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盲》林飞雁

16、第十五节 虫子

　　在临石有一个特别的竞技比赛，即每隔两年举办一次青年武林大会（当地青年喜欢称作：格斗王比赛）。武林大会由市体委和武术协会联合举办，传统武术、散打、拳击等等不限门类，以类似打擂台的方式进行比赛，即打败或打服对方者为胜。比赛的规则很特别。每届比赛的前七名选手将成为武林七杰并颁发荣誉证书，武林七杰在江湖上被誉为临石“七剑客”。上一届武林大会的七杰（七剑客）在本届比赛不用参加预赛。比赛分三个阶段，第一阶段：通过预赛选出二十名入围者；第二阶段：通过复赛选出四名优胜者；第三阶段：四名优胜者将与七剑客中的后四名按名次进行一对一的淘汰赛，胜出者与七剑客中的前三名组成新的七剑客。如果第四名对前三甲不服气，可以当场发起挑战，但必须先向第三名“探花”挑战，如果获胜将取代战败者的名次，同时也取得了在一个月之内挑战第二名“榜眼”的资格，以此类推。如果不再有人挑战或者超过发起挑战时限，将正式形成新的排名顺序，并保持两年不变。比赛最精彩的是第三阶段，即“新四”对“旧四”的七分之一决赛，会吸引大量的市民到会场观看。第三阶段比赛的日期固定为每年的立冬当日。因此，很多人习惯地把第三阶段的七分之一决赛叫做立冬决赛。
　　作为“七剑客”之一的林灵在上一届比赛时，从第一阶段开始就一场未落。今年，林灵直到第三阶段才到现场参加。这不并是因为林灵身为“探花”不必理会前两个阶段的比赛，而是因为他近期的工作太忙了。过去的一周多时间里，刑警大队破获了一个兄弟俩多次共同施暴的□□大案。作为专题片的组成部分，林灵经过请示之后制作出一部时长五十分钟的记录片。前天，记录片在电视台播放之后在社会上引起巨大反响，上级领导十分满意。
　　昨天下午，何晓刚专程登门找到林灵，请他帮忙去看守所说服大雄供出其它同伙。大雄前几天虽然接受了林灵的劝说到公安局投案自首，但对该案所犯罪行大包大揽，一个人全部顶过。何晓刚已多次派人做蒋玉月的工作，蒋玉月却坚持说大雄是好人。两个的说词对不上，自然无法定案。刑警大队于十天前破获的大案，由刑警队长陈平担任组长的828专案组侦破，而由何晓刚担任组长的109专案组迟迟不出成绩。何晓刚不禁焦急万分，但大雄不开口，他也一筹莫展。
　　今天立冬，何晓刚陪着林灵一起到市体育馆，观看“立冬决赛”。这座体育馆曾举办过两次全省青少年运动会，是全省最大的体育馆之一。因为恰逢周末，整个体育馆除了选手的座位以外座无虚席。林灵走到选手席位时，选手们只剩下上届“榜眼”袁消一个人，其他选手都做准备去了。何晓刚因为身份特殊，也来到选手席混了个座位。见到林灵，袁消笑着说：“今天才见到你，我以为你怯场要自动放弃了呢。”“那不是我的风格。”林灵问，“怎么没看到老大呢？”
　　“老魏昨天来了，他说今天单位有很重要的事儿要处理。” 袁消习惯性地面带着笑容说，“其实只要你到了，我都可以不来。”“你应该来呀，万一我当场被挑战者干掉了，你得准备替我报仇！”林灵开了句玩笑，然后，给袁消和何晓刚互相做了介绍。袁消是特种兵退役，在市人民武装部供职，他起身跟何晓刚握了握手，说：“幸会！幸会！我听说何队长在格斗方面也是高手啊。”“在警校格斗是必修课，考试马马虎虎过关，谈不上高手。”何晓刚说，“倒是七剑客之中，确实有几个厉害的角色。”“你看我像个高手吗？”林灵笑着插话说。何晓刚看了林灵一眼，一本正经地说：“从哪看都不像，记得小时候玩摔跤，我能让你一个胳膊。”“有这事儿。”林灵只得点头承认，“果然是英雄怕见故人哪。”话音未落，三人哈哈大笑。
　　说话间，比赛正式开始了。袁消告诉林灵本届新晋选手的功夫明显高过上一届，不可小觑。果然，经过近二个半小时的激烈比赛，上届的四剑客悉数落马，这个结果令林灵感到意外，更令他意外的是新晋选手当中居然有程家辉，而且名次排在第二名，也就是新七剑客中的第五名。其实，家辉爱好十分广泛，近年来，全国正兴起武术、散打热，他报了体委举办的拳击训练班，还专程去广州学过三个月的散打。林灵本以为家辉只是玩玩而已，未料想他会参加武林大会，并且取得了这么好的名次。
　　赛场上，武术协会理事长当场宣布了新晋的四名选手名单：赖文、程家辉、张武、柯岩。这四个人当中，除了家辉，林灵一个也不认识。何晓刚告诉林灵，这个赖文和张武都是狠角色，特别是赖文，据说还专门去沈阳跟韩国人学过跆拳道。此时的赛场上，由四名礼仪小姐为那四名选手胸前戴上了大红花之后，略带了些江湖习气的武协理事长通过话筒大声问道：“赖文，请问你意欲挑战武林七杰第三名、探花林灵吗？”身材粗壮的赖文大声回答：“我决定挑战第三名！我这次来参加比赛的目标绝对不是第四名，也不是第三名，而是第一名武状元！”“那你就要先过第一关，打败上届季军林灵！”理事长转向观众席问，“上届季军林灵在哪里？”
　　林灵不紧不慢地站起来，挥手向理事长致意。现场成千上万的观众不约而同地鼓起了掌。按照比赛规定，挑战者可以休息三十分钟。骄傲的赖文表示只休息五分钟即可，因为他要上厕所。于是，林灵离开座席下去做准备。
　　何晓刚用征询的目光看着袁消，说：“我看林灵有点悬，你认为林灵有几分胜算？”“论体重和力气，灵子都吃亏。”袁消收起笑脸，露出担忧的神情，“希望林灵能发挥好他的长处，他的灵活性和韧性比赖文好些，一会儿肯定有好戏看了。”闻听此言，何晓刚不禁有些担心，同时还伴有几分莫名的兴奋。
　　很快，程家辉等三名新晋选手被要求回到座席上观战，以免影响比赛。
　　这是一个晴朗的冬日，人们期待以久的比赛高潮到来了。七剑客的探花要在万众瞩目之下，用功夫击败来势汹汹的挑战者，以捍卫自己的荣誉。林灵年少时曾坚定地认为，格斗是男子汉的游戏，是男子汉就必须用功夫证明自己的力量。而随着年龄的增长，林灵已不愿在这方面争强好胜，他下定决心要努力做一个儒家的雅士，过去的两年里，他很少参加相关的比赛，甚至连七剑客的年度适应性训练也未参加。但是，林灵天性喜欢武术，喜欢体育运动，他每天早晨都要锻炼一、二个小时，从不间断。所以，林灵论身高不及何晓刚和程家辉，论身材不如赖文粗壮，却一直保持着常人无法企及的灵敏与韧性。如榜眼袁消所分析的那样，林灵正是凭着这个优势和过人的招术击败了挑战者赖文。
　　林灵跟那赖文整整打斗了一个小时，尽管打得很累，在普通观众们眼里胜得十分艰难，但其实，一上场从第一个回合开始，林灵就认定自己能获胜，所以，准确地说，他的胜利依靠的恰恰是内心的那份坚定和自信。赖文却没料到自己会败，更没料到自己不是因为被打倒在地，而是因为自己打着打着突然失去了信心，觉得浑身都使不出力量，他几乎是迅速地就失去了一切攻击能力。他不甘心，却只能认输，不然的话，他很可能在落了下风之后被攻击力丝毫未减的林灵打得鼻青脸肿。
　　就这样，林灵卫冕成功，赢得了全场观众经久不息的掌声，还有尖叫声和口哨声。家辉兴奋地冲上擂台，给他的兄弟一个大大的拥抱。挑战者当场挑战失败就意味着其失去了进一步挑战的资格，那么，本届比赛的名次正式排定。接下来就是理事长公布最后的名次，由相关部门领导为优胜者颁发证书和奖品，接下来是合影，接受记者采访。这时，林灵才注意到电视台今天到场进行全程录像。事实上，他从进场开始内心就有些紧张，无暇留意到现场的其它情形，包括在他跟赖文打斗的时候，武状元魏伯明悄然出现在了观赛席上。
　　一系列的赛场活动结束后，比赛举办方按照惯例将在体委招待所设宴款待参会领导、特邀嘉宾、记者和新入选的武林七杰。林灵无心去参加宴会，与袁消和家辉以及赶来不久的魏伯明等人道别之后，跟何晓刚一起随着散场的人流先行离开了体育馆。
　　何晓刚的警车停在体育馆的停车场上。二人刚走进停车场，就看见赵光明快步迎上前来。赵光明热烈地与林灵握手并连连道贺。在赵光明的身后，跟着一个少女，此女不是别人竟然是109案被林灵救助过的郑艾叶。只见郑艾叶眉目含笑，款款走上前来。
　　赵光明笑着对有些诧异的林灵说：“艾叶跟我是在一个市机关大院长大的，她听说你是上届季军，今天专门来看你的比赛。”“没想到你这么厉害!”郑艾叶露出近似崇拜的神情。从那天晚上送艾叶回家之后，林灵没有再见过她。今日一见，眼前的艾叶分明是一位举止得体、明媚开朗，并且有样有貌的大家闺秀。值得一提的是，这个姑娘的容貌与桂花颇有几分相似，尤其是脸型和眼睛形同亲生姐妹。但是二女的肤色明显不同，性格和气质迥然。桂花温柔恬静、略带忧郁，喜欢独处；而艾叶生性活泼，爱说爱笑，喜欢户外运动。林灵微笑着说：“让你见笑了！鏖战了那么久，打得很艰苦。”“我不那么认为。”艾叶双手放到后腰，挺了挺胸（这是她站着与人交谈时习惯性的动作），“在我的眼里，你是一等一的高手风范，充满自信，那个家伙虽然招招生猛，咄咄逼人，但你始终应对自如，你的步伐从未乱过！”“嚯！”何晓刚不禁插话说，“我怎么听着像武侠剧呀。”
　　众人笑了。林灵笑过之后，暗想：这个女孩不一般呀，居然看出了门道。艾叶没有笑，一本正经地说：“何队长还真说对了，我从小就喜欢武侠文化，金庸的武侠小说我全部看过，一本没落。”何晓刚和林灵都露出惊讶的表情。赵光明点了点头，说：“她说的是真的，都是从我手里借的，我可以证明。”林灵问艾叶：“你最喜欢哪部？最喜欢哪个人物？”“《射雕英雄传》和《神雕侠侣》还有《雪山飞狐》是我最喜欢的三部，看了好多遍。”艾叶认真地说，“喜欢的人物很多，最喜欢的人是谁没做过比较，反正里面那些大侠和英雄我都很崇拜，很喜欢。”“还说呢，因为痴迷武侠小说，影响了学习成绩，连个大专都没考上。”赵光明在一旁打趣道。
　　艾叶点头表示承认，她说：“是呀，现在想想真的有点后悔……”赵光明说：“这说明你长大了，小说终究是小说。”“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后悔当初，我应该看小说和学习两不耽误才对，现在参加工作了还得业余上夜大，如果不是因为讨厌的夜大，那天就不会出意外了。”艾叶想起了那个惊魂之夜，仍心有余悸。于是，她说：“林主任，我想拜你为师，跟你学武术！你能答应我吗？不许拒绝我哦。”
　　林灵笑了，说：“你都说了不许拒绝，还问我能不能答应你。”“那就是答应了？”艾叶热切地望着不置可否的林灵。林灵不由地对艾叶产生了兴趣，努力地适应着她的主动和强势。何晓刚在一旁替艾叶说话：“这个要求又合情又合理，林主任当然不能拒绝了。”一边说着，何晓刚一边用眼神示意林灵。林灵只好点了点头算是先答应下来。艾叶喜出望外，扭头问赵光明：“你说，我要不要找个时间正式向林主任行拜师礼呀？”“我看这个就不必了吧。”赵光明把目光转向林灵，“林主任不是拘泥于小节的人。”“既然不拘小节，以后咱们见面就不要一口一个主任地叫了，听着就别扭。”林灵说。艾叶马上说：“好啊，那以后我就叫你林师傅吧，不，叫你老林可以吗？”“老林？还没人这么叫过我呢，挺好，随你便吧。”林灵走向警车打算离开。
　　何晓刚从另一侧打开车门，先上了车。赵光明跟过来，说：“你们去哪儿？郑大小姐想请你们吃饭，肯赏光吗？”
　　“我回台里，这几天特别忙。”
　　“你再忙，也得吃午饭呀，正好我还有事要跟你商量呢。”
　　“那可以去，但要先约定两个前提。”
　　“架子摆的够大呀。”赵光明笑了，“请讲。”“第一，不喝酒，以免下午误事。”林灵顿了一下，“第二，必须是你请客，让一个小姑娘家掏钱说不过去。”“行，行！小姑娘请客，我掏钱。”赵光明连忙答应了林灵的要求。林灵便挥了一下手，说：“走吧，上车。”“我也开车了。”赵光明说，“我在前面，你们在后面跟着就行，西城新开了一家鲁菜馆，味道相当不错。”
　　其实，林灵对鲁菜并不感兴趣，但客随主便，他没有表示异议。赵光明开的车是一辆白色的皇冠，他在前面引路。林灵说：“赵光明一直挺低调，刚当上副主任就开始摆谱了，开这么好的车。”“一看车牌子，就知道是市直机关的车。”何晓刚冷笑着说，“这说明，有一个当大官的老子很牛逼。”“包括大官家的大小姐提什么要求，都应该答应，不然就成了不识抬举，是吧？”林灵怪声怪气地说。他仍然不理解何晓刚暗示他同意收艾叶为徒的举动。
　　何晓刚一边开车一边说：“你先别挖苦人，听我慢慢跟你说，那个女受害者蒋玉月已经出院了，她到现在也不肯开口指证案犯，这样的话，这个案子就进行不下去了。”林灵没说话，安静地听着。何晓刚接着说：“蒋玉月跟郑艾叶是闺蜜，她俩几乎天天呆在一起，你救过郑艾叶，她对你很有好感，曾跟我打听过你。所以我就想找你帮忙，通过与郑艾叶交往，寻求了解案件的真相。”
　　“你的意思是蒋玉月没说实话，有意掩盖了真相？”
　　“不单单是蒋玉月，郑艾叶肯定也有保留，那天晚上，她经历的不会像她所说的那么简单。”
　　“你凭什么这么说？”
　　“凭我的职业素养和直觉。”
　　“那凭你的职业素养和直觉，你认为我会答应你吗？”
　　“凭我对咱们交情的信心，你不会拒绝我的。”何晓刚说得颇有信心。林灵不置可否。何晓刚说：“我本来就想找机会跟你说说我的想法，正巧遇到郑艾叶要拜你为师，此乃天赐良机呀，这样显得更自然，你开展工作也容易多了。”“看来，这个差事我是躲不开了。”林灵掏出香烟说，“这个忙我可以帮，但是丑话说在前头，我不能保证圆满完成任务。”
　　“你不能这么说，目前，这算是唯一的突破口，我指望着你呢！”
　　“你这是强人所难呀。”林灵有些无奈地说。见林灵答应下来，何晓刚松了口气，问他：“要不要跟你讲解一下侦察重点？”“你还真要拿我当侦察员呀？”林灵没好气地说，“我告诉你，我只负责了解那天案发现场到底发生了什么情况，然后转告给你，我的任务就完成了。”“对，对呀！那就足够了，完成任务之后，我替你请功！”何晓刚一展愁眉，见林灵情绪不佳，转移了话题，“对了，向伟到处筹钱，也不知道筹够了没有，你知道吗？”“筹钱？”林灵有些诧异，“他把食品厂承包下来了？”“是呀，你不知道吗？”何晓刚说，“上周，他专门去公安局找我借钱，我手头也不宽裕，只给他凑了三千。”
　　“你也不是个能攒钱的主儿，有三千不少了。”
　　“他跟你的关系比跟我近，难道他没找你借吗？”
　　“所以他才没找我呢，他知道我是月光族，作为一个优秀的刑警，这一点你应该能想到啊。”林灵叹了口气，“看来出来混，口袋里老是没钱真不行呀！”“我说，你一向视金钱如粪土，最近有点不太对头呀。”何晓刚飞快地看了林灵一眼，“你不会是当了几天官，就开始动歪念头了吧？”
　　“你想哪儿去了，我只是因为有朋友遇到困难时，我却帮不上忙，有点懊恼。”
　　“理解。”何晓刚点了点头。
　　对于林灵的为人，何晓刚十分了解，所以心高气傲的何晓刚虽然有些目中无人，但是对林灵却是怀有几分敬重。何晓刚还想再说什么，扭头见林灵闭上了双眼，有些疲惫，便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近段时间，林灵确实太忙碌、太累了，又刚刚跟凶狠的对手恶斗了一个小时，现在估计已经精疲力竭了。于是，何晓刚专注地把控着方向盘，尽量地把车开得平稳些。如果，林灵能利用这点时间小睡一会儿，对于恢复体力很有益处。
　　他们去的那家饭店名叫鲁南饭店，菜肴很地道。籍贯山东的赵光明说要点几道山东特有的东西让大家品尝，等菜上来之后，何晓刚睁大了眼睛。那几道菜除了大对虾和鲍鱼之类的名贵食材以外竟然还有油爆蚂蚱和沂蒙全蝎，满满两大盘虫子摆在大家面前。看着何晓刚的神情，艾叶笑说，这都是难得的食材，很好吃，也很有营养。林灵知道山东是全国闻名的吃虫大省，他听说在山东还有很多虫子可以当作美味。所以，他没有表现出太多惊奇，但是当他看着艾叶轻启红唇把一只一只虫子放入口中，吃得津津有味的时候，心里的感觉十分特别。他心想：看来，这是一个与众不同的女孩子。
　　艾叶一口气吃了七八只虫子之后，放下筷子，问林灵：“师傅不吃吗？”“看着心里有点发麻，让我先适应一下，我肯定会挨个尝尝。”林灵说。何晓刚大声说：“我可不敢吃，太瘆人了！”赵光明说：“这沂蒙全蝎只在沂蒙山山区才有，沂蒙全蝎是名贵的中药材，有祛湿、通络、消炎、攻毒的功能，能治疗很多疑难杂症，比如风湿、半身不遂、皮肤病、各类炎症、口眼歪斜、破伤风、淋巴结核，还有疮疡肿毒有特效。”“这么神？那我也不敢吃，太吓人了！”何晓刚连连摇头。赵光明笑了，用手指比划着说：“这个不算啥，你还没见过豆虫和知了猴呢，那个豆虫有一寸多长，就跟拔了毛的大毛毛虫似的！那个知了猴……”“停！让你这么一形容，以后他更不敢吃了。”艾叶拍了一下赵光明的胳膊制止他继续往下说。赵光明立刻住了嘴，但笑声更大了。
　　艾叶看着林灵每种虫子都吃了一只，问道：“怎么样？很好吃吧？”“还行，没什么特别的味道。”林灵微皱眉头说。艾叶说：“那是因为你吃的太少了，你多吃几回，就会觉得越吃越香，吃了还想吃。”“吃东西，一人一个口味，不必勉强。”赵光明一旁插话说。何晓刚点头说：“所以俗话说，萝卜白菜，各有所爱嘛。”
　　林灵问赵光明：“你不是说，找我有事商量么，说吧。”“我要不要回避呀？”何晓刚问。赵光明忙摆了摆手，说：“何队长这话从何说起呀，咱们都是哥们，自家兄弟！”“对，我们不仅是同事，还是好哥们。”林灵随意地附和了一句。何晓刚点点头，默默地观察着赵光明，若有所思。
　　赵光明扭头对林灵说：“是这样，我想在技术部下面对外开设一个广电器材修配部，业务分两块儿，一块儿是技术维修，另一块儿是配件器材经销。”
　　“这想法不错，我在技术部的时候也曾想过。”
　　“我就知道你也会这么觉得，我现在的困难是，技术方面缺一个无线电维修高手，你社会上交人广，能不能帮我找找人？”“我还真有一个人选，技术相当过硬，肯定能给你独挡一面。”林灵马上想到了二黄，二黄的无线电厂已经濒临倒闭，他正想帮二黄寻找出路。赵光明忙说：“那太好了，最好是没有正式工作的，台里不给编制，我想以招聘的方式招人。”
　　“他属于全民制工人，是厂里的技术员，有初级职称。”
　　“那不好办了，谁也不愿把铁饭碗扔了呀。”赵光明转了转眼球，想出一个主意，“你说这么办行不行？咱们先以借调的方式，以后再找机会定编，这样的话，两头还都多了一个退路。”“我看行，回头我就去找他商量，看他的意思吧，应该没问题。”林灵欣然答应了此事。他忽然觉得有些头痛，想提议早点结束午餐。这时，艾叶挑起一只个头大的蝎子放到林灵面前的碟中，劝说：“你再吃一个吧，这个不是每回都有，很难得的！”
　　面对艾叶的好意，林灵想给她一个微笑，却没能笑出来。赵光明和何晓刚不约而同地投过来关注的目光。林灵看了看那只沂蒙全蝎，没吃。就在几天前，这只大蝎子还在沂蒙山上“毒霸一方”，如今已然成为人类的盘中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