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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襄阳梦王二 ...


  •   谢宣琰行走在翠色横流的院内,秋季是万物凋零的季节,琼林苑虽遍植花木,也只堪堪保住了翠色,不见争奇斗艳的繁花,他正觉遗憾,却见到不远处有一片红粉相间的花海,如火如荼,霞光般璀璨。走近一看,原来形成这壮观景致的不是花林,而是一株独木,这棵木槿树有超过两百年的树龄,参天蔽日,独木成林。
      仔细一看,树底下还有一个人,他倚靠在树干上,闭目养神,举止随意,不出一言,自成风流,就像是木槿花幻化成的花精野怪。在看到他的一瞬间,谢宣琰的目光就再也无法从他身上挪开,他着魔般向他走近。而严缓此刻酒力发作,早已神志不清,此刻模模糊糊地看见前面走来一个人,还以为是自己做梦梦见了敬仁帝,严缓跌跌撞撞地走到那个人的面前,伸手抚上他的脸颊,嫣然一笑,风华绝代,可严缓启唇,柔声蜜语吐出来的字眼却是:“我恨你、、、”说完抱住眼前人冲着他的脸上胡乱咬了一口。
      腮帮子被咬出血,火辣辣地疼,谢宣琰却分不清这到底是疼痛还是别的感觉,此刻他整个人都飘飘然的,在怀中人松开嘴后,谢宣琰立刻低头去亲吻他,这个吻绵长又血腥。意乱情迷之际,谢宣琰知道自己怕是遇上了生命中的劫数,还是一个他以前无论如何都不会想到的劫——桃花劫。
      琼林苑外,严家的车夫们靠在马车上等自家主子们回府,不够按照以往的惯例,主子们现在定还在宴会上觥筹交错,指不定要欢饮达旦,所以他们此刻都昏昏欲睡,最靠近琼林苑墙门的一辆马车上的马夫此刻已经睡着了,在梦里却被人踹了一脚,他惊得从马车上摔下来,气势汹汹地开口欲骂,看见来人后立马蔫了,车夫看见自家少爷披头散发、衣衫不整地站在自己面前,手里还抱着一个人,此人的头脸皆被衣袍盖住,看不见,只从黑色描金的衣袍里垂出一双白玉似的修长的小腿,他的脚腕上还有被抓握出来的红痕,红白对比,更显得这双腿美的惊心动魄,车夫还没见过这样美的腿,想抬头再看几眼,却慑于自家主子此刻的气势,不敢再看。
      谢宣琰吩咐了他一声回去后就抱着严缓钻进了马车,把这偌大的宴会抛在脑后。等马车兜兜转转回到严缓的宅子,太阳早已下山,夜幕中稀稀疏疏的星星泛着点点微弱的光芒。谢宣琰迫不及待地将怀中人放在床上,扯开覆盖在他身上的外袍,又覆了上去。
      一夜雨狂云哄,与浓不知宵永,露滴花心开,骨节酥融难动,情重,情重,都像华胥一梦。
      李宣琰到情动处,看着身下人颠倒容华的模样不禁色授魂与,“情动,情动,似华胥一梦,呵呵、、、”他的笑声低沉富有磁性,飘散在黑夜中,春色撩人又转瞬即逝。
      严缓已经很久没有睡过安稳觉了,他经常做噩梦,在噩梦里,他不是变成年幼无力的模样,被一个疯疯癫癫的女人拿着菜刀追赶,就是被人一把推下永远都不能到底的悬崖;即使是在没有做噩梦的夜晚,白天各种纷繁杂乱的小事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会不受控制地涌向大脑,直到大脑被乱七八糟的事情塞满,再也无法填充下任何事情为止。因为如此,严缓早已忘记早上起来神清气爽的感觉是什么样的。第二天醒来的时分永远是严缓最疲惫的时刻,在这个无力羸弱的时辰里,什么都是黯淡无光的。但是今天,严缓的意识刚刚苏醒,眼睛还没有睁开时,他就感到自己的大脑无比的轻盈、充满活力,看来昨夜自己应该有一场难得的好梦,可这片刻的欢愉也在他睁开眼睛后消失得无影无踪。
      谢宣琰早已醒来,醒来第一眼他就看到枕边人安详的睡颜,慵懒的阳光透过没关紧的窗棂照射进来,枕边人媚眼如丝,俊俏的脸蛋在瀑布般的长发中穿梭,接着,他睁开了波光潋滟的眸子。只这一眼,便胜过万千风光,谢宣琰吻了吻还不甚清醒的严缓,温声细语道:“你是哪家的男宠?告诉我,不论是谁,我定向他要了你来。”严缓刚睁眼还迷迷糊糊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听到这句话大致明白了七八分,只见他的脸瞬间变的苍白,随后他一骨碌用尽全身的力气把谢宣琰推下了床。
      谢宣琰没有意料到他会发难,“扑通”一声掉到了地下,身上的疼痛却远比不上心里的惊讶,昨天夜里这美人乖巧柔顺予取予求,没想到清醒后的脾气竟然这么暴躁,谢宣琰震惊之余说不出一句话来,又见这美人凶神恶煞地瞪着自己,咬牙切齿地补充道:“我要杀了你!”
      这脾气已经不能叫暴躁了,该叫残暴!谢宣琰被他咬出血的腮帮子此刻又在隐隐作痛,不过自己有错在先,他生气也无可厚非,只能赔上一万个不是让他先消气,谢宣琰这么想着,站起身坐到床边,又觉得什么一见钟情的话太过浅薄,只用最质朴实际的话说道:“我姓谢,名宣琰,如今虚年十九,家中未有妻妾,遇上你之前,虽爱观赏美人,但从未有过越轨之举,亦未曾将任何人挂在心上,昨夜见你,心底十分欢喜,若能得你相伴,便一生不再娶亲、、、”谢宣琰的耳根不自然地红了,他为人处世一向圆滑老练,就算是杜相国那里都能讨得几分便宜,可听着自己现在说的话,他都有一巴掌呼死自己的冲动,太蠢了!可还没等谢宣琰腆着脸说完,严缓不知从哪里摸出一片刀片,饿虎扑食般朝谢宣琰的颈动脉上招呼,此次攻击又出人意料,还好谢宣琰自小习武,身体本能地躲过了这一招,但他的脖颈右侧还是留下一道绯红的刀痕,细细的血珠从其中渗出,滑到胸膛上。谢宣琰捂着自己的伤口,不可置信道:“你真想杀我?”
      经历了昨夜的情事,严缓全身都像被马车碾过一样,酸痛不已,刚才那一击已经是全力了,见偷袭不成,他把刀片扔在地上,恶狠狠道:“现在,立刻让我出去,不然的话我不光要杀了你,还要株连你的父母兄弟!”
      谢宣琰见严缓的言行做派估摸到他应该不是男宠伶人之流,知道之前的问话是自己冒犯了,却一时也猜不出来他的身份,便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严缓无视了他的提问,眼中的杀意更浓,他冷冷道:“让我出去。”言毕,掀开锦绣被褥,赤身裸体,颤抖着双腿走到谢宣琰面前,和他对视着,大有若谢宣琰不答应就玉石俱焚的架势。昨天他们还同床共枕、云调雨畅,今天却冷目横交、势同水火,谢宣琰看着严缓美丽又单薄的身体,此时心里一点儿旖旎的想法都没有了,只剩下无限的悲凉。他妥协道:“我这就命人打水拿干净的衣服来。”严缓一个人在屋里洗漱穿戴完毕后,立刻就要离开此处,谢宣琰忙不迭给他叫来马车在大门外候着,严缓却绕过马车孤身一人往闹市中去了,谢宣琰不远不近地偷偷跟在他身后,一是怕他途中会出事,二是想知道他究竟会到哪里去。可谢宣琰紧紧地跟着严缓到一条小巷里时,严缓只那么轻轻地一拐弯,谢宣琰再追上去时,他就不见了,就像他从没有存在过一样。
      在原地徘徊许久,谢宣琰最后失魂落魄地回府邸,卧房里还残存着严缓身上清淡的香气,他捡起掉在地上的一件描金外袍,抱着它枯坐了一宿,谢宣琰度过了两个印象深刻的夜晚,一个是昨夜,一个是今夜,一个大喜,一个大悲,短短的两天,两段截然不同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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