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佳偶天成 ...
-
“你......叫什么名字？是哪家的公子？”
诚然，碰到这种事情，一般情况下该是接受了帮助的人问见义勇为的人的名讳才对，可率先问出这句话的却是卷卷。
那公子哥眉眼笑开，惊喜的看着卷卷，含笑答道，“在下钟太尉次子钟采尘，敢问......姑娘芳名？”
钟太尉，果然姓钟，还是个有权有势的。
卷卷一时愣住。
她并没有同此人结交朋友的打算，因她那日听见他在山间哭的那番话，便隐约猜到些什么。
他哭的是：我爹怎么能这样？
是啊，他爹怎么能这样，那只不过是个可怜的老鳏夫罢了。
他无儿无女，无依无靠，临老好不容易寻得自己的外孙，可大户人家却嫌弃其出生，或又因为什么理由，便要置其于死地，凭什么？
可这只是她的猜测，毕竟没有证据，她也不好明说。
卷卷看着他手里的钱袋还被自己的箭矢穿着，伸出手，“箭还我。”
钟采尘连忙将自己的钱袋从箭矢上抽出来，把箭枝递给卷卷，“姑娘可是要去......”他看了她手中的弓箭一眼，眨了半天眼，憋出两个字，“狩猎？”
“我等人。”她接过箭矢，便转身去了听月苑门口。
说出这句时她眸色冰凉，显然并不打算同他多说话。
可钟采尘却并不会看人眼色，轻轻笑了一声，便走到旁边的面人摊子上同老板说了些什么，那老板笑吟吟的点头，不多时，手中便多出一个蓝衣小面人，像极了卷卷。
钟采尘付了钱，拿着面人转身去寻卷卷。
彼时的听月苑还没开门，卷卷便站在楼下的阴凉处，靠着门前的红柱，清理方才从钟采尘手中拿回来的箭矢。
那钱袋被拔下来的时候穿了个口子，留了些丝线在箭杆子上。
她低头正清理的入神，目下却多出一个蓝色小面人，小面人也梳着一头鬅鬓，穿着浅蓝色窄袖骑服，一双蓝色的眸子一看就知道捏的是谁。
但卷卷还是难免腹诽一句，这双眸子并不像她。
其实她的瞳孔中间是黑色的，外面才是一点点亮蓝色，可这面人却捏了个全蓝的眼睛，倒像一只狗。
拉雪橇的那种。
她就是再傻也该想得到送面人的是谁，所以并没有立时接过。
正想着该如何回绝他，却发现一只修长的手指替她将面人接了过去，她微微一惊，抬眸正好瞧见跟前站着一身白衣，神色从容的蓝少。
他举着那个小面人在阳光下仔细端详，鉴赏完还不忘了点评，“嗯，手艺不错。”
钟采尘被这忽然伸过来的手搞懵了，他转头看向来人，略有些恼怒，又带着羞愤地同他道，“这、这是送给这位姑娘的。”
他说这话时，很有涵养地指向卷卷，但却又不敢去看卷卷。
“他送给你的。”蓝少看了一眼卷卷，而后将小面人放到自己怀里，“可我瞧着甚是喜欢。”
卷卷看了一眼蓝少，淡淡道，“那便送给你吧。”
“多谢。”说罢，蓝少又将那面人拿出来玩赏。
一旁的钟采尘急忙上前一步，语气有些激动，“姑娘，这，这是在下送给你的。”
卷卷低头吹着箭杆上残留的丝线，若无其事道，“我送给他了。”
钟采尘握了握拳头，又去找正在阳光下欣赏小面人的蓝少，“你这人怎如此没脸没皮？”
蓝少面向晨曦举着小面人，看都没看钟采尘一眼，“你觉得你送给她，她会要吗？”
“我......”钟采尘哑口无言。
“她既然不领情，你这心意便是浪费了。”蓝少摸着小面人的眼睛，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还是你要把这面人拿回去？”
钟采尘咬牙恨恨的瞪着蓝少，“我自然是要拿......”
“但她若说转赠给我，你这心意其实也不算浪费。”蓝少将面人递到钟采尘面前，笑吟吟的看着他，“好歹也能算是收下过，只是转了个手而已。”
看着蓝少递过来的面人，钟采尘愣了愣，将面人推到蓝少怀里，撇过脸不去看他，闭眼恨恨道，“既然姑娘都说赠给你了，那便是你的了！”
蓝少挑了下眉，将面人收回来细细把玩。
那卖面人的小摊贩见了，心下也猜到些什么，忙又远远地同钟采尘挥挥手，“客官可需再捏一个？”
钟采尘刚准备回应小摊贩，便听到有人远远的从身后喊了声，“卷卷，你怎的这么早就来了？”
再回头一看，竟是雅荷郡主，而方才正将箭矢放回箭筒里的蓝衣姑娘也在此刻抬头，目光投向不远处姗姗来迟的雅荷郡主。
他惊喜的走过去，“卷卷，你叫卷卷？”
可他的声音被卷卷甩在了身后，姑娘理也不理他地朝着郡主走了过去。
钟采尘转过身，望着少女亭亭的背影，紧了紧袖中的拳头。
他闭了闭眼，安慰自己：没关系，他同郡主相识。
认识到这一点，他面上又换上了一副欢喜的笑容，跟上了卷卷的脚步，提前一步跑到高涟面前，微微颔首，“这么巧，郡主这一身行头，是要去狩猎吗？”
高涟今日也是一身墨绿色骑装，将头发全都挽起，还带了个绿色抹额，活像个小粽子。
全身绿油油的。
她看到钟采尘倒是挺惊喜，一点也不见外地回答，“我不会打猎，是来找人教我射箭的。”
“射箭？”钟采尘看着郡主的眸子，故作惊讶，“郡主要学射箭，王爷可知道？”
“呃......”高涟挠了挠后脑勺，欲言又止。
钟采尘了然点头，“看来王爷定然是不知道的。”
高涟忙抓住钟采尘的手臂，一双水汪汪的眸子直直盯着他，哀求道，“你可别泄密啊！”
“这个么......”钟采尘看着自己胳膊上的一双皓腕，面露难色，“郡主身体如此差，可受得了？”
高涟连连点头，“受得了受得了。”
“可......臣......”说到这里，钟采尘将目光移到走过来的卷卷身上，在看到卷卷的目光落在自己脸上时，为难的脸上顿时生出了几分别样光彩，“这位姑娘是......”
高涟是个懂得察言观色的人，卷卷生的好看，若非她是个女子，她也会喜欢卷卷。此刻看见钟采尘面上放光，自然晓得他心里在想什么。
于是连忙拉了卷卷过来，同他介绍，“苗卷卷，教我射箭的夫子。”
卷卷眨了眨眼睛，怔怔看着高涟。
郡主卖队友的技能用的是不是太顺手了？
钟采尘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往卷卷身边迈了一步，“原来姑娘叫苗卷卷。”
卷卷顺势往后退了一步，无奈点头。
见钟采尘如此，高涟更加确信自己心中所料没错，于是心下一狠，抓着钟采尘的胳膊道，“这样吧，你今日可有空闲，陪本郡主一起射箭？”
钟采尘目不转睛地盯着卷卷的眸子激动道，“自然是有的！”
高涟点头道，“如此甚好，那我们......”
“今日，我也有空。”高涟未说完的话，被转身过来的蓝少打断。
方才高涟刚走到听月苑对面的小酒馆就被钟采尘拦了下来，是以没有注意到不远处其实一直站着一个人，高涟只见了蓝少一面，对他的声音和背影都不深刻。
但她就算再怎么不熟悉，也不可能不记得那枚银色的精雕面具。
此刻的长街渐渐有些人迹往来，她站在钟采尘和卷卷中间，就那么看着蓝少迎着晨曦温柔的阳光向她走来。
手里还握着个蓝衣小面人。
等等，那个小面人是什么鬼？
高涟想看的仔细一些，就见蓝少将面人塞进了衣袖里。
她还没回神过来，就听见蓝少看着她们继续问道，“不带我一起吗？”
钟采尘转身就问，“为什么要带上你？”
熙园中秋宴那一日，钟采尘也在，所以自然是认识蓝少的，可他也晓得郡主同蓝少没有什么交集，所以才敢这么问。
可他没想到下一刻，卖队友的高涟就小鸡啄米般的直点头，“好呀好呀，能得蓝将军的指点，高涟真是求之不得。”
钟采尘：“......”
卷卷回头看着蓝少，心中默默点头，蓝少果真是喜欢郡主的。
长街旁立着稀稀落落的几颗乔木，树上传来零零散散几声鸟鸣，高涟拉了拉卷卷的衣袖，凑到她耳边，悄悄说了四个字，“良辰吉日。”
良辰吉日，佳偶天成。
要说练习射箭，其实王府就有一处射场，只是高涟体弱多娇，从来不碰这些东西，府中的人更是不让她碰这些东西。
而听月苑作为一个棋社，其老板很是有钱，在搞棋社的同时，也搞了个射场，只是极少向外开放。
彼时天已大亮，老板也起床开了门，小二哥领着几人进了听月苑，走过几个长廊便可到达射场。
长廊不宽也不窄，三人并肩而行是最好的距离，但考虑到不能把另一个人孤零零的丢在后面，四个人便两两而行。
原本高涟是想同蓝少走在一起的，但她一看到那个面具，就想起那日盘在他身上的大蟒蛇，不由有些恐惧。再加上她起初同蓝少走在一起，总觉得浑身冰冷。
又看着钟采尘一直同卷卷说话，卷卷却不理他，遂将钟采尘拉了过来，让卷卷去和蓝少并肩走。
好歹自己同钟采尘倒是熟络些。
钟采尘不乐意，但也不敢拒绝，一双小眼神幽怨的看着蓝少，恨的直咬牙。
蓝少则一直低头默默地把玩着，方才从面人摊贩那里讨来的泥。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佳偶天成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