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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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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元和尚在正厅佛前给阿离摸顶诵经两个时辰,阿离睡的香喷喷的!
大师睁开眼,喧了声佛号!起身!卫伍即时上前,抱起了阿离,往后院备好的禅房安置去了!大师视其他三人一虎如无物,转身进了内院,片刻出来,进了阿离歇息的禅房。手里端着一个乌黑瓷碗,里面有半碗黄褐色汤药冒着热气,远远闻着都泛着苦,递给卫伍:“喂他喝下!”小伍看着拓拔野,没敢接。拓拔野手一伸,接过药碗,未看,喝了一口后递给卫伍。归元如未看见。又从袖子里摸出个白色瓷瓶,同样递给小伍:“此药外敷额头,轻揉抹匀,血块要揉散。一日三次。”小伍接过鞠了一礼进去了,卫翦不放心,跟了去。都看出来,归元大师对阿离不一般。
阿离睡着了倒是很乖,小伍轻轻唤了一声后才抬手扶他,还是没醒,但是身体温热,不知是因为有拓拔野和归元这两个定心骨在,还是其它原因,阿离睡的沉的很,叫了几遍都没反应,但小伍心里不怕了,不像前几次都忍不住拿手试探气息,直叫人心里发憷。
“无碍!喂他喝下。”归元也没离开,一直看着。睡着的阿离听话的让人心疼,小伍轻轻唤着他的名字,拿药碗抵在嘴边,阿离自己就闭着眼咕咚咕咚小口喝掉了。
卫翦接过空碗,递了布巾过去擦擦嘴,小伍才将阿离轻轻放下,转身又洗净手拿了刚才大师给的白瓷瓶,拔开瓶塞,禅房顿时弥漫一股清凉气息,清香好闻。挖了一坨抹在额头大包上,轻轻的揉,可能有点痛,阿离微微的躲闪,在小伍的轻言细语下,又睡沉了。老虎幼崽一直在转圈,挠凳子腿桌子腿,拓拔野嫌它烦,伸手捏起脑袋就扔床尾去了,大猫蹭蹭蹭到阿离手边,舔了舔,不闹腾了。
等把阿离妥帖安置好,天已经完全暗下来了。古刹内佛影婆娑,人迹又少,除了归元,就看见还有三五个老和尚,天一暗,也各自歇息了。略作收拾后,拓拔野把带上的人连同卫翦小伍都留下看顾阿离,他只身走入黑暗。
……
归元坐在禅房内蒲团上,看着从黑暗中走来的拓拔野,是残暴嗜血的修罗。
拓拔野径直走到归元跟前,席地而坐。他有太多的迷惑需要得到解答。
“二十年前,长生殿发生了什么?”
“施主执着二十年前之事,一直在暗查,不是早有结果了么?”
“当时长生殿只有几人,到底是谁给我下的魅影之毒?”
“是老衲下的毒!”
“不是你,告诉我,是谁给我下的魅影之毒?”
归元长叹一声
“施主希望是谁?”
“施主查了许久,线索指向谁?”
“……”
“施主执着当年事,长生殿几人具是物是人非,佛曰花开生两面,人生佛魔间,施主,你亦想过你探查的就是你要的,亦或者当年的人想要留给你打答案!”
“甭给本王打些么个破禅语乱道理,本王只要知道,谁给我下的魅影?”
“阿弥陀佛!当年下毒之人,下你之身,痛在他身,他亦日日痛苦挣扎,施主,莫要被你的执念迷了心智!善哉!善哉!”
“嘭”
归元面前的木鱼化为粉末。
归元不动如山。
“大师真是好健忘,当年,是大师占星卜卦得知大夏国国运不济,颠覆在即,深宫一夜详谈,之后就出了长生殿事件,过后先皇驾崩我母亲困囚深宫,今天,你倒是局外人说话,本王看你倒是下得一手好棋啊?”
拓拔野当真怒极反笑。
“阿弥陀佛!种如是因,收如是果,恰恰用心时,恰恰无心用,无心恰恰用,用心恰恰无!施主,二十年既已等过,因果自会知晓!”
“……”拓拔野懒的废话,戾气蜂蛹卷至。
归元依然不动不移,周身就像一片海洋,卷至的暴戾就像奔腾呼啸的涛涛河水汇入了大海,汇入就同宗同流平静下来了。
……
“阿离是谁,为何你如此关心他?”
“他叫阿离?呵呵!他是佛缘深厚之人!”
“只是有佛缘的人,为何你如此紧张他,不用诓骗本王,本王别的不会,论杀人倒是专业,大师当真以为万灵寺几千和尚本王不敢动么?”
“呵呵,佛门一粒米,大如须弥山,今生不了道,披毛戴角还!老衲关心他,亦和你紧张他,一个道理!”
“他与我的魅影之毒,有什么关系?”
“有关系!又没有关系!”
“老秃驴,你找死!”
“施主!休要动怒!你我皆是众生。冥冥自有天意。不可说,一说即是错。老衲还是那句话,二十年既已等过,唯有不忘初心,方得始终。莫急莫恼。”
“凡所有相,皆是虚妄!遵从本心!老衲会随后回万灵寺,施主但有事情,到万灵寺寻老衲便是!”
“……”
“大夏国国运社稷不在老衲占星卜卦中,在你等手中,前途命运多舛,一切都是造化。”
“……”
“施主,护着他,回皇都去,自会有你想要的结果。”
“……”
“阿弥陀佛!此有故彼有,此生故彼生;此无故彼无,此灭故彼灭。好好的护着他!”
……
……
黎明即起。阿离一夜酣睡,晨起时精神尤其好。抱着大猫,从禅房寻到大殿,就只看见身边常近身的几个人,和尚道士一个不见,烧香拜佛一个没有。古刹冷清,空气倒好,他就当寻宝了。在院中,远远看见拓拔野站在一棵古树下,背影□□硬朗,一动未动。阿离跑过去,拉拉拓拔野的袖子:“拓拔野!”
拓拔野转过身看着他,没带鬼面,右眼赤红左眼青幽,面上似有余怒,还有惊惧,阿离还感受到了一丝委屈,细细体会又没有了。
“嗯!”
拓拔野看了他许久,阿离才想起来是他先跑来喊着人家名字的,还拉着人袖子。“咦!湿的?”
拓拔野一夜未眠。
“嗯!何事?”
阿离立即说:“拓拔野,我找你呢!我给你说,我昨晚做梦啦!”
“嗯”
“我梦到了一个白胡子的老和尚,还对着对我笑呢!”
阿离脑中总有许多的片段,与现实混淆不清!似是真实发生,又似乎很遥远。只能在清醒状态下找找依据。要其他人必会苦恼忧虑。阿离不会,但凡无依无据的都是梦。早上找一圈老和尚,没看见!梦着呢!
“嗯”
“这古寺看着破旧,还挺灵的呢,都梦见佛祖了!也对这我笑呢,看,我头上的伤都好了!”
“在梦里我还听见佛音呢!可好听了!”
“嗯”
“咦?这佛像和我昨晚梦见的还像着呢!佛祖显灵了!”
就要在佛前跪拜起来。
一个阿离,带来一院生机。
阿离拉着拓拔野的袖子,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阿弥陀佛!善哉!小施主梦到的老和尚,可是老衲的模样?”
“噢!”
张开的嘴巴久久没合上,十五六的小公子,眉目舒展,明目皓齿,肤若凝脂,发似锻带,秀鼻挺直,清新俊逸。明明是平常装扮,也贵气逼人,温润如玉。
……
阿离放下小咪,小跑到归元大师跟前。合手作揖弯腰:
“大师好!”
巧笑嫣兮顾盼生辉。
老和尚慈眉善目,阿离瞧了心生喜欢。嘴角就咧的更开了些,眼睛也更黑亮了些。
和尚笑咪咪的看着阿离。满院风景不及阿离眼中的风华。
“小施主昨夜歇的可好!”
“嗯!好!”
暖洋洋的可舒服了,还做梦了,佛祖还对我笑吶!阿离点头
“呵呵!小施主觉得这古刹如何?”
“也好!”
环境安静空气清新天然氧吧。
“不觉得残破了些?”
“不破!看的出它曾经辉煌鼎盛过。”
“可它如今破旧不堪。”
“那是岁月的洗礼,万物都一样。”阿离认真的说。
“小施主请看,这大觉寺也鼎盛过,可如今却不见香客,寺庙破旧,僧人老迈,除了小施主,无人踏足,何以谈好呢?”
哎!和尚不是四大皆空么,怎还向我寻求安慰?这个刚好我知道,可以卖弄卖弄。阿离抿着小嘴偷乐!
阿离合手作揖弯腰:“大师,佛祖修道时,曾与众神论道。神秀说‘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时时勤拂拭,勿使惹尘埃。’而慧能却说:‘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大师,心是心,物是物,心物合一,心物是一 。众生事,了犹未了,何妨以不了了之!”阿离骄傲极了。什么时候背的书,学到用时方恨少哇……
“呵呵……”大师也满意极了。
……
看着在阿离脚边撒娇打转的虎崽儿,归元道:“这幼虎灵性,跟在小施主身边,倒得一场好造化。”
“不敢当大师夸奖,阿离会好好管教,定不叫它伤人的!”阿离很是谦虚讨喜。
“小施主兰心蕙质,赤子童心。一念愚即般若绝,一念智即般若生!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
嗳!这个没学过,这个啥意思?
“嘿嘿!那个,那个大师说话太深奥,阿离听不懂!”阿离羞涩状,眼神儿飘啊飘……
大师看着阿离,实在是太喜欢。走近几步,将一直捏手里转动的佛珠,递给阿离:“老衲与小友甚是有缘,此佛珠送与你,贴身带着,莫要丢了!”
大师的东西,阿离不敢受啊!
反观和尚已经拉过阿离的手,把佛珠戴在了阿离的左手腕上,瞧着大了许多,就又绕了一圈,刚好!再摊开阿离的手,在手心和手指关节处细细的看了又看。
阿离就不好意思再推辞了,再说,也实在喜欢。
阿离低头抚弄佛珠。珠子似木非木似石非石,阿离不认得是什么材质。只是入手温润光滑,颗颗都篆刻着一些古字,还穿插着许多“卐”符号。共百十来颗,由一根细细的古藤串成一串,握在手里,触觉古朴厚重,从心底也伸起一种踏实稳重的感觉。
大师看着阿离爱不释手,心生欢喜。
“小施主如遇身体虚弱心生烦闷之时,可多抚摸此珠!抬眼看看万物生灵,一山一水,一草一木,都会给你答案!”
“多谢大师点化!阿离不敢忘!”
大师可真好,大师的礼物更喜欢。
“老衲此行后,会回万灵寺!小友可来鄙寺寻老衲,多听听佛音也是好的!”
“是!”阿离玩弄着新得的手珠,应答道。
“呵呵!那万灵寺有老衲一徒孙,我那徒孙性子活泼,除吃斋念佛外,尤其喜欢研究吃食,做得一手好斋饭,想来小友也会喜欢!”
大师不愧是得道高僧。道行得有多高啊,一眼就看穿了阿离吃货本质。
阿离瞬息恭敬。双手合十:“阿离谢大师教诲!阿离一定会去看望大师的!”
拓拔野经过一夜思量,心里已有打算。此行与归元夜谈,虽没有得他所答,但也知道,别无他法。况且归元已经向他表明踪迹,就表示不会在避他,而他亦是大夏国圣王,护国大将军,不是当年的稚子。
停留两天。阿离从初时的欢欣雀跃到闷闷不乐!无他,归元大师的汤药太苦了!哪里是人喝的,每到时辰该喝汤药时,连老虎幼崽都吓的躲起来,且间隔时间短,嘴里苦味未散尽,又该喝了!且阿离觉得自己甚是健康,颇有些讳疾忌医。
这两天阿离很不待见小伍。躲哪里都寻的出来。
……
拓拔野每日在禅房处理公事。后院出现很多陌生的面孔,匆匆出现,片刻后就消失。气氛略为凝重。
拓拔野毫不避讳归元。昨天夜里拓拔野又与归元大师深谈了一次,没有剑拔弩张的气氛,想来拓拔野也清楚迁怒到老和尚,对事态并没有帮助,作为大夏国圣武王并护国大将军,必须时刻保持冷静睿智的头脑。况且,大师对阿离用心良苦取乐了他!拓拔野甚至将目前的国际关系与归元探讨。但大师自诩出家人说的都是禅语大道,没有实质建议,除了一点,大师点化拓拔野护着阿离尽快回大都。
“可是立秋的国祀日有何不妥?”
“且去吧!答案自会揭晓!”
拓拔野意欲再问,大师已闭眼诵起经来:“一切有为法皆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
古刹第四日清晨。阿离一行在古寺门前与大师辞别。
“老衲也有诸多疑惑,还需去寻一些物寻一些人,但立秋之前必回大都。”
“就此别过!大师请留步!”
“按此药方服用一个月,后换第二张方子,不要停。庙时,老衲亦已回大都,到万灵寺寻老衲。”大师递与拓拔野两张药方,拓拔野接过仔细折叠好揣与胸前。
“身虚体弱,魂魄不稳,忌阴秽之地,宜静心养神,走大道,莫露宿!”
拓拔野想着前些风餐露宿的日子,心里堵的厉害。
归元又看向阿离。阿离披着大髦,只露了张小脸。起的早,人木木的没有精神,又心思敏感,他十分地喜欢归元,与归元道别,他心里非常难过不舍,就一直没有说话。自阿离从这具身子醒来几个月,一直乐观坚强,其实内心甚是害怕,阿离也知道自己于这时空是无根的浮萍,也不知命运是要将自己推向何处。可自见了归元,阿离有惺惺相惜之感,觉得归元是懂他的,即便不知道自己是谁,可归元比自己还懂他自己,又对他甚好,甚是珍惜他。就想要依附撒娇,不舍得离开。
归元似是知道阿离的不舍。站与阿离跟前,摸了摸他的头:“佛曰,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苦在众生面前都是平等的。一切随缘方是解脱!莫要伤心!阿弥陀佛!”
归元又对卫翦小伍几人施一佛礼,喧:“阿弥陀佛!小施主就拜托几位照顾了!”
卫翦小伍几人心中诧异赶紧行礼:“不敢当!大师请放心!”
“就此别过!”
拓拔野弯腰抱起阿离,转身出了寺门,沿着青石台阶向山下走去。
阿离靠着拓拔野的肩上,就一直扭头看着归元,一眨不眨。
归元大师一直含笑看着他。
“此有故彼有,此生故彼生;此无故彼无,此灭故彼灭。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爱恨故,无忧亦无怖……”
作者有话要说: 汤圆初入晋江,发文,请各位亲走过路过,留个脚印,给个点评呗!谢谢各位小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