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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第 50 章 ...

  •   第50章

      “你……”轶尧刚一开口,发现自己的声音都有些不对,于是咳嗽了一声,脸色怪异地问:“咳,你和戚与眠……”

      “修行罢了。”梵薄年的脸色很难看,冷声打断了轶尧的话,又反问道:“还有什么事吗?”

      轶尧难得这一次并未生气,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林陶,他显然也注意到了梵薄年身上的气息——掩盖住梵薄年身上魔气的并不是什么天材地宝,而是戚与眠的元阳。

      林陶将梵薄年交给戚与眠是让他修炼的,却没说让他和戚与眠修到一起去,轶尧显然没有想到戚与眠竟然连梵薄年都会下手,但戚与眠修的便是此道,和梵薄年有了关系也并不奇怪,只是看他孤身一身来这里的情况,这二人之间又似乎不止是修行的关系。

      轶尧一时不止该从何说起,场面一时寂静无声,幸而有个无知无畏的杜然。

      “原来梵大哥是弥芥海的人啊,难怪方才见来的都是些女修,唔……”

      秋天一把捂住杜然的嘴,好让他不再说话,梵薄年看了他们两一眼,淡淡地说:“元鲸内丹可以剥离修者血脉,这就是我来的目的。”

      “咳,知道了知道了。”轶尧观察着林陶的反应,一边对梵薄年说:“反正我们也没事,就跟你一起去取元鲸内丹,这地方恐怕混入了不少魔族,你不要单独行动。”

      能和轶尧等人同行基本等同于在天镜天中毫无阻碍,梵薄年不过思索了片刻就答应了,和戚与眠的恩怨暂且放到一边,对于他来说最重要的还是提升实力。

      杜然被秋天警告过一次,不敢再随意开口,梵薄年也并不在意这些,众人围着篝火休息了,轶尧才小心翼翼地坐到了林陶身边。

      “师兄,你怎么看戚与眠和梵薄年的事?”

      林陶瞥了他一眼,觉得轶尧从哪里学来的爱管闲事的毛病,不耐烦地给出了八个字:“你情我愿,与我何干?”

      “可你不是……”轶尧却像是被他的话刺激到了似的一下子站起来,随后又想起林陶并没有原来的记忆,他曾经做过的事、说过的话只有他一个人记得,心里便如同被针刺了似的低下头去,声音愈发小了:“阴阳调和、雌伏雄飞方是正道,同性相恋,乃是有违天道,不伦不义……”

      “你说什么?”

      林陶一皱眉,却见轶尧眼里已经聚起了一大团水汽,珠子似的盛在眼睛里,只要一碰就能掉下来,顿时有些不耐,轶尧却使劲儿睁大了眼睛,用尽了力气不让自己哭出来似的,声音却都在抖:“这是你说的,你一点儿都不记得吗?”

      虽然幼年轶尧的眼泪的确杀伤力十足,林陶却已经厌烦了无数次被问“是否还记得”这个问题,他是魔君林陶、神荼剑灵,不是他们青冥宗的大师兄,这些看似和他紧密相连的人所追寻的,费尽心思想从他这里得到的,只不过是另一个人的影子,他给不了!

      因此林陶对轶尧的眼泪视而不见,冷漠地转过脸去,没有回答轶尧的话。轶尧却依旧再追问:“当初你就是因此拒绝的我,你说你身负扶摇国血债,我和你在一起是不忠不义、不伦不孝,对我避而远之,可同样的事情,放在梵薄年和戚与眠身上,你为何毫无反应?师兄,你是不是……”

      轶尧的话语猛地哽住了,林陶听见一阵吸鼻子的声音,眼前便浮现出他红着眼睛的模样,心里的浮躁更甚。轶尧过了许久才再次开口,声音听起来像是在死死克制着什么,好歹却是没有哭腔了,只是不难听出里面的委屈:“你是不是……只是单纯地觉得我很恶心?”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轶尧原以为自己会心如刀割,可事实上不是的,锋利的刀刃扎在胸口上,放出了里面淤积多年的淤血,病态的轻松与痛苦伴生,他豁然开朗,胸口空荡荡的,自觉可以刀枪不入,不论林陶再说什么都不会有感觉了。

      可林陶长久的沉默依旧让气氛有些难熬,轶尧倔强地看着林陶的背影,恢复了原本的形态:“师兄,你回头。”

      鬼使神差的,林陶转过身来,看见了本该玉树临风的离尘剑尊——剑尊大人眼眶微红,没有半点人界至尊的威严,一夕沦为愣头青年,全然没有自己想想中的铜皮铁骨。

      林陶觉得自从他将寒霜降收回来后便有些奇怪,总会有许多莫名其妙的联想,譬如此刻,他就有些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才会对这样红着眼睛的轶尧说出那么难听的话。

      他想大约是寒霜降在轶尧的身体内呆得时间久了,影响得他都有些不正常,但他却并不抗拒,顺从心意地做出了一个让轶尧全身僵硬的动作。

      林陶伸出手来,纤细的指尖碰到了轶尧的脸,他身体一僵,完全不知该如何反应,紧接着林陶的掌心便贴在了他温暖的脸上,有些粗粝的拇指熟练地擦掉了轶尧脸上的眼泪。

      “啧……”

      看着呆呆的轶尧,林陶有些嫌弃地把手收了回来,目光不在乎地移开,轻飘飘地问:“你信这个?”

      “什么?”轶尧被拒绝的次数太多,对林陶偶尔的示好趋之若鹜却也战战兢兢,闻言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迷茫地反问了一句,得到了林陶一个不耐烦的白眼。

      他懒洋洋地伸展了一下身体,说:“你的大师兄,你相信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吗?”

      “我不……”

      “轶尧,”林陶打断了轶尧的话,他似乎并不是很想知道轶尧的回答,衣襟上有淡淡的血色渗出来,却并没有扩散的迹象,因此轶尧失神之下并没有发现,依旧是呆呆地看着林陶的侧脸,然后听见他说:“你想要以前的林陶回来,凭什么?”

      林陶得以苟活于世,是忍受了十几年神荼的寒冰锻造,如今轶尧空口白话就想要回那个对他百依百顺的林陶,凭什么?

      世上所有的事情都是有代价的,只凭着哭哭啼啼的乞求改变不了天地法则,以魂铸剑、不可逆转。

      林陶说完这句话后像是放下了什么成见似的叹了一口气,双手枕在脑后闭上了眼睛:“我也很想知道我为何会变成如今这般模样,但前尘不可追,我没有回头路可走。”

      轶尧从不知道,原来在林陶心中同样藏着这样多的隐秘,虽然他并未表露出丝毫痛苦,仅仅是只言片语,轶尧却如醍醐灌顶。

      林陶的记忆初识于冰蓝的神荼灵力,睁眼便是魔域紫色的天空和赤红大地,他像是凭空出现在这个世上的人,被强行灌入了陌生的心魔,从中看见他破碎得拼凑不起来的过往。剑灵之身本就与世间隔着一层障碍。而轶尧这个在他的心魔中出现数次却依旧陌生的人,本该成为他与这个世界唯一的联系,可他自出现开始,便自顾自地向他索取他想要的回应,自顾自地和他建立了共情,蛮横地将那些沉重如海的记忆和感情灌进去,他应该是无助的……

      轶尧有些不确定地想着,就像是吃了一口玻璃渣子,密密麻麻地疼,他下意识地捂住了胸口,看向已经迷上眼睛的林陶。

      他依旧是当初的少年模样,褪去浮躁的表象,和记忆中的样子一模一样。轶尧下意识地抓住了他的袖子,却并没有用力:“师兄,我们都没有退路,但是我愿意为你劈开前面的荆棘,所以……你不要推开我好吗?”

      林陶好像已经睡着了,安静地躺在那里,对轶尧的话一点反应都没有,轶尧却已经心满意足,小心翼翼地在他身边躺了下来。轶尧微蜷着身体,鼻尖贴在林陶胸前,和他之间隔着一点等同于无的距离,却一点都没有碰到他的身体,只有右手紧紧地捏着林陶的衣袖,满足地闭上了眼睛。

      天镜天中的夜色比天水醉星阁里要暗得多,当林陶睁开眼睛的时候没有任何人发现。

      他略一侧头就看见了轶尧婴儿似的睡在他身边,已经变回了孩童模样的他显然更能加可怜,林陶不知在想些什么,目光有些空洞地看着轶尧,像是在走神,也忘记了把袖子从轶尧手里扯出来。

      “杜然,你要去哪儿?”

      秋天虽然压着声音,在漆黑的夜里却依旧很难忽视。林陶的眼睛动了动,却并没有出声,几乎是同时,轶尧睁开了眼睛,和林陶的视线对上,两人都是一顿,却很快反应过来。

      不过他们的反应却不太一样,林陶不动声色地移开了目光,轶尧的眼里却迸射出喜悦的光,一眨不眨地盯着林陶。

      “杜然?”

      杜然却像是没有听见秋天的呼唤似的没有停留,鬼鬼祟祟的样子十分可疑,秋天有些犹豫地看了一眼“沉睡”的三人,还是独自跟了上去。

      这两人的动作全部落在轶尧和林陶眼中,等到秋天也走远了,林陶率先开口:“去看看。”

      以他们二人的神识,要想知道秋天和杜然去做了什么,根本不需要跟上去,可林陶显然是要打破两人之间的气氛,轶尧本不想去,可一想到方才林陶的话,还是乖巧地点了点头:“师兄,那你等我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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