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商大师岳不群》乐博

3、白马镇里遇探花

　　华山山脚下的小镇叫白马镇，面积并不大，常驻总人口也就一万多。再加上这个时代华山天险，一般人攀登上去很费力气，不是什么重点旅游景点，因此也并不显得热闹。

　　不过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吃喝玩乐、衣食住行、生老病死，人一生所需要的东西，都能在这里找到。

　　岳不群换了一身淡褐色的短衫，牵着阿毛，除了出色的五官之外，看上去就像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赶集者。

　　阿毛赶了一上午的路，有点不满，哼哼唧唧地。

　　岳不群撸了一下它的脑袋：“莫急，等会给你胡萝卜吃。”

　　阿毛平常吃草，吃麦麸、豆粕、苜蓿。不过它被师弟师妹们宠坏了，是一头挑食的骡子，最爱吃的还是胡萝卜、苹果、西瓜之类水水润润的东西，非常地主阶级老财。

　　听见胡萝卜三个字，阿毛顿时打起了精神，脚步都变得轻快起来，还亲昵地蹭了蹭岳不群。

　　真是一头机灵的马屁精。

　　岳不群熟门熟路地带着阿毛晃到了一家药材铺，名字叫‘仁善堂’。掌柜人如店名，为人和善老实，经常为一些穷苦的百姓开义诊。

　　快到中午，店里的病人不多，岳不群随意地瞄了一眼。外间两个客人背对着他，柜台后面，一个伙计忙着抓药，剩下的在整理、擦桌子、扫地。里间坐堂大夫正在为一个婶子把脉。

　　岳不群把牵着阿毛的绳子系在外面的桩子上，拿起两大麻袋的东西往屋子里面走。

　　伙计小豆看到他，跑出来帮他拿包裹，笑嘻嘻地问：“岳小哥，好久不见，这回有什么好药材啊？”

　　岳不群跟店里的伙计都很熟：“攒着的好东西全给你们家了。”

　　外间的两个客人听到响动，也朝这边望过来。其中一位络腮胡子的大汉问岳不群：“你那包袱里面可有华山参？”

　　说话之间，站在他身边的那位文质彬彬的客人咳嗽了两声。

　　华山参虽然带了参字，但并不名贵，主要的功效就是温肺祛痰，平喘止咳。岳不群点点头：“有，不过大部分是去年采挖的，今年的新参不多。”

　　大汉说：“拿出来看看罢。”

　　本来是要拿到里间的，不过既然客人要看，小豆便直接把包袱放在了柜台上打开。大包袱里面又用帕子分了几个小包裹，岳不群指着一个米白色的说：“这个。”

　　华山参清洗地很干净，一个个棕褐色的小圆柱胖胖地，品相很好。大汉拿起一个闻了一下，除了一点土腥气之外，还有一股淡淡的清香。

　　他恭敬地对身边的男人说：“公子，质量不错。”

　　公子便说：“那全都买下吧。”

　　公子的声音很温和，隐隐地有一种金玉之感，岳不群不由得多看了一眼。

　　公子笑道：“小兄弟，我的脸上可有什么异样吗？”

　　岳不群道：“没什么，只是觉得你的眼睛很好看。”

　　这人的五官很是俊美，不过最奇异的还是那双眼睛，隐隐约约透出一股碧绿，大概是带了一点关外的血统。

　　公子一愣，大概是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回答，稍顿之后说：“你倒是第一个这样说的人。”

　　岳不群眨了眨眼：“可见你的朋友都没什么审美。”

　　这下连大汉也忍不住大笑起来。

　　主仆二人另外买了一些药材便离开了，时至中午，他们寻了一家酒馆吃饭。络腮胡子大汉说：“公子，刚刚那个小兄弟是华山派的吧？”

　　公子说：“华山脚下，身上有内力，和山脚下的人都熟悉，还挖着华山参。十有八九是了。”

　　络腮胡子大汉说：“以前在关外，别人说起华山派，大多没有什么好词。如今看来，传闻不可尽信。起码这个小兄弟为人就很不错！”

　　公子笑着说：“这孩子确实很老实！”
　　顿了顿，他泛起一丝苦笑：“要是世间所有的孩子都像他这样老实就好了！”

　　络腮胡子大汉知道他想起了龙小云，连忙转移话题：“公子，飞少爷是今日到吗？”

　　阿飞是公子入关以来最好的朋友，想到那个倔强坚定的少年，公子紧锁的眉头总算舒展开来：“是，他一向是最准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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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岳不群拿了掌柜给的六两银子，另外从后院里面打了些井水，倒到阿毛面前的水桶里面。药材铺的井选址选得好，是难得的甜井水，阿毛很爱喝。

　　阿毛走了那么长时间的路，也渴得厉害，低下头哗哗地喝水。喝完抬起头，伸嘴去咬岳不群的衣角。

　　岳不群赶紧躲开，笑着说：“你记性倒是好，放心，没赖你的账。”

　　小豆从厨房里面拿了一个胡萝卜出来，新鲜水嫩的样子，岳不群去掉萝卜缨子，递给阿毛吃。

　　阿毛心满意足地咀嚼起来。

　　岳不群拜托小豆看着阿毛，拿着剩下来的一个包裹往镇中心酒楼那边走。

　　包裹里面还剩下一些干果、蘑菇、冬菜之类的特产，岳不群一般卖给镇中心的‘一品轩’。

　　没想到走到那条街上，才发现酒楼已经换了排面，原本清淡的风格换成了大红色，外面用吊高吊着好几串红色的灯笼，挂在门头上的牌匾也换成了酱色底金色大字的‘聚宝阁’。

　　弄得岳不群差点以为这是当铺或者珠宝商之类的。

　　岳不群凑到路旁边一个小摊子上打听：“小哥，原来这里的一品轩怎么不见了？”

　　“你多长时间没来了？”小哥有点鄙视岳不群消息不灵通，“两个月前就换了，听说现在的掌柜和县太爷是连襟，才能搞到这么好的位置。”

　　岳不群皱了皱眉，他还蛮喜欢一品轩的掌柜的，为人公道，童叟无欺。
　　镇上比较好的酒家就这一间，其他家都是小本生意。他的货源不稳定，价格又高，要是大厨的手艺不好，卖出去的价格还比不上成本，因此也只能和这里合作。

　　岳不群打听清楚了情况，还是走进了聚宝阁。
　　聚宝阁内部的装修风格沿袭了外观的夸张张扬，底层摆着六七张红木圆桌，二楼凭栏林立，当中一个红色的大灯笼吊下来，上面写着三个大大的‘财’字，十分显眼。边角处摆放着金丝瓷器，上面画着西番莲、杂宝、垂珠纹，满满当当，繁复非常。

　　跑堂本来笑容满面地迎上来，看到岳不群身穿简单朴素的短衫，便有点换了神气。
　　有钱人穿丝绸锦缎，中层阶级穿棉衣长衫，短卦是普通人或者穷人才穿的。
　　跑堂爱答不理地说：“客官何事？”

　　岳不群说：“我是来卖华山特产的，可否请掌柜一谈？”

　　聚宝阁的掌柜姓何，长着一张马脸，都不需要做什么表情，就有一种尖酸刻薄的神气。

　　他捏着岳不群带过来的干蘑菇，看了一眼，随手丢在桌子上：“你说你这些东西以前是卖给于庆秋的？”

　　于庆秋是一品轩的掌柜，岳不群看了一眼被丢在一边的蘑菇：“是。”

　　何掌柜‘呵’了一声，“怪不得一品轩做不下去呢，用这种东西，能做出什么好菜来。”

　　他捻着胡子说：“你可知道我这里卖的都是什么东西？南海金丝燕的血燕窝，东山林五年份的雪蛤，四川甘孜州雅江的松茸！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岳不群慢慢地说：“意味着你们老板没有研究过市场？”
　　在这种小镇开高档饭店，谁来消费啊？

　　二楼靠窗坐着的公子突然笑出声来。
　　络腮胡子大汉问：“公子，你在笑什么？”
　　公子笑着摇摇头：“无事。”差点笑到呛到。
　　果然是个实诚的孩子。

　　何掌柜：“？？？”
　　何掌柜没听懂‘研究市场’是什么意思，不过不妨碍他鼻孔朝天继续吹嘘：“你这些干果、蘑菇，于庆秋或许当成宝，不过在我们聚宝阁这里，连下脚料都算不上。这样，我给你100文，你把东西放下吧。”

　　岳不群：嚯哦，你怎么不去抢？

　　岳不群带的东西虽然不是珍贵食材，但胜在天然，量又多，以前差不多的数量，于掌柜会给上一贯钱左右，也就是一千文。

　　这何掌柜开口就是一百文，真真正正是应了那句老话。
　　无奸不商。

　　岳不群没说好，也没说不好，而是又从包裹里面取出来一样物品：“何掌柜，你看我这坛酒，可给价几何呢？”

　　既然是用来卖的酒，那大概率是自家酿的，然而华山一带从来没有出过什么扬名天下的好酒，因此何掌柜对于岳不群拿出来的这坛酒也很不以为意。

　　他嫌弃地接过来：“用这土坛装酒，再好的酒也会少了酒味，你可知我们这里装酒都是瓷……”他还没说完，锡盖掀开，一股荡人心脾的酒香漫出，这味道这样霸道，转眼间满屋子都是浓烈的酒气！

　　公子深吸了一口气：“好酒！”
　　络腮胡子大汉也闻到了酒香，十分惊奇：“真是少有的好酒！关外的烧刀子都没有这样的霸气！”

　　何掌柜的喉咙忍不住上下动了一下，吞了一口口水。
　　他看了一眼年纪轻轻的岳不群，转了转眼珠：“这坛酒……倒是还过得去，我给你200文，买你这坛酒还有这些干果野菜。”

　　公子皱了皱眉，玉石般的手指轻轻在瓷酒杯上一点一点，发出‘叩叩’的声音。

　　岳不群摇摇头，伸出一个手掌。

　　何掌柜哼了一声：“500文？你以为你这些东西有多稀奇……”

　　岳不群打断他的话：“不是500文，是五两。”

　　何掌柜眼睛一下子睁得浑圆：“五两，你怎么不去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