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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四章 ...

  •   九香来提到嫁妆之事时,姜柔就有所预感,姜夫人会拿她这嫁妆来做文章,所以姜柔临走前吩咐了盼晴,叫她无论如何找到姜彦,告诉他夫人和二小姐在正堂里吵起来了,务必要将姜彦引过去。

      姜柔素来温顺,怎会和姜夫人吵起来,姜彦定能感觉到不对劲,若他稍微上一点心思,便会过来看看。

      以姜彦的性子,若是知道了,定然会给她合理的待遇。

      只是,她不敢赌那一向对家事漠不关心的父亲是否会来。

      如今,只是险中得胜。

      姜柔在心里舒了一口气,也不枉她做足了一副可怜之态,总算在郁家面前保住了一份尊严。

      姜夫人果然没再为难她,嫁妆也规规矩矩地置办了,虽然寻不到出彩的地方,但也总没什么差错。

      成婚前一天,姜柔到母亲牌位前跪下上了香。

      她双手伏地,深深地磕了一个头:“娘,明日我便要嫁入郁家,此后就不能时常来看你了。”

      “你放心,到了郁家,我定会以己之能倾力相待他,若能度了那场劫,女儿便离开京城去寻自己的生活,若不能……”姜柔顿了顿,“那我便和他死在一起。”

      对于嫁入郁家这件事,姜柔一直以来都是端着视死如归的态度。

      前十五年她虽过得小心翼翼,却也安稳,而当年的郁侯乃开国元勋,手握十万兵权,纵使其子郁子肖不成器,郁家这侯爵也是分量极重的。一些人眼中的香饽饽,另一些人眼中的绊脚石,注定不会太平。

      姜柔看了看自己的手。

      我真的能帮到他吗?

      婚期如约而至。

      姜柔看着镜子里的人,双颊浅浅胭红,眉心一点朱华,唇瓣娇艳欲滴,唯有一双杏眼沉静如水。

      盼晴一边替她梳妆一边说:“往日小姐只是略施粉黛,是清雅之色,今日穿上这大红喜服,画得这般精致,别有一番风味呢。”

      念冬也附和道:“是啊,咱家小姐的姿色,哪里是其他莺莺燕燕能比的。姑爷要是看到了,定然喜欢的不得了。”

      姜柔知道她们俩是在想着法子安慰自己,便浅浅一笑:“不管怎么样,有你们俩陪着我总是好的。”

      皇室婚礼终究和其他不同,姜凝一早便入了宫,临走时,姜夫人在她屋里待了好长时间,还请来了京中有名的妆阁娘子来梳妆,家中的那些堂姐妹也都凑过去陪着她说了好长一会儿话,还送了她许多添妆。

      反观自己这边,早上有个嬷嬷送来了东西便说立在门口等吩咐,等念冬去找她帮忙取个东西的时候,外面已经没了人影,大约是估摸着自己这里也没那么繁琐,立了小半会儿就离去了。

      她在姜家也不过就是冠了个姜姓,比之仆人不用做杂务,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呢?母亲若是还在,以侧夫人之名或许还能为她争取许多,然而事实却是她只有自己。一个庶女,还失了生母,父亲又漠不关心,她的生活本就该如此。

      如今要成婚了,身边也只有盼晴和念冬两个人陪着她,能跟她说说话。

      心里谈不上失落,姜柔自小就是这么过来的,今日与以往每一日没有什么不同,不过是她要出嫁罢了。

      却不知到了郁家又会如何。

      她今年刚及笄,又要嫁人了,自然存着些少女心思,面对未来夫家也会紧张,只是想到京中传言,又想到年幼时的那场相遇,便什么期盼都不敢存了。

      盼晴替她戴好凤冠,又盖上了盖头。

      罢了,不想了。

      过了许久,外面传来声响,盼晴和念冬轻轻扶起她:“小姐,该走了。”

      姜柔轻轻颔首,由她俩牵着走出门去。

      姜宅外锣鼓声喜庆,内院却一派冷清,她立在屋中,外面新郎行了礼便被迎了进来。不一会儿院里便热闹了起来。

      新郎在给岳父岳母行礼,姜夫人不知在说些什么,纷扰杂乱。

      姜柔静静站着,只觉得周遭的一切都与自己无关。突然,不知被谁从身后推了一下,她不受控制地向前迈了两步,就有一截绸缎送到了她手中。

      身旁走过来一人,身上带着一丝淡淡的甘松香,随后她就感到手中的绸缎被扯了一下,耳边响起懒倦的声音:“走吧。”

      她盖着盖头,又不准低头,什么也看不到,便由那人牵着,走了几步路就听身旁的人道:“抬脚。”

      姜柔知道这是要过门槛,抬了脚跨出去。

      姜家的人在门内看着她,姜柔每走一步,就离那门又远了一分。只是身后的人应当也无眷恋,她心想,此后,只怕她便和身后的姜家,再无关联了。

      姜柔被引着走向了花轿,正准备上轿,身旁的人却突然俯下身贴过来,她下意识要躲,就被他手臂一锢,动弹不得。

      她没来由的一阵慌乱,不知怎么就想到了先前的听闻,可这是在迎亲上轿,郁子肖再怎么喜欢乱来,也不该在这时候!

      她想要挣扎,那人便轻笑一声,在她耳边低声说了一句:“别动,听话一点。”

      姜柔不解此话何意,他说话时靠得极近,气息几乎喷在了她耳朵上。

      她两颊发烫,没做什么反应,随后便感到郁子肖的双手探到她腰间,在她身上摸索了起来。偏偏此时背对着外人,别人只当他是在托着自己上轿,她又不好去挣脱,以免让其他人看出来。

      幸而郁子肖动作极快,很快就收回了手,大约是看到了她局促不安的样子,又轻轻笑了一声,把她扶上了轿子。

      姜柔上了轿子,才渐渐缓过神来,方才心口跳得厉害,慢慢平静下来后,回想起郁子肖在轿外的那番举动,才发现不对劲来。

      郁子肖虽然在她身上摸索了一阵,却并无轻薄之意,反而像是在寻找什么东西。

      可是自己身上有什么呢?

      这嫁衣是盼晴帮她一层层穿上的,并没有特殊之处,莫非他怀疑自己身上携带了什么东西?

      自己又能带什么?值得他这般大庭广众之下做这番举动。那封信早已销毁,就算还在,她也万万不可能带在身上……

      姜柔在轿中百思不得其解,郁子肖将她送往轿中后,却面色如常,转身就跨上了马。

      他身负浪荡之名,然而此时穿着一身红衣骑在马上,却全然是一副矜贵优雅之态。

      迎亲队敲敲打打,沿着大街返回郁府,一路上郁子肖脸上却无喜悦之色。

      外人看来,倒也不觉得稀奇,毕竟这郁小侯爷是出了名的风流,成亲后定然要顾及姜太傅的面子,想来不能夜夜到绮春阁快活了,怎能高兴起来?

      处在众人目光聚点的郁子肖想的却是另外一桩事。

      前几日他与宣王见面,对方就告诉他,宫中的人传消息出来,说太子在给姜家庶女的赏赐上做了手脚,恐怕是传了信,让他成亲那日多加提防。

      不用宣王提醒,他也知道宫里把姜柔赐婚给他绝对没安什么好心。太子娶了自己老师的女儿,又把另一个女儿安插到他这里,当真是一举两得。

      自己又怎会让他如意?

      郁子肖想到自己方才那番试探,忍不住在心里“啧”了一声,话说回来,这小姑娘身子也着实单薄了些,就算是枚棋子,也该好好养着才是……

      他正想着,人群中突然冒出个尖锐的声音,郁子肖眼角微挑,就看到路旁站着几个花枝招展的女子,正娇滴滴地冲他喊:“郁小侯爷,可别娶了新娘子就忘了奴家呀!”

      郁子肖看向她们,那双好看的桃花眼轻眯,嘴角一丝意味不明的笑容,看起来尽是暧昧。

      大俞民风开放,青楼女子出现在大街上也不足为奇,只是一群女子簇拥在迎亲队伍旁,冲着新郎喊叫,实在让人难以忍受,偏偏郁子肖还恬不知耻地给予回应。

      旁人一边耻笑那些风尘女子不知廉耻,一边又为那轿子里未来的郁侯夫人感到不幸。

      姜柔坐在轿子里,自然也听到了路边的喊叫声,一直抓紧着自己袖口的手不知怎么,突然就松开了。

      如果说先前是面对无法逃避的命运时,内心疑虑不安,此时听着外面的声响,便忽的释怀了。

      今日不过是个开头,往后此类之事定不计其数。既然她只有这么一个选择,那就不悲不喜,做自己力所能及之事,其他的,凭天意来定夺。

      毕竟,这是她的命。

      轿子停下,外面又热闹起来,她掀开帘子,探出身,接过郁子肖递过来的红绸,随着郁子肖一同走了过去。

      前面有人放了东西,这回郁子肖没有出声,只有一旁的妇人们在喊:“跨火盆!”

      姜柔抬脚垮了过去,同郁子肖进了郁府,屋内热闹得很,周围全是嘈杂的人声,应是来了许多人,与姜家是截然不同的一派景象。

      堂上只坐了郁子肖之母闵宜夫人,乃是当今圣上宠妃徐贵妃之妹,皇上当年夺权时,她就跟在郁绍身边,性情刚烈,说一不二。

      后来重建江山,皇上亲封她闵宜夫人的称谓,这么多年来,一直是她一手在打理着郁府,此时坐在那里便自有一份威严。

      她脸上带笑,目光却如利剑一般打量着姜柔。

      姜柔自然是看不见,两人就在众人的喧闹中拜了堂,众人也没怎么闹,她就被送入了洞房。

      念冬和盼晴陪在她身边,见其他人都出去了,念冬先抹起了眼睛,盼晴也一脸郁色。

      “小姐,今日过来的时候,我听到,听到……”念冬说到这里就说不下去了,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姜柔,她心里忿忿不平,又怕说出来惹小姐伤心。

      姜柔静静地坐在那里,声音波澜不惊:“此类事,以后直接忽略便是。”

      念冬一听便捏紧了手指,小姐总是这样柔顺,在姜家要受主母的气,如今到了郁家,定然又会被那小侯爷欺负的!

      见两人都不吱声,姜柔叹了口气,放柔了声音:“若真想帮我些什么,就留些心思注意一下府中的情况,日后……我也好打理。”

      两人皆道明白。

      她也知念冬这活脱性子向来爱为她受的气打抱不平,只是她自小以这样的身份生活,如今又在这种处境下嫁过来,多的是身不由己。

      姜柔低下头,从盖头的空隙处看着自己双手握的喜果,不知坐了多久,却始终等不到新郎的影子。

      念冬憋得发慌,问:“小姐,要不将盖头掀起来透透气吧?”

      姜柔摇头:“礼不可废。”依旧冗自坐在那里等待。

      这一等,就从白日等到了深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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