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our Leaf Clover》彩色胆汁

6、第 6 章

　　这次的战斗持续了很久，直到天都大亮了，Nero这才收好绯红女皇回到屋顶上来。他立在V跟前，对方仰视着自己的角度显得十足的弱势。“你……”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明明肚子里那么多的疑问和一些磨磨蹭蹭冒起来的脾气。
　　V平静地看着他，这数个小时已经足够他做好一定的心理建设。“谢谢你，再一次救了我。”
　　“你就只是想说这个？”Nero皱起眉。
　　“可以请你带我下去吗？我现在魔力不足无法召唤Griffon。”他撇开眼，不去看Nero的脸。
　　Nero伸手握住V的手腕，敏锐地察觉到对方不明显的颤抖。“你受伤了。”他注意到手里略微纤细的手腕有些红肿，弯下腰将V抱起来。这个人变得好轻啊。他跳到地上，“你住在哪儿？”
　　“可能——你需要先送我去一下诊所。”银色的手杖指了指一栋绿色房顶的小屋。
　　Alice的父亲为他缝补了身上的伤口，手腕和左小腿都上了夹板。“右手腕自己硬摁回去的？真是不懂得照顾自己。”他像个父亲一样没好气地对V说。“伤口不能沾水，三天之后来换药。手脚别乱动，必须静养，一个月之后看恢复情况能不能拆夹板。需要的话我会让Alice过来照顾你。”
　　V笑着说不用了，偷偷示意Nero赶紧带着自己开溜。他可没兴趣给他当女婿。
　　V的屋子从来不锁门，邻居们送来的慰问品已经把他的冰箱塞满了，还有不少占满了他不大的餐桌。Molly独自一人在沙发上裹着小毯子已经睡着了，或许是一直在等他回来等得睡着了。
　　Nero把V放到沙发上，看见他刚坐稳就倾身去叫醒那孩子。Molly，那个散了鞋带的孩子，V会帮她系上。他有些讶异自己还记得。
　　“V，你回来了？”被吵醒的小女孩揉着眼睛要抱抱，V便就用自己没受伤的左手将她轻轻地拢在怀里，任由那孩子将自己睡得红扑扑的小脸贴在自己的额角，胖乎乎的小手轻轻地拍着V的后颈，口中轻轻地念叨着，“没事了，没事了。”这是她这一年多来的习惯。她看见过V那一次濒临崩溃的流泪，所以总要在V的战斗后给予他安慰的抱抱。
　　结束他们一直以来的战后仪式，Nero送Molly回家去，然后带着Molly妈妈强势赠送的两个巧克力圣代回来。他稳稳地将两个超大的圣代放到已经塞得满满当当的桌子上，决定要先与V好好地谈一谈。然而对方却扁扁嘴可怜兮兮地说好饿，想吃东西。Nero便又将V带到餐桌旁去，让他先吃东西。
　　每一份食物都用盖子盖得好好的，里面甚至还放着叉子。V也不挑选，随便打开一份便开始吃起来。他垂着眼睫，似乎将自己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面前的食物上，吃得十分认真，一口一口咀嚼得很细，吞咽时喉结滑动。当他吃完了一份，便将餐具放到盘子中，然后盖上盖子，又打开另一份。他吃得实在是不少，量大到Nero都开始担心起来。但是他面色如常，甚至还请Nero帮他倒了一杯水。
　　V终于停止了进食，他轻轻地吁了一口气，把吃空的几个盘子叠起来。
　　“你——能吃这么多吗？”Nero实在不记得自己有看到过V吃这么多东西，他印象中这个瘦削的男人胃口只能算一般，现在甚至比Nero还能吃了。
　　V擦干净嘴，又喝了一些水。“要养活四个，确实消耗挺大的。”他让Nero别收拾这些空盘子，会有人来拿回去。
　　Nero便又将两个人都挪回沙发上去，一人一个圣代拿在手里，似乎指望Molly妈妈的美味甜食能让他们接下来必然不怎么愉快的对话能稍微轻松些。可是Nero不知道从哪儿说起。他想问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而他所有问题的对象正陷在过于柔软的沙发垫里，连脑袋都靠在沙发背上，黑发披散着铺开衬得他苍白的脸十分不健康，那双绿色的眼睛正看着他，坦然而透彻。他下意识地低头往嘴里塞了一口，圣代又冰又甜的遮掩无力极了。
　　“你的父亲，Vergil，又把我分出来了。”V把头转了过去，开始吃圣代。他明明已经吃了那么多，胃部却依然平坦，现在吃起甜食来也丝毫没有不适。“或许被迫作为个体活动的那段时间令我产生了非‘Vergil’的独立思维，他和我无法彻底融合。为了不被两个不完全一致的思想搞成疯子，他选择扔掉不需要的部分。”
　　“为什么你们都不告诉我？”
　　V用眼角瞥了Nero一眼。“为什么是你接的电话？”
　　这个问题十分跳跃，但是Nero选择先回答。“他们俩接了一个大单子。Dante让我守着事务所，说会有需要我的地方。”
　　“哦，是吗。”他眼皮都没掀一下，Nero看不出刚刚这个问题有什么意义。“你和Kyrie怎么样了？”他又问了一个问题。
　　这令Nero感到一丝冒犯。他不知道V是单纯地想知道，还是从Dante那儿知道了什么在故意捉弄自己。
　　“我很抱歉问了一个冒犯隐私的问题。但是我需要知道。”那双绿色的眼睛又看过来了，并没有什么戏谑的意味在里面。
　　Nero皱着眉，还是告诉了他真相。“我和她已经分手一年多了。这对你有什么意义吗？”
　　“是啊。”V说。他扔掉手里吃空的杯子，塑料杯落在了地上。
　　Griffon飞出来帮他把扔歪的杯子踢进垃圾篓里，停在他头边的沙发背上，难得没有聒噪，而是安静地看着Nero。四道目光沉静，其中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意味，他们就只是看着。
　　“那时候是个冬天。是我第一次看到雪。”在Nero快绷不住的时候，V再一次开了口。“Vergil和Dante到Fortuna去做客。他们走进了你和Kyrie的家，和你们一起坐在桌子旁，桌子上摆满了热腾腾的食物，连灯上都挂着漂亮的拉花。我就在外头的灌木丛里看着你们，仿佛我们之间隔着一整个世界。”
　　“你应该到Fortuna来看看。你会喜欢那儿的。”Nero想起自己曾经的邀请，那时候V笑着说好。
　　V继续说道，“那是我向Vergil祈求的一个愿望。我请求他让我再看一看你，知道你过得幸福快乐，我就彻底死心了。”
　　随着他的话，Nero心里升起一股不妙的预感。再让他这么继续说下去，会有什么事情发生。他或许应该停止与V的谈话，将这个病人塞到床上让他好好休息，不要再继续胡言乱语。可是V的语气平静得仿佛一个旁观者在讲述一个没什么真情实感的杜撰的故事，他和Griffon的视线又如一片无波的海水冷冰冰地沉重，将他压在沙发里不能动弹。
　　“可是那天晚上，他告诉我，他再也无法吸收我了。他担心我不懂遮掩的感情会给你带来困扰，我的存在会打乱你的生活。所以他让我离开，走得远远地，再也不要见你。”一定是这间屋子被布置得太温柔了，V陷在软垫里侧脸看着他的神情是那么柔软，他的话语也是那么温和，仿佛曾经被Vergil驱离的经历不值一提。“我和Vergil的愿望都很单纯，你过得好，那就行了。Nero，你是个容易心软的好孩子，或许你无法理解我们的做法，但是这恰恰印证了Vergil为什么要这么做。如果我对你的感情会成为你的负担，那么就让我和我的感情都不要被你知晓。”
　　Griffon扇了扇翅膀，他尖利地说，“但是，你再一次闯进来了，傻乎乎地自投罗网。你要逃吗，Nero？趁着V现在还是个站不起来的小废物，你可以逃得远一点。”
　　有欲求而无所行动，就会滋生邪念*。若是玷污了那颗月亮，是不是就能把他揽入怀里？若是折断了那双翅膀，是不是就能将他永世独占？若是撕碎了那具□□，是不是就能沾染他的灵魂？
　　不，你这个怪物。放他走罢，别用你成魔的执念伤害他。给你所谓的爱留下最后的遮羞布，至少你还能在画布上留下虚假的温柔和笑容。
　　那道被卸了锁的门轻声地关上了。V闭上眼睛，完好的左手攥住Griffon捞过来搭在他身上的薄毯。
　　“你真蠢。”Griffon小声地说。“你真是蠢透了。”他轻轻地蹲下来，胸腹柔软的绒羽挨蹭着V的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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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在苦涩的悲伤中，我诅咒我的星辰，是它让我的爱恋如此崇高，而我却如此低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