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英美]旧约》yesplease

17、suspect

　　临睡彼得还忍不住嘲笑他把铁融进箱子里的事情，被耶瑞弥用被子兜头蒙住，他就在被子底下大笑着挣扎。他们俩折腾了好一会，耶瑞弥实在是对他没脾气了，又好气又好笑地把彼得从被子卷里放出来。

　　彼得本来就不太整齐的卷发在被子底下被揉得乱蓬蓬的，脸都笑疼了，屋子里的顶灯把他棕色的大眼睛照得极为明亮。耶瑞弥一只手隔着被子压住他的肩膀，刚吹干的黑色卷发垂下来，轻轻落在彼得的眉梢。

　　……学校里的人不喜欢这个孩子？耶瑞弥看着他想，又聪明又好看，正直善良、充满热情。他不讨人喜欢，这是什么道理？

　　他们俩的脸挨得有点近，彼得的目光没法从耶瑞弥眉目之间挪开。这个旧世界孤独狂妄的执法者长了一张叫人神魂颠倒的脸，眼睛明明是深蓝色的，背着光时却居然好像在微微地发亮。
　　他们看着对方，谁都没有说话。彼得被这暧昧的气氛蛊惑，慢慢伸手去触摸耶瑞弥乌黑的眉梢，手指轻轻蹭过他眼角的时候，耶瑞弥忽然惊醒似地眨了一下眼，猛地又用彼得的被子把他整个罩住了，从他身上翻下来时没控制住力道，手肘把床板砸出好大一声响。

　　“怎么了？”梅在主卧房间里远远地喊。

　　“没事！”耶瑞弥赶紧大声说，在被窝里悄悄揉了一下自己撞得生疼的左肘。他躺在被窝里忍了一会，还是用手背擦了一下自己眼角那一小片发热发烫的皮肤，感觉背上津津地出了一层薄汗。

　　彼得被他用被子一下隔在了黑暗里，手指上好像还残余着被耶瑞弥浓长眼睫一扫而过的触感，只觉得一颗心突突地狂跳，脑子里尽是一些问不出口的胡思乱想。
　　我是什么意思？彼得想，他是什么意思？

　　他们俩谁都没敢再说话，也谁都没能睡着。凌晨一两点的时候，彼得听见阁楼里传来小狗的呜咽声，默默爬起来打算去厨房冲奶粉。他以为耶瑞弥睡着了，仗着屋里黑暗无光看了他一会，才轻手轻脚地跨过他下了床。
　　彼得前脚刚把房门合上，耶瑞弥便睁开了眼睛，面无表情地盯着天花板。半个晚上都过去了，他还是后悔得恨不得一头撞死在床头柜上。
　　看他干什么？耶瑞弥痛心疾首地想，就算彼得是长得好看，也不用看那么久吧？你还当不当人了？

　　彼得当然不知道耶瑞弥在房间里痛苦地自我检讨，一边心不在焉地拿着奶瓶给小狗崽喂奶，一边小声跟它们嘟囔：“就知道吃，吃了就睡，一群小猪……唉，小猪你说，他到底什么意思？”
　　他瞪了无知无觉拼命嘬着奶嘴的小狗几秒钟，妥协地换了个问题：“算了。……我还是想想我到底什么意思……我是喜欢他，可是我——唉。”

　　彼得把怀里那只喝饱了昏昏欲睡的小狗放回窝里，换了一只抱出来，看着它抱着奶瓶喝得津津有味的样子，出了一会神。
　　“虽然他把你们从流浪狗嘴里救回来了，但他不是那种传统意义上的好人，你懂吗？”彼得小声跟还在喝奶的小狗说，“只和他做朋友，我可以对他之前做过的事情不想不看，假装自己不知道就是不存在……可我喜欢他。”
　　他怅然若失地说：“好像已经太喜欢了。”

　　第二天早上梅把他们叫起来吃早饭，看两个大小伙都没精打采的，挺担心地问：“昨天晚上没睡好？唉，我就说床板太窄了吧，彼得非说够了。”
　　彼得这下精神了，赶紧补救说：“我明明是说要是不够我和耶瑞弥自己调一调！”他尴尬死了，偷偷瞄了耶瑞弥一眼，看他脸上没什么异样的表情才松了口气，但又有点说不出的不开心。

　　“麦片好吃。”耶瑞弥说，用自然的神态强行岔开了话题，伸手往梅的麦片碗里加了点牛奶。
　　梅居然真被他引开了注意，笑眯眯地摆手说：“我不吃啦，要出门了——你们小心别迟到。”

　　托梅姨的福，彼得和耶瑞弥提早出门，紧赶慢赶地踩着铃声进了教室。本来彼得上学是骑单车的，之前放学也是他骑车带着耶瑞弥回家，但今天早上他们俩默契地谁都没提这茬，一起走去上学，路上连句话也没说。
　　第一节是微积分，虽然也是大学先修课，但是两人都特地学过，听得心不在焉。彼得和平常一样坐在教室前排的正中间，连老师点了几次名让他回答问题，都是站起来才临时开始想。

　　耶瑞弥没和他坐在一起，远远地在教室角落里低头写作业。彼得好几次忍不住转头去看他，都只能看见耶瑞弥乌黑的发顶。

　　他是生我气吗？下课铃响的时候彼得还在想，他不高兴？可是为什么呢？
　　“——没长眼睛？”彼得听见有人冲自己说。他愣了一下回过神来，低头看了一眼手里陌生的笔袋，赶紧窘迫地把它还到旁边桌上，连声道歉说：“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没注意。”

　　他脑子还没转过弯来，也没有多想别人的笔袋是怎么到自己桌上来的，就被骂到脸上来的校霸弗莱士给说懵了。弗莱士抬起下巴环顾四周，满意地看到没有人打算为彼得出头，不依不饶地说：“道个歉就完了？你把我的笔袋往自己书包里放是什么意思？要是我没发现，你是不是就把笔袋偷走了？”

　　“——小偷彼得？”弗莱士看着他笑，抱着胳膊说，“家里穷也不能偷东西啊，是不是？”

　　“我不是故意的，”彼得觉得自己有错在先，因此尽管弗莱士态度跋扈，还是忍耐着向他解释说：“我刚刚没看桌面，随手就往包里装了，不好意思……”

　　“你说你不是故意的就不是故意的？”弗莱士和他有点过节，这时卯足了劲儿找他的茬，刻意把袖子往上撸了一节，向周围渐渐围拢过来的学生展示自己有力的小臂，用手背“啪”地打了一下彼得的肩膀，“那我还说你就是故意的呢？我发现了你才这么说，要是我没发现，你还会还给我不成？穷鬼彼得？”

　　彼得本来就心情不好，这时也有点被他激怒了，“我当然会！”

　　“噢。”弗莱士好整以暇地说，“我不相信。你得向我证明一下吧？”

　　“……”彼得皱了一下眉，“怎么证明？”

　　“我想想，”弗莱士装模作样地思考了一会，装作茅塞顿开的样子说：“有了！”
　　“你学个狗叫。”他轻佻地说，大笑起来，“你要是和狗一样尊重我，我应该就相信你不会偷我的笔袋了。”

　　彼得气得一时没说出话来，闭了闭眼睛想压住自己的怒气，还没来得及睁开眼便听见“彭”一声巨响和弗莱士的痛呼。彼得吓了一跳，再睁眼时弗莱士已经被踩着脊背压跪下来，两条胳膊被耶瑞弥一只手扣住举在背后，脸被巨大的冲力撞到地上，颧骨几乎是立刻就红肿起来。

　　“你骂回来。”耶瑞弥踩着弗莱士的背，转过脸看彼得，硬邦邦地说。

　　彼得张了张嘴，好一会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我……”
　　他本来还很生气的，这时也想不起来了。

　　彼得怕耶瑞弥真把弗莱士打坏了，赶紧伸手去拦他的肩臂，要把他往自己的方向拉，连说：“别别……你、你先放手！”

　　耶瑞弥皱着眉看他，脸扭回去不和彼得讲话了，把弗莱士被自己扣住的手腕往上提了提，转而对这个寸头大个子说：“道歉会不会？”
　　弗莱士两只手被扭在身后，这时给他往上一提，疼得眼泪都要出来了，硬着头皮说：“道你……妈歉！”

　　彼得急得团团转，一时间也来不及多想，一边从后面抱住耶瑞弥往后拉，一边连连拍他胸口给他顺气，“算了算了大哥，不和他一般见识，一会你也挨处分了——”
　　耶瑞弥沉默了一会，看他自己都不生气，觉得自己真是没意思，松手让弗莱士跌在了地上。

　　“你……”弗莱士爬起来，抹了一把脸，疼得龇牙咧嘴的还要凶彼得说“你等着”，跌跌撞撞地搡开人群走了。
　　一场架打完，围观的学生也陆续离开，彼得维持着原来的姿势抱了耶瑞弥一会，被他轻轻挣了一下，如梦初醒地放开了手。

　　耶瑞弥冷静了一会才转身问彼得说：“这也不生气？”

　　“气归气，但我确实先把他笔袋拿错了……”彼得说，“你怎么就动手了？”
　　他心里有点说不上来的堵，拿起包转身就走了。耶瑞弥莫名其妙地在原地站了一会：不生弗莱士的气，倒跟我闹起脾气来了？

　　彼得确实有点生气。
　　他一向知道耶瑞弥脾气不好，大多数时候都只维持表面上的一点社交风度，往往很礼貌地站着等别人说完了话，点点头说句“和我有什么关系”之类的话，越过人就走了，但只在之前看他轻描淡写地就拉开保险栓要枪决约森时，才对他动手之迅捷而无心理负担略窥一斑。这次耶瑞弥突然对弗莱士发难，实在是把他吓了一跳。

　　这次是弗莱士，下次呢？彼得忍不住去想，他真能在纽约遵纪守法地好好生活吗？
　　他出门走了一段，在花坛边坐下了，两只手撑着额头，心里烦得要命。

　　彼得没坐多久，便听到有人靠近。他抬头看了一眼，是耶瑞弥。
　　耶瑞弥在离他一米多的地方站了一会，慢慢走近了半跪下来。

　　“对不起，”耶瑞弥扶着他的膝盖说，从下往上看他垂下来的脸，“我让你不高兴了吗？”
　　他等了一会，彼得没回答。耶瑞弥缺乏应对这种情形的经验，犹豫了一会，把脸压得更低，探头去观察彼得的表情，小声问：“你生气吗？”

　　彼得低头看他，耶瑞弥那么骄傲冷酷的一个人，下巴搁在手背上看他，像只不知道怎么哄人开心的大猫。
　　——彼得气不起来了。

---

作者有话要说：　　3350！我宣布明天鸽了（豪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