混得还不错,至少他有一堆真假难辨的故事可讲。

      “他们就那样任由你胡闹?”Baze问。他清楚地记得Chirrut刚才是孤军奋战,这又令他有些恼火,为什么教堂的神职人员能放任一个瞎子钻在吸血鬼堆里单打独斗?

      “因为他们知道我死不了。”

      “这个世界真是疯了。”

      “有什么问题吗?”Chirrut皱起眉头,但他的嘴角还在往上翘,“我看不见,吸血鬼也看不见,很公平。”

      “当然不公平,它们咬你一口你就会变成吸血鬼,你咬它们一口可不见得它们会变成瞎子神父。”

      Chirrut咯咯地笑了起来,随即变成了开怀大笑。于是Baze也轻声地笑了。

      过了一会他们都平复下来。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神父问,“你也能听见主的声音吗?”

      “是啊,当然。你的主借Saw Grerra之口告诉我这儿有个神父叫Chirrut Imwe,还说他的脾气倔得很。”

      “Saw?”Chirrut露出吃惊的神情。

      “我知道你们认识。”Baze说。他看见Chirrut的手攥紧了衣角。

      “他是位了不起的血猎。”Chirrut说,脸上的笑容不知何时无影无踪。

      他们又沉默了一会。

      “你们为什么会到矿洞那去?”Baze想起自己刚才就打算问的问题,“我以为神父从不离开自己的教区。”

      “杰达不一样。”Chirrut简短地回答道。Baze以为他不打算再说下去,但是过了一会他又开口了。

      “看守杰达是守军的义务,我们要守护的不止是这座城市。有人听见了枪声,我们就赶过去,果然又是那座银矿。”

      “等一下,那是座银矿?”

      “所以那儿的吸血鬼只能躲在第一平台,清剿它们挺方便的。”

      一个可怕的猜测出现在Baze脑海里。遭到血洗的通讯点和银矿之间只隔了不到半英里的距离,血猎将那座矿洞视为吸血鬼的老巢合情合理。但是事实上,银矿里根本藏不了太多吸血鬼。那么后来那群几乎杀不光的畜生都是哪来的?离导弹试验场最近的一片树林挨在杰达边上,到处都是巡逻的守军,它们根本没处藏身,更别提嗅到血腥味之后跑出来猎杀了。

      Baze猜测那座银矿是个陷阱。四头从矿洞里出来的吸血鬼只是诱饵,其他吸血鬼躲藏在他们看不到的什么地方,嗅到血腥味之后便集体包围过来,饱餐一顿。

      教科书上记录的吸血鬼是一种没有视觉,没有智商,嗅觉听觉却异常发达的生物。重点在于,常识中任何一头吸血鬼都是不具备制造复杂阴谋的能力的。他们会猎杀,但不会思考如何制定战略来更好地猎杀——这也是血猎一直以来侥幸钻到的空子。

      但是现在吸血鬼变得聪明了。有什么东西令它们变得聪明了。

      Baze不可避免地想起他们从纽约开始一路追赶的吸血鬼全都来自同一座实验室,也就是几个月前试验新式解药C-3PO的那座实验室。

      而病毒是会变种的。

      “Baze.”Chirrut又皱起了眉头,但这回他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你听见了吗?”

      Baze把视线投向下面欢腾的人群,没有。

      但是紧接着他注意到泥泞的地面上有几个小土堆在飞快地隆起,然后一只只苍白的、长着黑色利爪的手从那里面伸出来。

      它们学会了挖洞。

      Baze二话没说就往台阶下冲,刚迈了没几级台阶他突然意识到自己那把只剩下空弹夹的枪被留在了旅店里,而他身上唯一的武器,那把自杀用的小手枪里现在一发子弹都没有。

      他听见集市的方向传来惊呼,然后是铺天盖地的哭喊声。有人开枪,但是枪声不久就被淹没在了其他声音中。

      “你进去。”Chirrut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把盲杖攥在了手里,没有焦距的双眼反射着暖橙色的灯火。神父们又从教堂里跑出来,与台阶上的两人擦肩而过。

      Baze想反驳一句什么,但是没有一句话可以让他顺理成章地留下来。但他抓住了Chirrut的手腕。“那你也别想去。”

      “我马上就回来。”Chirrut不知哪来的力气,挣开Baze的手,三两步就冲到了混乱的中心。

      Baze没有关上教堂的大门,因为幸存者都拼了命地往里跑。他靠在门边上试图找到Saw或是Chirrut中的一个,但看到的净是他不想看见的一些画面。他开始觉得自己像个废物,枪不在手上,他就只能让Chirrut摸着黑逞英雄。他下意识觉得自己应该时刻枪不离手地跟在Chirrut背后,以免他真的被什么东西咬了然后变成吸血鬼。

      然后他想起自己从来没有守护在谁的背后过。

      又过了十分钟,Baze终于下定决心冲下去找人的时候Chirrut和Saw都出现在了他的视野范围中。Chirrut并不算太强壮的身板扛着Saw一路小跑冲进教堂,身后跟着一串黑袍的神职人员。

      Baze跟着他绕到告解室,Chirrut把年长的血猎放在地毯上,转身锁了门。Baze俯下身去查看Saw的伤势,发现他肚子上有一道奇长的口子,隐约可以看到flesh\'s bedding structure and a little piece of large intestine。Baze想从自己衣服上撕下一节布料来给他止血,但是还没等他这么做Saw就已经把左轮抵在了自己的下颚上。

      “回家吧。”他艰难地挤出两个音节,用一种近乎是绝望的眼神飞快扫了一眼一旁的Chirrut,最后视线定格在Baze脸上。

      没等Baze说什么老血猎就果断地扣响了扳机。

      ※

      Chirrut坐在台阶上,Baze挨着他坐下。

      神父正闭着双眼祈祷。他从昨天晚上就开始了,一直到Baze靠在告解席上睡着之前他都没有停下。Baze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睡过觉。

      台阶下方是已经毁了大半的集市,竟已经有几个早起的居民开始吹着口哨重新搭建那些铁板和防水布。士兵和吸血鬼搏斗了一夜,现在他们正把地上焦黑的尸体抬上车,运往城外。

      Baze的双眼追逐着远去的军车,直到它们消失在晨雾里,再也看不见为止。

      “Baze.”Chirrut睁开双眼,脸上流露出和煦的笑容。

      “你听没听说过那个关于蓝知更鸟的故事?”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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