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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守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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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允佳实在听不下去这两个人的对话，摇了摇头，无奈的拿着水瓶出去打热水。
他真的还是跟高中时一样，油嘴滑舌，没个正经样，拉拢人心的功夫更是一点没丢。
这么快就让爷爷跟他统一战线了。
他一直陪爷爷聊天到中午，从学校聊到社会热门，从社会热门聊到国际大事，不亦乐乎。
听说他妈妈现在是这家医院的副院长，林允佳拜托他帮忙介绍个好点的神经科医生，他很爽快的答应了。
下午，文君竹就过来接爷爷去做检查，医生是这家医院的神经科知名专家。
若费有熟人，很难排到他的号。
以前最烦别人找关系走后门了，没想到，今天自己也成这样的人了。
看样子，以前的鄙夷嫌弃，不过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而已。
检查很快，但结果却让人很难接受。
阿尔茨海默病。
医生的解释是，这是一种神经系统退行性疾病，也就是我们俗称的，老年痴呆症，现在还没有有效的治疗方法。
随着病情的恶化，病人会慢慢忘记眼前的事情，记忆和智力会像倒带一样，一点点回到孩童时，会生活不能自理，会忘记身边所有的人，直到忘记他自己……
林允佳脑子里一片混乱，一直回荡着医生说的话。
这次爷爷掉进水里，应该也是这个病在作怪。
她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办，爷爷该怎么生活，自己现在连自己的养不活，又如何养得活渐渐失去自理能力的爷爷。
文君竹安慰她，说会帮她找更好的医生。
可是，有好医生又如何，她根本负担不起昂贵的医药费。
她不得不抱怨生命的不公。
她明明那么努力，想要改变自己和家人的生活，明明爷爷是那么好的一个人，为什么生活反馈给自己的，却是更大的无助，和更大的伤痛。
办理完出院手续，文君竹开车送他们回家。
刚好连着周末，林允佳还可以在家里多陪爷爷两天。
今年的冬天来得特别早，南方的十一月应该是舒适的，可今年穿着毛衣还能感觉到寒意。
也许，是心凉吧。
爷爷乡下的小屋是间破旧的瓦房，紧挨着叔叔两开门的大楼房。
原来楼房有一半是父母的。
可自从父母出车祸去世后，叔叔就在两间房之间开了个门，成了他一家的，那时候她才三岁。
小瓦房原本是堆旧物用的，他们把捡出来给爷爷住。
二十多年过去了，瓦房有些漏雨，特别是每年雨季，家里的被褥都湿漉漉的。
文君竹从小住在城里，怕是住不惯这种乡下小屋的，从进门开始，就一直皱着眉头。
看到有车停在外面，叔叔一家好奇的跑过来试探情况。
叔叔有一儿一女，儿子林伟复读了两年，今年终于考上一个本市的二本院校。
女儿林倩高中读完就辍学了，说是女孩子读书没用，还不如早点上班赚钱给弟弟买房子娶老婆。
婶婶在家里也没什么地位，可却是个爱搬弄是非的人。
“呦，宝马哎……”林伟羡慕的摸了又摸，见到林允佳和文君竹出来，笑嘻嘻的说，“小佳，不错啊，找了个这么有钱的主。”
叔叔和婶婶看见这么辆豪车，也巴巴的过来奉承，“这位是？你朋友吗？也不介绍介绍，都是一家人啊。”
林允佳本不想搭理他们，受不了他们这样附炎趋势的样子。
可想着还要他们多照顾照顾爷爷，僵硬的挤出微笑，回答：“叔叔，婶婶，他是我高中同学，叫文君竹，刚好他妈妈在医院上班，碰到了，就送我们回来了。”
“妈妈在医院上班啊，那好啊，以后生病了也有个熟人，现在医院有人很重要。叫，君，君竹，对吧，你妈妈在哪个科室上班啊？”婶婶想的真是“周到”。
“我妈妈现在主要是做一些管理方面的工作。”
“管理好啊，那都算是当官的了。”婶婶眯着眼。
“呵呵，都是打工的……”文君竹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叔叔在一旁认真的听着，又瞅了瞅身边一言不发的林倩，小声的说，“倩倩，看看你姐姐，以后你也要给爸爸带个有钱的回来，知道吗？”
林倩没有回答，只甩下个白眼便回了家。
林允佳也不想多做解释，就算解释了他们也不会信，随便他们怎么想吧。
现在最主要的是处理好爷爷的问题，趁着爷爷在睡觉，刚好把事情商量商量。
林允佳说了爷爷的病情，以及想让他们帮忙照顾爷爷的想法，叔叔听完差点跳了起来。
“那可不行，老爷子年轻时，我可没摊上一分钱好处，钱都拿来养你了，现在反过来让我来给他养老，天下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这丫头想的真美，自己找了个有钱的去享福了，老头子却不想管了……”
“果然是个白眼狼……”
婶婶和林伟也跟着附和。
“你是他儿子，你有赡养老人的义务，再说，你们现在住的房子，有一半是我爸妈的，你占了这么多年了，怎么没占好处了？”见叔叔婶婶不念半点情谊，林允佳也放大了嗓门。
“叫什么叫，你要让全村的人都听见吗？你不要脸，我们还要脸呢。”叔叔压低了嗓门，可怒气却一点不减。
“你们还要脸吗？”
“你说谁不要脸呢？死丫头。”林伟上前，想要动手。
“你想干什么？”文君竹见状，挡在前面。
“我劝你不要掺和我们家的事，还有，这个死丫头，命硬的很，你跟她在一起，说不定就跟她爸妈一样，死得早。”
啪……
“啊……”林伟被一拳打倒在地。
一个起身，林伟顺手捡起身边的木头，准备还手。
“住手，你们都住手。”不知道什么时候，爷爷站在了身后。
“你们不要打了，我知道我老了，有病，我记不住事情，脑子坏掉了，你们放心，我不要你们养，等我真的不行了，我就把我自己锁在屋子里，我不给你们添乱，你们要是还记得就给我口饭吃，不记得，我就是饿死了，这辈子也算是有个交代了。”
“爷爷，你胡说什么，我怎么可能不管你。”林允佳一把抱住爷爷。
“小佳，爷爷不想拖累你，只要你过得好，爷爷就算死，也能闭眼了。”爷爷深邃的双眼露出悲凉，脸上绽开的皱纹，放肆的蔓延开。
叔叔一家见爷爷这样说，拉着林伟，灰溜溜的回家去了，如果真打起来，全村的人都该来看笑话了。
村里的路绕得很，林允佳怕文君竹迷路，所以送他到村口。
车上，她问道，“看你平时圆滑的很，不像冲动的人，怎么就动手了呢？”
“为你出气啊。”他一边开车，一边随意的应答。
“……”
“逝者为大，我爸爸在我初中的时候就去世了，如果有人这样说我，我肯定会狠狠给他一拳，我当时就想啊，我们两那么像，都是要强的人，你肯定跟我想的一样，但你是女孩子，像这种粗活，必须由我这个护花使者来代劳，英雄救美我还是懂的。”
“呦，就你还英雄救美呢。”
“你是说你不是美女吗？”
“说什么呢？”林允佳顺手拍了他一下。
“开车呢，大姐。”
“不是说美女吗。”
“是……美女大姐。”
……
看着他的侧脸，高挺的鼻梁，清晰的轮廓，就像高中时一样，她坐在他的旁边，也曾这样静静的看过他。
此刻，太阳低垂，车外更冷了，可心里却暖暖的。
第一次，有个人这样设身处地的为自己着想，在自己困难时，还有个人可以依靠，这种感觉真好。
虽然是多年后的第一次见面，可他们之间一点也不生疏，像久违的故人，亲切又熟悉，熟悉到像是从来没有分开过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