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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二一章，氏族部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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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冬雾苍，残草蔌蔌，天空层层灰色云雾，低低地压着大地。山道中，马蹄声响，两匹疾驰的马儿奔了一日一夜。
深锁双眉的颜穆一路无语，此去是条崎岖之路，不但希望渺茫，亦暗藏凶险。
“氏族部落猛将如云，你我进入龙潭虎穴，若有去难回该当如何？”少年见颜穆默而不语，又道：“难道穆兄似在胆怯？”。
果然，不经一激的颜穆横眉竖眼，瞪道：“胆怯？你是在说笑吧？”。
白衣胜雪的少年一阵轻笑，衣袂随着擦身而过的风往后鼓曳，“其实阻碍我们前进的勇气不是别人，而可能是自己……”。
颜穆直视着前方，手中马鞭时不时抽动，懒得理会少年的调侃，反正千算万料难以齐全，惟有相机行事。
午后，二人穿山越岭已达氏族部落的关口，关口周围群山叠嶂，雾谒重重，风中染有阵阵草木泥土的野气。刚达关口的二人还不待进关便被人拦截，没想到拦截的人一见少年怒火冲天。
“白脸小子你好大的胆！”仇人见面分外眼红，话出口的同时，民虎手中一双铜锤已向少年砸去。
少年漫不经心扬起剑鞘，嘭一声响，众人眼睁睁看着民虎的身体弹开，倒退了数步才稳住身形。
“小生来此不想惹是生非，以往仇怨能否暂且一放？还望你们通报一声，月影求见！”。
“去死！”民虎吼叫着，“都给我上，为我们死去的兄弟报仇！”怒极的双目圆瞪，奈何手臂被震得刺麻生痛的民虎，暗惊少年功力何以了得。
颜穆银枪一横，杀机弥漫，“那就怨不得爷了！”。
正要交手之即，一道喝声急速传来，来人以一身上乘轻功由远至近，浑身散发一种刚硬狂野的气息。少年不由打量，此人约双十出头，浓眉大眼，五官俊晰，古铜色的上身着未扣的背心，更引人注目的是他肩上立有雄鹰一只。
“来者何人？”声音霸气十足。
民虎手指少年，“哼！他便是与大尊决战之人！”。
少年双手一拱，向来人道：“小生月影，与小生同来的是南越北城少主－颜穆，敢问你是？”。
“昼瞬！”。
少年略微一愣，“啧啧啧，耳闻不如一见，原来是氏族少尊，好一位英勇人物！”。
传闻氏族少尊与昼霸那般力大无比，乃氏族部落搏斗强手，十岁便能徒手打狼，深山野林中不少凶残猛兽，连带飞禽，丧生此人手中不计其数。
“那么我与你相较起来到底谁更英勇？”。
少年直感昼瞬的语气霸气袭人，此人为昼霸之子，举手投足间的霸气似不将任何人放入眼中，比起昼霸不呈多让。
“这个，不好说……你认为呢？”少年展露一个恰到好处的笑容。
“来此何事？”殊不知昼瞬心中无比讶异，天下间居然有人生得如此绝伦，朱红玉齿，气度不凡……主要还是打败父亲的对手？
“我二人携南越太子纳加烈之诚意前来拜访你父，也与你父有事相商”少年道。
昼瞬讽刺的目光扫了扫颜穆的手中枪，“这就是你们的诚意？”。
少年连忙解释，“想必北城一战使那位心中有恨，我二人一入关口便得如此对待，实属无奈……”。
“呸！少尊休与他废话，待我等将他二人拿下！”。
民虎挥动双锤欲再出手，却被昼瞬凌厉的眼神制止。
“退开！”昼瞬的手已握上腰间刀柄，左肩一抖，肩上的雄鹰便飞离开去，看样子要与少年亲自交手。
少年有意识地将体内元气调动出来，气势顶天压地，蓄意傲骨。
“先让我领教领教！”刀，缓缓拔出，昼瞬墨黑的双眼深色沉凝，雄壮的霸气慑住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吾若举刀，逆天而行！弑天杀地，无以称雄！”少年得见昼瞬之刀惊讶不已。
逆天刀？！颜穆更为惊讶。
“认得此刀之人少之又少，不错，你竟认得此刀！”。
“不仅认得，还让我好生意外！”。
“逆天一现，血雨腥风！如此不祥之剑你就不怕遭受诅咒？”颜穆激动地跳下了马。
关于‘逆天’，为上古名刀，乃凶器之首。天下之初由无敌之帝铭桀一人坐拥，此帝性情暴戾，闲暇之余喜好将人绑于高台，以‘逆天’削其发，穿其骨，剥其皮，一具具血淋淋的肉身被暴晒于台，直至成为干尸。此后铭桀听说有疯人铸师一名，能通神魔而传四方，擅用秘术锻造各种利器。铭桀便让疯人铸师将渲染了无数血腥的‘逆天’重铸。因此，疯人铸师将殿阁高台那堆尸骨熔于‘逆天’，重铸之刀被聚数千咒怨，隐有血色，大凶至极。最后，铭桀因受‘逆天’诅咒而亡，更为此刀增添戾气。铭桀死后，天下大欢，人们将极端不祥的‘逆天’送至荒山，掘地深埋，作为魂葬。
忽然，昼瞬将刀一挽，入鞘。
“领他二人大堂等候”。
“少尊！！？”民虎不解，少尊怎么改变了主意？
“至于我父愿不愿见，还看他的意思！”一句话撂下，昼瞬人已去远。
少年嘴角一勾，将气势收敛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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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亮的地面映照着一道魁梧身影，昼瞬背对着昼霸，盯着灯架上一排蜡烛无风而轻跳的火苗，房中一股山野药味浓烈充斥着鼻腔。
虚黯无神的昼霸木衲地看着地面，北城一战还历历在目，成为日夜纠结的噩梦。许久，昼霸才发出长长一叹，道：“他终于发现我的一丝破绽，我便明白此战已败！后来，若不是他硬将刺往我心口的剑偏开，我也就没有机会反击他一掌。那一掌让我难以置信，他竟将我必杀的一掌承受下来！”昼霸滚动着咽喉，吃力地大喘口气继续道：“当我集中最后力量，势必与他两败俱伤之时，他快如闪电地绕至我身后，将我击出场外。我知道，他有意让我出场，有意留我一命残存，完全能够将我击毙的他，却又为何……？”昼霸情绪激动，连说话的嘴唇也在微颤，天生一副强悍躯体，现已如山一垮，每日每夜呕出血色，时刻承受内体残碎的衰耗。
一世霸名，落得如此下场，谁愿甘心？
既命不久矣，倒不如死个明白！
昼瞬面色发僵，一直想像那场激烈的高端之战，昼霸的心情他又能体会多少？
“我昼霸向来战无不胜，刀下亡魂不计其数！哈哈哈……却料不到有朝一日竟折损于后生小辈，可笑啊！可笑！”说到此，昼霸禁不住老泪纵横。
昼瞬实在不忍，向门口走去，如今昼霸这副残存样子，还是当初那位强横的第一勇士吗？之前，他一直是他昼瞬引以为傲的父亲啊！
“只要你一句话，见是不见？”。
“你认为呢？”。
“……不管见或不见，总之，我都会杀了他！”手握成拳嘎吱一响，昼瞬摔门而去。
安静下来的房内，昼霸猛地咳嗽起来，带着血腥的口沫在嘴里辗转了一圈，硬是咽了回去。
此人，必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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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堂内，少年每向前一步，那带着气势的脚步仿佛踏着人的心坎一般，使得两侧之人憋得快透不过气。
终于，停步阶前，少年一礼，直视阶上那张兽皮椅中的昼霸，“勇士之伤现已如何？”不动声色地开口便问。
昼霸嘴脸一抽，禁不住用手摸上胸口，可恨少年一言足以让他体内血气翻涌。
“你有何事与我相商？”。
似笑非笑的少年迈步欲上台阶，却被昼瞬出手相拦。在那同时，少年背后已响起一片利器之声，全都恨不得对少年痛下杀手。
一瞥身后动静，少年嘴角扬起一弯高深的弧度，“我若行不诡，整个氏族部落会让我活着离开么？”。
“你究竟想做什么？！”昼霸道。
“这些属将不但碍眼，更为碍事！可否令他们暂且回避？……放心，我不会无聊到在你的地盘轻举妄动，那只会自找死路！”。
昼霸稍有犹豫，想从少年眼中找出意图，却发现少年清透的双眼像天空般澄澈，有种不可亵渎的感觉。
“年纪轻轻竟能保持这般镇定，够气魄！够胆量！本尊倒要看看你究竟为何？你们――出去！”。
众人无动于衷。
“民虎？”。
“大尊，我做不到！”民虎一脸决然。
“穆兄，你也请回避，若勇士有不放心的地方，现场可留少尊一人！”说着，少年主动将手中剑交给了颜穆。
颜穆愣了愣，一语未发，带着少年的剑出了堂去。
“还不快退下！！”昼霸向下面一干属将下了严厉的命令。
不得不从命的民虎只好悻悻道：“哼！我就不信他能在此撒出何野！大尊，我等遵命！”言完即退。
【在不利的环境失败也好、受搓也罢，我们都要鼓足勇气靠这颗心来争取，事在必成，决不放弃！】颜穆记忆犹新，在来时的路上，少年是这么告诉他的。
三人面对面地安静，少年还是向台阶走了上去，昼瞬这次未再阻拦。俯下身，少年纤细的手指探上了昼霸的手脉……。而后，卸下肩上包袱，少年取出紫盒道：“太子殿下让我带来了冰山血晶，只有它才能救你一命！”。
昼霸父子极其意外、极其疑惑，少年打开紫盒，将盒中物呈与昼霸，道：“相信勇士比任何人都需要它！”。
父子俩相交一眼，又将目光放于紫盒，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内心挣扎不已的昼霸终是不抵想要活命的希望，闭上眼深吸口气道：“说吧，有何条件？”。
“于太子本人而言，天下若少了你这位勇士，实在太过可惜……”。
空灵徘敞的大堂，响起昼霸自嘲的笑声。
天下？
指的是他那片天下吧？！
“作为一方之主，不过想为族人谋夺更大的生存空间，以至受人挑唆与利用”。
“你指本尊攻夺北城是受人挑唆与利用？……哈哈！他纳加烈巴不得本尊一死，以解他南越多年的隐患才是，而你却趁机前来讨好拉拢，安的是何居心？”。
“之前，冯后与晋容两王想借你这枚利刺扎入太子后腰，使太子一时拔之不动，不拔又痛，换若你是太子，又该当如何？”。
昼霸冷笑，“看来你很聪明！南越的容王确实曾会见过本尊，与本尊表明将来地界的归属，只要本尊夺下北城，北城便归于本尊”。
“你能理所当然认为南越的两王谋太子之位与你无干痛痒，太子如今腹背受患，你若履行从此不再犯我北城之誓倒罢，若不履行，两王正好坐收渔利，最后将你我双方一俱毁灭！勇士啊勇士，难道你连这其中要害都未仔细衡量过？敢情他们又安的何心？！”。
很简单的道理，南越两王蓄谋夺位，太子腹背受患而难顾及边城之乱。若昼霸夺了北城，不管将来是太子登位还是亲王登位，首先要除的便是昼霸，谁能容得区区一个氏族部落的昼霸割占南越半分领地？若昼霸就此放弃北城而履行誓约，那么昼霸又怎甘心自己族民一辈子屈居僻壤之地而一代代繁衍下去？
然而，昼霸自是不愿放手北城，人活于世为了什么？为了满足欲望而成就野心，为了野心而不甘不休夺取所需？……生命的起源为覆灭，野心的伊始成堕落，欲望的终点是深渊。所有争名夺利之人，自古以来不惜一切，生死早置之度外……
“现在我告诉你，北城，你可不费吹灰之力真正拥有，但要看你以怎样的态度”。
待昼霸父子沉思了片刻，少年推心置腹又道：“战争只会带给人们更多的痛苦，使得生灵涂炭、血流成河。即使你们愿用这些来换取，即使将来还会有更多的人丧命在那块土地之上……。那场生死之战我未将你至死，他人看来是纵虎归山，而在我看来是衷心希望不要再有更多的人为战争而流血，为失去亲人而痛苦”。
“如果没有前人的拼搏，后人将一直处于窝囊之中！对于北城，我昼瞬-志-在-必-得！”昼瞬道。
“有些事不是没有相商的余地，能做选择的是你们，还望三思！”少年心想，意已表明，言多无益，“这冰山血晶千载难逢，出生之地又太过险峻，如同天上星月思而不得，既然太子殿下诚意已达，那么小生就此告辞，祝愿勇士早日康复！”。
当转身而去的少年将要消失于门口，却被昼霸一声‘且慢’而留步回首。
昼霸缓了缓神，道：“前些日子，本尊小女入山采药而人尽失踪……那座深山有处神秘禁区，有始以来让人惧而远之，小心误入者，绝不会活着出来。……我昼霸也就有个不情之托，你若与我儿进入禁区寻回小女，不管小女是生是死，只要寻着她人，便算我昼霸欠你人情，没准就能让你达成所愿！”。
关键时刻有了一丝转机，少年不得不稍作一思，菱角精致的眉宇间隐出一道清锐之气，淡淡流转。
“若真能寻回我妹，我愿悉听尊便！”昼瞬对妹妹的担忧压根不差昼霸分毫，为了心爱的妹妹，无论怎样昼瞬也愿付出代价。
“小生只有一个要求，若寻着她人，你昼霸全族便为南越子民，并忠心耿耿为纳加烈所用，怎样？”。
“那就看你能否将人寻回！”。
“一言为定！”。
（谢谢阅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