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反派变成男主白月光[穿书]》宋央

6、陈年旧事

　　说起楚娆和方执的缘分，却是比方执和纪真的还要长久。

　　方执被恩师崔玄收养之后，十岁便入了太上学宫的幼学，同他一起入学的还有身为小家族子弟，被送过来讨好学宫的楚娆。

　　楚娆从小就长得极美，却也因为容貌和卑微的出身，被人排挤。

　　而方执则是凭借着两世为人的心智，成为了整个幼学的山大王，屁股后面跟着一票小弟。

　　虽然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情，但是那个时候的方执根本不知道自己在书里，还以为自己是天选之子龙傲天呢，整天呼朋唤友进进出出，浪的起飞。

　　而楚娆这个小可怜，也在第一时间被方执注意到了。

　　长得美，又被人欺负，方执一厢情愿的按照自己脑内的剧本，将她划进了自己的红颜知己之中。

　　所以在某次学宫的集会中，当楚娆被一伙年纪大的同学堵在墙角欺负之时，方执路见不平一声吼，冲出去英雄救美了。

　　当然了，方执虽然在低年级是风头大劲的少年天才，但是在那些十五六岁的少年少女眼中，就是一根豆芽菜，所以最后虽然救美成功，却也收获了鼻青脸肿。

　　不过更惨的还不是这个，更惨的是，他好不容易获得了貌美小萝莉的眼泪的感激，但是三年之后纪真突然从天而降，以纪氏嫡支的姿态空降太上学宫，不仅抢去了方执全部少年天才的风头，还成功的勾走了这个自己攻略了三年的小萝莉。

　　“唉……”方执忍不住叹了口气。

　　往事如风，真的想起来都是泪啊……

　　“流霜殿何故叹息？”坐在对面的楚娆突然笑着看向方执。

　　方执一愣，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叹息出声了。

　　看着笑意盈盈的楚娆，方执却发现自己竟然有些无话可数，这个时候的楚娆，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小可怜了，她妆容精致，言谈举止滴水不漏，甚至在看到遮住他眼睛的黑布的时候，神色也无一丝波动，仿佛并不存在似得。

　　更不必提她如今的实力也很强大，天榜的排行比方执还高，现在若是再遇上被人欺负的事情，只怕当年救人的和被欺负的要掉个个了。

　　“无事，只是一别十年，有些感慨罢了。”方执笑着道。

　　而楚娆听了这话，眼中似有一瞬的动容，但是下一瞬却又消失无踪，她笑着看着方执，柔声道：“当年流霜殿离开学宫，我未能送别，一直深以为憾。”

　　方执一听这话，脸上的笑不由僵了僵。

　　这话真是说的客气了，他当时说是离开学宫，还不如说是狼狈逃离，而唯一知道他走，又送过他走的，就只有……

　　方执看了一眼坐在自己身边神色平静的纪真。

　　想到这儿，方执心中又忍不住叹息了一声。

　　他和纪真，从十三岁初见到十八岁离别，五年中他们既是同窗又是对手，曾恶语相向也曾并肩作战，只是不论如何，及至如今，也能说得上一句孽缘了。

　　“对了，不知两位殿下来我斜月城有何贵干？”楚娆抿了抿鬓边的碎发，状似无意道。

　　方执听了眉峰一挑，竟然不是楚娆给纪真报信吗？

　　一想到这儿，方执又忍不住看了纪真一眼，当年楚娆给纪真告白，可是他们学宫的一场大戏，一个是学宫千年一遇的天才弟子纪真，一个是整个学宫中最貌美无双的弟子楚娆。

　　两人都是风云人物，而且还是在十五岁那个春情骚动的年纪，想当时新月如钩，长柳依依，他们一大帮八卦弟子趴在小土包后，看着站在河边的楚娆给纪真递情书。

　　方执那个时候真的是酸的牙都倒了，明明是他先英雄救美的，还搭上了他英俊的脸，没想到被这小子无声无息的抢了头筹。

　　不过当听到纪真冷漠的拒绝之时，当时少年方执的心里却莫名欢喜了起来。

　　“对不起，我不能接受。”纪真清朗的声音带着一丝冷意，没有一丝犹疑。

　　“为什么？”方执还记得当时楚娆脸上的倔强之色，在月色下异常清晰。

　　而纪真这个时候，眼神却看向了方执他们趴着的地方，那如霜雪般清隽的面容，在月色显得异常冷淡，方执几乎以为他看见了自己，他漆黑的眼眸，氤氲中带着冷意，这让方执下意识脖后一冷，从呆滞中清醒过来，也顾不得听八卦了，赶紧拉着其他弟子抱头鼠窜。

　　所以至今他也不知道，当时纪真是如何回复楚娆的。

　　也是因为有这件往事的缘故，方执就以为这次纪真来这儿，是楚娆给他的消息，如今看起来，却是他想错了。

　　纪真并没有理会方执饱含深意的神色，只神情冷淡的看着楚娆道：“我们在追踪一个人，据我得到的消息，那个人很有可能就在你们斜月城。”

　　楚娆一挑眉，似是有些惊讶：“我可以知道你们追踪的是谁吗？”

　　纪真依旧板着脸：“学宫机密，恕不能言。”

　　楚娆一听便笑了：“如此，不知停云殿找我做什么？”

　　方执听出了一丝硝烟气，急忙抢在纪真前面道：“毕竟是你的地盘，我们来找人，总要与你说一声，那人身着黑袍，腿上有伤，就是这几天来的斜月城。”

　　楚娆听了这话，眸光一闪，语气这才柔和了些许：“如此便好办，我找人帮你们打听，你们先住下吧。”

　　方执看了一眼纪真，见他没有反对，这才点头应下。

　　楚娆似乎是有些忙，找了个仆人领着他们去客房，而自己则是急匆匆的离开了。

　　看着楚娆离开，方执这才叹了口气，忍不住抱怨道：“你说你，在人家的地盘上还把话说得这么生硬，我要是楚娆，早就将你赶出去了。”

　　纪真依旧冷着脸，只看了一眼方执，眼底似有什么情绪涌动，但是最终还是没有说话，跟着方执去了客房。

　　斜月城的观风殿的客房与方执的观风殿客房别无二致，方执甚至怀疑，他们这都是制式建筑，按着一个建筑图修建的。

　　“唉，你说。”方执大刀金马的摊在坐席上，看向对面正襟危坐的纪真。

　　“楚娆和之前真的是不一样了。”看着纪真挺直的腰板和标准到跳不出一丝错处的跪坐姿势，方执这话都说的有些心不在焉。

　　纪真却一脸正经的侧耳倾听，听完之后点了点头：“她成婚后的确变了很多。”

　　“什么！”方饶惊得差点摔倒在坐席上，等拼命爬起来，看着纪真平静无波的脸，方饶又哑了火。

　　许久才道：“她什么时候成的婚？”

　　真的，每次他和纪真之所以说不下去话，就是因为这个人不管说什么，都是一张棺材脸，真的很影响人聊天的心情。

　　纪真这次却没有正面回答他，而是皱着眉道：“你很在意？”

　　方执心说这么大的八卦我当然在意，立刻点头。

　　纪真的脸沉了沉，看向方执的目光都暗了几分。

　　方执一脸无辜，总觉得有些不大对劲。

　　不过片刻之后，纪真还是回答了方执。

　　“三年前，和杨熙。”回答的风格依旧简短而冷淡。

　　“杨熙啊……”方执皱着眉想了半天，这才恍然大悟：“我记起来了，就是当时和我一起偷看……”说到这儿方执就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似得，一下子闭上了嘴。

　　差点暴露了！方执冷汗直流，根本不敢看纪真的脸，心理却早就转过无数心思。

　　杨熙在学宫的时候，只是个不起眼的人，和他根本没有半分交集，结果那天他纠集一帮人准备去偷看纪真和楚娆见面，这个不声不响的杨熙却也跟了过来，他当时觉得有些奇怪，还问了他几句。

　　不过那个杨熙是个闷葫芦，他最终也只问出个姓名，别的一概不知。

　　如今想起来，却是有些感慨了，当年一起偷看的人已经抱得美人归，而他却是凄凄惨惨无依无靠，唉，一说起来真是可怜得很。

　　心理乱七八糟的想，头却不敢抬，生怕纪真翻旧账。

　　但是纪真却只是扫了他一眼，并未多言，好似没有听见他刚才的话似得。

　　“她是三年前八月成婚，那个时候你还没有回归学宫，自然不知道。”纪真轻声道。

　　方执一愣，忍不住抬起头看向纪真。

　　三年前，就在九月十八他二十五岁生辰的那天，他以心头血为引，仙剑的剑魄为祭，对学宫掌院发下神魂重誓，永生不会违背门规，之前纪真问他的剑在何处，其实现在哪有什么回雪剑，回雪剑的精魄就悬于他的神魂之上，若有违背誓言，再犯悬空山之错，必然被剑魄搅碎神魂，灰飞烟灭，不入轮回。

　　至于剩下的剑身，不过是一堆破铜烂铁罢了，如今就躺在他腰间的芥子袋中。

　　他亲手毁掉了当年恩师赠给他的回雪剑，终于获准回到学宫，重新从一个散修，成为学宫麾下的小修士，他花费了整整三年时间不顾生死为学宫卖命，这才积累够了功德，并在几个月前打败了无数对手，成为十大观风使之一。

　　而在他离开学宫和回到学宫之间的这七年，除了悬空山之战，应该没几个人知道他的动向。

　　想到这儿方执又忍不住苦笑，也许是真的年纪大了，他竟然越来越喜欢回忆往事了。

　　而纪真看着低头苦笑的方执，原本放在膝上的双手突然攥紧，这样好不符合礼法的动作，在他身上甚少发生。

　　正当纪真要说些什么的时候，突然一个中年仆人在外面敲门。

　　“两位殿下，该用午膳了。”

　　方执一愣，抬起头来看向门外：“知道了，稍等。”

　　说完一边起身，一边回过头来对纪真道：“我们快走吧，作为客人，可不能让主人久等。”

　　纪真跪坐在原地，看着方执离开的背影，终于缓缓的松开了攥起来的手，礼仪周全的起身，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