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攻粉上我的颜》禅梵生

16、男的

　　何晨接着又把各项工作事宜汇报完，看到戚旭第三次把目光放到左手的腕表上。
　　第四次时，指针停在了12的位置，何晨公事公办的平静面容上才浅浅露出了个笑，“很急？”

　　戚旭抬首看了看他，没有否认，“嗯。”
　　何晨跟他的同学情谊还是很深厚的，再加上两人毕业后共事到现在，双方的交情更不必说。

　　何晨看着他，揶揄道：“这几天下班你都很赶，有什么好事？”
　　已经是下班时间，何晨也不拘谨，直接开口问了。

　　以往戚旭都待到很晚，他们这一众在他跟前当差的下属都没敢在他之前走的，这几天戚旭的反常其他人都看在眼里，没人敢问只能找他了，谁都知道何晨跟戚旭的关系不一般，跟在戚旭身边多少年了。

　　何晨掩饰性的咳了咳，在戚旭莫测的目光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对于这种打听别人私事的问话也略感尴尬。
　　“摘了吧。”戚旭也放松了身体，靠坐到了椅背上，随意道。

　　何晨差点被口水呛住，更加尴尬，脸上平静的神色被打破，“你……别打趣我了。”
　　何晨伸出手把眼镜从鼻梁上摘下，眼神清明，没有半点属于近视的人不戴眼镜时会出现的目无焦距。

　　戚旭点了点那边的沙发，何晨走过去坐下，沙发的柔软让他放松不少，刚才戚旭的一番打趣也让他找回了当初上学时的自然状态。

　　“最近多亏你准时下班，我也轻松了不少。”何晨声线依旧平稳无波，这是他的特性。

　　摘下了眼镜的何晨减龄了不少，本就年轻的一张脸变得更具几分少年气息，脸上的淡笑透出一个小酒窝。
　　他是个娃娃脸，看起来给人一种可爱的感觉，而戴上眼镜之后整个人都变了个样。

　　大学时经常有人用这点来开何晨玩笑，说他不像个大学生，最后一年的时候何晨戴起了眼镜，当初有人问他为什么戴眼镜，是不是近视了。
　　何晨那时用十分严谨认真的话回复‘戴上了有气势’，而这份气势一直随着何晨毕业后跟着戚旭一起进了戚氏当上总裁特助后与日俱增着。

　　戚旭没说话，指节轻扣了扣桌面。
　　“城宇下午的时候说，他最近新交了个女朋友，组了个局设在蓝轩，你要是有空的话我就回他了。”何晨说道。

　　因着戚旭的关系，何晨跟薛城宇联系也算密切，薛城宇有什么事都得先从他这边问问戚旭有没有时间。

　　“嗯。”戚旭顿了顿，眸子微眯了一下。

　　“给我一周就能拿下！”
　　戚旭脑子里蓦地出现薛城宇一个月前看到黎欢出门溜猫时说下的豪言壮语。

　　半晌，戚旭起身朝门口走去，“你安排吧。”

　　*

　　黎欢这里天忙着录制专辑，曲子制作录制方面所需要耗费的精力巨大，作息有些紊乱。
　　比如有时候中午该去吃饭，忽然想起这个地方可以用什么样的音调，再比如早上录音时的音准、节奏方面还能更加精简一些、紧凑一点。

　　作品最后一次塑形，CD刻录完成的这天刚好周六，刘豪波对他的进度一清二楚，知道他这几天忙坏了，早上他没去训练室集合也没打电话来催。

　　黎欢是被一阵手机铃声吵醒的，跟徐毅凌约好这周末带他，他一大早就跑到立丰大楼没见着黎欢，这才打电话过来。

　　“你等着，我很快过来。”黎欢拢了拢额前碎发，睡眼朦胧声音带着些还未睡醒的沙哑。
　　挂断电话后，黎欢清醒过来准备起床，打开门后给蹲守在门口的猫大爷顺了顺毛才去洗漱，最近这几天对它有些疏于照料了。

　　收拾完，黎欢给喂食器订好时又在它的毛毛上摸了一把就出了门。

　　七点……
　　黎欢摸出手机看了一眼，唇瓣也跟着动了动。

　　黎欢站在楼梯口，视线透过玻璃窗停留在对面门前停着的超跑上，神色有些莫名。

　　……

　　“你可算来了。”徐毅凌的车就停在路边，看到黎欢的身影后立即摇下车窗冲着他喊。
　　“怎么不进去？”黎欢清了清嗓子，说道，“走，先去停车。”

　　两人进了总裁专用电梯，刚要进办公室就碰上迎面走来的高源，黎欢在公司里的行程安排都是由高源亲自安排的，对于他的业务能力黎欢很放心，毕竟这是黎父找来的人。

　　高源先是毕恭毕敬的喊了黎欢一声总裁，非常具有职业素养。
　　黎欢颔首，挑了挑嘴角。

　　高源一看就是在商场上摸爬滚打多年的老油条，与何晨的表面精英范儿实则娃娃脸不同，高源总是一副笑眯眯胸有成竹的样子，工作上也是面面俱到，黎欢很满意他这点。

　　“张导的约安排在今天下午四点，地点蓝轩，到时候我会提前一个小时提醒您。”高源话不多说直接切入正题。
　　实际上，不仅黎欢满意高源，高源也同样对这位新晋上司感到合意。

　　从最初有想要看看对方的能力，再到现在为对方所折服。虽然在高源看来黎欢有些地方并不是很专业，可胜在他行事果决，手段犀利。高源敢肯定，假以时日，黎欢的成就怕是连他父亲都比不了。

　　也不知道黎欢用了什么方法，竟然让圈里人都知道脾性古怪的张培瀚导演买账，而且不仅答应了约见，看对方口气，高源认为这事情基本算是定下了。

　　要知道三年前有个投资商为了哄小情人开心，想把人塞进张培瀚的剧组，岂料被张培瀚一口拒绝。
　　到最后投资商下了血本才把人送进去，就在众人都以为这是张培瀚妥协了，结果这位张导可算是个神人，把人在剧组折腾得死去活来，到最后受不了直接解约还赔了一大笔钱。没两个月投资商也把人玩腻了，那个想出头的小情人连个泡影都没捞着还被封杀了。

　　高源话刚落，从前台问到黎欢已经往总裁办公室来的刘豪波恰好赶到，“成了！？”
　　刘豪波有些不可置信，前两天他还打电话给老林，后者也没有完全的把握约到人，难掩激动的看向黎欢。

　　黎欢点点头，一边带着几人走进办公室。

　　*

　　蓝轩。
　　这里的装饰分成了好几种，有复古风的亭台楼阁，各种现代化的欧式建筑，因为环境设施都属上乘，很得有钱富豪的喜爱。这里的老板也是个有背景的，来这里消费分会员制，寻常暴发户连门都进不来。

　　大厅里，薛城宇正搂着一个身材火辣的女人，姿势暧昧但始终保持着一个度，风流却不下/流。
　　了解他的人都知道他虽然爱玩，到不作践人，男人的绅士风度还是有的，在他们这些二代圈子里风评还算不错。

　　薛城宇每次谈恋爱都给足了女友面子，这次也不例外。从定在蓝轩这点看，似是掺着些认真在里面，不免有人猜他是不是动真格了。

　　戚旭和何晨刚从公司过来看到这一幕，何晨镜片后的眼睛眯缝了一下，戚旭则是看了眼腕表。
　　薛城宇跟何晨对了个眼，松开搂着的女友，笑着走过来给他了一个拥抱。

　　“难得你肯来啊。”何晨这个特助平时比总裁还忙，薛城宇约他一次很难得，他在何晨背上拍了两下，说完后又想去抱戚旭。

　　何晨侧步拦了他一下，眯眼而笑，“不介绍介绍？”
　　他一笑，脸颊上的酒窝凹陷下去，薛城宇离得近，伸出指尖往他颊边的酒窝上戳了戳。

　　大学的时候两人不是一个专业，通过戚旭之后才有了接触，薛城宇就是那个经常拿他娃娃脸显小说事的。

　　薛城宇笑嘻嘻把手收回去，突然想起上次因为一个电话无端把戚旭惹了的事，给何晨投去一个感谢的眼神，这才开始跟人介绍新交的女朋友。
　　“大伙难得聚聚，敞开了玩啊，下面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我女朋友……”

　　何晨跟戚旭听他介绍完就不再听，对周遭的嘈杂充耳不闻，两人走到后面的小庭院，绕过一架绘着淡竹的屏风，这里安静不少。

　　这个亭子连接着一条抄手游廊，沿着游廊过去连通着其他包厢。

　　片刻后，何晨坐起来，“我去拿点喝的过来。”
　　戚旭再次看了眼腕表，“嗯。”

　　何晨笑了笑，最近戚旭都是五点准时下班，不难猜到五点一到他就要回去了。

　　*

　　黎欢赶到蓝轩的时候跟张培瀚差不多到的，看到人，黎欢率先走过去跟他握了握手，“张导，久仰大名。”
　　张培瀚今年四十五，也就跟黎父差不多年纪，出乎意料的没摆什么架子，看到黎欢的瞬间眼睛亮了亮。

　　“黎总，一个人来？”张培瀚照顾着黎欢入座。
　　“嗯。”黎欢微笑点头。

　　刘豪波要盯着那几个新人，手上还有其他的工作，高源被黎欢留在公司处理其他事务，徐毅凌本想跟来，被徐娇娇一个电话叫回家去了，所以这次来的就他一个。

　　张培瀚夸了一句年少有为，两人寒暄了几句，“黎总，你昨天发给我的那歌……”
　　黎欢眼里噙着笑，心道果然，张培瀚的风格他早有了解，而他录制的新曲就是为他的影片量身打造的，张培瀚的态度不出黎欢意料。

　　黎欢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光盘递了过去，二人就着曲子开始讨论，酒过三巡，双方达成共识。

　　一个小时后。
　　“黎总，合作愉快。”张培瀚脸上因为喝酒染了点红晕，眼神却异常清明，握着的手一时没有放开，半晌沉吟道，“不知道小欢有没有进娱乐圈的打算？”

　　公事谈完，张培瀚又扯了个话题，“其实不瞒你说，你刚走进包厢的时候我就觉得眼前一亮，如果你有兴趣……”
　　他已经知道音频里全都出自黎欢之手，于是看似无意的一提。

　　黎欢面上不露声色，“我不是那块料，演戏应该不行。”
　　张培瀚摆手嗤笑，“那可不，演技这些是可以磨砺的，而且你看，就算是现在娱乐圈里也都是流量明星居多，还不是照样拍电视剧电影？”

　　张培瀚给他举了个例子，最后交底道：“我就是看你跟我下部片子的男主有些相类，是个大学父母双亡的小年轻，为了梦想发奋图强的励志片，跟你一样，也是玩音乐。”

　　黎欢的脸色凝滞。
　　父母双亡……

　　黎欢吸了口气，“好，我回去考虑考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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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谈完事，黎欢跟张培瀚一道走出蓝轩，都喝了点酒没开车来，黎欢先给他打了辆车，看着人上去后站在蓝轩的大门口没动。

　　他在想张培瀚刚才说的，他的下一部影片。
　　张培瀚之前的风格全都偏向文艺，这次他想加点不一样的元素进去，并不是为了顺应市场，而是想更贴近现实又从中加点梦想，梦想与现实交织，从而与观众产生共情。

　　…………

　　“这就走了啊？”薛城宇走过来问了一句。
　　何晨在后面看了眼时间，嗯，不多不少正好五点整。

　　“让他走吧。”何晨把薛城宇拽过来，低声跟他说了几句。

　　“草！什么时候开窍的？”薛城宇一脸见了鬼，“你说他可能在追人？”
　　薛城宇压低声音追问，看着朝门口走去的戚旭感觉有点玄乎，但是又有点信了，毕竟戚旭就算不喜欢这种场合，怎么着也会给他点面子待到晚上再走。

　　何晨不置可否，把人往会场中间拉去，“陪你女朋友去。”
　　薛城宇摇摇头，“你先跟我说说，戚旭在追什么人？”

　　何晨眸光微闪，一脸高深，就是不说。

　　…………

　　而此时被两人讨论的对象，戚旭正大步朝门外走着。
　　最近黎欢早出晚归，两人的时间错开，已经很久没见过面了。作为年长且成熟身为男性的一方，对比薛城宇的追求手段，戚旭虽然没有那么多，但是对于主动这一点他认为自己应该担起来。

　　正想着如果要追求人，需要做些什么，刚走至旋转门处，戚旭的脚步一顿，目光像是被什么吸引住。

　　蓝轩的大门处，那人身姿笔挺，说不出的优雅，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笑意，眉眼都含着笑，正在跟什么人说着话。
　　脚下一点一点朝着那个方向走去，戚旭的呼吸也逐渐加重了些许。

　　他听到了心念已久的人的声音。
　　心上人的声音很轻、很柔。
　　低沉、有磁性。

　　磁性……
　　…………

　　“你……”戚旭逐渐走到门边，眼睛依旧放在黎欢身上没有挪动，脑子里跑过无数种想法，再开口时嗓子忽地变得有些哑。

　　心上人身姿笔挺，面容俊雅，沐浴在傍晚的夕阳余晖下，蒙上一层暖晕。

　　黎欢想得出神，被一道熟悉的声音唤回心神。
　　黎欢回头看去。

　　戚旭身形高大，英挺的面庞上流露着一丝错愕，一丝犹豫，一丝欣喜，更多的是黎欢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两人距离不算远，黎欢挑挑眉，眼含兴味的看向戚旭，笑意在脸上蔓开，一点点放大。
　　戚旭前几次的话他还记着呢。

　　姑娘，需要我帮忙吗。
　　这是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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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会负责。
　　孩子也会负责。

　　“是你啊？”黎欢心下虽然知道戚旭的身份，但两人目前还没什么接触，什么称呼也没用，很自然的说了一句。

　　他可是还记得，这位总裁还能浪呢……
　　就是不知道这屁股……下一刻，黎欢往他身后瞥了一眼。

　　“你是男生？”戚旭沉默良久，突然道。
　　黎欢笑弯了眼，点头。

　　黎欢好心情的没有走开，继续盯着戚旭，两人一个在台阶上，黎欢稍仰起头看着他，没说话。
　　大概沉默了四五分钟，黎欢才看到戚旭的唇瓣张了张，随即低沉醇厚的嗓音入耳。

　　“不要孩子也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