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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十七节 懵懂 ...

  •   主治大夫得知一下午来了那么多人,很生气,一连三天除了病人的直系亲属,其他人一律禁止探望。不过,艾叶不在被禁止之列。艾叶每天下午两点钟都会准时出现在病房。这个时间,林灵正好从午睡中醒来。护士不让林灵多说话,艾叶就带来一本《读者文摘》轻声地读给林灵听。入院数日,不知何顾,丁岚一直没出现。幸好有艾叶的陪伴,使得林灵没有觉得太过寂寞和无聊。
      入院的第五天,林灵的病情全面好转,精气神开始恢复。艾叶改为每天上午九点以后来病房“报到”。主治大夫也放松了限制,允许来人探望林灵。但当林灵跟主治大夫提出想出院时,主治大夫瞪着眼睛说:“那可不行,你至少得再观察几天,什么时候可以出院了,自然会有医生通知你!”林灵只好继续住在医院里,好在他已经可以下床活动了。
      林灵注意到艾叶从第一天来医院开始,每两天就会换一件新毛衣,今天已经是第三件了。毛衣不同于外衣,普通人顶多一年添置一件新毛衣,有两件换穿就已经很不错了。艾叶的上面只有一个姐姐在读研究生,她的母亲是政法系统的干部,家境确实优越。为了打发时间,他应艾叶的要求,开始教艾叶一些基本的功夫。户外的气温已经很低了,艾叶便在病房里认真地练习扎马步。护士见此情形,不禁暗自发笑,她已经知道这个姑娘因为是副院长的亲戚,所以被护士长特许陪护病人。当然,她并不讨厌这个脸上常常挂着笑意,有些特别的姑娘。
      医院“解禁”的第二天上午,桂花专程来探望林灵。林灵这才得知,二黄已离开临石十几天了。无线电厂的生产活动基本已经停止,二黄跟单位请了两个月的长假,他并没有回石河子镇,而是决定出去走走,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儿时在石河子镇,除了燕子,林灵只有二黄一个最亲密的玩伴。他不禁暗暗责怪自己,近期对二黄的关心太少了。桂花朋友圈的层次偏低,除了林灵,延安就算是她的朋友当中文化层次和社会地位很高的人了。近期包括延安在内,大雄和二黄的处境都不太好,桂花很为他们担心。林灵便劝桂花要学会乐观,不要过于担心别人,因为,她的担心什么问题也解决不了,反而会给自己平添许多无谓的烦恼。
      一直在场的艾叶很喜欢桂花,给她留了自己家的电话,还说有时间会去饭店找她玩。桂花表现得很高兴,她试探地问林灵:“艾姐姐就是我未来的嫂子吧?”“哦?”林灵先是有些意外,他回想去那天送桂花回家时,桂花说过的话,便笑着说,“身材特好,人很漂亮,条件还算吻合,是吧?”
      “是呀!难道不是吗?”
      “你们俩个在说什么呢?” 艾叶听得一头雾水。心情很好的林灵跟艾叶简要地说明了原由。桂花马上发觉是自己搞误会了,有些难为情,忙对艾叶说:“不好意思,艾姐姐,我光听说灵哥交了女朋友,身材特好,人很漂亮,但不知道叫什么名字,所以……”“没关系的。”艾叶拍了拍桂花的胳膊,开心地说,“我又没损失什么,被你们这般夸赞,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林灵对桂花说:“我女朋友的名字叫丁岚,在文工团,是舞蹈演员;艾叶在文化局工作,是局机关打字员,记住了吗?”“记住了。”桂花腼腆地点点头。艾叶对安安静静、羞涩而又性感的女孩子怀有特别的好感,她真想上前把这个性感可人的女孩儿搂在怀里。
      临近中午,桂花要赶回饭店上班。兴致高涨的艾叶希望三个人一起到医院外面找家饭店吃顿可口的菜肴,便再三挽留桂花。中午这段时间对饭店来说都是很忙的档口,桂花不敢造次,坚持要走。林灵对艾叶说:“你别难为她了,让她走吧,她们饭店中午客人多,很忙。”“让她走可以,但你得答应我,从今天开始,每天中午跟我一起出去吃饭。”有些扫兴的艾叶跟林灵提要求。林灵说:“我可以天天跟你去,包括今天,只要你能搞定护士,允许咱们出去。”“一言为定,我可能搞不定护士,但我可以搞定护士长,你等着啊。”艾叶起身送桂花出了病房,然后去找护士长。
      结果没有悬念,护士长先向主治大夫询问过林灵的病情之后痛快地批准了。林灵原本在医院里住了多日正觉得很闷,见护士长同意自己外出说明伤情恢复得很好,心中平添了几分喜悦,于是欣然跟艾叶一起去外面吃午饭。这一连数日,林灵与艾叶虽谈不上耳鬓厮磨,也称得上日日厮守。于是,这对青年男女的感情升温很快,特别是对于年方二十岁的艾叶来说,正值桃李之年,不知不觉中已将林灵视作自己生命中重要的一员。午餐很可口,气氛很愉快。艾叶说了很多话,林灵认真地听,很少插话。艾叶发现,林灵是一个很好的听众。
      当天夜里,林灵做了一个梦。林灵很少做这种烂梦,他很奇怪,出现的梦中之人不是别人,竟然是刚认识不久的艾叶。
      次日,到了上午九点,艾叶没有按时出现,过了半个小时,还是没有出现。林灵暗想:不来也罢,免得见了她,心生尴尬。十点钟,小萍陪同林母一起来到医院。小萍帮林母收拾林灵换下的旧衣物时,发现了晾在暖气片上的内裤,问林灵:“哥,这是你自己洗的吗?”“唔,是。”林灵装出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掩饰着说,“反正早上起来闲着没事,就顺手搓了搓。”“看来,你是闲得够戗,你从来没自己洗过衣服吧。”小萍说,“你肯定洗不干净,我拿回去重新给你洗洗。”“不用了!你太不尊重我第一次的劳动成果了,就算重洗也得我自己来!”林灵声音提高了八度,态度异常坚决。小萍对林灵有点反常的表现没有多想,放下了已经拿起来的内裤。
      林母问林灵:“你对象呢?我好像一直没见着她,她来看过你吗?”“没有。”林灵说,“今天,医院刚刚解禁。”“她是你对象,不应该在被禁止的范围内呀。”林母说。小萍插话说:“也许她来了,但没跟人家说明自己的身份呢。”
      “她有那么笨吗?”
      “那不叫笨,舅妈,人家那叫单纯,是吧,小哥?”
      “就你话多,单纯还不好么,像你似的,年纪轻轻的,搞得像个情场老手似的。”林灵反唇相讥。小萍白了林灵一眼,向林母求援,说:“舅妈!你管管我小哥呀,有这么说自己妹妹的嘛!”“你俩从小就这样,天天掐。”已经开始中年发福的林母性格温和,平常话不太多。她很疼爱儿时曾经离开自己身边多年的二儿子。当年,她曾想给林灵生一个妹妹,却因故未能实现,这成为她人生的一大遗憾,也许是这个原因,她分外疼爱小萍,把她当作自己的亲生女儿看待。说起林灵的女朋友,林母直言不讳,说出了自己的看法:一方面对丁岚做舞蹈演员的工作不太满意,另一方面对丁岚的印象很一般,甚至不太喜欢,觉得她不太适合林灵。
      听完了林母的话,林灵问小萍对丁岚的评价。小萍想了想,说:“岚姐身材好,人漂亮,我挺喜欢她。不过,我觉得她有点过于单纯,怎么说呢,单纯的到了好像有点心智不全的程度,反正我也说不太清楚。”
      “你只见过她一次面吧?”
      “我喜欢看她跳舞,找她玩儿过两次呀。”
      “是吗!”林灵惊讶地看着小萍。小萍说:“没必要这么大反应吧,我就不能找她玩儿吗?”“不,我惊讶的不是这个,而是她从来没跟我提过。”林灵说。小萍不以为然地说:“也许只是因为你们约会的次数太少了,她没机会跟你说,你天天东一头西一头的,瞎忙。”林灵点点头,表示认同。小萍说:“处对象,处对象,关键在于处,像你们这么有一搭没一搭的肯定不行。”“顺其自然不是挺好么,”林灵说,“我觉得我们都需要时间,慢慢适应对方,慢慢培养感情。”小萍说:“这至少说明一个问题,你还没有爱上她。”“或许吧。”林灵说,“但至少我喜欢她。”
      “有多喜欢?”
      “很喜欢。”
      “那你就抓紧时间,至少得先让她爱上你,然后,你再慢慢地让自己爱上她。”
      “你俩先别‘至少’了,咱们得回家做饭了,从做好饭再送到医院至少要两个小时呢。”林母笑着打断他们的谈话。小萍笑了,起身说:“那走吧,中午做小哥爱吃的红烧排骨。”“中午不用给我送饭,”林灵想起了跟艾叶的约定,“我去外面吃,早就约好了。”
      “跟谁呀?”
      “艾叶。”
      小萍审视着林灵,说:“原来是这样啊,我说你咋对岚姐不着急不着慌的,原来是你另有打算,脚踩两只船呀。”“不能这么说你哥。”林母打断小萍的话。小萍以撒娇表示抗议,说:“你看这就叫做偏心眼,我哥怎么说我都可以,我一说我哥,马上就不行了!平常口口声声把我当作亲生女儿,我看都是假的。”“不是那么回事。”林灵说,“你就是我亲妹妹,她也照样偏心眼。”“明白,重男轻女。”小萍无可奈何地说,“这就是中国妇女的悲哀呀。”
      林母含笑不语,拿起大衣递给小萍。
      二人走后,林灵闭上眼睛,却怎么也睡不着。这些日子过于忙碌,他从来没有停下来,一个人安静地想想心事。“投身于平凡的生活中,忙忙碌碌。他的内心世界孤独,因此不能闲下来,否则他就会空虚不堪……”想起达子对自己的评价,林灵忽然觉得达子的评价似乎是正确的。这么想,林灵心中很不服气,他试着让自己的内心归于宁静,却根本做不到。相反的是,刚才跟小萍的对话反复在脑中盘旋。难到我真的对艾叶动心了吗?林灵暗自问自己,不然的话,昨天晚上的梦怎么解释呢?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这算什么?对丁岚又算什么?
      林灵是诚心诚意地想跟丁岚谈一场恋爱,然后结婚,生孩子。从另一角度说,丁岚是好友肖严当作心爱的宝贝交到林灵手中,肖严热切期望林灵能够早日“搞定”她,林灵当然知道这个“搞定”的含义。可是,到目前为止,林灵只跟丁岚拉过一次手,他们之间甚至连真正的接吻还不曾有过,性行为就更谈不上了。性是个很特别的东西,男女之间有时只隔着一层纸,轻易就能挑破,有时却像是隔着千山万水似的。林灵跟丁岚的关系属于后者,跟梦露则属于前者。一想到梦露,林灵忽然觉得小腹在微微发热。看来,主观上尽量回避,拼命地工作解决不了长期没有性生活所产生的问题。林灵给自己下了这个结论,却有些不甘心,但他分明在想,如果梦露还是他的情人,此时,他们或许已经翻滚在床第之上了。
      其实,梦露是林灵人生轨迹当中很重要的一员,是她教会林灵如何跟女人尽鱼水之欢,使林灵成为一个成熟的男人。不过,在性方面,梦露并不是林灵的第一个女人,应该说,第一个跟林灵有性接触的女人是燕子。
      第一次到石河子镇那年,林灵才六岁。第二年,林灵开始在当地上小学。男孩子的适应性强,很快就习惯了乡下的生活。林灵身边有五六个小伙伴,其中包括后来考上临石一中,中专毕业后分配到临石无线电厂的二黄。还有一位特殊的小伙伴就是比林灵小三岁的燕子。燕子家跟林灵的外祖母比邻而居。燕子上头有两个姐姐(大姐小名:榛子,二姐小名:松果),下面有一个弟弟,邻里习惯地叫他四儿。说起来,燕子是可怜的孩子,幼年丧父,母亲带着四个孩子改嫁。在林灵上小学一年级的那一年春天,燕子的母亲因难产而死,身后留下三女一男由继父抚养。年龄比林灵小将近三岁的燕子喜欢到林灵家玩,课余时间,不管林灵去哪里,她都在跟在林灵的后面,小伙伴们戏称她是小跟屁虫。林灵有时候也会嫌燕子累赘,但绝对不许别人欺负她。所以,燕子对林灵十分依赖。
      小学三年级时,林灵回到父母身边,那时,燕子刚上小学不到两个月。分别之前,燕子折了一百个千纸鹤,串在一起送给林灵。林灵接下来顺手挂在身边的墙上。燕子问他:“你会把千纸鹤带走吗?”“不带,就放这儿吧,路上不好拿,我很快就回来了。”“你真的很快就能回来吗?”“当然,我还得回来上学呢。”林灵认真地说。他说这话是时候是认真的,但他毕竟只是一个孩子,他以后能否再回来、将来在哪里上学,都与他自己的主观意愿没有半点关系。林灵返城上路的那天,所有的小伙伴们都依依不舍,一直目送着接走林灵的汽车消失在路的尽头。
      回到临石后,凭借聪明好学,林灵顺利地考上了临石市重点高中。读高一时,进入青春叛逆期的林灵学会了抽烟、喝酒、打架,甚至参预了延安和何晓刚戏弄女同学涂丽丽的“事件”。于是,林父决定将林灵“流放”,让他重回石河子镇“隔离教育”。时隔六年,林灵再次回到石河子,一切已时过境迁,石河子镇的环境发生了很大的变化,镇子里那几条主要的街道都辅上了石板路,距离卫生院一公里之外,建起了第一所也是唯一的一所隶属于石河子镇的中学。石河子中学不按初、高中分级,而是分别叫做六年级、七年级……,高一相当于九年级。
      在林灵儿时的玩伴当中,除了二黄在市里重点高中寄读,其余的五个人,张卫平和马爱军两人在石河子中学读九年级;石柱子和李文国两人没考上高中待在家里无所事事;燕子则正读六年级(相当于初一)。由于重回石河子的原因不太光彩,林灵没好意思主动去找昔日玩伴。石河子中学九年级有三个班,其中一班是高考重点班,所谓高考重点班其实每年只有少数几个人能考上大学。作为市重点高中转来的学生,林灵自然被转入一班上课。同在一班的马爱军刚开始对林灵还算友好,后来发现林灵不仅见多识广,而且作文写得很好,便因嫉妒而疏远他。在一班有班花之称的榛子(学名杨子榛)是燕子的大姐,从小就认识林灵,对林灵很有好感,经常在班上跟林灵说说笑笑。暗恋榛子的马爱军见此情景,心里打翻了醋坛子,开始对林灵冷嘲热讽,甚至挖出林灵在临石的一些劣迹在学校里散播。二班的张卫平一开始只是对林灵不冷不热的,后来也跟随马爱军公开排斥林灵,给林灵造成巨大的心理压力。
      这时,整天游手好闲,滋扰乡里的李文国和石柱子接到了二黄的信,信中提到林灵在学校受排斥,拜托他们多多照顾林灵。二黄是出于好意才写的信,却产生了坏作用。从此,李文国和石柱子开始经常去学校找林灵,看似关心他,实则是勾搭他学坏。于是,因到了新环境曾下定决心要努力学习的林灵又松懈下来,一步一步滑向危险的边缘。在女同学当中,榛子因发育得较早而尽显曼妙身材,这给榛子带来许多烦恼。李文国对榛子垂涎三尺,欲行不轨,便指始林灵将其约到野外大肆猥亵,在场的石柱子也跟着动手动脚,进行调戏。榛子情急之下,大声呼救。李文国忙捂住榛子的嘴,跟石柱子合力把她往玉米地里拖。林灵事先就有些怀疑李文国约榛子到野外见面的动机,所以一直在不远处观望。见此情形,林灵动了恻隐之心,跑出来制止。李文国恼怒之下,伙同石柱子围攻林灵。他俩不知道林灵已在青少年武术队练习了两年多散打,自然不敌林灵,一个被打得满脸是血,另一个被打了个“乌眼青”。男孩子大都不太记仇,所以,这三个伙伴的交情并未因此彻底完结,事后他们仍然藕断丝连,直到林灵回到临石为止。
      那次“事件”之后,榛子对林灵没有表示出任何感谢之意,也没怪罪林灵。林灵不想被燕子的姐姐误会,多次通过递纸条想约榛子单独见面以解释清楚,均被榛子拒绝。林灵不甘心,又通过燕子传话约榛子。榛子终于同意跟林灵见面。榛子虽然只比林灵大几个月,林灵却把榛子视为姐姐,内心一直对她很尊重。那天晚上,他们聊了很长时间。除了化解误会之外,林灵诉说了心中的迷茫、困惑和郁闷,还特别提到了发小马爱军竟然到处说他的坏话,这让他万分气恼。榛子听到这里,忽然问林灵:“他说的那些事你都做过吗?” 林灵点头承认。榛子说:“你既然做过了,就不算人家说你坏话,我觉得你不能逃避,你应该勇敢地面对自己犯过的错误,改正错误,你必须建立起正确的是非观念,这很难也可能很痛苦,但这就是青春的代价!”林灵低下头,沉默不语。榛子提高声音说:“你打算就这样混下去吗?我觉得你和他们根本就不是一类人,不论是李文国他们还是马爱军他们,你和我都不属于这里,这里没有咱们的未来!”
      榛子的一番话点醒了林灵,林灵仿佛一夜之间长大起来。在高一第二学期即将结束时,林父来石河子探查林灵的变化,林灵向父亲郑重发誓:回到临石之后,保证好好学习,除了继续参加青少年散打训练之外,所有课外活动都绝不再参加。林父很高兴,将林灵带回了临石。回到临石多年以后,林灵依然对榛子心怀感激之情。只是他不知道,榛子能为他的青春解惑,自己却险些落入青春期陷井。在高考前最关键的那一年,榛子陷入初恋,终因初恋影响学业而导致高考时名落孙山。此是后话,或将在其它的故事里做详细讲述。
      对于林灵来说,第二次回到石河子镇的生活锁事没有给他留下太多的印象,那里的人使他至今无法忘怀的除了榛子,还有她的妹妹:燕子。就在林灵被发配石河子镇读书,内心充满困惑和迷茫之时,唯一能够使林灵感到慰籍的就是身边有燕子的陪伴。升入初中的燕子仍然跟儿时一样,时常去林家的外祖母家找林灵。不同的是,燕子白天不再跟着林灵到处走,晚上一到八点半就准时回家。跟林灵在一起的时候,燕子也很少说话,多数时间她只是静静地坐在窗前,不知道是在憧憬什么。燕子喜欢夏天坐在北屋的窗台上,荡着两条腿,或仰望蓝天,或眺望远山。这幅场景给林灵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燕子是个颇有文学才情的秀气少女,虽然刚读到初一,已经能够大段地背诵许多唐诗宋词,甚至开始自己填词做诗。不过,这些才情没有引起林灵的注意,引起林灵注意的只有小淑女的窈窕气息。
      在此期间,青春懵懂的林灵对燕子发生了兴趣,并多次进行了亲密接触。林灵第一次对燕子的身体产生好奇的那天是一个初夏的午后,燕子跟往常一样坐在北屋的水泥窗台上,荡着两条腿独自发呆。林灵午睡之后,伏在窗台上醒神。那天,燕子身穿淡绿色的坎袖连衣裙。林灵的目光从燕子的侧面透过袖口,可以清楚地看见她那已开始隆起的胸部。当时,林灵仿佛被电击到了一样,不禁呆呆地看了好一会儿。而燕子似乎毫无觉察,甚至还向前挺了挺胸。
      那个午后的新发现,引起了林灵的极大兴趣。但是,林灵除了好奇和想入非非之外,并无进一步亲近燕子的勇气和胆量。慢慢地,林灵发觉燕子有时会有意无意地给林灵制造窥探和亲近的机会。有一次,林灵和几个伙伴盘腿坐在树荫下打扑克牌,燕子挨着林灵坐在旁边观看。林灵觉察到燕子把一只脚甚至半个小腿偷偷地伸到了他的腿底下。他扭头去看燕子,燕子却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林灵把这件事告诉了李文国。李文国听了,瞪着眼睛说:“傻小子,这说明她对你有意思呀,你还等什么?赶紧上她!”
      于是,经过再三的思量,林灵终于下定决心要真正地亲近一次燕子。又是一个夏日的午后,林灵偷偷地约燕子去镇子之外的林间小河游泳。游了半个多小时之后,二人上岸到树林里休息。林灵让燕子把湿衣服脱下来挂到树枝上晾干,不然回家会被家人发现。燕子的继父严令禁止孩子们去野外的河里游泳、洗澡。燕子点点头,很快地脱掉了裙子,只剩下贴身的小背心和内裤。林灵接过湿裙子,挂到旁边的树枝上。树枝上挂上了两个人的衣物之后,周围的空间显得更加私密,空气中迷漫着紧张、兴奋和暧昧的气息。早已脱得只剩下短裤的林灵,坐到燕子的身边。燕子问林灵:“你这次回来还走吗?”
      “不知道,我是被我爸发配来的。不过,我已经做好了常驻沙家浜的准备。”
      “我有预感,你很快就要回去了。”燕子有些哀伤,“你这次会想起我吗?你上次走了以后,连一封信都没给我写过。”
      “这次不会了,我肯定给你写信,等我考上大学工作以后我就回来娶你。”后面这句话脱口而出之前,林灵连想都没想过,他很惊讶自己的反应,这种反应令他觉得自己有些无耻。燕子将信将疑,但她宁愿相信林灵说的是真心话。她问:“临石远吗?”“远,也不算远。”林灵指着树林外面隐约可见的河水说,“就在这条河的下游,距离不到八十公里。”
      “哦,那真的不算远,如果想你了,我也可以去看你。”
      “好哇,到时候我带你去公园玩儿。”心猿意马的林灵只是在敷衍着。燕子则兴致盎然,问林灵:“北宋词人李之仪有一首《卜算子我住长江头》,你听过吗?”
      “听说过,句子记不太清楚了。”
      “我住长江头,君住长江尾。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长江水。”燕子仰着头,微闭双眼轻声吟诵了的《卜算子我住长江头》前半段。林灵听完,一时间无言以对,过了一会儿,他找了个话题,说:“三年级我回临石的时候,把你送给我的千纸鹤带回家就好了,这次回来,那些千纸鹤找不到了。”“没关系的,如果你喜欢,我再给你折。”燕子轻声说,“你当时还跟我保证你很快就回来呢,你走了以后,好长时间,我都不太适应,一个人觉得特别孤独。”
      “你不是有两个姐姐和一个弟弟么,还会觉得孤独?”
      “姐妹兄弟不一样,代替不了朋友。”
      “也是,那你可以找二黄和石柱子他们玩呀。”
      “其他人,我本来就不跟他们来往,只有二黄哥……”燕子停顿了一下接着说,“我们小时候有过一起玩过家家,后来就不好意思一起玩了。”
      “为什么?”
      “有一次,他说要玩打针的游戏,就……”燕子脸红了,不想再说下去。林灵催着她快说。她声音变得很小,说:“当时,他说要给我打针,就让我脱了裤叉,我觉得痛,就大声喊了起来。他吓坏了,提起裤子就跑没影了。”
      “后来呢?”
      “后来,他再看到我就很不好意思,不是远远的躲开就是别过头去假装没看见我。”说这话时,燕子的脸红红的。林灵伸出手,轻捧燕子的粉腮,问:“实话告诉我,你喜欢那个游戏吗?”
      “那时候小,有点喜欢。”
      “那咱们再玩一次这个游戏怎么样?”
      “啊?”燕子吃惊地瞪大了眼睛,她似乎意识到了这意味着什么,她很紧张,脸更红了。正所谓:“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 面对林灵的大胆撩拨,情窦初开的燕子没有拒绝,只把头深深地埋进林灵的胸膛。林灵万万没有料到进展这么顺利,不禁一阵狂喜,心脏砰砰乱跳。但是,接下来却并不顺利。因为毫无经验,林灵不懂得行事前的预备程序和行事中的要点,多次尝试未果。最后,他们只好暂时放弃。
      这种事一旦开始就根本停不下来。接下来的那段日子已临近期末考试,只要一到周日学校放假,他俩仍会偷偷溜到老地方幽会。林灵接连尝试了三次,都不成功。曾有一次,林灵几乎就要成功了,却过早地泄掉了。然后,他什么也做不了,只能无力地伏倒在草地上,双眼发直。突发的早泄对林灵的打击很大,有一段时间,他基本上失去了再约燕子重试“雄风”的信心。不久以后,就发生了李文国和石柱子企图侵犯榛子的事情,然后就期末考试了。考完试的第二天,林父到石河子镇接走了林灵。这次,林灵悄悄地走了,既没有挥动衣袖,也没有带走一片云彩。
      那一次离开石河子,林灵暗暗发誓:有生之年,永远不再回去!他曾打算给燕子写信,可尝试了多次,却不知从何说起,他不知道燕子对自己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年少的他更不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该如何继续下去,最终,他选择了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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