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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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川下美玲所工作的报社位于一家废弃旧式公寓的西边廊角。
这家报社即将倒闭，员工所剩无几，她因而有幸独自拥有一间工作室。这不仅是她的工作室，也是她暂时的居所。
尽管那实在是一个狭小的、昏暗的空间。好在傍晚时分，夕阳余晖洒了进来，像是给房间里铺满了金黄色的蜂蜜。
废弃书刊一摞摞地积在墙角，堆得很高。正中央摆着几张实木桌子，另外还有两个似乎是自制的铁质书架。
这些地方全部摆放着书刊报纸，从封面上看大都是一些人物访谈、英雄实录这一类的。
若仔细看去，偶尔角落里会露出书籍精致美丽的腰封，那便是另一类书了。
从封面来看，这些刊物价格不菲，与这落满尘埃的房间格格不入。凭借那上面刻着的字母来判断，像是关于Romulus、阿喀琉斯一类人的叙事诗。
川下美玲就坐在正中央的一张实木桌子前。笔尖的笔在手写纸上凝滞不行，晕染出一团墨迹。
——她迟迟不能动笔，关于英雄爆心地年少时的校园暴力事件。
爆心地被曝出这样的恶行是在昨晚发生的。起因是匿名人士发布了数张照片。画面中的受害者暂且不明，可是行动的施与方显而易见，是尚且在折寺中学读书的爆心地。
一夜之间，媒体的风向转变了。随手翻过报纸，头条不出意料地从“啊啊啊我爆天下第一”变成什么“英雄失格、爆心地不配再当英雄”。最夸张的是竟然还有人预测他下一步就要叛逃敌联盟。
真是惊人。
“所以说，事实到底是怎样？”美玲苦恼地撑着下巴，转了转笔，“从诗人转行记者后，第一次新闻报道就这么难吗？做不好的话金子女士绝对会杀掉我的，可怕。”
金子女士，全名金子修治。她是这家报社的编辑，严厉、愚昧、毒舌……然而没有办法，这就触碰到了社畜的痛点——她是上司。
“要是能和他近距离接触、采访一下他就好了。”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了，美玲想。时钟咔哒咔哒作响，指针已经无情地过了半。
美玲翻开昔日的报刊，青年红眸张狂、耀眼璀璨。他不过二十岁，尚且稚嫩的脸庞却过早爬满了沉重的蛛丝马迹。
美玲打了个呵欠，“时间不早了，还是尽快做完，先定个草稿，主题……嗯，就是校园暴力的危害好了。”
至于对爆心地的评价，等结论出来了再说也不迟。
03.
次日早上，美玲拿着连夜赶出来的草稿。到了金子女士的办公室门前。门很破，以前还没有这么摇摇欲坠，总觉得敲门都是对它的又一次摧残。
犹豫再三，她还是用力推开了它——门虽然破烂，但很笨重，不用力是推不开的。
门嘎吱嘎吱作响后，映入眼帘的是金子女士怒气冲冲的脸。
金子女士正接着电话，愤怒化作唾沫星子喷了出来，“不卖！就算破产也不卖！这种白菜价绝对不卖！”
啪得一声她断开了电话，看到惊疑不定的美玲，愣了下。尝试着缓和自己凶恶的表情，挤出褶子皮般的笑，“报道呢？”
这可是她寄予厚望的一篇报道，报社翻身就指望着它了。
美玲递了过去，这家报社也是奇怪，在大都要求电子稿的现在，竟然一如既往地坚持手写。
金子女士接过稿件，呼出一口气，她保持着微笑。
“川下小姐，没记错的话您现在是一位记者，而不是社会评论家，对吧？”
美玲回答说：“新闻报道兼具社会评论功能，而且，爆心地事件的真相并不清楚。”
“是吗？东大国文系毕业果然不一般呢。”金子女士状似夸赞，依旧笑意盈盈。紧接着她话锋一转，“没想到川下小姐年纪轻轻，见识却非同一般……”
新闻报道要求真实性、客观性、即时性，这是真理。
不过时代已经不同了。再说这句话的人，恐怕难免成为业内人士口中的死脑筋了。
现在嘛，最最重要的一点是吸睛。
毕竟纸媒销量实在惨淡，不找点刺激事情寻找爆点，报社老板说不定都要惨淡之下跳到日本海里了。
美玲知道，金子女士肯定没有说完。
果然。
“……非同一般得老顽固呢。”金子女士呵呵冷笑几声，“重写！就不该用新来的学生。”
“要不是因为个性，我怎么会让你这个外行写这篇报道！”
“还有啊，我们新闻要的是曝光，谁需要你去当教育家，啊？”
金子女士薄薄的嘴唇像机关枪一样突突个不停。
美玲叹口气，有这种个性的麻烦之处总是要反复无穷地解释。
“金子女士，【记录】完全不了解的人，就算是超能力也不行啊。毕竟，我又不像欧尔麦特（allmight全能）一样，可以说自己是omniscience（全知）”
欧尔麦特的名号还算好用，虽然他已经退役五六年了。
金子女士像被扼住喉咙的野鸭子没了枯燥的叫声。过了许久，才悻悻地辩解道。
“行吧。真是麻烦，一开始也没有说清。真的写新闻报道的时候可一定要把事情解释清楚啊。”
金子女士又做出一副前辈过来人的样子教训她。
“这样吧，我会想办法安排你采访爆心地的。不过这不是关键，重点是一定要挖掘出大众想看的、震惊的消息，懂了吗？”
美玲知道金子女士的言下之意。
爆心地本身就是一个卖点。明明长着一张恶人脸，却屡屡打破大众的观念，堪称以媲美火箭的速度成为No.2英雄，在英雄排行榜上遥遥领先于大部分同龄人。
然而他被曝出了校园暴力。你明白的吧？这么伟大、强大的一个英雄竟然真的会有阴暗面？多令人兴奋、期待啊。
可万一不是真的呢？美玲想。
金子女士再次重申：“我只要看到想要的结果。大众会喜欢它的。”
爆心地的丑闻一出来，嗡嗡的声音绕着它响个不停，这样的话，他们报刊就赚翻了，也不会倒闭了。
美玲皱皱眉。
“川下小姐。这是最后通牒。如果不能拿出满意的成绩，那么就不要怪我不客气。”
金子女士扬起嘴角，端庄极了，“毕竟我也不是什么恶鬼，实在不忍心年轻貌美的后辈流落街头。”
正中红心！
川下美玲目前正陷入人生的窘境。除了报社的杂物间（也就是她的办公室）连住的地方都没有，身上又一穷二白，寸步难行。
来不及纠结爆心地是否被污蔑，美玲怀抱一丝希望：“满意的成绩是多少？”
金子女士露出恶鬼的笑容，“日本第一报纸的销量是7081份。”
美玲……美玲失去了高光。
杀了她吧，对纸媒销量有所了解的都知道这个数据已经是n年之前的了，那个时候纸媒可还处于黄金时期。
而且，那可是日本第一报业。他们这家小瘪三能达到十分之一就称得上神迹了！
“不过都说了，我毕竟不是什么恶鬼。”
嗯嗯！是的是的。你是天使！
美玲迫不及待点点头，就听见金子女士冷酷的声音。
“那就一半吧，再给你略去一些，3500万份，怎么样？只要加上爆心地的名字，曝一曝他的丑闻，很简单的吧？”
金子女士笑得竟有些甜美，“我真的不是什么恶鬼，对吧？”
她红唇微启，“不然的话，即使你的个性很适合新闻行业，我也只能狠下心让你滚出这里，毕竟我们不养吃干饭的。”
美玲心情复杂，没想到这个堪称鸡肋的个性也有几分薄面。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二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