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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二十四章 ...

  •   第二十四回

      “阿弥陀佛!”
      大殿里只有归元的声音。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查不到呢!
      居然是这样。
      原来,我的毒,是父亲求来的,是母亲喂我的!
      不要难过,难不成,真喂给了阿弟?
      可是,怎的高兴不起来。
      唉!真是无趣。
      人生真是无趣啊。
      圣王端坐椅上,也不想开口。
      其他众人端坐椅上,又不敢开口。
      原来皇室有这样的秘闻,原来二十年前的长生殿,是皇室成员的鲜血让地砖红了许久都褪不去色。
      二十年了,都不敢问皇室成员去哪里了,因为先皇病更重了,没过多久,先皇就病逝了,太后就再没出来过。
      夏国如何走过艰难的二十年呢,兄弟俩如何长大成人成才呢。
      蒙放抹了一把泪。
      “母后——”轩辕晴艰难的张口“阿兄——阿兄他——”
      “是母亲对不起你们!”
      “母亲——”
      “是母亲罪孽深重!”
      “母亲——”
      ““是母亲害了大夏皇室。”
      “……”
      “是母亲害了你们父皇。”
      “母亲——”
      “是母亲喂了阿野的毒。”
      “……”
      “是母亲将他变成了这样。”
      “母亲——”
      轩辕颤着声音一遍一遍唤着母亲,泪流满面。
      太后一条一条宣读着她的罪孽,平静无波。
      大殿的火炉快熄灭了,透骨奇寒
      “母亲居深宫二十年,只是一处想不明白,我怎的喂给了我的孩儿,我怎的不自己吃了呢?”太后终于哽咽,声音微微发抖,很是规矩,只是手抖的厉害。
      “母亲,您别说了,母亲——”
      “阿兄——”他从不记得母亲的怀抱,他的安全感全部来自阿兄,可阿兄痛苦的根源来自母亲。
      大殿里只有轩辕压抑的哭声。亮晶晶的泪珠在他是眼睛里滚动,然后,大大的、圆圆的、一颗颗闪闪发亮的泪珠顺着他的脸颊滚下来,滴在嘴角上、胸膛上、然后砸在地上。
      烈焰实在忍不住,把轩辕按在了怀里。
      ……
      “你可真不是好娘亲!”
      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响起,犹是愤慨。
      “哼!”
      阿离喝了果酒,小脸粉嫩粉嫩的,刚眯了一会儿,就觉气氛怎么不对,怎的沉甸甸的压着人透不过气呢,醒来就听归元在讲故事呢?怎的故事里,又是在欺负拓拔野呢?
      阿晴还哭得这般伤心。
      理了理思路,又是有人在欺负拓拔野,还是母亲呢!
      阿离想推开桌子,沉得很推不动,就把面前的酒肆、盘子碟子推倒了,哐哐啷啷一阵响,大殿里本就噤若寒蝉,一通响打破了宁静。
      阿离爬了起来,拉拉拓拔野的衣角,扯他:“走,我们回家,我们回家。”
      拓拔野似乎还未回神,阿离耐心已经不够,拉了拉,没动。
      “走,回家!”呼了圣王一巴掌。
      圣王回头,望着阿离。
      “走了,我们回家。”
      圣王起身,牵了阿离的手,从大殿走了出去。
      应是气极了,连大猫都没唤,直到二人快到门口,呼的一个白影追了去。
      众人看他二人直出了门,要下台阶了。外面漂起了雪花,阿离站住,不走了。圣王停下,脱下外袍,披在阿离身上,俯身抱了他,转身离开,身后一个小白影紧紧跟上。
      ……
      拓拔野似乎做着梦呢!看见母亲了,还听故事了,故事里都没有错,有错的都死了,不是么,父亲肯定死了,先皇可怜啊,也死了,母亲也不好过,晴儿还小呢,更无辜了。那我呢,我吃了那多的苦,杀了那多的人,我活在地狱的入口,行走在修罗的路上,谁来赔我了?
      父亲说的对,我只是他们爱恨情仇的罪证,这就是我活着的全部意义。
      真是无趣的很呐。
      怎的这般无趣这般寂寞呢。
      ……
      阿离在我耳边说话。
      说什么呢!
      咦!那些盘子、碟子是你能碰的么?割破了手又该闹腾了。
      阿离打了我脊背一巴掌,在说什么呢?
      “走了,我们回家。”
      好!回家。
      走了,这里无趣的很,我们回家。
      牵着阿离的手,一起回家。比这有趣多了!
      屋外下雪了,怪不得这般冷呢。看,阿离怕冷,又闹别扭呢。不怕,有我呢!护着你、宠着你、爱着你,定不会伤着你、冻着你、饿着你。
      我只有你了。
      陪着我,我们一起。
      ……
      圣王抱着阿离走在风雪里,很是寒冷,阿离往圣王怀里躲了躲。紧了紧搂着圣王颈脖的手。
      “拓拔野,我会陪着你的!”
      “嗯!”
      “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嗯!”
      “你不要难过。”
      “嗯!”
      阿离不光说,还上脸贴,小脸贴着拓拔野的大脸,蹭啊蹭啊,路都看不见了。
      拓拔野觉得,这风雪虽大,可怀里有个暖炉,并不是那么寒风侵肌,他的内心阳春三月。
      ……
      一路冻回梧桐宫,除了脸,真冻成一坨冰渣渣了。
      蔓娘和小伍正在寒夜围炉而坐,看见两个冒着风雪归来的两人,带进一室寒气,一阵忙乱。
      本来想问阿离兴致勃勃去参加晚宴,怎的两人悄然就回来了,看到两人都面色微妙,都识趣的没吱声,忙着添暖炉,打热水。
      看阿离焉焉的,圣王也就顺着抱着他坐下了!接过热布巾,擦擦脸,捂了捂冻僵的手,又摸摸阿离的脚丫,伸手进里衣探了探,确实凉,很担心。
      “喝碗姜汤,可好?”
      “嗯!”
      几人更担心了,阿离就这样,平时好好的,喝碗汤药必定闹妖,当他乖乖听话时,就是不适!
      圣王接过卫伍托盘里的一大碗黄澄澄的姜汤,喝了一口试了试,阿离垂着眼睛看着,动也未动。
      圣王小心的喂至阿离唇边,只见他乖乖的启开樱桃小口,就着圣王的手,小口小口喝了起来。
      几人看着更担心了。
      阿离抬抬眼皮,接触到蔓娘担忧的眼神,伸手牵了蔓娘的手,摇了一摇:“蔓娘!”
      “哎!”接到圣王示意的眼神,蔓娘顺着坐在旁边,轻轻地执起手腕,诊了诊脉,对圣王微微摇头,又摸摸他手上戴的佛珠,温凉如玉,又拿出他胸前装着古壁的锦袋,拆开,微微转动着紫光,看了一眼后又给仔细的放至胸口,阿离都乖乖配合着。
      阿离最是敏感,在晚宴中,听起圣王的童年,对与身带的毒素,几次与拓拔野感同身受,别人也许唏嘘圣王波折多舛的身世,但阿离不同,他能感知在毒发时控制不住自己的恐惧,在杀戮时的狂暴和乱杀无辜后的悔恨,他只感受了几次,杀戮的快感充斥着内心,过后的痛悔啃噬着良知,而拓拔野却独自一人经历了多年。
      阿离从这种悲伤的余韵中走不出来。
      在大殿上,阿离可强悍,领着圣王回家,还安抚他。
      等到圣王情绪平息,他才慢慢的理解,慢慢的回想每一次的经历,才知道,原来痛的这么厉害。
      觉着疲倦,慢慢的闭上眼睛。
      圣王如以前一样,将阿离放在床榻上,握着他的手,等他睡熟了再离去。
      这次,刚将阿离放下,他就醒了,突然睁大了眼睛,直愣愣的盯着拓拔野。
      “可是醒了?”
      摇摇头,没说话。
      “可要起来坐会儿?”
      又摇摇头,还是没说话。
      “哪里不适了?”
      圣王轻轻的陪着说话。
      “你陪着我。”
      “嗯!”
      “不能走。”
      “不走。睡吧!”
      阿离固执的睁着眼睛。
      “不要蔓娘陪着我,要你陪着。”
      “嗯!”
      “要来搂着我,要搂着我才睡。”
      阿离小声的说。
      “……”拓拔野望着他。
      阿离鼓起勇气,又说。
      “说好要在一起的,要搂着我睡,就像阿晴和烈焰一样。”
      又将眼神看向蔓娘,小鹿一样湿露露又惊慌失措:“以后都不要蔓娘守着我,要拓拔野陪着我。”
      “……”
      好片刻寂静无声。
      “嗯!阿离是个勇敢的孩子,蔓娘喜欢!”
      顷刻,那双惊慌的眼睛里绽放出耀眼的光芒,都感受到了阿离雀跃欢欣的心情,连在外间的大猫都窜了进来,蹦上了床头。
      阿离搂过大猫,把脸贴在毛绒绒的脑袋上,掩饰羞涩的心情,只是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一直打量着拓拔野。
      圣王俯下身,将一人一虎捞在怀里,在阿离额上印下一吻。
      “好!”
      ……
      家宴上,随着两人的离去,陷入了长久的寂静当中,除了轩辕的嚎哭。
      随后,又传来太后的呜咽,刚开始她试图用手掩盖她的哽咽,不时的啜泣变成持续不断的低声哭泣,俯低着头,眼睛紧闭着,用牙咬着自己的手掌,想竭力制止抽泣,颤栗地发出动物哀鸣般的哭泣,渐渐地声音越来越压抑不住,胸腔里发出一阵低沉的、像山谷里的回音一样的哭声,最后变得撕裂人心。
      炉火渐灭,烛光也熄了下去。大殿上寒气逼人。
      ……
      林軻抹了一把泪,悄悄起身,招来门外的全安,帮着添了炉火,又挑亮了烛光,给几位老者又披了大髦。大殿的情况才又慢慢缓和下来。
      “阿弥陀佛!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与爱者,无忧亦无怖!”
      ……
      深情苦,一生苦,痴情只为无情苦。
      真相浮出,过眼烟云散随风,幻化金顶伶仃松。分分合合世间爱,缘起缘灭一场空,万念俱灰渐憔悴。
      果真,为情之一字,断送一生憔悴,只消几个黄昏,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青秋节——
      ……
      “只是,只是苦了两个孩童,苦了圣王啊——”蒙放哑着声道,谁能知,二十年前,八岁的孩童站在朝堂上,保护弟弟,内心又是何如彷徨;十三岁在战场上,大杀四方,众臣直夸他神武,当时,他也是如此夸的,夸十三岁的护国将军所向披靡,天佑夏国,谁又知这个少年,对自己控制不住的杀戮欲望,是如何害怕的。蒙放常在无人处自诩,此生最大幸事,是带了护国将军这位战神,最得意之事,是圣王对人介绍时名为君臣、实为师徒。此刻,他几乎羞愧而死,他曾几时多关注这少年一点点,也不会如此难受。
      卫老见到这少年时,正是他上战场,那狠厉的眼神和倔强的姿态,让卫老微微颤栗,卫老知这个十三岁的少年必然志当存高远,翱翔苍穹。果不其然,这少年带给卫老太多惊叹。只是,后来,他发现这个少年嗜杀,背负着隐忍,再后来,他们开始离都查探魅影,一查就十几年,越查越是绝望……
      归元大师望着虚空,眼神透过时光,回了二十年前。
      虚弱的先皇问他:
      “大师,当真天要亡我夏国么,七百年吶,就送在吾手里了么!”亡国的悲伤,被先皇道出,国之不复,大厦倾倒。“这天,该谁擎得柱啊,万万子民,可有生机?吾之罪、吾之罪人啊——”
      许久,大师从兜里拿出一副龟壳,细细的卜算起来。几个时辰后,归元大师道:“一线生机!”
      “大师,您看,吾俩个孩儿,他们谁居九五更合适?”
      小的懵懂无知,大的纯良温顺。
      “阿弥陀佛!”
      “就让他们自去走他们的路吧!”
      “大师,吾知吾到大限了,余下两个孩儿,吾可如何闭得了眼呢?”
      大殿弥漫着悲伤。
      “佛曰:佛是众生界了事汉,众生是佛界不了事汉。后辈自有后辈的福报,有因有缘集世间,他们自有他们的机缘造化,也许,给我夏国闯出一片不一般的天地,也说不得呢?”
      “大师——”形容枯槁的手,紧紧扣着大师的手腕。
      “不可说!不可说!一说即是错。”
      ……
      “大师,吾、我拜托大师,帮着我看护我那两个孩儿!”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拜托大师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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