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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何如当初莫相识 ...

  •   【1】

      世人尽知宋家小公子延霁薄情寡义,今儿和群芳馆的双儿成双入对,言笑晏晏,明就搂着香百惠的绿腰情意绵绵,一双顶好看的眼睛里面端的都是柔情蜜意。
      青黛,琼玉,晏紫,玉楼,京城里出尽了风头的香客美娘都是宋延霁的粉红知己,青黛善舞,大红绸上卷带着的丝丝香气,美艳脸庞曼妙舞姿勾人心魄。
      边上抚琴的是琼玉,弹得一手好曲,丝丝缕缕声声入耳,那边巧笑着倒酒的是玉楼,温婉可人的女子,红酥手,绿藤酒,“莫不是青姐姐的舞姿迷住了公子,都不舍得眨眼呢!”
      宋延霁闻言,轻笑着将玉楼搂进怀里,顺势喝掉那碧绿清酒,“怎会,黛儿的舞姿怎比得上楼儿你的这双手。”
      “可是前儿公子和青姐姐说的倒是另外一番呢!”
      “我的好楼儿,莫要吃醋,黛儿的舞姿虽胜你一筹,可这曼妙的歌声,黛儿却不及你三分,明儿就楼儿一人陪我可好?”
      “尽会说的一番花言巧语。”说话间,红唇轻轻抚上,换来的是一阵阵的娇嗔。
      红宵帐暖。
      时不过三日,那得了宋延霁三天恩好的玉楼,就成为那过去之人,即使新谱出的小曲名动京城,起价万两,却也换不来宋小公子的再顾。
      玉楼,不是第一个,却也不是第二个。

      不知何时窗外竟刮起了风,睡梦中的宋延霁觉得有些冷,想要伸手却忽的醒了过来,脑中空白了一会才想起,那个会在夜里为他盖被的小夫子已经不在了。
      压抑的哭声断断续续的持续了许久,外面宋延修推门而入,“延霁,够了,不要这样了。”语气里端的是一派的无奈,“小夫子曾说过他最大的遗憾就是没有看到你成亲……”
      话未说完,那边宋延霁就爆发了,“成亲成亲,除了成亲,你是不是就没什么说的了,他这辈子最喜欢的就是你,你什么都好什么都会,和你在一起的时候他都是笑的,我最会给他惹麻烦,对着我他从来都不会笑,可是,可是,我就是喜欢他,就是不愿意成亲,你又能如何?”
      激动中的少年终于说出了他的心里话,是的,他,宋延霁,喜欢着他的小夫子,这一点,宋延修也是知道的。
      “延霁,小夫子已经去世了,这世上再也没有他了。”
      “我知道。哥哥,这我都知道。”前一刻还在爆发的少年,此时已经红了眼眶,延修不喜欢看到弟弟这样,有些话还是告诉他的好,“延霁,其实小夫子喜欢的一直都是你。”
      “你说什么?”瞳孔扩大,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你夜里会蹬被子,下床时候迷糊糊的会不小心的踩空,挽发的时候左手比右手灵巧,就连喝汤时候一直用的青花瓷勺也是他买来的。”
      “……”沉默。
      那边宋延修还在继续,“最喜欢的是《诗经》中的《载驰》,而不是什么桃花夭夭。”
      “可是,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他从来都没有说过?为什么?”
      宋延修看着弟弟,心里发苦,略微闭了眼,苦涩道:“因为他知道他活不过二十岁。”

      【2】

      小夫子。

      宋延霁和宋延修是宋家老爷子老来得子的一对双生子,大哥宋延修成熟稳重,弟弟宋延霁活泼好动。
      兄弟两人在三岁时候,就请来了先生,一个教文,一个教武。
      那时候,在当地还有一个神童,白家的独子白靖淞,三岁识字,四岁成章,五岁释文。
      白靖淞要比宋家兄弟小三岁,所以当宋延霁听说一个十岁的小孩子要给他们授课的时候,小嘴一撇,“比我还小,还想教我,没门。”
      宋延修早就听说过这白靖淞的名声,而且现在授课的老先生也总是说起白靖淞,听的多了,心里也就不平衡起来,于是便默默的赞同了弟弟的作为。
      白靖淞第一次踏进宋家大宅,走的是正门,身后跟着他的父亲,出来迎接的竟是宋老爷,身后自然跟着宋家兄弟,因为是双生子,两人长得极为相像,而且为了给这小先生一个下马威,两人故意穿的一模一样,就连身上佩戴的事物都分毫不差,“早就盼着小先生来了,快入座。”
      宋老爷最爱有文化的人,对着这个小孩儿也是用了礼数的,“小先生请坐。”
      白靖淞说不出来此时是个什么想法,可是他却是真真实实的感觉到了两道不怀好意的目光。
      左面的那个明显要比右边的那个要更加不怀好意一些,就像是那些拿石子打他的孩子,可是却又不像。
      “这是,长子宋延修,那个是次子宋延霁,这之后,他们兄弟两个就交给小先生你了。”
      其实,本不是让白靖淞来授课的,教书先生十分可怜白靖淞的境遇,又想着宋老爷爱才惜才,想着让他跟着宋家孩子一起上课,可宋老爷也听过白靖淞的神童名号,就想着说,自己的那个小儿子向来是个顽劣的,本就不喜欢听课,这下再来个孩子,怕是更没有心思了,于是宋老爷寻思要不就把这白神童也当是个小夫子吧。

      神童白靖淞,和宋家双生子相处的八年在这时候就开始了。
      宋延霁的想法很简单,他不需要一个比他还小的孩子来教他,于是在一堂课上,宋延霁就开始为难白靖淞,十三岁的宋延霁其实也没多聪明,想到的只是叫这个新上任的小先生分辨他们而已。
      “今天你若是分不清楚我们,我们就不上课!”得意洋洋的声音,因为宋延霁觉得他一定分不出来,因为有时候就连府上的都会认错两人,更何况是这个新来的不到一天的白靖淞,而宋延修此时也是这般想的。
      “你是宋延霁,他是哥哥宋延修。”意料之外,白靖淞一下子就分清楚他们了,“虽然你们长得一样,穿的也一样,延霁也学的十分的像,可是你们总归是不一样的。”
      惊讶于白靖淞第一面分辨出了他们,但最多的还是恼怒于白靖淞如此这般就猜出来了,宋延霁气哼哼道:“哼,你等着瞧,我就不信明天你还分的出来。”
      十三岁的宋延修要比弟弟稳重些,听见小夫子这么轻易的就分辨出来他们,也是一时的沉默,而那边的宋延霁则是气哼哼的,却也一时想不到捉弄他的方法,只好听着白靖淞说话,听着听着眼睛一闭就睡过去了。
      可他们哪里知道,对于白靖淞而言,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看见这兄弟两个了。
      这一睡就是到自然醒,脖子都有些僵了,屋里也只剩下了他们两个,“喂,你怎么不叫我?”
      “我为什么要叫你?”
      “因为我在你课上睡觉啊!”宋延霁回答的理所当然,他可是还记得以前睡着时候,那个戒尺就会打在他的背上,还会被训斥一番。
      “那没什么,反正我也不知道该将些什么?”
      “你是先生,你不知道讲什么,那我们学什么?”
      “就算我讲了,可你睡觉了,不也是没学。”
      “那我哥哥呢,他可没睡觉。”
      “嗯,确实没睡觉,只是看我没讲课,他就自学了,还讨教了几个小问题。”
      什么小问题啊,明明就是考你呢,你这大笨蛋!
      这小夫子是个笨蛋!有了这个想法的宋延霁乐颠颠的跑了,越来越觉得他这个小先生真是个大笨蛋,是比他还笨的笨蛋。

      【3】

      白靖淞穿的是一件儒袍,看着就颇具书生风采。
      这次他们学的是《诗经》,诗三百,思无邪,“我想了想,咱们还是学习《诗经》,孔夫子曾说,不学诗,思无邪,所以咱们就先从《诗经》学起。”
      “就是说什么不见子都再见子都的那个?”
      “嗯,你说的这个是,山有扶苏。”
      “那小先生给我们讲讲这山有扶苏吧!”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是这是可以用来为难他的。
      “山有扶苏,隰有荷华。不见子都,乃见狂且。山有乔松,隰有游龙。不见子充,乃见狡童。这是全诗,他讲的是……”
      听着听着,宋延霁就开始神游了,这小先生真有些意思,唔,这说话的声音也很好听了,真的是个男孩子吗?要是女孩子就好了。
      白靖淞此时完全不知道宋延霁的想法,但看着宋延霁这般表情,就觉得心神舒畅,宋延霁有什么想法都摆在脸上,高兴或是不开心,包子般的脸蛋总让白靖淞有捏捏的想法。
      反之,宋延修,虽长相一致,可两人性格不同,一静一动,一沉稳一活泼。

      初秋的天气虽不冷,但对于白靖淞来说,依旧不轻松,在里面早早就穿上了厚的衣衫,手里也要拿着东西捂着,每一刻白靖淞都在小心着,他不想生病,不想叫母亲担心。
      秋雨在某个夜晚呼啸而至,尚且有棉被的白靖淞也在秋风席卷的那一刻下意识的缩紧了身躯。
      天儿越发的冷了。

      宋延霁此时百般无趣,一会看看书,一会写写字,只是书看得是不知从何而来的你情我浓的话本,字写得是话本上的词句,也全是风花雪月,“哥哥,小先生几天没来了?”
      宋延修头也没抬,“三天。”
      “才三天啊,好无聊啊~~”尾音被长长的拖着,“小先生不在都看不到他气又不气的表情了。”相对于白靖淞想要捏脸蛋的想法,宋延霁更是变本加厉,他想着看白靖淞各式的表情。
      “哥哥,我们去看小先生吧!”亮晶晶的眼睛里面暂放着某种期待。
      终于,宋延修从书本上抬头,“他家在城东。”

      白靖淞没想到,这兄弟两个会这来看望他,那晚,虽是谨慎小心,可最后还是着了凉,早晨起身时,那熟悉的无力感再次袭来,直到昨晚,他才感觉好一些。
      屋子里面有着火炉,宋延霁,宋延修进屋时候,觉得有些热,但看到踏上的人时候,兄弟两人都默契的忍去了脱掉外衣的打算,白靖淞脸色苍白,就坐在火炉边上,“感觉很热吧?”
      宋延霁绕过火炉,双手抓住白靖淞的手,触感温热,却什么话都没说。
      三人的相处模式一般就是白靖淞认真的讲着,宋延霁时而问些惊怪的问题,宋延修则是一言不发,如此,这般。
      可此时,白靖淞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一向活泼的宋延霁也很沉默,倒是宋延修有些出乎意料,说了一些关心的话,在白靖淞想要熄灭火炉时候,动手阻止了他。
      之后,不晓得是谁的提议,白靖淞住进了宋家,连带着他的母亲。

      【四】

      这个冬季似乎格外的冷,但是,这却是白靖淞过的最温暖的一个冬季。

      好像就在白靖淞住进来的时候,宋延霁一次去找他说话,说着说着,两人都有些困了,于是,宋延霁钻进了白靖淞的被窝,就这样抓着他沉沉的睡去了。
      白靖淞不习惯有个人在他身边,尽量小心翼翼的掀开被子,只是,在白靖淞要起来时候,被子的一角儿叫宋延霁一脚踹开,白靖淞瑟缩一下,把露在外面的脚往里塞了塞,却不想碰到宋延霁的腿,宋延霁本就比白靖淞高,像是感应到什么一样,宋延霁一个伸腿,彻底的把白靖淞搂进自己的身体里。
      两人亲密无间的搂抱着,如同之后的无数个夜晚。

      这是白靖淞到了宋家的第一个年头,他们三个相处的已经是非常融洽。
      自打把小夫子接到自己的家的时候,宋延霁就悄悄的改变了他对小夫子的看法。
      这是源于一次宋小公子的无理取闹,那是小夫子初来不过三个月发生的事情,那时候小夫子还没搬进宋家。

      一天夜里,宋延霁百般无聊的坐在院里,面前摆着一大串的水灵灵的葡萄,宋延霁吃着葡萄,看着哥哥,“哥哥,我有些无聊。”
      宋延修道:“你又想如何?”
      “哥哥,你听说了吗,据说城北有一处地方看月亮十分的好看。”
      “好看你也不许去,你忘记了,父亲可是生气呢。”
      前几日,宋延霁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惹恼了宋老爷,宋老爷一气之下禁了他的足。
      “没事没事,爹他早就睡着了。咱们偷偷的去。再说今儿可是十五呢。”
      宋延修也是待的有些烦躁了,而且这几日邻里街坊的都在议论这月光的事情,据说美的很,宋延修装模作样的想了想,而后,兄弟两个悄悄的出了府。
      兄弟两个翻墙翻得那叫一个利索,落地的姿势那叫一个静悄悄。
      宋府距离城北的路程说远不远说近不近,他们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就到了,两人爬上望月台,“哥哥,你看,这月色确实不错啊!”
      圆月当空,星辰闪烁,说不出来的好看,“嗯,真的是好看。”
      先前也不知是谁落下的酒,宋延霁伸手拿了一只酒杯,倒满了酒,“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闻言,宋延修有些无语。
      宋延霁这辈子还没喝过酒,“呜呜,好辣!好呛!”径自的用手煽着双颊,舌头也吐了出来,“呜呜,咦?”
      “怎么了?”
      望月台很大,宋延霁指着一处,略有些疑惑,“哥哥,你看,那不是小神童吗?”
      顺着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宋延修确定那就是白靖淞,“奇怪,他怎么在这里?”
      “要不咱们去看看?”
      白靖淞此时正专注着看着月色,他很少这么晚出来,一来是身体不行,二来是母亲担心他,可今儿,白靖淞觉得要来看看,他趁着母亲睡着后,蹑手蹑脚的来到了城北望月台,从城东到城北,很长的一段路。
      白靖淞今年不过十岁,但却一点都不像是个孩子,宋延霁猫着身子,悄悄的绕到了白靖淞的身后,猛地盖住了白靖淞的眼睛:“嘿嘿,猜猜我是谁!”
      那一瞬间,白靖淞很是慌乱不安,“啊!你赶紧松开。”
      好不容易看白靖淞吃瘪,宋延霁越发的开心了,“哈哈,我就不松开,你能咋着?”
      白靖淞好不容易才听出来是他那两个学生的声音,顿时稍安,“宋延霁你放开我!”
      “不放就不放,你咬我呀!”宋延霁只喝了一小杯酒,却无端的刷起了酒疯儿。
      最后松开的时候,白靖淞转过身恶狠狠地看了他一眼,眼角处还残存着泪花。
      宋延霁本来要说的话在那一瞬间咽了回去,他看了看天空,看了看小夫子,心里不知为何的有一阵的紧张,他看着小夫子的眼睛,觉得满幕的星空似乎都凝结到了小夫子的眼里。
      次日醒来的时候,宋延霁有些懵,也有些头昏,到了书房,意外发现父亲也在,宋延霁打了一声招呼,“爹,你怎么在这!”
      宋老爷很是愤怒,“我怎么就不能在这了。”想了想又说,“靖淞都到了,你才到,这成什么样子了!”
      “好了好了,爹我知道了。你赶紧忙你的去吧。”
      宋老爷气的跳脚,“你个小畜生,说,你昨天是不是又偷偷跑出去玩了!”
      宋延霁下意识的就觉得是白靖淞告状了,“我……”
      “宋老爷,是这样的,是我昨天布置了一道和月色相关的作业。”
      宋老爷闻言,脸色稍转,“既是这样,那就不提了。”转身看了看儿子,“那你还不赶紧坐下来听课!”
      宋延霁撇嘴,待父亲走远之后,问:“说,是不是你告的状!”
      宋延修道:“莫要错怪小夫子,是贺佳他父亲说的。”
      就因为这件事情,宋延霁改变了对小夫子的看法。

      【五】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唔,我就要这个了,多少银子,你们要哪个?”宋延霁看中的是一盏粉色的莲花灯,“小夫子,你和我拿一样的吧。”
      “嗯,也行。”
      三人拿着花灯,行至河边,“小夫子,快放花灯啊,磨磨蹭蹭的干什么呢?”
      那边宋延修,宋延霁已经把花灯放了,转身看白靖淞还在看花灯,拿着笔迟迟不下手,“好。”
      白靖淞提笔写了一行字,之后就把花灯放了,花灯顺着水流,慢慢的和其他的花灯混在一起,天上繁星点点,地上烛光闪闪。

      回到宋家,白靖淞径自回到了住处,爬上了床,安静的也不知想些什么。

      宋延霁回房后,嘿嘿一笑,从衣服里拿出来一只小花灯,蜡烛已经灭了,花边也有些湿了,但上面的字迹还是很清晰,端端正正的写着:惟愿母亲安康。
      “嘿,小傻子。”

      岁月忽悠而过,转眼又是一年冬。

      “唔,小夫子,该起床啦!真是懒蛋啊,太阳都晒屁股了。”宋延霁说着就要掀开白靖淞的辈子,但仔细一看,白靖淞的脸色红的不像话,一摸果然很烫。
      “小夫子,小夫子。”宋延霁很是焦急。
      “宋白快去请大夫过来!”
      大夫是被宋白一路抱着来的,“哎呀,不是我说,这位小公子的病啊,这都是从娘胎里带来的,不好治啊,只能悉心调养。”
      “那就开最好的药,什么人参鹿茸都用上。”
      大夫很是无奈:“小公子,这是发烧。”
      宋延霁守着他的小夫子,迷迷糊糊的听见小夫子在叫他,有些渴,宋延霁今年不过是十五的年级,正是情窦初开的年龄,他本来只是给小夫子润唇,但慢慢的就变了样。
      白靖淞还是小少年的模样,因为发烧脸上还是红色的,但是比之前苍白无力的白色要好看,干裂的唇被水润泽之后竟然有些诱人。
      宋延霁看着看着就心生邪念,他想要亲亲这张唇,“宋延霁,你干什么呢?小夫子好些了吗?”
      打断他行动的是宋延修。
      之后过了三天,小夫子醒来了。
      “宋延霁,谢谢你,你对我真好。”白靖淞在宋延修口中知道,这些天都是他在照顾他,“不过,你没落下你的功课吧。”
      “我没有,要不你来考考?”
      白靖淞笑了笑,十分的好看,“我信你,不用考了。”
      宋延霁也笑,“小夫子,我给你弄了一件暖裘,咱们出去玩玩?”
      “好。”
      细白的绒毛围了一圈儿,越发衬得小夫子精巧好看,宋延霁带着他去看梅花,是宋家的花园,冬雪之上有着点点红蕊,十分好看,但是在宋延霁看来,这些都不如他的小夫子好看。

      【六】

      宋延霁搂着白靖淞,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等到白靖淞慢慢睡着的时候,趁着月色,宋延霁吻上小夫子的唇,相较于以后的熟练,此时的宋延霁双唇都是颤抖的,他小心翼翼的吻着身下人,感受着他的温热,他反复的亲着小夫子的唇,他不敢把舌头伸进去,只在双唇上流连不止。
      每天看着小夫子,他的心魔越发的重,越发的不加控制,控制不住。
      初春之际,宋老爷的同僚送了他几坛桃花酒,宋延霁要了一坛,“小夫子,你要不要喝点酒?”
      “我不会喝。”
      宋延霁倒了一杯,递给小夫子,“你问问,一点都不辣。”
      桃花酒,透着粉色,散发着一股子的清甜 ,“很好闻,好香。”
      白靖淞小小的喝了一口,发觉还真不是那么辣,但也知道不能贪杯。
      晚上,在宋延霁偷吻小夫子的时候,他的小夫子突然就睁开了眼睛,给宋延霁吓了一跳,但白靖淞也没什么过激的反应,“你偷亲我。”
      “。。。嗯。”
      “那你还想亲我吗?”
      宋延霁点点头。
      在这之后,宋延霁才知道,那晚白靖淞是真的醉的,但是此时,他无暇想得太多,低下头,把那张还带有桃花酒香的嘴舌勾缠到自己的嘴里。
      少年人的爱意来的迅速且火热,每个晚上,宋延霁都把他的小夫子压在身下亲吻个遍,看着小夫子越来越明艳的脸,他就开心的不行。
      “小夫子,你亲了我,就是我的人,你知道不?”
      白靖淞脸红红的把他推开,说:“你搁到我了。”
      闲来无事的宋延霁在小书摊上买了不少的宫闱图,偷偷摸摸的研究了遍。
      春季,百花复苏,也是白靖淞最喜欢的季节,但是想到了宋延霁,想到每天晚上的耳鬓厮磨,似乎冬季也没那么难熬,毕竟他就像是个小火炉。
      “我喜欢你。”宋延霁从来不曾说过这句话,但是却在今天,不知为何说了出来,他的心跳的狂热,“你喜欢我吗?”
      白靖淞没有回答他,只是吻上了他的嘴。
      两人整日的黏在一起,宋延修有些无语,“延霁啊,你最近很是黏小夫子啊。”
      “嗯。”
      宋延霁想着念着白靖淞的时候,也有人想着念着他。
      十八岁的宋延霁,宋延修已经颇具公子风范,这时候婚假都很早,于是兄弟两人的婚事就被提上了日程。

      【七】

      宋延霁与其他公子哥出去玩的时候,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他不喜欢花楼的美娇娘,也没见对哪家的小姐感兴趣,就连兄弟之间的玩笑话也不曾提及风月之事,公子哥们觉得他应该是不懂这些事,于是这些就送给了他一个美貌的女子,“公子,今晚就让奴家伺候你吧。”
      “不用,你出去。”
      “公子还未通人事?”女子娇声笑了,“无妨,这事儿都是本能。”
      女子软绵绵的,更往他身上贴,他扯开女子,走出了房间。
      其实,宋延霁有些心事,虽然他每晚都霸占着他的小夫子,可是,白日里,他的小夫子却从没有对他笑过,反倒是对哥哥,倒是笑的很好看。
      仔细想来,小夫子似乎从来没有说喜欢过他,也从未主动亲他帮他。
      “今日父亲与我说起了成亲的事情,你怎么看?”
      白靖淞道:“成家立业,想来宋老爷已经为你挑选了几家姑娘,你怎么看?”
      “我还不知道,我现在还不想成亲,你呢?”
      “我啊,我这身病,怎么能耽误人家姑娘呢?”
      过了许久,宋延霁才闷声的问:“小夫子,我喜欢你,你喜欢我吗?”
      宋延霁与白靖淞陷入了冷战,宋延霁晚上不会再去小夫子的房间,也不会与小夫子说话,但是白靖淞倒是神情如常,只是这中间又病了几次,大夫说最近忧思过重,让他不要多想。
      看着白靖淞,宋延霁既心疼又可恨,心疼他是因为喜欢他,可恨也是因为喜欢,到底,他也妥协了,心想,不喜欢就不喜欢吧,至少现在他是我的。
      最近有传言,宋家小公子身有隐疾。

      又是一年春,白靖淞身体越发虚弱,当年的桃花酒依旧,只是他却没有了喝的力气,他的母亲虚握着他,“儿啊,你受苦了。”
      白靖淞他们搬离了宋家,回到了城东。
      回暖的大地中连风都是暖的,半梦半醒中,白靖淞似乎看到了小时候的宋延霁。
      有些人,有些事,即使深入骨髓,即使魂牵梦萦,也不能说一句喜欢,道一句爱。
      红尘中,他不过是宋延霁的一个过客。
      但宋延霁是他的全部。
      他爱宋延霁。
      那是一年春,白靖淞四岁,在城东郊外原野上,他母亲牵着他,然后他看到了一对双胞胎,其中一个男孩十分的活泼,他一会跑一会跳,甚至还和自己说话,邀请他一起玩儿,他很羡慕,在此之后,他的心中就有了这样的一个身影。
      他喜欢他的一切。

      【八】

      白靖淞死于一年秋,在满是收获的季节。
      宋延霁在那一天醉生梦死。
      三年后,他再次来到白靖淞的墓前,想着他们之间的过往,想着这人秘而不宣的心意,想着这些年的所作所为,想着他的小夫子。
      他所有的少年情谊都赋予了这一人,他知道再没有人会让他如此刻骨。

      秋风清,秋月明,落叶聚还散,寒鸦栖复惊。
      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
      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

      每逢这天,他总是来看他,在这以后的每一年。
      “爹爹,这人是谁啊?”
      宋延霁抱着女儿,“这是爹爹曾经很喜欢的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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