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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十八章 ...

  •   杜随意身陷夜幕之中,运功轻点树枝在林中极速穿梭着,那似血的红衣因月色而发着一层朦胧的亮光,一头乌黑的长发在空中恣意飞扬。他见黑影停于不远处的树下,抽出银剑脚踏于树上,一个用力俯身冲了下去。

      黑影轻摇,侧身躲避了过去,杜随意凌神收气聚于手臂,翻手挽了一个剑花朝黑影腋下刺去。黑影发出一声冷哼双指一伸轻而易举的夹住了他的银剑,顺势一滑,左掌便朝他受伤未欲的腹部攻去。

      杜随意左手抓住黑影的腕部,右手银剑一抽,改攻他的下盘之处。那黑影好像料定了杜随意的招式,松了剑的右手一弯弹上了他的麻穴,翻身运功一退轻而易举的收回了自己的左手,那隐于黑色面纱下的双唇轻轻一勾,嘲讽般的望着脸色苍白轻喘不止的杜随意。

      一阵清脆的铃响,黑影起身跃上树枝转眼消失于黑幕之中。杜随意提气想要追上去却捂着胸口轻咳了起来,之前他被楚萧打罚的伤口好像因用力过渡又裂了开来。

      “何苦去追?你家主子并必受一丝伤害。”杜幕寒一身水蓝色锦袍从一旁渡出来,招牌式的靠到树上轻声。

      杜随意咬牙不语,等到气息渐平才收了内力转手将剑插到鞘中,起身向回渡去。

      经至杜幕寒身边时手臂却被他抓了住,杜随意回头冷声:“放开。”

      “哥,难道你还在生我气不成?”杜幕寒收回了一惯的慵懒姿态,生气的厉声。

      自打一年前他同意为楚萧效命,并吞了那颗为了控制手下特制而成的毒药后,他的亲生哥哥杜随意便对他不理不采,未曾露过一丝好脸色给他。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有哪里做错了?难道想要自由,想要自己救自己有错吗?他自小被楚萧软禁于密室之中终日不见阳光,他渴望的自由甚至高过于自己的生命。他想亲眼看看这外面的世界,亲自感受一下那可以暖人身心的阳光,于是他将所有的希望全都放到了亲哥哥身上,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期盼着杜随意会带他逃离那个禁锢以久的牢笼。渐渐的,渐渐的,随着他的成长再也没了什么期盼,他变了,变的不再是曾经那个不懂世事的孩子,那漆黑的房屋令他懂得了什么是地狱,也令他明白了人只能依靠自己。于是他臣服在了楚萧的脚下,为了那丝说起来有些可笑的自由,他自愿吞服了那个每月发作一次,一发作起来可以令他生不如死的毒药。也正是因为那个毒药,他的身体变成了如今这种不人不鬼的模样。

      噬颜,多好听的名字,药性却远远超出人们的想象。如若每个月来不及用解药压制,则每发作起来强烈的疼痛感就如有人用迟钝的小刀在身上用力的切割肌肤一般,那种切肤之痛会沿着人的血液慢慢的滑过每一寸神经,然后如抽筋去骨般的折磨人半个时辰左右,最后才渐渐以蓝紫色毒汁的形态显现在人的身体之上,等到他全身都被那种颜色的毒汁噬食后他的生命也就走到了尽头。

      杜随意看着抓着他手臂的那半节印满蓝紫色兰花状的臂膀后,颤着声音开口:“你不应该。。。”

      “呵~不应该?这世间有什么是应该有什么是不应该?我只是为了我追求的东西而努力罢了。”杜幕寒松开他的手臂,将那半节发着淡淡兰花香气不似常人的手臂给隐到了袖中。

      “幕寒,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这么多年以来我一直在努力想办法将你从他手中救出来,如今还差一件事情就可以完成之前的承诺,为何你不能多忍耐一些时间而非要把自己弄成这般模样?”

      慵懒的靠到树上,杜幕寒轻笑了起来:“哥,你还真是天真的可笑。且不说他楚萧是我们唐门家的暗主,就说如果你完成了你的诺言而他却始终不肯对呈承诺,你又能拿他如何?再来如若他最后一个要求一直不肯说,你难不成要我被他幽禁一辈子?”

      “幕寒,我。。。”那个曾经会对着他撒娇,笑脸如阳光般灿烂的弟弟如今变成了这般模样,杜随意每想到时心里都会一痛,因为他,因他没有能力去好好保护弟弟,所以弟弟如今被逼到了这种地步原因在他。

      杜幕寒眼中柔光一闪,起身微颤着身体背对着他说:“哥,你已经不在是曾经那个扬言要笑傲世间的杜随意,我也不再是那个只懂得向哥哥撒娇的杜幕寒了。”

      看着杜幕寒渐渐远去的背影,杜随意大喊一声抽剑用力砍向了一旁的树杆,剑身埋入树中只留着剑柄与柄端那颗闪着微光的红宝石突兀的漏在了外面。

      “哥,你来了?幕寒好想你,你什么时候带幕寒出去?”

      “再等等。。。再等等。。。幕寒,相信哥哥,再等等哥哥就可以带你出去了。”

      “那出去以后哥要带幕寒吃遍天下间所有的小吃,看遍天下间所有的美景。”

      “好。”

      “哥,我想你,好想好想你,这里好黑,幕寒好怕。”

      “幕寒乖,幕寒不怕,哥把娘亲留给哥的白玉簪子给你好不好?让它代替哥和娘亲守着幕寒。”

      “好。那幕寒把爹爹送幕寒的红石给哥,哥要是想幕寒了就拿出来看看。”

      杜随意抽回思绪,抬手抚摸着剑柄的红宝石,嘴角硬生生的被牙齿咬出血来。轻咳一声,他无力的跌坐到了树边,忍不住喃喃:“对不起幕寒,对不起。。。都是哥的错。”

      王叶将遗莲护到马车之内,然后把自己特制的软筋散放到了他的手中命令他要是有人接近就让他拿这药朝那人撒去,并且不准他踏出马车一步,这才起身朝树林追去。

      他知道如若有刺客想必一定是知道他的身份而前来刺杀他的,那么就算那刺客转回头去找遗莲也定不敢伤他,毕竟活抓遗莲才可以用他来当威胁自己的筹码,所以放遗莲在车中给了他即使是大象沾了一点也能软倒在地的软筋散应该不会有事。到是那一路追刺客而去的杜随意让他放心不下,杜随意受伤未欲的身体因为一路的颠簸早就超出了本身的负荷,若刺客只有一人的话王叶还是相信以杜随意的功夫可以打个平手,可若是有好几个人那后果如何,他心里却一点把握也没有。

      一抹水蓝色的身影披头散发的蜷缩在树旁,那微颤的手中牢牢的抓着一根白玉簪子。

      王叶收了脚步,这不是太子安插到他身边的侍卫幕寒吗?那个唯恐天下不乱做事古怪性子高傲的人是因为怕冷而瑟缩?还是在害怕些什么?他那轻颤的身体看上去就好像是入冬的蓝蝴蝶,抖动的令人心酸。难道他真以为像个婴儿一般蜷缩成团就能得到想要的温暖?

      “幕寒。。。”王叶不忍心看他一直轻颤下去,上前拉住他的手腕用力将他提了起来。

      看到他那颤栗的眼底划过一丝恐惧,王叶双瞳一收,这一路上来每到入夜他都会看到杜幕寒的房间整夜油灯未灭,即使是要露宿野外杜幕寒也一定要守着火边才能入眠,一开始王叶还以为他是畏寒体质所以想离火近一些以便取暖,可现在想来恐怕杜幕寒并不是畏寒,而有可能得了黑暗恐惧症。王叶掏出怀中的火折点亮后放到杜幕寒手中,见他神色稍微好了一些才起身说道:“遗莲还在马车上,你过去看好他。”

      “刺客听到一阵铃响后就跑了。”杜幕寒瞬间隐藏好了自己失态的表情,懒洋洋的靠着树干起身,用白玉簪子将头发轻挽到了脑后。

      “铃声?”王叶拧眉,玉清仙果然是个有意思的人,白天刚见过面夜晚就派人来他们这里刺探虚实。扭头看了眼杜幕寒,转身朝回走去。走远后才幽然的开口道:“火折子撑不了多久的。”

      手里紧握着火折,杜幕寒跟在王叶的身后回到了火堆旁,恐惧的心渐渐平复了下来。杜幕寒依火而坐,抬眼看着那个折枝填到火堆中去的王叶,第一次有了想要仔细看清楚他的想法。脑子还在思考要不要这么做时双眼已经慢慢抬了上去,他没有极美的容貌,最多也只能算个清秀模样,可为什么这么平凡的一个人却可以令楚萧如此在乎?却可以令哥哥如此在意?就连那个毒舌的小倌也对他如此的心生爱慕?直到杜幕寒看到他那双漆黑的瞳孔时才猛的楞了一下,这双被火猫打映的微波四起的眼睛看上去比清泉还要透彻,眼底轻轻流动的光辉如祥云般朦胧,夹着一丝睿智与坚定。这双不含任何情素与杂质,像是黑宝石般明亮的眼睛真的是属于那个阴谋百出、血腥杀戮的皇室之人才会有的眼睛吗?

      杜幕寒这几天与他接触下来一直觉得他话不多,每天都是一副对任何事物都漠不关心的淡漠表情。可是就在刚刚那一瞬间,这个一向不喜欢多言不喜欢多管事情的人却轻而易举的看透了他,明白了他的颤栗是因为对黑暗的惧怕,却又没有言破,只是将火折递到了他的手中。也是刚刚那一举动,杜幕寒觉得这个九皇子好奇怪,比那个步步为营的太子楚萧更难懂。

      “公子。。。”杜随意拖着身躯走过来,看到杜幕寒后神色一沉又道:“属下护主不利,让刺客跑了。”

      “这事儿我早有分寸。”王叶看了眼杜随意,犹豫了片刻后上前,掏出袖中的银针,快速的抬起他的手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刺向他的几处大穴,抬指用力按向一处穴位令银针全部埋入,见他呕出一口鲜血后又双指一弯,朝一旁穴道一点,埋入的银针被挤了出来。缓缓的收回银针掏出怀中丝帕将其擦拭干净又将其它银针一一拭净收到袖中,才道:“若不想死的那么快,最好还是老实的用药。”话毕,王叶起身跃上了马车。

      怀洲临柔:

      临柔镇喧闹的程度一点也不比皇城弱,那一排排整齐的房屋并肩立于街道两侧,青瓦灰墙虽然高低不平却也错落有序不显突兀。酒楼商铺更是热闹非凡,路上形形色色的行人擦肩而过,小商、小贩笑脸相迎,叫卖声更是此起彼伏络绎不绝。

      “随意,先去悦然客栈。”

      马车沿着宽阔的街道缓缓而行,遗莲探着脑袋看着街边那些新鲜的事物,一手扯着王叶的手臂喊道:“我看到这里有卖糖炒栗子的。”

      正在闭目养神的王叶因遗莲的开心而勾动了下嘴角,轻语:“一会儿到客栈了我抽空领你出来转转。”

      收回头,遗莲一脸的兴奋:“真的?”

      “煮的。”

      “少给小爷贫嘴。那个王叶,你说以后咱们有没有机会好好的将这大好河山转个遍?然后吃遍这天下间所有的美食!”遗莲见王叶不睁眼抬手捏了他手臂一下。

      吃痛的睁眸,王叶见他眼底波光闪动,宠溺道:“真不知道你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像个孩子似的满脑子只想着吃?”

      “你懂什么,以前为了生存我天天都只能喝稀粥,主事儿什么都不让我们吃,哪里也去不得,就连上个街还要派人跟随怕我们跑了,想偷偷存钱买个东西吃都不行。你都不知道每次我路过那些小吃小贩身旁都要纠结好一阵子才肯跨过小吃摊儿走回小红馆。”遗莲打开怀中的栗子一边吃一边说道。

      “日后我定带你转遍这大好河山,领你尝遍这世间美食。”王叶眼底流过一丝疼惜,保证道。

      杜幕寒全身一僵,而后嘲笑的轻哼一声靠在车板之上修起了自己的指甲。

      车刚停稳在了悦然客栈,就有一名青衣打扮的人走出来恭敬问道:“请问是九公子吗?”

      王叶应声刚一下车,就见一个紫色身影风风火火的冲了出来,将他死死的搂在了怀中。

      “小夜,快让三哥看看长高了没有?”楚风挥手退了那个青衣人,揉了揉王叶的脑袋笑道:“你小子,怎么还这么高?”

      王叶心想:白痴果然不会因为时间的延长而变成正常人,每次楚风见他开头总是这一句话,但心里却因为这句话和这个宠爱的举动而溢出了丝甜蜜之意。他记得小的时候,那个全身都泛着药香味儿的人也很喜欢这么轻揉他的头梢,而如今那人却远负沙场多年未曾见过。不过也好,借着此次查办贪官污吏的机会他正好可以见上一回,毕竟这个临柔与抚川的路程并不算太远,也不知道这五年的光景会把那人磨练成何种的模样?

      “三哥,别来无恙。”

      “爷,客房已经为九公子准备好了。”青衣随侍很适时的开口。

      楚风松了王叶,笑着拍拍他的肩膀,道:“快,咱们先进房再聊。”

      王叶回首对遗莲说了句:“一会儿我再去找你。”便随着楚风上了楼。

      青衣男子扫了遍眼前之人,来到杜幕寒面前行礼恭敬道:“这位公子,小人是三爷府中的刘管事,上房早已为公子和两位随侍大爷准备好了,请公子与两位随侍大爷随小人前往。”

      遗莲扯过杜幕寒,吐了口栗子皮冲刘管事喊道:“喂,我说刘管事,你哪点看他是公子,小爷我是下人了?你见过这么俊的下人吗?啊~?!”

      刘管事抽了抽眉角看着面前那个瘦如竹节,一脸文弱的白衣公子,见他挽袖抱着一包栗子很没形象的啃食着,收回视线看着那个被扯到一旁以白纱遮面媚眼如凤,双手叠于胸前一副高傲清冷的蓝袍公子,怎么也不相信自己当了这么多年管事会落到将人认错的地步。

      杜幕寒睨眸轻笑,慵懒的迈步,妖绕的声音从口中飘出:“果然这乌鸦即使飞上了枝头还是只乌鸦。”

      “你这个男女不分的人妖,你敢说小爷我是乌鸦?”遗莲气的连最喜欢吃的栗子也抛到了一旁,吵吵了起来。

      “哦,不对,遗莲公子怎么会是乌鸦,最多也就算个褪了毛的乌鸦,呵呵。。。”见遗莲气的挽袖上前,杜幕寒身体后错,脚尖轻划地面,抬身运功飘上了二楼。

      楼中吃饭的众人见状全都瞪大了眼睛乱成了片。

      “大家快看。。。仙子下凡了!”

      “什么仙子,你看他媚眼如勾,明明是个妖精。”

      “哇~~他到底是男是女?也不知道这面纱之下的模样到底如何?”

      “他刚刚飘过去的时候我还闻到一阵兰花香呢,一定长的国色天香。”

      扬起胜利的嘴角,杜幕寒像是只高傲的孔雀,垂着下巴对着遗莲露出一丝鄙夷的嘲笑,轻挥锦袍走开了。

      遗莲气的瞪着凤眼抬腿踩到桌上,用阴冷的声音吼道:“都看什么看?什么仙子妖精的,呸~!他就一阉人!”话毕见大厅里因他的话而渐渐安静了下来,又转头看向一脸微汗的刘管事,凶道:“还不上前带路!!!”

      刘管事吓的连连点头,转身时用衣袖拭了拭额角的汗滴。心思着刚刚那位蓝袍公子轻功竟然如此了得,一个起身就能跃上二楼,如此高深的功夫都不敢与这个白衣小爷动手,再看这白衣小爷凶恶的态度说不定他的功夫比那蓝衣公子的还要厉害。思及此处,更是为刚刚自己认错了人捏了一把冷汗,不能招惹啊。。。如此厉害之人千万不能招惹。。。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第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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