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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蓝家之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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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万没想到,顶好顶好的大好人家里,没看到蛇,倒是看到了一群白胖胖毛绒绒的小猫咪。
这与她对蓝少的认知完全相反。
甫一看到那么多的猫咪冲着蓝少喵喵叫的时候,卷卷愣了愣,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看见蓝少抬了抬手,一个婢子端一碗猫粮走了过来。
那瓷碗捏的是个猫头形状,女婢拎着两只猫耳朵,头顶开瓢装着些肉干。
他抓了些肉干丢过去,嗷嗷待哺的猫儿们便纷纷跳了过来。
她跟在蓝少身后,望了猫群一眼,咬着下唇又望了那婢子一眼,伸出一根手指轻声问道:“能给我根肉干吗?”
她实在抵御不了这肉呼呼毛绒绒的小东西,眼看那婢女恭顺的将肉干递过来,就顺手捡了一根长点的走过去逗猫。
小猫儿都怕生人,见卷卷过来,警惕的看着她,闻了半晌没敢下口。
蓝少则吩咐人去收拾一间屋子出来给她住。
倒是有一只白色的小狸猫胆子大,拿脑袋蹭了蹭卷卷的手,又躺在地上露出鼓鼓的肚皮来,两只黄宝石一样的眼睛眨巴眨巴望着她,还不时用前爪勾勾她的手。
面对小白猫的盛情邀请,卷卷毫不客气的把手伸到了它的肚皮上揉捏,软绵绵热乎乎的。
猫儿也眯了眯眼,舒服的用后腿轻轻蹬了蹬她的手腕。
她一面摸着猫儿,一面问他:“你怎么养了这么多猫?”
蓝少蹲下来,揉了揉小白猫的头,“捡的。”
“捡的?”卷卷奇怪的看着他,有些不可思议:“捡了这么多?”
“只捡了两只。”蓝少干干一笑,“第二天生下来一窝。”
小白猫在地上打了个滚,爬起来去扒拉蓝少袖子上吊着的碎布条,尾巴立的直直的,把两颗蛋蛋对向卷卷。
卷卷盯着它的蛋蛋笑道:“那一定是一公一母吧。”
“嗯。”蓝少点着头,用破布条逗着猫,看着猫儿屁股后的两颗圆球,幽幽道,“我打算过两日去找刀子匠,给它净个身。”
卷卷:“......”
蓝少挠着小猫儿的下巴,“猫儿如果没有家,会很可怜。”
兴许死在哪儿都不知道。
小白猫又在地上滚了一圈,爬起来蹭蹭蓝少的腿。
脚底下五六只猫,就数小白最亲人。蓝少把小白猫抱起来,它还喵喵叫了两声。
卷卷打心眼里同情还毫不知情的小白。
蓝少的府邸很干净,一路走过去,看到的仆人左右不过五六个,显得极为冷清。
他给她安排的屋子也很干净,彼时已过了吃晚膳的时间,且她二人早已用过晚膳,但没想到,他还是差人给她送来了一碗鸡汤。
送鸡汤过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那日在熙园内看到的紫衣女子。
女子迈着莲步轻轻扭进门的时候取下了那层面纱,露出一张娇艳美丽的脸来,对卷卷掩嘴一笑,“小妹妹,我们又见面了。”
彼时的卷卷正洗完澡,见她敲门进来,还坐在椅子上愣了愣,盯着那女子好半天没反应过来:“姐姐你是......”
女子将鸡汤从食盒里取出来,问她:“你还记不记得四年前,你被人掳走的事?”
“嗯,我记......”卷卷点着头回答她,恍然间想起那日火场逃生,替自己诊脉的那个女大夫。
那张脸,同眼前这张脸,刹那间重合起来。
她有些不确定地问她:“你是......那个大夫?”
“蓝莫伊。”女子坐下来,把食盒放到一边去,给她盛了一碗汤,像是有些失望似的,“看来你对我印象并不怎么深。”
卷卷连连摆手,“没有没有,姐姐这么漂亮,卷卷怎么会印象不深呢?”蓝莫伊将鸡汤盛好递给卷卷,卷卷道了一声谢,端着汤有些不好意思的摇头:“只是我从未想过姐姐就是当年的那个大夫。”
“说起来我还救过你的命呢。”蓝莫伊有些难过的摇了摇头,从衣袖里掏出一枚镯子,在她眼前晃了晃,“拿你一个镯子,你应该不会同我计较吧?”她看了她一眼,将镯子递到她面前,“我只是瞧着这镯子有些特别,所以拿来玩赏了几日。”
卷卷看到镯子,早忘了她在说些什么,只知道赶紧接过那镯子,宝贝似的捧在手心里。
她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摸摸完好无损的镯子,抬头满脸堆笑的冲她道:“谢谢姐姐。”
蓝莫伊一怔,旋即笑道:“好妹妹,你不计较就成,只是姐姐有个问题想问你。”
卷卷熟门熟路地将镯子套回手上,点头道,“姐姐你说。”
蓝莫伊问:“这镯子是谁送给你的?”
她认真答:“我哥哥送我的。”
蓝莫伊似乎在担心什么似的又问她:“那他送你这镯子的时候可有说过别的什么话?”
蓝莫伊的反应让卷卷感觉有些奇怪,但却没有多想,便摇头告诉她:“没有啊,就是个新年礼物。”
蓝莫伊沉默了。
她看着卷卷手中的那枚镯子,若有所思。
这镯子是蓝家之物,是她阿娘之物,亦是定情之物。
四年前医治她的时候并未注意,若不是上次她恰好闯进风荷苑,又恰好发烧晕倒被她撞上,她还不晓得这个镯子如今戴在她手上。
说起这镯子来,还得追溯到当年的谷煦之战。
彼时的蓝家还没有没有走出大山,亦不知外面的世界是何种模样,阿爹对蛊术痴迷近乎疯狂,除了老一辈留下来的秘籍之外,他一直都在寻找创新。
蓝家百年来一直隐居深山,阿爹为了研究新的蛊术,终于决定出山去看一看,心想或许会有新的发现,可阿爹的决定却遭到了包括阿娘在内全族人的反对。
但纵使族人反对,也阻止不了阿爹对蛊术的痴迷和他从小就对外面世界的向往。
听阿翁说,阿爹不告而别之后,阿娘挺着大肚子哭了好久好久,最后终于因为担心阿爹不明不白死在外头,决定出山去寻他。
阿娘走的决然,却没忘了带走阿爹当时送给她的定情信物,便是那枚镯子。
若不是当时她还未出生,本该把肚子里的她也留下来的。
但好在蓝莫伊出生时,阿爹阿娘已然团聚。
因蓝家向来都是女孩子专医,男孩子专毒,是以阿爹擅下蛊用毒,而阿娘擅长治病救人,父亲常常将新研制的蛊毒用于自己试药,若有不测,还有阿娘在身边。
也是因此,蓝莫伊从懂事起便开始学医。
但她们不晓得,外面的世界还有打仗抢地盘这么一回事。
弟弟出生的第三个年头,边关突然开始打仗。
那日弟弟吵着要吃糖,家里又正好没了米,阿娘便顺道带着弟弟去了集市,可谁知那日传来了周国军队破城而入的消息。
更糟糕的是偏偏阿爹在此时试药中了毒,没有阿娘,根本解不了蛊毒,蓝莫伊只好硬着头皮按照阿娘教她的医术去抑制阿爹体内的毒素。
好在她平日里并不怠慢医术,将父亲的毒抑制的还不错,只是外面兵荒马乱的,阿爹不得已只能带着自己逃亡,寻了几日没寻到阿娘的消息,为了保命终于带着自己回到了山里。
再后来,阿爹为了出山寻找阿娘,给蓝家人讲了许许多多山外的事情,终于将一群老顽固劝服,集体搬到了新阳城。
而阿爹此时去寻找阿娘的消息,却在谷塘只看到了她的墓碑。
得知阿娘的死后,阿爹将毕生的蛊术研究写成一本札记交给阿翁封存,并立誓不再醉心研究新的蛊术。
转而开始四处做生意,利用蛊术渐渐将蓝家的家业壮大起来。
六年后,蓝家已在新阳城扎稳脚跟,期间阿爹派了许多人去打听弟弟的消息,终于得知原来弟弟真的还没死,是被谷塘城苏家收养了。
是以,蓝莫伊寻找这个弟弟寻了五年,从谷塘城苏家找到上京苗家,再从上京辗转到谷塘,最后得知他又被接到了上京。
这过程曲折令她很是头疼。
然而被别人家养了七年的孩子,怎么可能轻易跟她回家?
虽说苗家将弟弟养的文武双全,可毕竟阿娘是为了庇佑他们才被敌国将领杀死的,蓝莫伊不愿将弟弟留在苗家,也不能把他留在苗家。
可偏偏这个弟弟固执的很,非要为了许多年前的一桩人情债留下来帮官府做事。
她在上京这几年,为了寻他对上京的了解打听也算颇多,自然晓得少女失踪案的底细。说来,这事儿同蓝家也脱不了关系,因她晓得,那些女孩子都是被蓝之起抓去剥了皮做换皮实验的。
彼时的阿爹身体已经不太好了,堂弟蓝之起一直觊觎阿爹写的那本手札,小叔父又盯上了蓝家家主的位置,蓝家逐渐呈现分离之势。
那本手札是阿爹留给弟弟的,蓝之起来上京自然也是为了找蓝青玉,只是他弟与蓝莫伊的目的不同。
蓝之起是个极为恐怖的人,说白了,蓝家的蛊术其实仅仅不过是平常眼里最不起眼不过的医术和毒药。
但蓝之起这个人,却恐怖地可以用笛音控制虫兽。
若是蓝之起发现了蓝青玉的真实身份,那蓝青玉便只有死路一条。
于是那日追踪人贩,被狼群围攻之后,蓝青玉受伤昏迷,她便想到了假死这个办法。
后来蓝青玉终于被她带回了蓝家,结果他沉睡了大半年醒来,居然把所有的事情都忘了个一干二净。
更让她诧异的是,自己这个弟弟从未学过蛊术,却可以轻而易举的,破了蓝之起的万蛊噬心阵。
那个阵法恐怖至极,根本就同蓝家的蛊术扯不上半点关系。
所以这才有了蓝家巫蛊之术可倾覆天下的说法。
事实上,巫蛊之术不过是蓝家世世代代传承下来的医术罢了。
就连父亲留下来的那本札记,记录的也不过是毒药和医术研究,可蓝青玉却告诉蓝之起,他之所以能破掉万蛊噬心阵,正是因为父亲的那本手札。
但是后来,蓝莫伊将那本手札翻来覆去的看了几十遍,都没能照出破阵的法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