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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24章 ...

  •   由于地方的差异,药厂的不同,常常同一种中药会有多种不同的叫法。在列药物清单时,我们必须先统一名字。我们花了好几天的时间把最常用的有别名的药草列出,在旁边给它们正名。但是要把这些正名后的名字替换到我们数据分析地数据里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我们部门里没有专业的IT人士,我只得上网求助。
      我把资料复制回家。晚上,我在本城的IT论坛里注册了网名为“IT小孩”的账号进入论坛,想看看里面有没有人接私活的,毕竟那些对于我来说不简单的事,对于他们来说却是小事。一个名叫“晴空万里”的账号很快注意到我,我完全没有和他聊IT知识的底气,直接开门见山地说私聊,想请他帮忙。他爽快地答应了。我把我的电话号码输进了论坛的讨论群中,他却让我马上撤回。我不明所以地刚撤回,就听到敲门声,接着杜朗哥走进来。
      “白芷,你遇到什么问题了?”杜朗哥问
      “没什么啊。我刚在网购。”我把手提电脑的显示屏打下。我实在不想什么事都麻烦杜家,毕竟我住在这里已很麻烦他们。
      “IT小孩,我是晴空万里。”杜朗哥微叹了口气说。
      在他面前,只要他开口询问的事,我仿佛都无处隐藏,既然如此,我也全盘托出。接下来的几天晚上,除了给杜夫人施针,我们每晚在一起,我用我的电脑,他用他的电脑,都做着我的事。他除了按我的要求帮我把药名统一名称,还在数据分析方法上给了我们很大帮助,在我忙不过来时,又亲自帮我处理数据。几个月下来,他于我亦师亦友亦兄般,只觉非常亲近。
      迷离的春季一过,来了莺飞草长的初夏,我们的制药计划进入了原材料选取阶段。薛伯知道我还在忙着写毕业论文,他让另一名年轻医生协助我工作。
      五月初的一个星期六,杜爷爷,杜叔叔夫妇应胥家邀请去了南国。家里剩杜朗哥,我,何姨和小刘。少了长辈在,家里气氛轻松了几分。上午十点我的论文基本完成,心情大好。几个人的午饭不用太早准备,我提出和大家一起打牌斗地主。但这个书香的军世之家竟然找不到一张牌。杜朗哥说载我出去买。
      刚上车不久,杜朗哥问我:“白芷,你很喜欢打牌吗?”
      “也不是,只是打牌可以四个人一起玩,大家高兴。”
      “那你下午有什么安排?”
      “我想睡个大觉。”我哈哈大笑,又补了一句:“以前每完成一件我心里面的大事都会奖励自己一个天昏地暗的午觉,不过已经三年没有这样做过,现在其实也没了这个习惯。”
      “为什么觉得睡大觉是奖励?”
      “因为四岁以后我都很懂事,不管什么时候从不睡懒觉但其实我很想睡懒觉。长大后当我知道爸妈一直是爱我的,我可以肆无忌惮地睡懒觉时,又觉得睡懒觉太浪费时间,所以我就把睡懒觉作为对自己的奖励。”
      杜朗哥侧头看了我一瞬,又望向前方认真开车,“白芷,那你现在睡吧。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到了我叫醒你。”
      其实我不累,不过他让我睡就睡吧,反正这些人造的建筑再怎么巧夺天工也看腻了。我闭目养神,关了听力和感知力,任由自己东歪西倒。
      当他叫醒我时,我竟觉得自己象是穿越了时空,从一个繁华之极的闹市突然跳到海天尽头,世界只剩我们。
      “这是燕山天池,建成于1983年,位于延庆县城东北20公里,是仓米古道自然风景区的第一景区,它地处于燕山山脉,据史料记载,这个池是由火山沉积后形成盆地而成。明朝时这里建有要塞靖安堡,扼守白河峡谷,故也称白河堡。”杜朗哥清朗的声音在此时响起,仿佛山中的仙道之音,柔润绵长。
      自我来北京后,一直深居简出,不是工作就是学习,锻炼,施针,此刻眼前这一番景象带给我的享受,比睡那个大懒觉不知好上几万倍。这里的空气象是洗涤过的灵魂,在你的五脏六腑里萦绕。翠绿的树,嫩黄的花,清新的山色,象是从你的心尖延伸开来,让你的心随着一片片可触及肌肤的颜色轻轻颤动。那蓝色的湖,象是猫的眼睛,水光微漾,更象是一块浑圆巨大的蓝宝石,里面又涌动着无限蓬勃的生命。
      我贪婪地呼吸着,我渴切地四处走动。这时才发现,这里人虽少,但也不只我们两人。每日的晨跑五千米此刻给我的双腿注满了力量,我和杜朗哥很快登到了山顶独占那处的风景。从高处往下眺,郁郁葱葱地树林间,隐约可见远处穿行而过的车辆。那湖更蓝了,引着头顶同样宝石般的天空悄悄把我们包裹,天空中洁白的云絮轻盈地飘着,飘到树梢时变成一束新娘花。我伸手去抓,手过之处带起一片银光,我一看,那是我的银针在飞,它们在油松、锻木、栎树林里愉快穿梭,好象我的心情。
      “白芷,收起针!”杜朗哥走近我,在我耳边说。
      我的针如言回归,依偎在我胸口的骨剑里。我的针又有了新境界,它们可以随我的心情而动。看着身边的杜朗哥,我针里的秘密他都知道,胥教官,你会想知道吗?
      我站在山颠,感觉自己灵魂已出窍,灵魂幻化成一条淡蓝色的小蛇,在碧绿的草地上蜿蜒而行,淌过每一寸绿草行成的河,抚过每一朵草间的小花。灵魂又化成一只无喙的小鸟,吻过每一片绿盈盈的树叶,攀援过每一根细幼的枝丫。灵魂又聚成了一只小狼,快速地在林间穿越跑跳,饮过湖里清澈如玉的甘甜。我就这样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直到薄暮初起,太阳变成一轮红日在西山渐坠,杜朗哥才拉着我回去。
      回去刚好赶上晚饭时间,我一直很兴奋,在餐桌上也想和杜朗哥讨论一下今天的所见,顺便与大家分享我的感受,却见杜朗哥脸色淡淡如常,口里还对我说:“白芷,认真吃饭。”我不敢造次,压下美好心情专心用餐。
      晚饭后我的兴奋仍在,洗漱完就在网络日志里记下我今天的见闻,想想这么随性的完美出行定要图文并茂才行,可是自己当时只顾享受没想起要拍照。我连忙到隔壁敲响杜朗哥的门。
      才敲第二声,门就开了,杜朗哥下身围着一条淡绿色浴巾,上身的肩胛骨处还有几滴残留的水珠。他见是我转身就要去换衣服,在医书上见惯了各种裸体的我毫无顾忌地走了进去。他见我进来也不纠结,医生的德性谁都知道些,他停下了回身的动作问:“白芷,有事?”
      “杜朗哥,今天在燕山天池你有没有拍照,给我几张风景照,最好有些照片是有我或你的。”
      “风景的就有。等会发你微信。”
      “嗯。”我说完话,并不急着走。看着他此刻的裸身,我就想起薛伯给我练针的假人,我已经好久没那样练针了,不知有些穴位的位置是不是生疏了。
      杜朗哥见我不动也不说话,他象平时那样望着我,双唇轻抿,目光炯炯。平日里他一这样望我,我就会乖乖地先开口,但这一次我精力充沛,而他开了一天的车,我想和他耗一下看谁能坚持得久一点。我调整了站姿,让自己以一个更舒服的姿势迎接挑战。我睁大双眼看他,我看到他眼瞳里的我想笑不想笑的样子。我的眼珠子在左右移动,一会聚焦他左眼,一会聚焦他右眼,但他的眼球却可以一动不动。心里不由得夸他一句,真牛!
      未关的落地窗上窗帘微动,一股夜风趁机潜入,初夏北京的夜风还很凉,我此时穿着一条粉红色的中袖棉质睡裙,那风让我露出的肌肤一片冰凉,我的鼻子一痒,双手慌忙捂住鼻口,才没让来势汹汹的喷嚏爆发。我一阵尴尬。杜朗哥随手拿起他的衬衣给我披上,我顺势穿上,因为后面我还有大动作。杜朗哥去关了落地窗又回来,问:“白芷,你没事吧。”
      “没事。杜朗哥,你怕不怕疼?”
      “只要心不疼,其他不怕。”
      “我们做个游戏吧。”
      “怎么做?”
      “我闭上眼睛,你可以在这个房间里随便走动,最好快速移动,看我能不能扎中你的穴位。如果扎对了穴位你是不会疼的,如果你觉得疼那就是没扎对,你一定要叫出来。”趁着精力好,我给自己设了个高难度的动作——非近距离意念动态施针。
      “好。”杜朗哥双唇一弯而笑。
      “你可以开始动了,我要扎针了,记住,疼的话要说出来,我要调整自己,但是如果扎对了,你会很舒服的,相信我,这叫福祸相依。如果我这次全失败了,让你不舒服,你可以罚我为你做三件事。”我安慰他到。
      “好”杜朗哥说到,同时开始围着我转。我闭上眼,集中精神和感知力慢慢地把针一根根发出去。杜朗哥没有叫,我继续发针,直到针全部出手。
      我睁开眼,一根又一根细细的银针扎进他上身以上的位置。我认真观察他的表情,确认他没有疼痛,我闭眼念了会经,再看他的表情,确实不痛苦,而是享受。我的宝刀未磨数月仍然锋利,而且又有了新突破,看来我今天成功吸取了天地之精华,我开心地想。
      “杜朗哥,你觉得怎么样?”我和他最后又确认一次。
      “挺好。”杜朗哥说。
      “那我给你拔针了。”我说。
      我本想用意念一次性把针收回,可看到他的宽肩窄腰,结实的肌肉和完美的线条,我想到了胥教官,想起那天我把胥教官的衬衫扣子解开时看到他胸前的那片紧实的肌肤,我突然很想圆了自己观赏这类真实版男士完美身材的愿望。
      我走到背后,一根根的拔,每拔一根,我的尾指都似不在意地轻轻抚过他的肌肤。那种触感真好,健康,充满力量,还有一种似有似无的诱惑。我手上摸着他,心里想着胥教官,竟有些心猿意马。背上的针很快收完,怕露了心事,我清空了杂念,转到他前面正正经经地收针,收好身上的,又收头上的,我扶着他的肩要拔去他头上的针时,看到他的喉结快速动了几下,还有几声偏重的呼吸。我吓了一跳,用意念立刻收好所有剩余的针,问:“杜朗哥,你哪里不舒服?”
      杜朗哥微垂着眼帘摇着头,过了一会问:“白芷,以前子冉常这样陪着你练针?”
      子冉,子冉,他从没告诉过我他叫什么名字。我心里突然一股无名的酸楚如波涛滚来。
      我暗了眼神,“杜朗哥,谢谢你,你是第一个告诉我他叫子冉的人。我只知道他叫胥教官。”
      杜朗哥沉默,我也沉默。良久他说:“白芷,你们发生了什么事?会不会有误会?”
      “误会?杜朗哥,如果有人常常为你解围,天黑,路黑时他会拉你的手,你为他母亲看病累了他会照顾你在他的房间休息。那他算不算喜欢你?”
      “算,拉手是一个亲密动作,尤其他愿意让你在他的房间休息。”杜朗哥想了想说。
      “但他不会在人前拉你的手,人前人后也不会说喜欢你,那也叫喜欢吗?”
      “他有可能不是很确定你的心意,所以他不敢开口。”杜朗哥小声说。
      “他也没告诉过我他叫什么名字。那也叫喜欢吗?”
      “他或许在找一个更好的时机告诉你他的名字。”杜朗哥声音更小了。
      “嗯,其实我也是这样想的。所以我象中了毒一样的喜欢着他,认为他也是喜欢我的。我准备了近一个月的时间要向他表白。”我停了一会儿,忍住了眼泪继续道:“在我就要向他表白的那个夜晚,我看到基地一个一直喜欢他的女孩吻了他,他没有反抗。因为那个女孩叫李京,她家有北京背景,而我一无所有。那晚我想,如果他早点和李京在一起,他们的家事也许早就解决了,是我不该出现在他面前。”
      “杜朗哥,我现在虽然从他身边逃离了,可我中的毒还在,他还在我心里,而且,我也不甘心,我想知道他到底喜不喜欢我。”我的泪终于禁不住地下滑,想爱而不能爱的自卑吞噬着我。
      杜朗哥沉默着向我伸出双手,我不明其意,看着他。
      他把我很轻地拉在怀里,问:“需要我去问问他吗?”
      我摇头,泪水打湿了一片他裸露的肩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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