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然若梦》蜂蜜不甜

34、水月心方寂(二)

　　一夜无梦。

　　第二日很早就起来了，下楼，店小二正在打扫昨日的残迹。

　　“小客倌早！”见我下来，小二立刻热情的和我打招呼。

　　我朝他点了点头，问道，“昨晚那群黑衣人是什么时候走的？”

　　“他们吃完东西就走了。”提到那群黑衣人，小二的脸上又露出害怕的表情，“他们走的时候还带了很多生猪肉！真是一群又怪异又恐怖的人。”

　　我低头，弱肉强食，这世界本就是这样。

　　“小姑娘，看你气色晦暗，可否愿意让老朽为你占上一卦？”一个苍老的声音突然在我身后响起，吓了我一大跳，转身，才发现是昨晚那个说书的老头。

　　“老爷爷，您除了说书的本领外，还有占卜的本领啊？”本对他没什么恶意，但是不知为什么，对占卜这些，我本能的抗拒。

　　老头笑了一下，问我，“那小姑娘这是要到哪里去呀？”

　　“朱雀城。”我毫不犹豫的告诉了他。

　　“小姑娘，奉劝你一句，此行不管你是往南还是往东，甚至往西，都会有血光之灾。”

　　血光之灾？我笑道，“那照您这么说，我岂不是只有北边一条路可以走？”

　　“正是如此。”

　　“谢谢您的劝告，我会注意的。”心下平静，只要有红泪，我是死不了的，可是…死，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吧。

　　不再理会他奇怪的表情，我轻快的走出门，外面阳光正好，老大爷已经把马车从马厩里驾出来了。

　　“真的不吃点东西再动身吗？”叶俊拿着包好的馒头和花生米走了出来，双眼浮肿，定是昨晚为了守护我一宿没睡，心里小小的感动。

　　“在马车上吃也一样啊。”接着故意调侃他，“昨天发生了那么血腥的事情，你坐在那吃东西，还咽得下去吗？”

　　叶俊表情一僵，随后很坚决的上了马车。

　　我轻轻的笑了一笑，往后看了看客栈。鬼-门-棺，鬼—门—关？我倒是进了又出来了呢！正准备提起裙角上马车，募地，一道寒光冷冷的从身后射过来，心下一惊，我猛地回头，却是什么都没有，一切如常，不禁心下疑惑。

　　“月音？”叶俊挑开帘子，把手伸到我面前，“你怎么还不上来呀？”

　　“来了。”我收回目光，握住他的手，他轻轻一拉，我顺利的上了马车。

　　“你手怎么这么冰凉呀？”

　　“是么？”这才发现全身冰凉，竟出了一身冷汗。

　　于是一路上，我都不再言语，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日落时分，终于到达朱雀城，在城门外和老大爷告别后，我和叶俊就进了城。

　　真不愧是天盟最富饶的城，一进城门就可以感到那种富有的气息。即便是日落时分，街上的游人也只增不减，满城到处都是熙熙攘攘的商贩，游人如织，一片车水马龙。且遇见的每一个人都似精心装扮过一番，个个都洋溢着喜气洋洋的表情。

　　过道两旁几乎所有的门屋前都挂起了七彩的灯笼和赤色的红绫，我和叶俊进的这家“君来客栈”也是一样。

　　这是一家不错的客栈，至少比那个“鬼-门-棺”要正常得多，在我们离它还有五步远的时候，我就已经听到了小二热乎的吆喝声，叮叮当当的碗盏相交声，嘈杂的脚步声和跑堂的应和声，我甚至还可以听见后堂厨房的炒菜声和剁肉声。

　　进去以后，也证实了我的猜想，里面非常热闹，我的心里不由得泛起了一种莫名的温暖。这热闹和昨晚的完全不同，似乎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这么多的正常人了。

　　“今天是什么日子呀？”我不禁有点好奇。

　　“对呀，掌柜，今儿朱雀城怎么这么热闹呀？”叶俊粘着前面的掌柜问了起来。

　　掌柜肥肥的脸拧作了一团，“小客倌一定是赶路赶得忘了，今儿可是女儿节。”

　　“哎呀，我居然把这个给忘了。”一旁的叶俊猛敲了一下脑袋，随后又有点焦急的对掌柜说道，“赶快给我来两间上房，把你们这的招牌菜给我送上去。”说完就丢了一锭银子在柜台上。

　　“好的。”掌柜的脸笑得更欢了，连忙叫了个伙计带我们去客房。

　　路上，我拽住他的衣角，“俊，女儿节是什么日子呀？”为了不让别人听到以为我无知，我还故意压低了声音问他。

　　似是知道我的尴尬，他也悄声回我道，“天盟一年有两个女儿节，七月初七和九月初九，都是阳数相重，七月初七是小女子的拜月之日，这天有祭祀和乞巧，街上定是热闹非凡。九月初九则是已嫁女子的节日，那日，父母家必迎女归宁，食花糕。凡是有女之家，必须馈遗酒礼，归宁父母。”说到这，叶俊清澈的眼睛定定的看着我，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月音，你从来没有过女儿节吗？”

　　我摇了摇头，心想也许失忆之前有过吧！站定，望着窗外熙熙攘攘的人群，其中有不少是跟我同龄的孩子，他们的脸上都挂着天真无邪的笑容，有父母的双手牵着，就算世界再大，人再多，也不会迷路。果然跟我不同呢！有时候连我自己都怀疑我这小小的身体里面是不是藏了一个历经沧桑的老妖怪，所以我的心才会觉得疲惫不堪，总是想要逃离些什么……

　　“月音！”

　　“来了。”我淡淡的回了句，收回目光，转身进了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