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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灯下黑和仙人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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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句话叫“灯下黑”,我这里满世界的找陈鸑鷟,幕后之人带着陈鸑鷟虚晃一枪又回到了京城。听过了郭桃和李文楚那狗血的一段情,终于被我套出来了,原来陈鸑鷟就在驿馆!外地官员进京述职,礼部和鸿胪寺都是安排他们在驿馆暂住,学习礼仪准备上殿面圣,也就是说他们有机会接近我父皇,以及所有的朝廷高官。
这下我明白了,幕后之人真正针对的,极有可能是我父皇:陈鸑鷟将时疫传染进母后的昭阳正院,可是父皇并不常在母后宫中留宿,不能保证他一定被感染;但他总要上朝,总要接触各地的官员,双管齐下,感染几率就大多了;再不济,就算我父皇有真龙护体平安无事,朝堂上的大小官员能有这么好的运气么?再者,那些官员述职完毕,总要回去的,时疫就跟着他们,从京城传播到各个州县府衙,那可真就是全国开花了。
应该说,我运气还算不错,赶到驿馆时,将陈鸑鷟堵个正着:“表姐,可叫我好找啊。你病成这样不好好躺着,到处乱跑做什么?”
陈鸑鷟因为生病,精神状态很不好,整个人都恹恹的,脸颊又红又青,说话也有气无力:“见过殿下。”
“表姐东奔西跑,实在辛苦了。敢问表姐,究竟是谁带着你,或者指使你这么做的?”现在不是跟她分析风险和后果的时候,我只想知道幕后之人究竟是谁,阻止时疫继续蔓延。
“我……我不知道啊。”陈鸑鷟还想抵赖。
我气极反笑:“表姐,不要告诉我说你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就拖着病恹恹的身子跟着人家到处跑,我可不信。我知道不少手段,就算铁骨铮铮的汉子挨上一轮,也要开口,何况你一个弱女子。你终究是我表姐,咱们正经亲戚,我还要顾念母后和鹔鹴的情面,不想和你撕破脸皮,何况表姐夫将来的仕途,我应该还能说得上话。个中关系,表姐还是考虑清楚,再好好回答我的问题。”
“殿下,我……我确实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她不肯告诉我姓名,只是自称是太子妃身边的女官,说我入宫送给鹴儿——陈良娣的大雁,伤到了太子妃。太子妃打杀了大雁,又要来寻我的错处,她于心不忍,要助我避过这场祸事。后面的事情,殿下应该已经知道了。殿下,我真的不知道自己得了时疫,也不是故意传染给别人的,求殿下救我!”陈鸑鷟说罢,挣扎着跪下磕头。
我并没有扶她,也没有叫起。她说的话我根本不信,一定是幕后之人一早编好的说辞,撇清关系,顺便还挑拨一手东宫的妃妾之争。不过有一句话可能是真的,幕后之人是个女人,一般男人哪会想到这种后宅的手段,而且越是这种看似精巧环环相扣的计策,执行起来变数就越大,牵一发而动全身,格局有限,也确实像女子的计策。我认识的有谋略有格局的女子,目前不过一个李紫烟,幕后之人比起她,还是差了不少。罢了罢了,一时也查不出什么,先把目前的时疫控制住,尽量减少损伤吧。
我以太子的身份,下令将整座驿馆都隔离起来,当然也包括了来探望叔父的于倩。本来白符串都准备回平城了,现在也走不成了,正巧可以帮我分析分析整件事的脉络。
“此事确实像女子之计。倒不是说女子智谋不如男子,只是她们往往想着尽善尽美,却不知一力敌十会,最好的办法就是以力破巧。”白符串笑了笑,“如今上上之策,当然是尽快研制出药物,克制时疫,这样纵使对方有千般机巧,也是无计可施。如今封宫封城,算是中策,虽难免引起恐慌,但总算能控制住局面。若说下下之策,便是装聋作哑,闭上眼睛堵上耳朵,听天由命了。殿下,迄今为止,你所有的动作,还是跟着对方的节奏在走,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跳出这个巢窠,不是我们跟她走,而是让她跟我们走,如此这般……”
第一步,抢占舆论。许多天灾本身不可怕,可怕的是天灾引起的人祸。时疫之事,瞒是肯定瞒不住的,索性大大方方的告诉百姓们,未知的事情最可怕,摆上台面,恐惧就减少了一大半。然后,联合京城所有的医者,告诉大家时疫可防可控,前提是听指挥别乱跑,有感染者立即隔离治疗,否则就是神仙也不会救找死之人。
第二步,物资供给。封宫封城后,粮食、蔬菜、食盐以及消毒用的药酒,还有各种各样百姓生活必须的物品肯定会短缺,尤其是那些无法长期储存的物资。现在要防的,是某些黑心商人发国难财,屯稀居奇哄抬物价。这时候就需要官府来统一配给,同时为了减少百姓聚集引发的传染危险,规定每家每户隔一天可以派一个人领取全家两天的物资,保证生活所需。
这两件大事只要做好,剩下的更多就是时间问题了,等所有感染者都发病,等对症的药方研制出来,朝廷每年真金白银地供着太医院,现在是他们发挥作用的时候了。
说来容易,执行起来却困难重重。这时候就看出母后的英明果决了,她派人去太清观,请出了我娘曾经的师父种真人出山。种真人今年已经八十有三,声威隆重,无人不服,他亲口说时疫“可防可控”,那就是可防可控。接着又有人故意泄露出十七年前宫中也发生过一场时疫,是种真人的亲传弟子,当今太子殿下的生母,已故的淑妃娘娘力挽狂澜,可见时疫并没有什么可怕的,只要听朝廷和种真人的话,一定能治好。一时间种真人声名更盛,我也跟着沾光,只是可惜我娘看不到这一幕。
我这边忙着,刘诵当然也不会闲着,揽过了物资分配的差事,每天去粥场露个脸,就算是亲力亲为了。也亏得父皇暂时罢了朝会,不然麒麟殿上免不得又要听到那些御史们歌功颂德,把刘诵夸得天花乱坠了。
太医院那边,药物研究也有进展。有一个年轻的太医叫付来明,从发霉的橘子皮里提取出一种药物,命名为“青霉素”,有时候能够克制时疫。为什么说有时候呢,因为不是每个人都能用这种药物,有些人用药之后浑身起红疹,甚至胸闷心慌,偶尔还有昏迷不醒甚至猝死的。太医们没有办法,只能在用青霉素前先以小剂量做试验,没有不良反应才能继续用药。
万幸陈鹔鹴属于可以使用青霉素的体质,用药之后逐渐康复。这时王珪又有一个新的想法,大家都知道沾染了时疫病人的血有可能感染时疫,那么反过来让病人沾染或是输入康复者的血,是不是能治疗时疫?
事实证明王珪的思路是正确的,只不过当中还要加一步,就是血液的匹配。我娘曾经有一套理论,说人的血液可以大致分为四种类型,只有同一种才能互相融合,否则血液就会结块凝固。这套理论在当年的战场伤员身上已经得到了验证,同时也解释了“滴血认亲”的原理,原来子女的血液类型和父母是有关系的,很多都是相同或者相似,所以能够互相融合,当然也有小部分和父母不同,就算是亲生的母子,一样不能相融。
这时候那位被王珪扣在东宫的太医胡微又提出了一个改进的办法,他发现人的血液经过沉淀后会分为两层,底层是深红色液体,上层是淡黄色半透明的液体,会导致血液凝结的只是底层的深红色液体,而上层清液不管怎么混合都没事,如果只输入上清液,就可以避免凝血的问题了。至于怎么提取上清液,我大舅哥徐青平自有办法,他搞了一个叫“高速离心机”的东西,可以让血液快速分层,大大提高了提取效率。经过一次又一次实验改进,第一管血浆从陈鹔鹴的血液中提取出来,输入了一个病人的体内。
这些事情都是我后来才知道的。是的,我一直在宫外待到时疫差不多已经被控制住了,才得到回宫的许可。母后真是铁面无私,不让我回宫,也没让刘诵进宫。我住在京西别院,刘诵的原配何绣就住在隔壁,还是当初我安排的,于是我不可避免地,与刘诵不期而遇了好几次。
自中秋宴后,我和刘诵的矛盾已经完全不可调和了。他用巫蛊打击我,我让他的王妃郑文淑失了圣心,总体来说还是我赢了。别说什么他不知道,平王党做的事情,无论他开始到底知不知道,最后都是要算在他头上的,他若真有顾念亲谊之心,中途不能叫停么?显然他全程都是默许的,默许了他的党羽们伪造一个巫蛊,搞仙人跳来坑害我,一旦成功,我再无翻身之地,这顾念的是哪门子亲谊。
他的那些党羽们,平时操控舆论,吹捧他是一代贤王,他既占了好处,自然也要有承担后果的觉悟,总不能有便宜他上,出了事轻飘飘一句“不知情”就揭过去了,天底下哪有这等好事。就算他只是平王党的傀儡,没有说“不”的权力,我父皇还活着呢,有困难他不会进宫找我父皇吗?我父皇是尸山血海里趟过来的,对付几个党同伐异之徒还不是手到擒来?
这次应对时疫,又有不少人开始吹捧刘诵身先士卒亲力亲为仁德无双了,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次时疫是刘诵治好的。这个套路怎么有点眼熟啊,先买通我东宫的一个小宫女,然后说我搞巫蛊诅咒父皇——先引发时疫,然后做出点“亲自指挥亲自部署”的样子,接着让御史和那些御用文人到处吹捧,显示出一代贤王爱民如子的高尚品德,这不还是仙人跳嘛!若真如此,刘诵和平王党还真是脏心烂肺,拿百姓的命来做自己邀买人心博取名声的工具,呕!
注:本章虽然是断更很久以后写的,但自我感觉信息量还是很丰富的。首先是时疫篇暂告一段落,幕后之人将要慢慢浮出水面。写时疫篇真的好累啊,又要搞计谋,又要结合时事,人生已经如此艰难,就让故事里的事情简单一点吧。女子计谋那个,没有歧视女性的意思,毕竟我也是女的,只不过是情节需要。不过我真心觉得,有些计谋搞得越复杂,变数就越大,失败的几率也就越高。就好比张三要杀李四,对着脾脏一刀捅穿,是最简单粗暴也是成功率最高的,如果又是投毒又是放狗的折腾半天,还不一定能成功,步骤越多成功率越小。太医院付来明和青霉素,我就差把“弗莱明”三个字怼在脸上了,青霉素、血浆能克制时疫纯属剧情需要,请勿当真。太清观种真人,原型的一部分是钟南山院士,还有一部分原型来自发现脉冲星的女研究生乔丝琳贝尔女士的导师安东尼休伊什教授,最后获得诺贝尔物理学奖的是休伊什教授而非贝尔女士,对应的是百姓们把治疗时疫的功劳归于种真人而非王玉之。但无论种真人或是王玉之,休伊什教授或是贝尔女士,都是对人类文明作出杰出贡献的人物,所以后面我攀了一点科技树,青霉素、血型、血浆、高速离心机,将来还会有更多东西被发明出来。毕竟这只是个半架空的爽文,大家看看就好,不要当真。最后的最后,是平王党搞“仙人跳”的事情,也是最近一个月我一直在吃的一个大瓜。我一直很讨厌那个流量明星,而且也从不掩饰我的厌恶,现实中我人微言轻无法与资本抗衡,就让我在文中满足一下自己的愿望吧。感谢阅读,我们不知道什么时候再见,在写了,在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