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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躁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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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若秋蓦地领会到男人的自尊心多么可怕,或者该说帝王情绪喜怒无常?
这会儿可不是光顾着要面子的时候,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林若秋只得讪讪施了一礼,“不知陛下前来,妾未能远迎,还望恕罪。”
说来的确是建昭帝的过失,要来也不提前打个招呼,他以为在逛窑子啊?
林若秋心内小小吐槽了几句,但见楚镇轻哼一声,总算迈着长腿跨进门槛。
呵呵,脾气还挺大。
不过也挺像孩子的,据说所有的男人内心都不怎么成熟。
林若秋舒了口气,为了表示欢迎,殷切上前要接过魏安怀中捧着的奏章。
这皮光水滑的大太监忙道:“选侍主子,这东西重……”
然后他就看到林若秋轻轻松松就把那一摞书抱起来了。
魏安反而说不出话来,笑得格外勉强,“……选侍主子的力气还挺大。”
他还真为陛下捏一把汗,幸好这位林选侍貌似是个懂事的,换了个如狼似虎的宫嫔,陛下怎有招架之力?
自从上回皇帝来过一遭,林若秋便已记住流程,当下轻车熟路的命人掌灯,又搬了一张太师椅来,将奏折分门别类的码放齐整,方便皇帝一一批阅。
楚镇不禁对她刮目相看,从来没遇见这样知趣的嫔妃,看来他选择来琼华殿是来对了。先前的那些,要么扯开衣襟任君采撷,要么假装紧张欲擒故纵,倒是林若秋这里最令他舒坦。
皇帝心情好转,语气亦柔和许多,“坐吧,在朕面前不必拘束。”
林若秋可不会傻乎乎的说站着伺候——她又不是天生伺候人的。楚镇一发话,她立马搬了张锦杌来挨着他坐下,免得受累。
当然,这样做也能更近距离的观察楚镇的脸。正因不会产生□□上的复杂关系,她才能以更纯洁的心态欣赏这张男神般的俊俏面庞。
光是看看这张脸,她都能多吃两碗饭。
林若秋觉得自己真是赚了。
*
夜幕沉沉,魏昭仪从太后的长乐宫回来,第一件事就是命人泡玫瑰花水净手,她嫌恶的看着清水里一双葱白柔荑,仿佛怎么洗也去不掉上头的气味——上了年纪的女人,身上总有股浊臭恼人的味道,但愿她不必挨到那把年纪。
侍女素英一边用棉帕为她擦手,一边推心置腹的抱怨道:“太后娘娘也真是,这么晚了还将您叫去捶背,长乐宫的下人都断手断脚不成?”
魏昭仪冷笑连连,“姑母磋磨人的法子也不止这一套,我早惯了。”
素英觑着她的脸色,小心翼翼说道:“那,太后娘娘让您在陛下面前多提四小姐,您的意思……”
“再说吧,”魏昭仪神情懒懒,继而却流露出讥讽的意味,“她以为魏雨萱有多大本事,能代承恩公府笼络住皇上,倒真看得起她!”
素英讪讪道:“但,四小姐的确生得漂亮……”
“漂亮有何用,只要她姓魏,陛下就不可能宠幸她。”魏昭仪自嘲的笑了笑,“你瞧,陛下可曾宠幸过我么?”
素英见她说起这等隐秘,不禁心惊肉跳,险些便要拿手去堵她的嘴,“娘娘切勿如此!”
“有什么不可说的,”魏昭仪唇畔愈见讥讽,“姑母以为皇上还是从前的皇上,可以任她予取予求么?”
她望着窗外朗朗暮色,任由青丝委地,在长椅上屈起一足,怅然道:“姑母是当局者迷,所以看不清楚,我不过是陛下立的靶子罢了。哪里是我要跟她们争风吃醋,明明是陛下不愿看着承恩公府坐大。”
素英心知定是魏太后今日作为又勾起自家主子一番伤感来,可她也甚少听到魏昭仪同她剖析心迹,当下惊疑不定,“既如此,娘娘为何甘愿冒此风险,为何不……”
继而意识到自己太过僭越,连忙住口。
魏昭仪凤眼斜飞,焉能猜不出她未尽之语,托腮盈盈笑道:“你觉得本宫在太后那里更有用处,还是陛下?”
素英无话可说了,魏太后若真有心提拔这个庶出之女,又怎会煞费苦心召魏雨萱进宫?
“承恩公府都是一丘之貉,贪心未足。”魏昭仪轻轻咬着牙,“谁叫他们手太长,前朝要管,后宫也要管,当真以为陛下乃荏弱之君么?”
她虽同样恨着这家子,但何尝不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到底她也姓魏。魏家倒了,她也难长久。
素英默然,“娘娘若只听陛下而不遵太后,只怕太后会恨上咱们。”
“未必,”魏昭仪冷笑道,“那老太婆自诩足智多谋,她巴不得我对魏雨萱坏一点,愈如此,愈能博得陛下怜惜,只看咱们的皇上会否轻易被打动罢了。”
素英却怕她这样两头不讨好,委婉劝道:“可魏更衣又没得罪过咱们,娘娘不如……”
魏昭仪眸中显出讥讽之色,“一报还一报,她该受着。姨娘从前受了那么些辛苦,她娘是当家太太,咱们不能拿那位怎么着就算了,难道还不能从她身上找补回来?”
素英见她主意已决,竟是劝无可劝,只好住口。
魏昭仪神情淡漠卸下金钏,瞥见一双枯槁瘦削的手臂,难免又是一声长叹。点灯熬油似的熬了这些年,到底青春不再。
她扭头问道:“陛下今夜宿在何人宫里?”
素英对于这些事向来打听得一清二楚,张口便道了出来,“是林美人。”继而又补充道:“十日之内,这是陛下第二次召她侍寝了,独独琼华殿有此殊荣。”
“林美人,永昌伯府……”魏昭仪口中喃喃,眸里有一线疑惑闪过。
陛下这是想换个靶子来对付魏家吗?
*
林若秋本着红袖添香伴读书的原则,楚镇用朱笔批阅奏折,她就在一旁安心研墨。
这回她却没有早早装睡,就算楚镇可以加班加点的赶工,林若秋却仍惦记着那碗夜宵。
饿着肚子睡觉会做噩梦的。
楚镇批完大半的奏章,刚伸个懒腰,就看到林若秋两眼晶晶坐在那里。
经不起表扬,刚表示出一点好感,这人就打蛇随棍上了。楚镇刚想粉碎她的雄心壮志,就听林若秋蝎蝎螫螫问道:“陛下,您饿不饿?妾让人送些吃食来。”
所以陪他到深夜就为了一碗夜宵么?楚镇虽觉得有点奇葩,但还是答应下来,他毕竟是个心软的皇帝。
且他其实也有点饿了。
须臾,红柳等人端上来热腾腾的汤饮。楚镇低头看时,见是白水滚的芝麻红豆馅的汤团,个个都有棋子般大。
他不禁失笑,深夜里吃这个?也不怕克化不动!
不过春夜寒气略重,倒真需要点热腾腾的东西暖暖身子。楚镇用银匙舀了一个放进嘴里,只觉这汤团又滑又烫,喉咙里跟烧起来一般,入胃以后倒是格外舒坦。
他向来没有一日多食的习惯,但看林若秋吃得那般得趣,竟也把自己那碗甜汤喝了个精光。
这可是从未有过的事,魏安在旁看得连连咋舌。
但林若秋胃口虽好,吃东西的速度并不快,而且很有章法,先小口小口的啜饮,到了嘴里再细嚼慢咽。
楚镇饶有兴致的道:“你吃汤团的模样倒挺像大家出身。”
她本来就是大家出身。林若秋暗暗翻了个白眼,口中道:“母亲常教我惜福以养身,无论何时何地,照顾好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楚镇若有所思,“你娘倒对你很好。”
林若秋怕他有所误会,毕竟这些达官贵人还是挺看重身世的,因道:“永昌伯夫人的确贤良淑德,但她并非我生母,我生母早就过世了。”
楚镇叹道:“生母有时也未必好。”
林若秋无言,她当然知道楚镇和魏太后之间嫌隙,但这种话题不是她该置喙的,她又算不得正经媳妇。
而且她也懒得管,宫里要紧的是独善其身,居委会大妈才到处插手呢。
楚镇意识到自己失言,掩饰着道:“夜深了,早些睡吧?”
林若秋应承下来,又试探问道:“陛下不睡?”
楚镇有些犹豫,早知就不该吃那碗元宵,弄得他亦有些困顿起来。
林若秋只当他要继续批折子,便不多问,自顾自的解下衣裙钻到被中。
隔着纱帐,楚镇很容易看到床上人影影绰绰的动作,喉间莫名燥热起来,怪道都说饱暖思淫-欲,那几个汤团真是罪孽深重。
而林若秋的表现在他看来则成了若有似无的挑逗,他不禁思考些该如何应对眼下的困局:很显然,在这宫里他可以不对任何人假以辞色,可这些女人却没有一个不想嫖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