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越歌》在野

1、第 1 章

　　烽烟，混乱。
　　我站在高处，冷冷地看着那些蝼蚁样奔忙的人群。
　　这样就结束了。
　　这样就结束了？

　　远远地，有熟悉的人影焦急寻来。
　　范蠡，是你么。青色的长袍，我喜欢这颜色。
　　这种颜色的纱，像水一样流过我的手指。那时，又是何时？
　　那时，我还是个多么单纯的孩子。
　　你怎么敢相信，我不会变？
　　这里雪肤红唇，冷笑的人，和当年那个笑起来如溪水一样清澈的女子，已再无任何相像。
　　你怎么敢相信，我依然单纯地爱你崇拜你，一如当年？
　　当年那个傻傻地爱一个，为了国家把我双手奉上的人的傻女孩，她早已死了。

　　你不明白。
　　当我怀着满腔无处发泄的仇恨来到吴国的时候，夫差非常宠我，非常。
　　和开始一样，我以为那就是爱了。
　　他爱我，而我不爱他。
　　这真是一种痛快的复仇。
　　可当我见到伍子胥的时候，我明白我错了。错的离谱。

　　一头苍白的头发，一张绝世的面孔。
　　一双平静却愤怒的眼睛。

　　传说，他为了得到复仇的智慧，将自己献给了恶鬼。
　　从此，不再老去。

　　我甚至恍惚想象起了楚国城破的日子，他鞭打楚国国君的尸体的样子。
　　嗜血的笑容，大概，比谁都美丽吧？
　　可是他的心是属于恶鬼的，是么。
　　不会有任何人得到。

　　夫差，你一介区区凡人的执著，怎比的上鬼神？

　　无数的夜里，都能听到堂堂吴国君主无助的呓语。
　　镜中的自己，已经沾染了妖气的自己的容颜，竟莫名地和那白发伍子胥有些相似。
　　他昏茫的视线里，我是谁？
　　答案不言自明。

　　深情的，疯狂的。
　　“子胥……”
　　“寡人从小时候对冯出征就喜欢你了……”
　　“寡人长大了，你却一点都没有老……”
　　“寡人要剖开你的心！你的心究竟是不是石头作的！”
　　“寡人真想掐死你！你是这世上最可恶的妖精！”

　　于是我知道了，毁灭吴国的方法。

　　于是我每夜都笑着对他说。
　　“主上，对我而言，最重要的是吴国，请您好好治理它。”

　　“那么，寡人就毁了它！你最重要的只能是寡人！只能是！”

　　我听到了想要的答案。
　　纱幕后微笑的女人的脸，是不是也已经将心献给了恶鬼？

　　无穷尽的杂税徭役，无穷尽的奢侈挥霍。
　　要让一个国家败亡，原来是这么简单的事情么。

　　不久，伍子胥自杀了。
　　我去见了他的眼珠。血淋淋地，在城门上睁着。
　　然后，夫差疯了。
　　他把我当成伍子胥，始终不曾清醒。
　　直到国破。

　　“寡人还有什么面目去见伍子胥！”
　　“但是，寡人一定要和你在一起。”

　　宽大的袍袖遮住了英俊却憔悴的脸。刀划过，血溅出。

　　范蠡，你终于看到我了么？
　　最高的屋顶上，白衣冷笑的我？

　　我看到你的口型，在叫我的名字。
　　你难道以为，我是为了你，或者你那可笑的越国，才想方设法灭掉吴国的么？
　　我只是嫉妒。
　　只是一个普通的女人的普通的嫉妒。
　　嫉妒他们之间的感情，那些为了爱，连国家都可以不要的爱，倾国的爱。
　　我只是一个被爱人双手奉上的祭品。但至少，我还有嫉妒。变成恶鬼也好，死了下地狱也罢。
　　我只不要他们得到我得不到的幸福。

　　还有，夫差。
　　有件事情，我始终未曾告诉你。
　　伍子胥自杀的那天，我去看他。
　　他临死之前对我笑，悲哀而平静。
　　“既然我为主上拚尽心血也要守护的吴国，主上都可以为了你放弃，我还有什么活着的必要。”
　　“但是就算死，就算吴国灭亡，我也会用这双眼睛看着主上。”
　　……
　　所以，夫差，你并没有那么不幸，是不是？

　　我闭上眼睛，临风微笑。

　　风声在耳边掠过。
　　慌乱的人群安静了一瞬。
　　范蠡惊慌地叫着西施。

　　这一切，都不再和我有任何关系。

　　后来，很多吴国的旧宫人坚持说，国破那天，他们见到西施娘娘成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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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施，名夷光，春秋战国时期出生于浙江诸暨苎萝村。天生丽质。时越国称臣于吴国，越王句践卧薪尝胆，谋复国。在国难当头之际 ，西施忍辱负重，以身许国，与郑旦一起由越王勾践献给吴王夫差，成为吴王最宠爱的妃子。把吴王迷惑得众叛亲离，无心国事，为句践的东山再起起了掩护的作用。表现了一个爱国女子的高尚思想情操。后吴国终被句践所灭。传说吴被灭后，与范蠡泛舟五湖，不知所终。一直受到后人的怀念。西施与杨贵妃、王昭君、貂婵为中国古代四大美女，其中西施居首，是美的化身和代名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