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希》猫哉哉

3、第 3 章

　　“你的意思是，马洛斯并不是这场叛乱真正的策划人？”基文抿了一口茶，目光若有所思。
　　“马洛斯，瓦德西，费里，算是克尔顿手下最为老牌的三大势力代表，克尔顿倒台后，他们也成了丧家之犬。如今帝国崛起，他们不甘从此沉寂，但要说就凭他们三个，做到这种程度也太不现实，他们也还没糊涂到这种程度。要么是幕后有更大的势力在支持，要么他们手里握着可以动摇帝国根基的信息或军事技术或武器，亦或二者兼而有之。如果是这样的话，可就有些难办了。”
　　一时间休息室气氛有些凝重，现在他们不论说什么，都只不过是猜测。到达战场之前，不论发生什么都无法应对。
　　“除非……”基文沉吟着开口。
　　“除非你率一支先行部队独自前往洽谈？”
　　基文和希尔回头，丽塔正抱臂靠在门框上，身上还穿着那件褐色风衣，眼神复杂地看着基文。
　　“这是当下最可行的办法了。万一真有什么，皇帝是最有价值的人质，不必叫大军去涉险……”
　　“这分明是议会的主意，他们希望用皇帝去顶枪眼——那群懦弱的胆小鬼！”
　　基文沉默了，丽塔的愤怒毫无意义。事实就是如此。
　　半晌，丽塔撇开眼。
　　“霍尔斯。”
　　“是霍尔斯在背后搞的鬼。”
　　“什么”
　　丽塔走到舷窗边坐下来低垂的目光中含混着内疚和懊恼。
　　“抱歉，基文，之前是我太焦躁了，我不该冲你发火——本来一回来就应该告诉你这件事的，只是没想到他们动作这么快。”
　　雷蒙上将闻言忍不住横眉上前，“这么重要的事，你——”
　　“没关系，”基文突然说。
　　希尔看了他一眼。
　　基文淡淡微笑了一下，“不用放在心上，丽塔，刚才你说的霍尔斯是怎么回事？”
　　“马洛斯三人在克尔顿倒台之后一直四处流窜，直到前不久，被克尔顿秘密藏匿在红塔星，他提供政治庇护，情报，武器，金钱，这样马洛斯才有能力打下托塔星要塞。其目的就是你！基文，叛乱什么的都不过是为了借刀杀人，霍尔斯真正的目的就是要借叛军之手，至你于死地！”
　　短暂的沉默。
　　“呵，终于按捺不住了吗？”
　　半晌，基文走到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很好，现在终于知道我们的敌人是谁。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多了。谢谢你，丽塔。”基文站起身，安抚似的按了下丽塔的肩膀，端着茶走出了休息室。

　　此时此刻，托塔星要塞，地下试验场，数百米高的墙壁在冷光下泛着森白，数以千计的作战飞艇密密麻麻地排列在底部，放眼望去，足有十几个足球场那么大，不时有身着白大褂，带着护目镜的实验人员走来走去。每一艘战艇都配备了帝国最新镭射激光炮，装备精良，光可鉴人，犹如蛰伏于地下的猛兽，似乎随时都会发出嘶哑的轰鸣，飞向天际。
　　一长袍老者负手站在悬梯上，俯视着千头凶兽，仰头笑道：“霍尔斯果然没有骗我，托塔星不愧是帝国最有实力的要塞之一。”赫然便是马洛斯。
　　其身旁另一老者亦是笑容满面，“幸亏有霍尔斯暗度陈仓，不然凭我们攻下这座要塞，可就是天方夜谭了啊。”
　　对此，马洛斯却是哼笑了两声，“费里，你当那老狐狸真那么好心？哼，不过是相互利用罢了，不过大家目的也不冲突，互相给行个方便。”
　　另一边的矮胖老者狞笑，“那小子乳臭未干，自以为做了皇帝，不知天高地厚，既然如此疏忽大意，也不能怪我们心狠，算是给他点教训看看！”
　　闻言，马洛斯却是脚步一顿，猛然回头凶狠地盯住他，警告，“不要小看那小皇帝，他可不简单，当年十几岁就能率领起义军端了克尔顿的府邸，更何况——就算他是个无能之辈，有了那个男人的辅助，对于我们来说那就是最大的威胁。若是小瞧他的话，没命的恐怕就是我们三人——到时候渔翁得利，难道你们还真想给霍尔斯当枪使不成？”
　　这一番话说得不可谓不重，瓦德西当即就变了脸色，半晌，才涨红了一张面皮，粗声道：“知道了。”
　　马洛斯转回前方，淡淡道：“不过你所说的也有道理，霍尔斯固然不怀好意，那小皇帝也算有点本事，不过这次计划才是一个开始，我们得拿出点真家伙，让他知道，政治斗争，可不是小孩子过家家那么简单。他那点手腕，在真正的政客面前，根本不够看！”
　　说着，穿过走廊，来到一扇巨大的金属门口，三人的目光，皆是涌上了一抹火热，这，才是霍尔斯为他们提供的真正的底牌！
　　“开！”含着些许激动的声音落下，铁灰色的巨门缓缓启动，无数轴轮起合的声音化作一阵沉闷的轰鸣，锯齿状的门缝如一张巨口，吸天纳地般撕扯而开，露出了里面封藏在黑暗中的钢铁巨人。

　　基文倾身支在通讯台上，一手扶着耳麦，一边听着默克中将的汇报，一边仔细的观察面前不住变换的星空图。蓝荧荧的光忽明忽暗地映在基文瓷白的脸上，一片安静中只闻工作人员轻轻敲击键盘的“嗒嗒”声。
　　转眼已是第五天，舰队已经很接近托塔星所在的夜郎星系。
　　半晌，基文摘下耳麦，疲惫地揉揉眉心
　　“有什么发现？”丽塔抱着一沓数据匆匆走到基文身后，在电脑上输入一道道指令。
　　“没有，只是心里不太踏实，总觉得这场战争不会太顺利。”基文有些厌倦地叹了口气，“真不想再打仗了啊……明明帝国都已经统一了。”
　　“正是因为有了帝国，所以才更要秣兵历马，消灭掉所有威胁统一安定的因素，保护好自己想保护的人。”
　　“保护好自己想要保护的人……”基文微笑着重复了一遍，回过头来瞧丽塔，“你想保护的人，是谁呢？”
　　丽塔一怔，既而慌乱地将眼睛瞥向地面，脸色苍白地丢下一句“我没有什么要保护的。”匆匆走开了。
　　基文没有追上去，若有所思地看着丽塔的背影。
　　“她心里一定有事。”背后突然冒出来一句。
　　希尔捧着一杯热茶，不知什么时候站在基文身后。
　　“或许吧。”基文耸耸肩，“谁心里不藏着一点事情呢。”
　　“也是。”希尔将手里刚泡好的茶塞给基文，自然地揽过他的肩膀，向休息室走去，“工作这么久了，歇一会吧。”
　　“嗯……”基文含含糊糊地应了一声，揉着眼睛任凭希尔带着他走，这两天他的神经绷得相当紧，帝国成立伊始，各方面的体制都还不是很完善，很多事情都需要皇帝亲力亲为，即使是这样大敌当前的时刻，各个星域的文件仍是纸片般纷至沓来，就是基文也颇有些吃不消。辛亏现在有了希尔在身边，很多事情上希尔处理起来甚至比基文更加熟练，才使得皇帝稍稍得以歇息。
　　“感觉怎么样？还好吗？”希尔关怀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唔，还好……”基文靠在白色的皮质沙发上，垂眸打量着手中温热的茶杯，心不在焉地回答。
　　“可是前线又出了什么不测？”
　　“没，还是老样子，龟缩在要塞，仿佛就等着我们过去一般，连条尾巴尖都不露。”
　　“唔，很乖觉啊，都不带知道要跑的。乖乖地翘起屁股等着我们去打。”
　　基文哑然失笑，“什么啊，还翘起屁股，我们可是枕戈待旦呢。”
　　希尔也笑，旋即收敛了神色，“那你在担心什么呢？”
　　基文的笑容淡了下去，眼下有淡淡地黑青，下巴尖得吓人。在明亮柔和的的人造日光下脸色有些憔悴。
　　休息室内安静非常，走廊内工作人员走来走去，交谈声，机器嗞嗞的电流声，全部隔绝在洁白厚实的滑动门外，两个人相对而坐，希尔注视着基文，那目光可以说是温柔的。半晌，希尔轻声道，“你只是太累了。”
　　仿佛就是一道暗示，方才还觉得自己可以再坚持一会的，在希尔说了这句话之后，却突然就感觉一股奇异的疲劳感从灵魂深处蔓延出来，淹没到四肢的每一寸神经末梢，升起一阵懒洋洋的无力感。
　　“或许吧，”基文揉了揉干涩的眼睛，浑不在意地点点头，似乎不愿就这个问题继续讨论下去。
　　片刻的沉默，基文移开目光，忽然道：“那个，对不起啊。”
　　希尔投来一个疑问的目光。
　　“一直没有授予你什么官衔，还要跟着我到处跑。”
　　希尔一怔，随即微笑了起来，两条长腿舒适地交叠在一起，“没事，我理解，毕竟我以前是克尔顿的手下，我的立场又不是开诚布公的，贸然宣扬出去的话，恐怕会引起民众的大肆骚乱吧。”
　　基文淡哂，这固然是没有授封的一个重要原因，但他们都没有说出口的是，希尔曾是克尔顿手下的一方大员，虽然后来投奔了帝国，但毕竟又是被霍尔斯率先拉拢过的，就算基文愿意信任他，却也不可能完全推心置腹。这一点，两人都心知肚明，却也一直未曾挑破，直至今日，方才被基文提及。
　　他们都是心思通透之人，如今基文主动提及此事，既是对希尔有一个交代，也是对这段时间来的一个肯定。不然信任问题始终都会是两人心中横亘的刺，如今大敌当前，稍有不慎被他人利用，被扎个肠穿肚烂便是为他人做了嫁衣。
　　幸好希尔的态度让他安心不少，光洁的马克杯温温热热的熨帖这手心。望着袅袅飘散的白汽，心中无端就生出一丝懒散来。基文默默的看了一会，思绪随之散开，半晌，浅浅牵起一侧唇角，声音几不可闻，“谢谢你，希尔。”
　　眼角倏地一跳，希尔脑中有些怔忪，谢我什么呢？是为了那杯茶吗？还是说谢谢他站在自己这边对付霍尔斯？
　　少年清淡的眉眼就在眼前，希尔默默地注视着。这少年尚不足二十，身上背负的却是整座银河帝国。而他身边没有一个可以全然信赖，可以言说的朋友。他是帝国皇帝，却又名不副实，似乎谁都可以踩他一头。霍尔斯家族是他身后最大的依仗，而现在基文用尽全力，小心谋划，步步为营，目的就是要干掉这个老谋深算的男人，并且将他所有的势力一道连根拔起。这架战舰大得惊人，却没有一个人可以与他分享这份痛苦和压力。哪怕是这样一杯热茶，也能让这过早的成熟起来的少年感受到久违的慰藉。
　　许久，久到少年手中的茶杯早已失去了温度，希尔微微倾过身，从沉睡的少年手中拿走了杯子。他轻轻取过一条毛毯，搭在少年身上，手放下去时无意中擦过少年黑软柔亮的发梢，
　　基文是累极了，毫无防备的睡颜柔软而无辜，纯净的呼吸一起一伏，看上去好像就是一个普通的男孩。
　　希尔一动不动的注视了良久，终于在某一个呼吸的间隙，他悄无声息地俯过身，在少年光洁的额头印下一吻，轻柔的一触就走。
　　滑动门无声的拉开，希尔悄无声息地走出休息室，被调暗的灯光下，少年无知无觉地在沙发上沉睡，表情完全舒展开来，好像在梦境中，也感受到了那个温暖的触碰。

　　“距离飞船着陆还有五分钟。”
　　“……两分钟……”
　　“倒计时，十，九，八……”
　　密密麻麻的仪表盘上，计时器的红点急促的闪烁着，冰冷的电子女声一遍遍播送着倒计时，紧接着，飞船浑身剧烈地一震，终于平静了下来。舷窗外，安全气垫尖啸着发出排气气鸣，身后大军好像一片光海跟着徐徐降落。
　　这是帝国边陲一颗荒凉的小行星，这里驻军最大的官职才是上校，政府显然没有富裕到连这样的小行星都修建反重力通道的地步，所以这颗星球上使用的还是老土简陋的物理减震装置。
　　气压阀门猛地一弹，舱门开启，基文大步走下悬梯，希尔紧随其后。地方官员莫里一见基文立马松了口气，抹着脑门子上的汗，毕恭毕敬地迎上来，基文穿着军服，身形瘦削挺拔，他一边向当地驻军指挥大厅走，一边拆下白色的手套扔给威尔，简明地道：“说说吧。”
　　“托塔星一直没有什么动静……我们带兵一直在附近加强了巡游，连场遭遇战也没有，目测敌方兵力弱小，只配备有常规太空军舰以及要塞内被占领的地面武器系统和军需火力物资……”他一边跟上基文的步伐，喘着气报告。
　　“不可能！”希尔断然道，然后又皱眉看着他，“你不是这个星球的军事总指挥吗？怎么这点判断都没有？”
　　莫里看上去有点紧张：“也，也许是想依托要塞地形抗击我们？”
　　基文沉默着，那长官立刻缩了缩脖子不说话了。
　　基文看了他半晌，奇道：“你很怕我？”
　　那官员额头上汗都下来了。
　　变故就在这一刻发生，他眼中徒然划过一抹狠色，以与其身形极不相称的敏捷飞快地从怀里掏出一把枪，闪电般对准了基文的眉心！
　　此时二人相距不足一尺，卫兵根本救援不及，电光火石那一刹那，希尔猛地踏前一步，一把捏起那人手腕。
　　“砰”的一声巨响，子弹瞬间贯穿了合金板夹层的房顶，紧接着只见希尔回身一记干脆利落的手刀劈下，那人立即翻着白眼瘫软了下来。
　　周围卫兵呼啦一下涌了过来，夹杂着“救驾”的喊叫声，将基文团团簇拥在中间。
　　人群立刻骚乱起来，现场顿时变得乱糟糟的，基文向希尔递过去一个惊讶的眼神，后者则一把抓住基文的手腕，拉到自己身边，“你没事吧？”
　　基文，“……”
　　希尔完全没理他，翠绿色的眸子上上下下扫视了一遍，发现安然无恙，立即回身吩咐两个卫兵拖着那个昏迷的刺客，“这里不安全，先回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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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发一点小糖，小攻已经开始有意思了哦hh，大战即将爆发，两个人一起潜入敌营，换装play什么的会不会有呢？～晚上还有一章～双更哦！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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