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惹威风》媚媚猫（青函）

87、第 87 章

　　今晚对于鲁大将军来言，注定是个不眠之夜，天已经擦黑才回去的陈威并没有休息，他扔下白天那一百个已经神经恍惚面容麻木的手下，换了另外剩下的八百多人连夜再次出发，去敌营‘打探军情’。

　　夜间军队的防备通常更加严密，何况白天鲁将军这边刚被骚扰了一番，正草木皆兵的时候，这支基本没有掩饰行踪的队伍老远就被发现了。

　　不过在冷兵器时代，夜间出动大军几乎是不可能的。因为越是人数多的队伍越是需要良好的沟通，越是需要命令顺利的下达，否则一旦哪个环节出现纰漏，根本不需要敌人进攻，只自己内部的混乱就足矣造成无法接受的结果。夜间旗语看不见，很多指令就无法完成，鼓铮号等靠声音传达的指令又很容易受其他声音的干扰，比如擂鼓的时候若有人鸣金，士兵在黑夜中根本判断不了该听谁的，万一乱起来不堪设想！因而鲁将军严令大军守好营地，不可异动！自己亲自带兵严防对手。

　　白天彼此没能靠的太近，夜间双方终于在能看清对方五官的距离相遇了。陈威笑着对鲁将军挥了挥手，因为这个距离说话也听不清，索性也就不废话了！打了招呼之后，他就像个撩闲的熊孩子一样，带人开始逃跑！

　　“追！”鲁将军皱眉下达命令，追着这群人疾驰。

　　只追了不到一里地，身后的队伍就越来越乱，一个副将赶上来劝鲁将军：“这样不成啊，大将军，已经有不少士兵落马了，可否放慢速度？”

　　夜间骑马很是忌讳，都不用别的，只要地面不平，有个坑洼之类，马匹奔驰的时候踩上立刻便会是一个趔趄，若没有行路经验及时拉住，马上的人就很有可能栽下去，运气不好直接摔断脖子。八百里加急送信通常需要连续派出几队人马派送同一条消息，就是避免驿卒赶夜路的时候摔死无法将信送达。赶夜路经验及其丰富的驿卒尚且如此，普通士兵能在夜间还保持疾驰速度的没多少人能做到。

　　“先别追了，稳住我军队列！千万不要上了当！”鲁将军勒马站定，前面的敌人已经跑的远远的了。

　　“你看前面那些会是什么人？”鲁将军问他的副将。

　　“属下觉得，应是探马……”刚刚远去那些人奔驰的速度可谓风驰电掣，八百人的队伍居然用几乎不逊于送急报驿卒那种速度前行，跟在后面的普通士兵实在无法跑这么快的速度，只能眼看着这群人逐渐远去。若不是探马，上哪儿去找骑术这么好的普通士兵？

　　“这么多探马？”鲁将军还是眉头紧锁，先别说多少人的军队才需要这么多探马，单说探马不应该悄然前行，隐藏行迹暗中打探消息吗？打个招呼再跑什么意思？

　　“老、老大……我我还活着吗？”说话的是黑风寨的三当家胡生又，他此刻脸色如土，身上颤抖，对身边几个土匪道：“你们帮我看看，我脑袋还在不在？”

　　其他人也没好多少，昨晚一顿大酒喝的大家都很上头，直睡到第二天中午，陈威叫醒了一百人出门，也没说要做什么事，他神态轻松，这些人也就没当回事，其余人该吃吃该玩玩，等了一下午，晚上天黑的时候这些人才回来，神经状态都看着很异常。还没来得及和这些人问问干什么去了，陈威就让他们立刻起身，骑着马就赶路了。这些土匪初来乍到，也不认识路，不知道新州边境在哪里，因此被领出了国都不知道，都快摸黑进了敌营了，陈威才把眼下的情况和大家说了说。

　　可想而知大家伙都表示很惊慌，陈威还是那句话：“老子说什么你们听什么，不然就扔下你不管了。”这个时候谁被扔下谁必死啊！于是就有了刚才那一幕。鲁将军觉得他们骑术特别好，速度绝佳。那是，谁逃命的时候都能比平时快些！

　　“后面的人呢？怎么不追了？” 陈威勒马，不满意的后望。

　　不追不好吗？土匪们噤若寒蝉的看着陈威，希望老大不要再出什么幺蛾子挑战他们的神经了。

　　然而事与愿违，陈威清楚明白的道：“我们冲一次营，都听我的，我让你们停的时候立马停！”

　　鲁将军听到前面传来喧哗，心道果然有问题，厉声率众上前支援，心中幻想出神不知鬼不觉的大梁千军万马，虽然他出营前已经把营防安排妥当了，但心中却实在忐忑不安，他带出来的人不多，大部分还在营中待命，冲阵的比不上守阵的，毕竟占据劣势！因此想要一举攻破一个已经戒备森严的营地没那么容易，最怕的还是指挥混乱！不过夜间对方指挥应该也没那么灵活，两相抵消！只希望梁军冲的不是营中薄弱环节，能等他赶到亲自安排迎敌事宜。

　　陈威那边指挥很到位，一点也没混乱，他盯着营地出来的队伍，简单的对手下下达些：“左边！”“都跟着老子！”“往中间招呼暗青子！” ……之类的命令。

　　陈威之前占山为王当土匪的时候，热衷于山寨火并！一个个山头吞过去，差点打遍岭南无敌手。在那个时候大家就已经发现，这个小霸王指挥众人对敌之时有异乎寻常的敏锐，让岭南三山五岳的绿林认清了单打独斗谁也打不过他之余，遇上他带人群战更是直接认输比较好这个残酷的事实。

　　但那是和一群毫无经验的土匪打群架，当他当年对上正规军官府的时候，他终究还是输了！可如今，不知道输了之后这么些年小霸王都在琢磨什么，总之眼下他靠着同样只会打群架的土匪再次遇上规模远超他队伍的正规官兵，似乎这人看清战场的本事又高了一个段位！带着手下灵活穿插，忽前忽后，节奏掐的恰到好处，可谓游刃有余！

　　对战场变化很敏感的人其实常有，不管是先天天赋还是后天锻炼，见得多了就能练出这样的眼力来。因为越是人多打仗越不可能有太多花样，基本套路来来回回就那么几种，目的性更是很难掩饰，对手是想直接冲锋还是要包围，是要占领什么地点还是想虚晃之后撤退，稍稍分析一下都能猜个八九不离十，毕竟那么多人总不可能都是掩饰高手，士兵的情绪是高是低，周围的地势适合攻还是适合守……那都不是随便做个假象就能骗过去的！

　　历代名将都是对战场敏感的人，每一个队伍里都有这样的人，陈威这份敏锐也算不上是多惊人的天赋，他从小到大打过的架比正常人祖宗十八代加起来还多，练出这份眼力实属正常！只不过他比别人胆子大加输的起，别人就算心中有五六成把握还要寻求稳妥再衡量一下，他这边则随眼缘，眼睛刚一搂过去念头刚一升起来人就已经上了！对错不管，先做再说！因此比他厉害的通常也跟不上他的速度。

　　就这般在大营外惊险的撩逗了一会儿，等到见鲁将军追过来了，陈威再挥挥手，带着手下接着跑！

　　能在夜间行动自如的一般都是小队人马，探哨之类，论理陈威带着八百人都太多了，八百人的队伍已经挺长，很难首尾相顾，换成白天那一百人左右的队伍还勉强可以。不过陈威这八百多却都是土匪响马出身，走夜路偷袭打劫都是惯常的熟手，异常灵活。

　　鲁将军设下的各种手段总没办法把所有的空地都堵住，追又追不上，被他们绕路过去，用几乎贴上的距离围着军营绕着圈子跑起来。

　　虽然没有送急报的驿卒那般风驰电掣，但这些人速度依然十分惊人，若不是他们一直围着营地，在火把的笼罩范围之内，怕是现在已经溶进黑夜看不见了。

　　像这样兜了一整圈之后，已经是后半夜，陈威觉得可以了，才带着这群手下和鲁将军亲切友好的告辞，回到自己国境，天色刚好放亮！

　　这下午加一夜的时间，主要成果是让手下明白了他无论做出什么命令都必须以什么样的态度认真执行这个道理。捎带着弄回一份对面驻军的军情，颇为详细，连夜间布防情况都很详尽！

　　按照陈威自己的话说，如果再多个一倍人手，背后帮他推一下，他端了这个军营毫无问题！

　　陈威以校尉的身份让一个能识文断字的土匪帮他写了军情，按照规矩上报总兵，顺便很认真的给了于戈一个建议——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想着离我们不远的地方就驻守着一群惦记我们的敌军，心里就是兴奋，拳头就是发痒！总兵大人，请问您要不要考虑一下弄死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