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恶不赦》揍企鹅

1、第一章

　　黑发绿眼的男人跨坐在王椅上，擦拭着弯刀。他赤着上身，汗水蜿蜒而下，在他紧实有力的腹肌上留下水痕。

　　他抬起头，不同于充满爆发力的躯体，深邃的五官看着反而偏柔和。说像女子，偏偏又带着无可比拟的阴冷和锐利。半湿的鸦黑卷发贴在脸侧，竟显得无比妖异。

　　“说。”

　　坐在他对面的金发少年提起酒壶猛喝了一口：“姬绯把姬天铖那狗皇帝派去的人全杀了，砍下头挂在城墙上。姬天铖气疯了，掳走了姬绯的贴身侍女，要挟她嫁过来。哦，是叫寒霜的那一个，她最宠的，听说因为这小婢女想泛舟，姬绯还在府内辟了一方湖出来。啧啧，真是疯子。”

　　男子冷冷地嗤笑。

　　祁阳王府那一家子最骇人听闻的就是他们病态的护短，尤其是祁阳王兄妹两人，青亭宫惨案至今还震慑着玉都的皇族。也就是看现下祁阳王下落不明，姬天铖才敢这样干。

　　狗皇帝抓走的那个侍女可不是一般人，是姬绯奶娘的女儿，被姬绯当大家小姐一样养在王府里，远远不止是个奴隶。姬绯对寒霜毫无底线的宠爱已经让人开始怀疑她是不是有磨镜之好了。

　　正因如此，姬天铖才有把握姬绯会有所顾忌，被逼上和亲的马车。

　　男子阴恻恻地眯起眼睛，就是不知道姬天铖那个蠢货有没有想到姬绯可不是一般人。成，皆大欢喜，败……

　　那就不只是被姬绯反扑那么简单了。

　　他想起姬绯昔日手段，忍不住拿手掌靠近刀刃，轻轻地抚摸起来。

　　对姬绯这种人，要么就敬而远之不去招惹，要么就必须一击毙命斩草除根。祁阳王府的人一个都不能留，否则，你将面对的是永无止境的追杀。

　　“那个寒霜也挺忠心，当下就要咬舌自尽，结果被姬天铖的人看出来了，卸了下巴。”金发少年摸了摸下巴，神色渐沉，“王，你知道姬绯做了什么吗？”

　　他塞了一口牛肉到嘴里：“这疯子没救她的婢女，姬绯拿起箭直接把她射杀了。”

　　男人擦拭剑的动作停了下来。

　　“好狠的女人，我都不知道她算不算是人。那婢女被她宠了多年，要是我，就算养条狗也舍不得这样弄死了。她干脆得很。半点伤心难过也无。你是没看到，她那双冷冰冰的眼睛我一辈子都忘不了，”少年说着说着脸就沉了下来，“像妖魔。我在城墙上看得清楚，她什么都不在乎，直接下了令屠杀，姬天铖的人一个也没剩，全部被开肠破肚后丢进了狗舍。”

　　“你到底为什么要求娶她？把她娶回族里我怕哪天族灭了我都来不及知晓，她根本就不配当鬼羌族的后……”

　　黑发男人瞥了金发少年一眼，那双绿色的眸子里夹杂着风暴。

　　“……王。”金发上年闭上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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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衣少女披散着头发坐在轮椅上，神情似笑非笑。

　　堂下的仆人战战兢兢，不敢开口。

　　六岁的男孩站起身来，走向她。

　　“怕不怕？”少女温和地笑着开口。

　　男孩伏在她的膝头，抬头，一双水亮的大眼直视少女：“不怕。谢澜永远不会怕阿姑。阿姑才没有错，他们威胁阿姑，他们该死。寒霜姐姐没用，她该死。”

　　姬绯笑起来，越笑越大声，在寂静的大堂里回响。在场的所有人都毛骨悚然起来。

　　她摸了摸姬谢澜柔软的头发：“阿澜是好孩子。果真是我们祁阳王府的血脉。”

　　男孩兴奋地潮红着脸，目不转睛地看着姬绯。

　　一旁站着的年轻女孩含着深深的恐惧看着这一幕，浑身发抖。

　　“云姨娘，你可是有话说？”姬绯那一双肃杀的眼睛突然转向了她。

　　云悠的手满是汗水，她捏紧了袖子，小心翼翼地笑着：“……无事。”随即，那一片猩红和惨叫又出现在她的脑海里。

　　她终于忍不住，跪了下来：“郡主，阿澜他是个孩子啊，郡主……”不能教他这些，他该学的是四书五经，该学的是如何做一个正人君子！而不是被这样……她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姐姐付出性命生下的孩子步入歧途……

　　云悠的冷汗浸湿了衣裳。

　　姬绯歪了一下头，皮笑肉不笑地勾了唇角：“阿澜可听得懂云姨娘在讲什么？”

　　姬谢澜站起来靠近云悠：“姨娘，怎么了？”

　　姬绯饶有兴趣地托腮看着。

　　云悠突然清醒起来：“没有，没有，不过今日被吓到了。”

　　姬谢澜担心地看着她：“那姨娘回房休息吧。”他回头看了姬绯一眼，见姬绯点头，叫下人扶着云悠退下。

　　说完，姬谢澜开心地凑到姬绯的旁边，与她说话。

　　云悠看着这一幕咬着牙不然泪水落下。

　　平日趾高气昂的寒霜惨死的画面不停地在她的脑袋里轮转，她用手捂着姬谢澜的眼睛想要阻止他看到血腥的画面，姬绯却掰着他的头，将这残忍的一幕刻入孩子的脑海！周围人却见怪不怪，仿佛这是对的。甚至连她一手带大的姬谢澜也不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不！不！才不是！！那是一条命！姬绯就把那当成随随便便养来玩的狗！如果她如此宠爱的婢女都是这个下场，那姬谢澜呢？如果他哪天挡了姬绯的路，是不是也会被姬绯毫不留情的击杀？！这个疯子根本没有感情！

　　不，不只是她！这个扭曲的王府从根部开始就是坏的！这里的所有人的是变态！

　　云悠捂住头。

　　她不得不承认她身为穿越者的骄傲被待在祁阳王府六年的时光抹去。这群人根本就是疯子！她根本无法想象每天都多少具尸体从祁阳王府抬出！

　　她一定要带着谢澜离开。

　　离开这个鬼地方！

　　这次皇上抓的是寒霜，那么下次他就会抓姬谢澜！

　　而姬绯！会不会像对寒霜一般对姬谢澜？云悠不敢再想下去了。她一定会护好姐姐的孩子。

　　夜半，云悠来到姬谢澜的屋内。

　　姬谢澜迷迷糊糊地揉眼睛：“姨娘？”

　　云悠抱着姬谢澜：“阿澜，阿澜……我是你小姨，你会听小姨的话对吗？”

　　姬谢澜茫然：“可是姨娘，你是奴才，我是主子，我怎么能听你的话呢？阿姑说，惑上的奴才要喂狗，我舍不得你死。”

　　云悠的心一下变得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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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军营之中。

　　眉目阴郁的女孩坐在轮椅上。

　　“小四，怎么来了？”祁阳王蹲下来，温和地直视女孩，一改方才的暴戾。

　　“哥。”女孩精致又冷漠的脸上没有半点表情，“我想和你一起去。我想见异族人的血。”

　　少年祁阳王摸了摸她的脑袋：“不行，你不能在战场上。哥哥不能再失去你。”

　　女孩的指甲掐进了掌心，一下就漫出血来，双目无神：“我要看他们死，我要听他们哀嚎。哥！我想见他们的血！我要见血！”

　　祁阳王定定地看着她，随后温柔地站起来推她的轮椅：“这样吧，哥哥给你找个玩物。”

　　他看向俘虏营。女孩瞬间懂了他的意思。

　　“要是我玩坏了呢？”

　　“那就丢了。不过是玩物，随便作弄。哥哥只求你安心待在家里。”

　　女孩沉默着，不知不觉中就到了俘虏圈。

　　“挑一个。”

　　女孩看着眼前一排的异族人，一丝猩红爬上眼眶。

　　侍卫很有眼色地撒出一袋干粮，用铎语道：“我们郡主挑一个玩伴，你们凑近些。被选上了有东西吃，有水喝，还有干净的房子住。”只要有命留下来。

　　饿了两天的俘虏一哄而上，趴在地上争抢着食物。聪明地则理一理头发，满怀希望地靠近围栏。

　　“推我过去。”女孩开口。

　　祁阳王不反对妹妹的要求。

　　靠近围栏，女孩仔细端详着面前的异族人。

　　“我要黑发绿眼的。”

　　一个黑发绿眼的汉子兴奋地推开众人走上前来。

　　女孩冷冷地盯着他：“很好。”

　　噗。

　　只在一瞬间，女孩左手地袖箭发出，毫无偏差地刺进了大汉的胸口。

　　大汉抽搐着倒在地上，周围的人恐惧地后退着。

　　不多时，口吐白沫的大汉没了气息。血自胸口流出，缓缓浸湿了地面，妖媚的红中泛着紫色。

　　女孩皮笑肉不笑地勾了勾嘴角。

　　“开心了？”祁阳王宠溺地问道。

　　“嗯。开心。”

　　“还要吗？”

　　“要。”

　　这会人群不像刚才那般兴奋地向前涌了，反而不断地后退。

　　祁阳王眯了眯眼，几个侍卫武器出鞘，逼着后退的人群上前。

　　“我要黑发绿眼的。”女孩冷冰冰地重复。

　　一个少女被推到前面，她哭着后退，挣扎着：“不要，不要，还有绿眼睛的，在后面！我弟弟也是绿眼睛！杀他！”

　　一边说着，她一边把病恹恹地男孩推出来。

　　男孩明显在苟延残喘，趴在地上，连哭喊也没有，只有因为呼吸发出的起伏。

　　女孩看着他海藻般弯曲的黑发，举起袖箭。

　　男孩无力地抬起头，用尽全力却只能眯着张开眼。

　　绿色的。

　　带着浓浓的恨意和绝望。

　　女孩和他对视，最后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她喘着气，抹了抹眼角逼出的泪水，“哥，找到了。”

　　“我要他。”

　　祁阳王摸着妹妹的头：“好。”

　　他扭头吩咐手下：“喂了药捆好，送去祁阳王府。”

　　男孩被人拖了下去，女孩一直盯着他的绿眼。那双充满了兽性的绿眼睛像是淬了毒，濒死也危险，让她无比兴奋。

　　想折磨。

　　想践踏。

　　想毁灭。

　　姬绯醒来，不知道怎么在梦境重温了这段过往。她烦躁地抽出枕头底下的到在手臂上划下深深的口子。血从伤口里流出，仿佛是血眼流出的泪。她看着一臂的血色，脑袋里那些翁鸣声才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