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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险象环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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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话说赤白蛇带着夕把夜昧撞飞下悬崖,也不晓得把夜昧撞到哪里去了,唯独见那条丈长的赤白蛇掉落在一碧幽的池中,砸起水花万丈高。
那蛇背上的夕被甩到碧池滩涂,荡漾了一滩似火橙红的水藻。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却见一只大象嗒嗒而来,伸长鼻子嗅到了人肉味,那两只灯笼似的的眼睛一亮,滴答滴答地就垂涎千尺,“啪啪”扇了两下蒲扇般的耳朵,“吽”的一声长啸,大口一张。
Wo cao !
大象也长獠牙?!
那夕估计也还不想葬身大象口腹之中,拔着腿就要逃命,可是那身子经过了与赤白蛇的斗争,显得甚是孱弱,加之被那赤白蛇一甩,扎得那滩涂未没过脖子也深至了胸襟,最是那身穿的防毒囚服,兜着全是泥巴,总之,想逃?!没门!
那大象估摸也是饿了几千年,甩了甩长鼻,绕上夕那雪白的脖子呵哧呵哧喷着气,哞哞的张口就要咔嚓一下把夕的头叼去。
就在那生死存亡一瞬间,一截枯木支在那血红的两颚间。
“好险!”夕刚把手从象口中拿出来,又听“哧哧”的响声响着耳畔,一转首心里又是“噗通”停跳一拍,不知何时那赤白蛇竟悠悠地游在身边。
真是危机四伏,险象环生,那夕两眼一闭---心中一哀叹,听天由命!
可是,谁也没想到,估计那赤白蛇是喜新厌旧,在夕与大象之间,竟是选大的没选小的,弓起背“啪”的砸在了大象宽厚的背上,对准那粗壮的象脖子张口一咬。
那“哞哞”的惨叫以及“哧哧”的蛇音还伴随着纷扰的“嗒嗒”象脚声,上演的是一幕惊心动魄蛇与大象的斗争。
当然,弱肉强食是亘久不变的自然法则,也许,也不是看谁的膀子粗壮谁就能够打赢了仗,看那赤白蛇竟生生把大象咬死了,吧嗒吧嗒地吃大象,瞬间就把肚子吃得圆鼓鼓的,连骨头也未曾放过。那赤白蛇也许是太饿了,一直吃一直吃不停,直到吃得那肚子涨得快有一只大象那么大,忽然之间“砰”的一大声。
那边的夕已艰难地移到了彼岸,洗净了淤泥,闻到巨响便回首一望,却那赤白蛇竟然爆炸了去,炸剩一只蛇头呜呼地飞在空中,“噗通”一声掉落碧池里。
那夕见状,竟双膝一软,登时跪地,抚着心胸就扑簌簌地落泪。
“你哭什么?”不晓得何时,夜昧已出现在夕的身后,冷不防问上一句。
那夕嗯哼一声,收去了泪,道,“它…救了我一命!”
“只怪它未将你活活咬死,你居然还会因它的死而落泪,也真是个怪胎!”夜昧气道,顿了一下,又道,“背我!”
夕扭过头去,举起一双沾了几滴泪的眸子,用一副匪夷所思的眼神望着那夜昧,道,“什么?”
那夜昧靠着一棵树,担抬起一条腿,扬在夕的面前,话都不多说。
好一片殷红,触目惊心!惹得夕倒抽一口冷气,道,“你受伤了?”
夜昧哼了一声,道,“也不晓得那是一条什么蛇,一撞竟把我撞入了‘贪欲境’的石壁上,被‘火金刚’砸中了腿。”说罢还撩起裤管让夕看。
那节雪白的腿上,仅是嵌入一颗豆大的金色石子,就把周围数寸的肉打得血肉模糊,看得夕啧啧两声,道,“这么小一块就伤了这么一大块。”
夜昧把裤管放了下去,喘息着道,“你别看小这‘火金刚’,小小一颗就蕴藏了天地之间最大的‘贪欲念’在里面,一旦被砸中,不但□□受伤,就是灵魂也不得安宁。而且,这里也属于贪欲境,不宜久留,你赶紧把我背往东边去,千米开外就有出口。”
夕一听,登时站了起来,拔腿就跑。
“你跑!跑啊!你别以为你自个儿能够跑出去,我现在虽然是个累赘,不过,没了我,你也出不去。”夜昧说着,哈哈一笑,笑落了两滴泪。
那夕停下脚步,半天没动作,怔愣望着前方,前方烟雾缭绕,漫漫长路,何处是归途?
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空气在静默中缓慢流动。
半晌过去,伫立的夕还是撒丫子跑了,瞬间消失在树林里。
风吹着碧池荡漾,皱起圈圈的涟漪一波推一波,一层叠一层。
“你上来。”半个时辰后,夕的声音再次响起在夜昧的耳边,夜昧抬起头时,目光有些迷离,额眉有些殷红,除了自鼻梁中下的黑纱遮去的部分,仍然能从眼眸到额头处可辨出,他的整张脸应该是都红了。
见夜昧半晌没搭话,夕又是扬着手,问,“你还好嚒?”
夜昧似乎渐渐缓过神来,道,“我感觉到呼吸有些困难,全身有点燥热,其他没大碍。”
“那就行,上来,我们尽快离开这里。” 夕说着,用手指了指身侧。
夜昧顺着夕所指的地方一望,眸子一瞪正要发作,却又嗫嚅着道,“这个…能坐吗?”
那是一个两条木杆以及数条藤做成的简陋架子,条藤绑得七稀八落。
“还好,这藤子够坚韧,我已经测试过。” 夕点着头,把粘满的头发的枯叶抖落了数片。
夜昧迟疑了一下,叹了叹气,道,“既然看你干得这么辛苦,本…我就坐吧。”
后来,在那雾霭缭绕的“贪欲境”树林中,便听到咔咔啦啦的木头碰撞着地面的声音,那声音犹如乐章一样,时高时低,有时候还要断上两下。又听得那气喘喘的声音叫道,“你能不能往一些平整点的地方去啊?非得走这种高低不平的地儿嚒?姑爷的脑子都要被晃晕了。”
那当纤夫的夕正使劲拖着那拉架,一气之下,便停下来,道,“到处都是一样的路,往哪儿走呢?”因望了望地上,又道,“很晃嚒?这地面都是平整的。”
夜昧晃了晃脑袋,声音低了低,道,“可能…是我有些晕眩,你停下来…歇歇,别再拖下去了,恐怕我快要昏了。”
夕一怔,放下架子,道,“那我去给你找水和食物来…我也肚饿了,口特别干渴…”说完转身就走。
“别去!”夜昧悠悠望着夕,红眼迷离,摇了摇头,喉结一滑,道,“这儿的东西都不可以吃!包括水!无论你多么饥肠辘辘多么干渴难忍!”
夕额角红了红,却是疑惑一问,道,“为什么?”
夜昧低下头,沉默半晌,方道,“你若不想如那条蛇一样的下场,就不要吃!”
夕眉头一皱,想起那条蛇吃得停不下口,最后砰然爆炸的情景,心想,“好可怕的口腹之欲”,便道,“可是,还有很远的路程!这饿着筋疲力尽的更会延缓了路程,也不晓得何时能走到尽头,也不晓得会不会有人来搭救我们。”
夜昧想了想,道,“会的…”
夕却是沉默,没有再搭话。
又见夕拖着夜昧一路颠簸赶路,遥见前方出现了若隐若现的一座石头窟,但见天色也深沉下来,虽说在迷罗狱未曾有过阳光,但白天与黑夜,仍然有区别的。
那彼时,天上已经出现了闪烁的星星。
夕把夜昧拉到了石头窟里,生起了火,火光摇曳,夜昧倚在石头上,眉头紧皱,似是一脸痛苦。
“我帮你检查一下伤口,或许能取掉那颗‘火金刚’?” 夕添着柴火,说道。
痛苦的夜昧幽幽睁开眸子,眸子里窜动两串火苗似的,道,“你…行吗?‘火金刚’要以法力来解除。”
夕摇着头,道,“天知道,我只能试试,看样子是应该可以夹出来,但会有些痛…”
夜昧思考一下,便把腿悠悠地伸了过去,撩起裤管,道,“不试也是痛苦,试了也是痛苦,还不如让你试试,或许真的行。”
那节腿已经肿了起来,一颗金黄色的“火金刚”深深嵌在肉中。
夕从囚服袍子的口袋里,索出一节光滑笔直的树藤,折弯了去,似一个镊子状,就着火光,细细地夹那颗“火金刚”。
夜昧伤腿抽了抽,□□了两下,两只拳头已是紧紧攥了起来。
夕顿了一下手,未曾抬头,又是按住了那节腿,夹了几次。
“夹出来了!” 夕说。
夜昧把腿缩了回去,看那肿得高涨的腿,竟也没有流血,便朝夕投去了一个赞许的目光,道,“多谢!”
夕站了起来,舒了一口气,道,“不谢!”
蓦然之间,石壁上出现了些许经文,“戒、定、慧。”
“看穿,看破,而不成为‘欲’。”
“无欲则刚。”
夕低低地念着,有一句没一句。
时光静静地流淌,那石窟洞外,那夜,那月,那寥寥的星空,也有数朵乌云飘忽,石窟洞内,火光摇曳,夜昧与夕,枕着树叶各自睡眠。
那半夜里,石窟里的那堆火已经烧得差不多了,剩下了一些若明若暗的炭火,几缕清烟袅袅被夜风吹着,散去,那彼时,昏暗中听得夜昧朦胧里一声又一声叫,“九凤…九凤…”
那叫声里有些孱弱,有些干涩,有些酸楚。
半晌过去,方听粗哑的声音应起,“嗯…?”
“你…给我…添…层被子…”
昏暗中,夕坐了起来,一旁的夜昧瑟瑟发抖。
一阵风又呼呼吹入,掀起炭灰滚滚,扬起星火点点。却听那石窟外也响起了“沙沙”的下雨声。
“九凤…”夜昧又是哆嗦叫了一声。
“九凤是谁?她不在,你要的被子呢?也没有,你若是感觉到冷,我便出去一趟,拾些柴回来生火。”昏暗中,夕撩拔着那堆快要熄灭的炭火,说着。
夕才说完,一双手臂自后背挽上了腰。
撩炭火的夕全身一凛,那手中的木棍晃然落下,扎起星火无数。
许久,一声响起,打破沉寂,“扶我起来!”夜昧喘着气道。
夕把夜昧扶了起来,只觉夜昧热得如同一团火一样,夜昧倚着圆石,有气无力幽幽地开口,“恍然之间,不知是身在石窟中,还以为是没蹲牢前,‘感觉’这种东西太奇怪了,梦里梦外有时候会混在一起…”
夕轻轻一笑,说,“你这冷热交加中,冷和热本就如矛和盾一样,被你这一冲,当然就没了界线!”
“我这身子越热,我这心里就越冷…外面还下雨了…”
“那…你坐着,我出去拾些柴回来。”夕说完,起身就要往外走。
夜昧一把拉着夕,道,“别去…外面下雨…”
夕怔了一下,解开了那只手,道,“不怕呢!”说完便消失在石窟里。
不多久,夕就抱着一把柴回来,身上湿了大片,撒落的长发耷拉在额角鬓间。
昏暗中的夜昧嗯哼地清了清喉咙,道,“那外面一片天黑又雨水滴答的,你还要为我出去拾柴生火,我…感激不尽。”让他说点感谢的话也许是比较艰难的,毕竟他从来就是那样高高在上,如果不记错,那是他第一次说“感激不尽”。
夕在炭火上架着柴火,头也不抬,道,“不去拾柴难道要把你冷死吗?把你冷死了我再出不去了。”
夜昧哼了哼,却不再搭话!
石窟里生起了火,不太亮的火光里还飘起了浓浓的烟雾,熏得洞中的夕与夜昧不时地咳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