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入芸芸》南北田

3、询问

　　我努力睁开眼睛，原来是何楠，我第一次觉得他的身材还不错，而且很高大，因为我是躺着以仰视的目光看到的，但事实并非如此。
　　“起来吧，我给大家买了饭，煮了燕麦粥。”
　　我用手揉着眼睛，什么，我没有听错吧，他居然入侵我家厨房重地。
　　更重要的是。。。。。完了，完了，他一定看到了我家厨房一片惨不忍赌的景象了，好丢脸，怎么办，这个多事的何楠，我一下子弹起来，突然间面红耳赤，想骂他几句多事。又说不出口。
　　我只好穿好拖鞋走入厨房，看到了金黄的油条，看到了餐桌上有一只锅，里面是煮好的燕麦粥，散发着牛奶的香味，我突然之间觉得不对，因为我看到我家的餐桌居然反着七色的光彩，冰箱的灰色荡然无存，泛着白色的光芒。
　　“你对我家厨房做了什么？”我禁不住想要问这个呆子。
　　“我看厨房一层灰，打扫了一下，然后帮忙做了点早饭，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好吧，又想到昨晚收留了你一晚，突然我的心情变得轻松起来，就当是你对我的回报吧。
　　呆呆的我呆呆的站在那里看着那好久没放过碗筷的桌面重新恢复了自己的光彩，一锅粥还冒着浓浓的热气，干净的地板泛着这清晨的阳光，突然之际，觉得有些感动，这温馨的画面仿佛已从我的生活淡出了好久。
　　就在我发呆之时，何楠把袁姐和灰灰，还有灰灰的女朋友叫了起来，大家都没想到，揉着睡眼看着热腾腾的早饭。
　　“哇，小伙子，不错哦。”得到了袁姐的赞扬，何楠竟又开始有些羞涩，哎，真是有时觉得像小孩，有时觉得很大叔。
　　“哇，兄弟，很会干啊，以后家雯交给你照顾了。”
　　无语，灰灰又开始瞎说，但是大家都笑了起来，只有我低着头，默默地吃着油条。
　　吃完饭，我们准备在家里打游戏，何楠急着要回学校，还说自己不会打游戏，哎，真是有些可怜，居然还有不会打游戏的少年，可是当我看着他单薄的身影时，就觉得这个人纯洁的像一张纸一样。
　　星期一早上坐地铁回到了学校，因为上午没有课，回到宿舍，看到许尼还在睡觉，而用功的凤凤已经坐在书桌前看开了英语书，那是一本英文版的茶花女，没想到这位学霸已经到了看全英文的书的境界了。我边整理着衣服，边问道。
　　“凤凤，你居然可以看懂英文原著了啊？”
　　“啊？没有，我就是试着看看，报名了四级考试啊。”
　　“什么，四级考试可以报名了吗？”我居然还不知道，对于大学生，这个事情还是蛮重要的。
　　“是啊，你没报名吗？在学校官网，登录以后点报名考试的链接就可以报的。”听到了凤凤告诉我怎么报名，我想还是先报了吧，不然就忘记了。起码听说刚刚高考完，考起来还是比较容易的。
　　于是我打开电脑报了名。报完了名，偶然看到了学生会的新成员名单。
　　一时好奇，就想看看会不会有认识的人。翻着翻着就看到了何楠这个熟悉的名字，不和我一个部门，是学习生活部的成员，哎，这个呆子，再学习就真的变成书呆子了，进的部门都如此的符合他的气质。
　　关上电脑，许尼醒来了，揉着水灵灵的大眼睛，看她穿着白色轻薄的睡衣，真的又是美到了我，看着他轻轻踮着脚缓缓将脚装进蓝色的透明拖鞋中，我像看到了诗中所说的窈窕淑女，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男生适合和这么美的女生在一起呢。
　　“哦，家雯，你回来了啊。”听到许尼的问候，感觉心里暖暖的。
　　“嗯，起来了啊。吃早饭吗？”
　　“啊？早饭，算了，已经快中午了，等会吃午饭好了。”许尼看了看表，已经不早了。好吧，等会去吃午饭吧。
　　就在许尼在洗手间洗漱时。突然从窗外传来一个男生的声音。
　　“许尼，出来一下。”哇，原来是找许尼的，不一会，一个人的声音变成了好几个男生的声音，当然有几个是来起哄的。
　　我一听，难道是许尼说的音乐社的吗？突然有些激动，想要看看是何方圣神，被我许尼看上。
　　于是，我打开窗，想要往下看，凤凤也风一样地凑过来和我一起往楼下看。只见距离宿舍楼差不多5米远的地方站着一堆男生，最中间的有四个男生，胖瘦不一，一个一看就是超重，肥头大耳，起哄声音最大，另一个瘦的像台球杆一样，当然是夸张了，发出的声音最尖，还有一个比较矮，不胖不瘦而且目测长的很清秀，最中间的而且被几个人勾着肩的，是人群里最高的，看他仰头大喊的样子，有着棱角分明的五官，浓浓的眉毛离得很远都可以看到，哇这不会就是许尼说的学长吧，我真的没有想到音乐社还有帅哥的。也许是平时演出画的妆太过浮夸，被人们误会了吧。
　　许尼也听到了叫喊声，急忙小跑着到窗边，连嘴角的牙膏沫都没来得及擦，俨然一副纯情小女生的样子。我再一次看到了熟悉的笑容，那种笑是我在那天晚上演出是看到的，有些兴奋，有些幸福，也有些羞涩。
　　“尼尼，看，是你的白马王子吗？哇，好幸福啊。”凤凤又陷入了自己的幻想之中，不停地抚摸着许尼的秀发。
　　“没有啊，凤凤，你又瞎想。”许尼不好意思的回答道。又急忙穿上鞋子跑出来宿舍。
　　不一会，就看到她跑到了楼门口，可能是看到与好多男生围着男主角，所以就停顿在了那里。
　　帅帅的音乐男很快跑到许尼面前，像是先打了个招呼。
　　然后就有一圈的男生围过来起哄，“在一起，在一起，在一起。”
　　接着女生宿舍好多宿舍都打开窗户，看到楼下的情景也喊了起来“在一起，在一起。。。”
　　我一看许尼一直低着头，一定觉得都想找地缝钻了吧，我连忙跑下去，冲进人群中心。看到音乐男居然在用手指轻轻擦去许尼嘴角的泡沫。
　　一把拉过许尼，站在许尼和音乐男中间，我在想，两个人都没认识多久，音乐男怎么可以这样，而且我近距离看到了这个男生，就知道一定有过多段情史，不怎么纯洁，当然是动机不纯。
　　“家雯，你怎么下来了。”许尼把脸转向我。
　　“我这不是怕你被欺负吗。”我有些生气的回答道，真不知道眼前这名男子到底要干什么。
　　“你可以让这群人散了吗，是你请来的群演吗。”我瞪着眼睛对音乐男质问到。
　　还好，他还是理会了我的指示。
　　“都散了，都散了，看什么看。”音乐男摆出一脸凶相，把人群驱散了。
　　“大胖，瘦子，阿楠。你们也回去吧。”他让自己的好兄弟也回去了，我在想，都是些什么名字，这些人以为自己在演台湾电视剧吗，还叫阿什么。
　　终于，女生宿舍见底下人散了就都关上了窗户。而凤凤也像看热闹一样下了楼，来到我和许尼身边。
　　“陆学长，这两个是我的舍友，这位叫陈家雯，这位是张成凤。”许尼把我和凤凤依次做了介绍，可我依然对这个面带笑容的男子没有丝毫好感。
　　“你好我叫陆元铭，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助的来找我，我也是经管系的啊。”额，居然叫我们小妹，真是有些恶寒啊。
　　“你找许尼什么事啊，以后不要在宿舍楼下乱喊，这样影响不好啊。”我此刻真有教训一下这个男生的冲动，不管他是不是学长。
　　“哦哦，好吧，我是得到了一个好消息，给许尼打电话关机了，迫不及待像告诉许尼，没想到扰民了，是我太冲动了。”
　　“什么好消息”许尼问道。
　　“是这样，学校社团联合会说如果我们音乐社发展一下古典传统音乐的话，就可以有资格参加全市的大学生音乐节，你知道能参加这种活动真的是我和我的兄弟的梦想呢，有你加入就可以帮助我们共同实现愿望了。”
　　许尼听的十分认真的听着，慢慢地那种兴奋劲涌现出来。
　　“真的吗？我刚刚加入，就可以有这种机会了，太好了。”看着许尼高兴的样子，我和凤凤也着实替她高兴，只能说音乐社今年太幸运了，居然碰到了许尼这样的才女。
　　说完这件好事，学长请我们几个女生一起吃饭，没有在食堂，而是选择了学校外面的一家东北菜馆，一同吃饭的还有陆元铭的兄弟，胖子，瘦子和阿楠。
　　“我们喝一杯吧，庆祝一下我们音乐社收入一名才女，而且可以参加音乐节了。”胖子兴奋地举起酒杯就要和大家碰杯。
　　“好，干杯。”许尼第一个举起杯，喝了一整杯，哇，没想到这么能喝，
　　“许尼，少喝点，慢点喝。有后有哥罩着你，我们一起为梦想干杯。”哎，都什么年代了，这位大哥还这么喜欢用梦想激励人心。不过，看陆元铭这个样子，也还算不错。
　　“陆学长，你以后可要好好护着我们尼尼啊，甚至不能动他一根头发丝。”凤凤边夹菜，边用一副侠肝义胆的样子对陆元铭吩咐到。
　　“这东北菜怎么这么甜啊，确定不是余海菜吗？啊，受不了，看来只能喝酒了。”瘦子似乎不喜欢吃放了糖的菜，就端起酒杯和大家碰了一杯。
　　很愉快的一顿饭，既喝了小酒，又吃了好多，最主要是有人帮忙付钱，看来跟着许尼混有饭吃，哈哈。
　　下午上心理课，居然碰到了何楠，我不知道他是怎么了，居然看到我以后没有打招呼，而是绕道选了一个离我很远的位子，这个呆子居然敢无视我，哎，算了，既然人家不愿意理我，我也不能用热脸贴人家的冷屁股吧。算了本来就想离他远点。
　　一整节心理课，我都没有听清楚，但是目光老是不自觉的移向坐在前面的呆子身上，看到他孤单的身影，透露着一种冰凉的感觉，看到他一动不动的样子，虽然坐在后面看不到他是在认真的听课还是在发呆，但那个单薄的背影仿佛给人悲伤的感觉，我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又想到呆子刚刚居然无视我，心里倒有些生气，本女子还没有被那么无视过。
　　“既然没人主动出来演示，那我就随便点名了，”正在发呆的我隐隐约约听到了老师的讲课声。
　　然后接着就是“1580339陈家雯。”什么，叫我干什么，我虽然听到了，但突然想装作没听到。之后凤凤就开始用手指戳我。
　　“雯雯，老师叫你上去。”我看到了她邪魅的笑容，突然有些不祥的预感。
　　于是我站了起来，然后就不情愿的走向了讲台。
　　“再点一位男生吧，1560299何楠”什么，什么我没听错吧，老师，你是故意的吗，然后我就听到了凤凤的一声没有刹住的大笑，我用痛恨的眼神盯着继续捂嘴笑的凤凤。
　　然后把目光转向何楠，却看到他一脸的不情愿，什么态度，为什么对我灰着脸，这个不懂得感恩的孩子，忘了我收留他的事情了吗。
　　“接下来，请两位同学表演一段心理戏，我这里给出几个场景，两位同学只要按照自己内心的想法作出表演就好。”啊，这位老师是在逗我吗，什么心理戏，突然有些生气。
　　我看着旁边的何楠，一直低着头，就像一个得了抑郁症的孩子一样。
　　“好，看一下ppt,第一个场景，在森林中狩猎，看到一只兔子。”哇，老师啊，求放过。
　　见何楠无动于衷，我就拉了他一下，使他站在我的对面。我现在只想马上做完回到座位。我就想着对面是一只兔子，然后用双眼紧盯着何楠，突然何楠终于抬起来头，可又马上低下。
　　“好，第一个场景表演的很好。男生需要放开哦。”老师和同学们开始鼓掌。
　　“第二个场景，恋人在咖啡厅喝咖啡。觉得咖啡很好喝。”这是什么题目啊，老师脑洞很大啊，这怎么表演。
　　还好，在老师的建议下，何楠终于肯抬起头然后用一种冷冽的眼神看着我，我突然觉得他的眼睛像一个黑洞一样神秘，他为什么要这样看着我呢，我也一直看着他，我想知道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是不是伤害了这个看起来像一张白纸的男生。但是没有找到任何线索，只是他的眼神一直那样悲伤，让我感到陌生。我忘记了我在上课，就那样呆呆的待在那里。
　　“好好，表演的很好，同学们有没有看到，两位同学对于同一个场景表现出的完全不同的感觉，男同学似乎有些悲伤，仿佛像是喝分别前的咖啡，而女同学则表现的很好奇，仿佛是第一次见这个男孩，在猜测他为什么悲伤一样，这就是最常见的心理分享，其实就是通过细节。”晕，没想到老师讲解了这么多，而且似乎有些道理。
　　回到座位，我仍在想，这个男孩到底怎么了，不会得抑郁症了吧，还是遇到什么伤心事了，啊，一个人在离家那么远的城市，如果有伤心事而不及时和别人排遣时，一定会很难受的，为什么会有那么清冽的目光，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对这个男孩好奇起来。
　　“哇，家雯，你不会喜欢上何楠了吧，怎么刚刚用那种眼神盯着人家啊，不过你俩还真是有缘啊，居然可以被老师同时叫到，考虑一下，在一起吧。”凤凤坏坏的笑着，也不知道怎么了，居然开始不认真听讲。
　　“快好好听课吧，刚刚我都被吓蒙了，你还开我的玩笑。”我只想赶快掩饰一下自己的尴尬。
　　“好吧。”凤凤终于不再询问。
　　下了心理课，我在想要不要拦住何楠问一问到底为什么不理我呢，哎可是去问的话会不会让他以为我很在乎他呢，真不知道这个前几天遇到我就傻笑很黏人的男生一下子怎么了，不会和我有关系吧，我猜一定有什么伤心事吧，平时都不见他和男生成群结队的出现，一定没有一起分享痛苦的人吧。
　　于是，我还是很快的跑到何楠的前面，拦住了这个有些抑郁，有些反常的男孩。
　　我拉住他的上衣的一角，说“喂，你怎么了，见到我都不打招呼了，忘了我收留过你吗？”
　　何楠居然没有理我想要挣脱我。
　　“你有什么伤心事，可以和我说的，不要这样消沉啊，你妈妈看到会担心的，知道吗？”我还是想要帮一帮这个此刻倔强地男生。
　　“我没事啊我很好，你放开我。”哇，真的是倔强的像牛一样呢，算了，不管就不管了，既然不领情。
　　于是，我松开了手，看到他渐渐走远，有些热脸贴冷屁股后的生气，可是却有些担心。
　　“他，怎么了。”这个凤凤站在我身边，指着何楠远去的背影问道。
　　“我怎么知道，可能吃错药了。”
　　“啊？是不是被你看的害羞了啊。”这个时候了，八卦的凤凤还在开玩笑。
　　走在路上，哎，这个孩子不会想不开吧，我突然很担心的像教学楼楼顶看去，但事实证明，我太夸张了。
　　这时我收到了一条短信。“陈家雯，我没事的，对不起啊，刚刚见你没有打招呼。”是何楠的，这个会变天气的男生到底是怎么想的我也是很久以后才明白。
　　那天，许尼去音乐社排练，凤凤躺在床上看书，我突然觉得有些无聊，一个人出去吹吹风，突然发现天空好高，而且蓝的没有一片云，美的像要滴下来一样。走到学校的广场上，突然想起了放风筝，记得放风筝还是好久以前的事了，还是和爸爸和妈妈一起，记得那是一个周末，那时他们还很相爱，三个人放一个风筝，你一言我一语的关心着对方，那是多么遥不可及的幸福啊对于现在的我来说。而如今早已物是人非，仿佛真的是越长大，越孤独，就像风筝一样，飞的越高，阻碍就越来越少，有人认为那就是所追求的自由，但是对于我来说，自由就是孤独。
　　翻看着手机通讯录，看到了何楠的号码，突然想要问问他是否有风筝，可以出来玩一会，这样好的天气真的很适合放风筝呢。
　　响了两声，何楠终于接了电话，因为那几天看他对我的不理睬，还以为不会理我呢。
　　“喂，陈家雯啊，怎么了，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晕，这呆子每次都以为我有求于他才会给他打电话。
　　“没有，你有风筝吗，出来放风筝吧，天气超好的。”我说的时候有些兴奋。
　　“没有。”
　　“哦，等等，我同学有，我给你借一个，你等会啊，在哪里找你。”果然，你就想多啦A梦一样，什么都会找来。
　　“在大广场上，有很多人放呢。”很多人，大多是老师带着小孩出来放得。
　　不一会，何楠带着风筝出现在了我的面前，终于看到他换了身衣服，黑色的半袖，绿色的短裤，为什么老喜欢穿这么不搭的衣服，真是没救了，看着他的豹纹眼镜，我居然又想笑了。
　　“呆子，你为什么老穿这么奇怪啊。”
　　“有吗，这样很舒服啊，而且我的衣服比较少，所以让你觉得视觉疲劳的话，真的对不起。”何楠一边展开风筝，一边把所有的线绳绕好，还和我开着这么冷的玩笑。
　　于是，我终于忍不住好奇心问他：“那天你到底怎么了，看好像别人欠了你钱了一样。有什么伤心事就和我说说呗，自己憋在心里多不好受啊。”我也蹲下来，拍着他的肩膀。
　　“没事，就是。”
　　“就是什么。”
　　“就是觉得感觉和你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没有你朋友那样的朋友，可能当了18年的书呆子，看到你们那种开放的朋友，你们习惯去夜店，我感觉自己的生活真是太无聊了，感觉和你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一样，所以我那天晚上很少说话，因为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也许过去我和朋友聊的除了学习就是学习，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和你们这种像出身社会了一样的人交往。”我认真的听着，我万万没有想到何楠会这样想，那天那么消沉竟是因为这个。也许是他不适应我们的生活方式，觉得自己紧张到丢人觉得自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