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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1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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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抬眼便能清楚看见各色内衣的休息区内,言佐觉得自己整个身体的毛孔一簇一簇张开了来,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会陪一个女人大内衣店来挑选内衣的他,额角忍不住冒出了冷汗。
隐忍着尴尬,他斜眼朝一会开一会关的试衣间门瞪了过去。
“哎,你看吧,你看吧。我穿B太紧了,我穿C才合适!”
“小姐,你穿B还有些松,穿C会——”
导购小姐的话听起来有点无奈,虽然她们已经在尽量的压低声音了,可是言佐还是听得一清二楚。
额头挂着黑线,他赶在两个嘀嘀咕咕的人走出来之前收回了视线。扯着嘴角正要调整好自己的面部表情,逐又听见那道熟悉的女声压低了声音对导购说道:“你答应过我要把标签的型号换成C罩杯的,可别忘记了。”
“嗯嗯,小姐,你放心吧。”
——再也忍不住一般,言佐猛然低着脑袋,闷笑起来。这个颜汐真是每每都让他无语哽噎。
得到导购小姐的确定,颜汐这才放心下来,扭头去找冷落多时的言佐,却看见他低着头肩膀滑稽的耸动着。
他怎么了?
颜汐不明所以的拍拍他的肩膀:“你怎么了?”
不妨被她打扰的言佐抬头,脸上还挂着的笑意还来不及收敛,莽莽撞撞的就落进颜汐的眼里。
这样的对视让两人皆是一愣。
言佐这样摸样是颜汐从来没有见到过的,她觉得怪异,但怪异的同时又觉得胸口有什么东西被闷闷撞击了下。
未知的反应让她愣了神。
而言佐也在这时有所反应尴尬的收敛起笑容,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都买好了,我们就走吧。”
不待颜汐点头,他已经走到柜台处,导购小姐正费力的用小剪刀在粉红色内衣上做着手脚。言佐不动声色的浅抿嘴角,说道:“就这么包起来吧。”
“呃?”听见陌生的男音,导购小姐迟疑的将视线移到颜汐脸上。
颜汐现在哪里管得了那么多啊,脸红得像是煮熟的鸭子,言佐那话分明就是知道她擅自更改罩杯的事情。
她不说话,导购小姐倒也乐得简单,连连点头道:“好的,我帮您包好。”
言佐点点头,拿出钱包将卡放在柜台上。
导购小姐一阵麻利的运作,刷了卡将袋子递到言佐面前,言佐也丝毫不介意,顺手就接了过来。
转头见颜汐站着不动,他又伸出另一只空的手拉住她的手说:“走吧。”
被他这么一主动,原本就没有缓冲过来的颜汐硬是傻了眼。愣愣的盯着他,任由着他将自己牵着走,完全不知道作何反应。
跟着他身后,握着他温热的大掌,望着他的背影,第一次颜汐有那种飘飘然飞上天的感觉。她乐呵呵的笑着,紧了紧被他握着的手。
不过这种感觉没有维持多久,依照颜汐的性格断然是不能接受这么突然的改变的。很快,她又不得不去深究这个转变的契机。
伸缩着尚且还残留有余温的五指,她狐疑的将视线落到专心开车的言佐侧脸上。他的脸比平时看起来要柔和只是也陌生。
“我说,你今天这么主动吃错了什么?”颜汐就是这种人,别人不主动她不满意,要是人家突然间主动了她又会多想。
可事实上,她的多想很多时候总是正确的。
言佐的视线不转,显然是知道颜汐会有此一问的。声音悠悠的车内响起:“我们在一起吧,像所有的情侣一样,我可以为你消耗金钱,时间。”
“嗯?”什么意思?颜汐似懂非懂。
“我是说,我们交往吧,如何适合,我不介意和你结婚。”
“······”之前,她逼着他和自己在一起,可是突然间听见他这么说,她也说不清楚到底为什么,自己好像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她的沉默让言佐误以为她不满意自己的解释,砸吧了下嘴,他又继续说道:“除了感情,别的什么我都可以给你。你知道的,我的时间很宝贵。”
“我想知道原因,为什么不会突然改变想法?”他的解释,还有那施舍感情的摸样让颜汐有些恼。
解释什么的,她不愿意听,只是想知道原因。
坚定的语气令言佐正视了她这个问题,他沉默了,摸样像是在思量什么,过了一会儿才道:“我想知道,你之前非要嫁给我的原因。”
他想,大概,他们两个人的目的其实是有相似之处的吧?虽然不多,大概有那么一点点是一样的。
现在哪里还会真的有将父母之言完全当一回事的人啊?颜汐这样的性格不加不可能因为两家父母而这么随便对待自己的婚姻。
颜汐没有料到他会突然提及这个问题,微愕了一小会才想起来回答:“因为我喜欢你啊。”
她不慌不忙的说着,放在大腿上的五指无意识的收拢又松开。
言佐对她的回答不置言语,这话的水份到底有多少他很清楚。只是,现在他并不介意这话的真假。
他突然想起陆覃的话,那个女人说得没有错,一个男人如果连对身边人负责的勇气都没有,那么还能指望能做好什么事呢。
虽然颜汐并不是他的责任,然而,无理取闹的她也说对了,凡羽与自己没有可能了,他不是伟大的情种,没有办法在煎熬这么久以后还去勉强一个不爱自己的人在身边。
这样,受伤的不仅仅是那个人,更多的也是自己。
他变幻莫测的表情让颜汐惊愕了,突然间,她想起了那个叫凡羽的女人,眉头深深的皱了起来:“你该不会是因为知道和那个凡羽没有发展前途,而随便找个人结婚吧?”她的脸上没有了笑容,语气里也没有了以往的漫不经心。
言佐的提议很好,在她看来,确实不错。
可是,她怎么就这么窝囊?非得做别的女人的替代品?
然而言佐却不认同她的话,他并非这个意思。轻轻摇头,他从容的打着方向盘将车头拐进了公寓楼下的停车场,淡淡的解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觉得我们两人可以相处,而且婚姻的全部不是爱情。”
“那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真的爱上你了呢?”如果,她爱他,那么受伤的人是不是就是她了?颜汐偏执的想着。车子稳稳的停在了固定车位,言佐沉默的瞥她一眼,推开车门下车,淡淡的道:“那么,那也只能是你自己的事情。”
言下之意不过是:是你要犯贱喜欢我,受伤也只是你个人自己的事情。与我何干?
他无情的回应,让颜汐多少有点失落,可是冷静想想似乎也对。假设的事情,不过也只是假设,没有办法变成真,就算变成真,那么也只是自己的事情。
所以,只消用了十秒时间,她便同意了他的说话。
“好吧,我们在一起。”结婚?那是后话了,她没有想过,最多只是嘴巴上说过而已。
似乎是为了映照达成共识的气氛,颜汐心情不错,电梯叮的一声响,她催促着言佐开门。
“待会你会惊喜的。”
她兴冲冲的神情,言佐根本不当做一回事,开门,往里面走,猛然顿住脚步——
“好看吧?都下午三四点了商场的人才送过来的,我花了两个多小时时间将客厅整理好,不过多出来好多的废家具,我就——”
言佐望着客厅里焕然一新的宽屏电视,看似柔软的绒毛沙发,还有哪些多出来的,自己见都没有见到过的陶瓷,木雕品,完全不知道他的喜该从何而来。
惊到是真的。
颜汐一天不做让人惊奇的事情,可能就不会是他认识的那个颜汐。
只是——“我没有允许你擅自改我的地方。”
气愤的大吼,他是真的很生气,原本贷款的事情已经够让他烦了,现在她还给自己弄出来这么一出?
被他这么一吼,颜汐整张脸瞬间垮了下来。
她觉得很委屈,真的有点委屈,不是因为他吼,而是先前他说的那句话。那句,就算是爱上了,也只是她个人的问题的话。有点让人想哭呢。
然而她是那种就算是哭,也不会让有机会伤害到自己的人看见,她憋红了脸的压抑着的那些眼泪,声音也变得比任何时候小:“我只是不想你每天太闷了。”
买这些东西的时候,她只花了几个小时间。
而决定买这些东西,并不是几秒或者几分钟。第一天到他家来的时候,她就在想改变这里了。
言佐的性格单从他之前房间的摆设都能猜个大概,简单,干净,有规律,还有死气沉沉。这确实是一个家庭很难做到的,然而,这也并不是家,对吧?
都没有她的破公寓温暖,一进到这里就好像进了12月的冰窖。这样的环境里,他当然做人也死气沉沉,脸上挂笑,内心却自讨苦吃。所以说,环境其实造就一个人,而言佐的环境她想要改变。
在颜汐看来,他不快乐,却看似快乐。
而自己,从来就不快乐,却从来都看似乐不思蜀。两个不快乐的人住在一起,总要有个人要假装很快乐才能维持联系不是吗?
颜汐这个女人的出现,不仅仅是扰乱了他的想法,更加的扰乱了他的生活!
他很想发火,很想冲她大吼大叫一通,转头却在见到她低着的脑袋,明显有示弱迹象的摸样后,忍不住心软。
喉咙一时哽噎,说不出个所以然。
“你真多事!”所有的愤然,最后也换来的也只是这么一句。说罢,他重重摔上大厅房门。
转身正打算往自己的书房走去,脚下才走两步又愕然停止。
“颜汐!”
那惊雷般的吼叫声,让颜汐放下的心又腾的跳了起来。
瞧见言佐愤怒的神情,不用猜,她也大概知道了这是怎么一回事。不想徒添争吵,她赶紧笑道:“因为东西太多了,我又不知道有些什么是你需要的,没让人扔就暂时放在你的书房了。呃,你别生气,我已经将你的工作材料什么的转移到了卧室,那里空间很足。”
“你——”
“嘿嘿,你选选那些东西要的?我明天让人来,把不需要的弄出去。”
“不要随便碰我东西!”想发火又不知道应该做什么的感觉大概就是现在他这样的心情,欲哭无泪,却又觉得她抢话头明显掩盖罪行的样子好笑。板起脸,他低声斥责着的同时已经转身走进卧室,检查了一番自己的资料,确认没有少后这才头痛的揉揉眉心说道:“今天晚上我睡沙发,你去洗澡休息吧。”
现在,他实在是没有精力跟她吵架或者别的,抱着一沓资料,他转身就要走。
可颜汐哪里这么轻易放他过去啊?精心策划一番,这刚到嘴边的肥肉她没有道理轻易的放过不是?
两手一伸,就挡住了门口:“既然我们已经是男女朋友了,而现在家里又没有多余的空房间,住一晚又不会怎么样。”
言佐的眉毛微微跳动了下,虽然现在的他已经习惯了她的厚颜无耻,可是每次类似这样直白的话,还是会让他有点难为情的。
叹口气,他淡淡的道:“你自己休息吧。”推开她,径直走了出去。
她的无理要求在言佐看来是没有威胁力度的,所以他也没有怎么当一回事。放下资料后,又到厨房去为自己准备了咖啡。
很显然,他老是低估颜汐的破坏力,待他将咖啡泡好再次回到客厅的时候,不可思议的事情已经发生了。
此时的颜汐,正拿着一包番茄酱,均匀的涂抹在沙发垫上。远远的,就看见她蹲在地上,眉头还微微的皱起,只见她撅着嘴巴查探了一番自己的那个恶心的成效,似乎是不满意一般又摇摇脑袋,干脆的将整包番茄酱涂抹而上!
言佐站在她的身后,惊愕的瞪大了眼。方才看见她蹲在地上的时候自己还奇怪她在做什么,没想到——她居然幼稚到做这种事情?!
望着那不停摇晃的脑袋,现在他就只有一个想法,这个颜汐绝对不是正常人,绝对,绝对是个疯子!而自己,也疯到居然觉得她摇晃的脑袋很可爱!最可耻的是,她搞定一切后,还用洋洋得意的神情面对自己?!
那眼神,好像是在询问:怎么样?我的画工很好吧?
很好,真的很好。言佐算是彻底的认识这个女人了,也同时无比的庆幸这个女人会随时随地的制造麻烦,因为她制造麻烦的神情是兴奋的。
那么,这么一来,就算自己会伤害到她,也不会愧疚了?
给自己找着不发怒的借口,言佐拼着命咽下那口愤怒,拼命的不拿正眼去看她。担心自己一时忍不住将她给丢下楼去。
可是偏偏有人不省心,瞧见他的摸样非但没有反省到自己的错误,还一脸施舍的睨着他说:“现在你沙发是睡不成了,晚上我只有屈就下了。”
这是典型的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形象,言佐非常的清楚除了眼前这个人,或许不会有第二个人会如此厚颜无耻了。
“混蛋!”言佐那根引以为傲的理智弦终于罢工!大吼一声,他铁着脸一把将的颜汐打横扛起。
“啊,你干嘛?喂,快放下我——”
不理会颜汐的惊慌失措,他气急的仓促了着脚步,往大厅门口走了去,拉开房门正想将她丢出去,又觉得不适合,只得更加青了脸恶狠狠的摔上门。转身往卧室里走。
“嘭”的一声重响,将颜汐整个人摔在了床上。
“哇咧,好痛,你疯了?!”颜汐骨头软,被这么一摔顿时头昏脑胀,刚撑起身体就大吼起来。
言佐乘势也爬上了床,狠狠的抓住她的手,将她的手板心掰开,用在一番气急中随手抓起的画图用的咫尺用力的打了下去。
“啪啪——”
“哇啊啊,你干嘛啊!放开我,言佐,好痛,混蛋,放开我——呜呜啊,好痛,呜呜,放开我!”
颜汐被他两条腿牵制着,无从反抗,只得在床上又哭又闹。
言佐倒也不是真的想打她,真是气急了,又不知道怎么对待这个不听话的家伙,只好在情急之下出此下策。
“啪啪!”用力的抽打了两下后,他的气也消了一大半。再低头,匍匐在床上的女人已经哭得一塌糊涂,眼泪鼻涕布满在她毫无形象可言的脸上。
突然,他心情又变得无比的好,双手双脚松了对她牵制,将咫尺扔在地上,他一副大人教育小孩的样子恶声道:“下次不准再做这样的事情了!”
“呜呜——”
颜汐不理他,虽然松了牵制,可他带来的惊吓没让她这么快就忘记。
言佐眉头一皱,见她哭得不成样子也就不多说什么,用力的将她的脸板过来正视自己,认真的道:“以后不准自作主张碰我的东西,不准——”手心里的一阵清凉让他愕然止住了声音。
那触觉让他敛下眼,手心里握着的不正是颜汐连看都不给自己看一眼的项链?而这项链的样式正是自己所猜测的一模一样。
言佐蓦然怔住,不知道是为自己的猜想正确诧异还是为颜汐为何会拥有这么独特的项链而诧?
或许,他自己都不清楚吧。
这种感觉,真得有点难以言喻,仿佛在是电光火石间,奇迹被点燃。而,他亲眼见证了自己的猜想被认同,最重要的是,这个猜想并不是自己所希望的。
他下意识的希望着,颜汐和莫然没有关系。就好像,希望凡羽不要再提起莫然的心情一样。
他的怪异摸样让颜汐在瞬间停止了哭声,也是在同一时间,她突然就从他手心里抢走那条项链,坚定捍卫的吼道:“不要碰它!”
表情认真,包裹着项链的拳头隐隐的透露着她对它的重视程度。这种被忽略的感觉让言佐觉得不好受,他侧过身轻易的掩饰掉了那抹落寞,哑着嗓音问:“你和这条项链的主人曾经有过什么故事呢?”
虽然,明明她的表现已经表明了她与这个人的关系多么繁重,可他还是有此一问。似乎,这是惯例。
当然,按照惯例颜汐是不会回答他的,冷哼一声,扭过脑袋不回答。她还在气他动手打自己的事情。
似乎没有注意到她在提及这条项链时的不耐烦,言佐低低呢喃:“很重要的对吧?”
“不要问与你没有干系的事情!”颜汐不客气的回道。
这回应正好的迎合了言佐的猜想,也正好,似乎迎合了他的想法。所以,这才是她答应父母与自己结婚的原因?
得不到最爱的人,只能找个别的方式来逃避?
这个认知不免让言佐多看了颜汐一眼,这样一看,自己找她做妻子其实是明智的决定。原因很简单,他们的心理同时放着别的人。
这样很好,很好。
一面这样认同这,他一面又觉得怪不是滋味的。舔了舔干涩的唇角,他跳下床,现在有那么一点点不想要见到这个女人的捍卫项链的摸样,于是他规矩的在书桌旁坐下,说道:“你自己先休息吧。”
他打算挑灯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