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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   车子一路疾驰在空旷的柏油路上,夜晚静谧,更显车轮压马路的噪音。

      前方是红灯,何长洲减速,车子在斑马线不远处缓缓停住。他左手拄着窗沿,右手搭着方向盘,路灯下,他的眼神情绪不一。

      数字有层序地递减,他猛地拍了几下方向盘,低低咒骂自己:“何长洲你个废物。”

      车子停在小区的人行道上,他匆匆将钥匙拔出,重重甩上车门。电梯上行的空挡,他苦笑,不出意外的话,明早他将会收到一张罚单。

      输入密码,按下指纹,插入钥匙。层层关口打开。他将钥匙扔到玄关的鞋柜上,愤愤地想:明天他就叫人把钥匙门拆了。

      当初搬新房子的时候,乔眠只有一个要求,必须加一道钥匙门。在这之前已经有密码门指纹门,他想再来一个钥匙门,这回家岂不是要过五关斩六将。

      不过后来还是遂了乔眠的意。

      他走过玄关,在一架装饰柜子后,注意到了餐桌的脏乱不堪。

      桌上的红油水渍滴滴答答地往地板上落,kindle压着桶装泡面上,空气里飘荡着红烧牛肉面的味道。

      他掩着鼻子将kindle擦干净扔到客厅的沙发上,端着泡面一股脑倒进水槽,又打开窗户散气。

      待味道散去许多,他才想起回来的目的。

      乔眠去哪了?

      他大约是被泡面气疯了。

      他在一楼找了一遍,没人。只好上二楼,书房没有,他奔向卧室,终于在浴室里找到呆呆坐在地上的乔眠。

      一地碎玻璃,一个失了神的女人。

      围着四周观察一遍所幸没有血迹。

      他握紧拳头,却在半晌之后叹声气无奈又认命地松开紧握的拳头,走过去蹲在地上,一手捞过她的双膝窝,一手揽过她的肩膀,抱起她。走出浴室到床铺的空隙,他长长叹一声,说:“为什么挂电话?”

      乔眠任他摆布。何长洲轻柔地将她放在床上,长臂捞过一旁的枕头,磊在床头,让她半靠着。

      他又走到浴室打了半盆水,拿过一条淡蓝色毛巾,那是他在洗脸用的毛巾。搬来一张木凳子,坐在床头帮乔眠擦拭身上的脏迹,他的动作很轻柔,间或问她:“疼不疼?”

      乔眠却没回答,只是双眼平静地看他的所行所为。何长洲也不恼,在看到她一身狼藉的时候,他的愤怒之火已然平息。

      他手持棉签,挤出烫伤膏帮她擦拭被开水溅到的部位。

      冰凉的药膏触碰到皮肤的时候,撩起一阵灼烧感。这时沉默许久的乔眠才出了声,她嘶的一声拿眼看他。

      一个抬头,一个低头,俯仰之间,何长洲笑了。他收好棉签和药膏,挪了些许位置,离乔眠更近些。

      然后在万物静默中,挑起她的下巴。更加精细地观察她的面部表情。

      他先笑着重复刚才的问题:“为什么挂我的电话?”

      乔眠很少在十点以后还会打他的电话,这在他们结婚三年以来发生的次数几乎一只手可以数得过来。

      时间已然超过夜里十一点,这个点乔眠应该在睡觉。今晚她却打电话过来,难道是见他公司加班这么晚,她良心发现,终于学会致电关心丈夫了?何长洲郁闷的心情顿时在这通电话之后,宽慰了不少。

      不过很快的,手机那头传来的并不是想象中妻子温柔的关切话语,反而是暴怒。

      乔眠说:“何长洲,你给我滚回来。”

      嘴角还未全然弯起便又以最快的速度弯下去。他怕是被酒精迷了眼蒙了心才会抱以她是关切他的念头接这通电话的。

      正巧应了那句‘期望多大,失望就有多大’。

      “家里没其他人。”乔眠盯着他的眼,唇瓣上下贴合。

      “你受伤了第一个人想到的是我,我该开心呢?还是……”他没接着说下去,而是松开把着她下巴的手。

      乔眠却皱皱眉,左腿搭右腿,抄过一旁的凉被覆在自己身上,对何长洲说:“你身上什么味?去洗洗。”

      她一脸嫌弃,说话的时候,眉毛上挑,一副义正言辞的模样。这正巧激起了何长洲好不容易平定下来的愤怒。他原本要收拾脸盆的水和弄脏的棉签,这下他脚伸长一踢,脸盆落地。温热的水泼了一地。

      乔眠惊讶之际,他的身体覆上来,两人滚到床铺的正中央。瞬眼之间,何长洲薄薄的两片唇覆下来。

      一股淡淡涩涩的红酒味扑面而来,其间间杂着属于女人淡雅的香水味。

      “地板,地板。”乔眠挣扎中还顾着泼了一地水地木地板。

      何长洲压根没空理睬她的呼唤,苦于乔眠又挣脱得厉害,嘴里一直念叨着地板地板。他放开她,坐到一旁,颇有些不耐烦地低声说道:“木地板重要还是我重要?”

      “这能一样吗?这说的是一件事吗?”挣脱开他的桎梏,乔眠往后挪了些许位置。房间的灯光有些昏黄,映得何长洲的轮廓不甚明显,他低垂着脑袋,不知在想些什么。乔眠一下子也没找出其他话,只好说:“你刚才弄到我的伤口了。”

      这句话还真起了很大的作用,成功地将木地板话题转为乔眠的伤口。何长洲刹那间抬头,直直地盯着她红红的脚背,顿时又是烦躁又是心疼,“现在好一点了吗?”也不知道刚才有没有碰到,他说:“要不要再擦点药。”

      他说这话时脸色好看了许多,她也不嫌弃他一身陌生的味道,她尽量去忽略它们,摸了摸柔软的被子,半晌低低说道:“何长洲,我饿了。”

      就这么一句话顷刻之间抚平了何长洲所有气恼的情绪。

      一阵天旋地转,何长洲抱着她起身面对面坐着。他揉着她瘦如蝉翼的肩膀,半是无奈半是微笑:“说好了不吃泡面,为什么又吃上了?”

      乔眠捏着手指,脑子里全是微信里的那张照片,她一边想着一边老实回道:“不会煮。”

      这在别人看来该是有耻于口的说辞,到了她这边倒成了光明正大的理由。何长洲按着她肩膀的手微微施力,“这不是理由。”

      乔眠扭着身体靠向床头,安静地盯着他看了一眼,决定将理由推给冰箱:“冰箱空了。”

      行,何长洲低头叹气,暂且饶过她,抬头看向她又问:“那你怎么把自己折腾这样子?” 又回头看了一地狼藉的浴室,“地上的玻璃怎么解释?”

      说到这个乔眠可就转换了刚才弱弱的态度。她环抱双臂,冷冷看他,颇为理直气壮地道:“能不能先让我吃完东西再问。”

      见她这样。何长洲气笑了:“你还有理了?”

      “不然呢?”乔眠细数他的过错,“妈妈请一个保姆你赶一个。最近这段时间你又早出晚归,我说谁去?”

      何长洲一边无奈笑着一边拉过她的手,却受到她的阻扰,他又施劲牵过来,语气也柔和了许多。双眼明亮地盯着她,明显含着笑意:“想吃什么?”

      本想为难一下他,给他出个难题,毕竟冰箱空空如也,正好派上用场。但她抬眼之际,见他眉间稍显疲惫,却仍是笑笑地望着自己。乔眠一愣,话语也温弱了许多,给了个模拟两可的答案:“随便。”

      “行,我看看厨房还有什么可以吃的。”何长洲绕床下地走出房门。

      等待的空隙乔眠遐想他会煮点什么呢?

      过了几分钟,何长洲又折返回屋。

      “想吃什么?我去附近的超市给你买回来煮?”

      “算了,睡一觉就天亮了,明天再吃。”一想他半夜又要驱车外出给她买食物,她软了几分,饥饿感也没之前那么强烈。

      “我车没停在车库,也要下去一趟,你想吃什么?我去买菜。”他仍在坚持。

      他是直接上来的?乔眠惊讶更甚。突然不为那张照片生无厘头的气了,说:“吃面吧,煮着也方便。”

      “好,你在家等一会儿,我很快就回来。”

      “等等。”

      何长洲还没走出房门,便听到乔眠的呼唤声。他回头,站在门口,灯光下门框的影子隐去他的半边脸。不长不远的距离间,他回视她,声音平和:“怎么了?”

      她原本想说叫外卖就可以了,不用亲自下厨。转念一想,何长洲这个人最讨厌外卖,她摇摇头,“没,就是你开车小心点。”

      何长洲却会错了意,只当她是在关心自己。一扫先前的阴霾,全身心通畅,回道:“没事,我很快回来。”

      屋里的冷气开得有些低,乔眠起身去拿书桌上的遥控器,待她把温度调高几度。转身时才发现,先前泼在地上的水使得原来平整的木地板突起,整片遭殃的木地板就这样发了,废了。

      她顿时气得头顶生烟。

      何长洲回来的时候,乔眠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手里抱着个kindle。兴许时间太晚了,她靠在沙发背睡着了。

      他笑着摇摇头,关门的时候动作随即轻微了许多。他换下鞋,将装满东西的购物袋放在桌上,轻手轻脚地朝沙发的位置靠近。

      客厅的灯有三种:普通灯、壁灯、吊灯。吊灯一年到头很少使用,使用最频繁的是普通灯;偶尔熬夜赶工作,他们就用壁灯。

      壁灯的灯光比较温和,是橘黄色,给人温稳美好的感觉。橘黄色灯光下,乔眠的脸颊柔和了许多,没有平日的拿捏劲。这时候她看上去才给何长洲一种眼前这人是他妻子的意识。

      他欲伸手抚摸她的面颊,身体刚靠近,手还没触碰到。原先睡着的人醒了,她睁睁眼,口吻夹着股慵懒劲,嘟囔道:“你回来了。”

      那一刻何长洲心如潮水般汹涌,他伸手替她拂去耳旁的碎发,说:“嗯,我去煮面。”

      他们的厨房是开放式,连着餐厅和客厅。

      何长洲站在水槽前,挽起袖子,取菜正要洗。乔眠从后面走上来:“我帮你。”

      “不用,你去边上坐着。”

      小小休憩几分钟,乔眠整个人精神了不少。听他这么说,自然不肯,只是坚持:“我帮你。”

      何长洲无奈,往旁边一挪,让出一个位置:“你小心点,别碰到伤口。”

      洗菜的时候,何长洲剪蘑菇。

      他买的配菜有很多,看得人眼花缭乱,乔眠盯着他有条不序地进行着,提醒道:“不用太麻烦,随便吃点就行。”

      何长洲对饮食随便不来,乔眠洗完菜就被打发到一旁坐着。他背对着她,油烟机在安静的屋子里格外响亮。他慢条斯理地下面、下佐料。乔眠撑着下巴,眼睛随他而挪移。

      过了十来分钟,两碗热腾腾、色味俱佳的刀削面摆在眼前。

      何长洲两手撑着餐桌,微微俯下脑袋,“吃吧。”

      “你去哪里买的刀削面?”乔眠看了一眼碗里的面,再抬头看他。

      何长洲拉开餐椅在她面前坐下,将自己碗里的青菜挑给她,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反而说:“吃吧,时间很晚了,明天还要上班。”

      乔眠见他并不想说,也不勉强,低头吃面。末了将碗里的肉丝全部挑到他碗里。

      吃完面,乔眠习惯性地收碗要去水槽洗。何长洲长手一捞,夺过她手里的碗筷,说道:“你先去睡吧,我来。”

      他们很少吃夜宵,在乔眠的记忆中仅有的几次都是何长洲收拾残局,她已然习惯这种相处方式,倒也没觉得过意不去,“好,那你快点。”

      乔眠躺下没多久,何长洲开门进来,一阵悉悉窣窣的声响后,门很快又关上。她一个翻转,盯着合上的房门发呆。

      兴许是刚吃完东西,肚子还有些撑,乔眠睡意不重。便起身靠在床头拿过一本书随手翻开其中一页往下看。

      纸上的每个字都认识,组合在一起却又很陌生。20分钟过去了,直到何长洲洗完澡开门进来,乔眠才发现她还停留在最开始翻的那页,她合上书放到柜子上,伸手把床侧另一边的被子掀开。

      何长洲走到她这侧,坐在床沿看她:“睡不着?”夜里他的声音明显比白天低沉许多,略显质感。

      乔眠盯着泡发的木地板,打破这暧昧的氛围,文不对题地道:“要换地板了。”

      听到这话,何长洲伸出的手停在半空中,进退不得,末了他自嘲地笑笑,绕过床的另一边,伸手关掉壁灯。一阵悉悉窣窣的动作之后,寂静漆黑的卧室,只听到他格外清晰可闻的声音:“明天找人来换。”

      “嗯。”乔眠翻个身背对着他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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