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至将来何以情深》莫不眠

31、第 31 章

　　“大小姐！”简舒简直要哭出来了，“我……”
　　“简舒。”温柔的声音仿佛从云端传来，她说，“如果我乱了，拜托你要提醒我，我是我母亲的女儿。”杏目呆滞的望着天花板，干涩而带痛，却没有流出泪来。她听着简舒哀戚的哭泣声，对自己说：江莱，你不能哭。
　　很早下了班，停在两个别墅之间，不知道该去哪个，等她回过神，发现自己已经站在喻见深的别墅门口了。
　　“……”白祝汇报了江氏董事会的事情之后，就发现喻见深的脸色变得异常陌生可怕，他站在办公室里，汗毛竖起、头皮发紧。
　　喻见深到家的时候，那个强悍的女孩，抱着膝盖坐在房间的地上，漂亮的眼睛里没有一丝生气，眼泪断线一样掉下来，肩膀随着哭泣轻轻的颤动，安静、就连在一个她以为没有人的地方，也没有敢哭出声音来。他不知道自己在门外站了多久，看着江莱用手抹去脸上的泪，拿起镜子，冲镜子毫无异状的温柔一笑。那笑，顿时像是一只手，攥住了喻见深的整颗心、痛的他几乎站不住。
　　年少的喻见深就没有见过那个温柔冷清的像月光一般的女孩子哭过，原是温室里养大的娇滴滴的花朵，不管是体育课摔破了膝盖、鲜血把路程轩脱下来按紧伤口的白衬衫完全染红、还是被鱼钩生生剜下了一块肉，都不曾见她哭过。原来他以为不会哭的江莱，总是这样一个人偷偷躲起来哭的，只愿，她再也不要这样压抑的哭了。
　　厚厚的几层底妆，才堪堪让一整夜无法入眠的脸色看起来正常，江莱下了楼，喻见深煮了她最喜欢的牛肉面，坐在餐厅等她：“来吃早饭。”
　　江莱犹豫了一下，走了过去：“我记得后天是喻氏的股东大会，你怎么反而有时间等我吃早饭？”她保持了正常的语气和样子，仿若无事的道。
　　“是你今天早起了。”喻见深给她端来热好的牛奶，看着她。
　　江莱状似无意的避开喻见深的目光，低头吃面。喻见深留意着她快速的吃完面：“我吃好了，先走了，要去买点东西。”她也知道自己早起反常，理由也找的合理。
　　“好。”喻见深望着江莱匆匆的背影，拿着手机的手竟然微抖：江莱，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那边赶忙出门的人快步走到一个垃圾桶旁边，控制不住的把刚吃下去的东西全吐了干净，直到吐得胃里泛着酸水才停了下来。杏目里晃着决绝，她拨通了电话：“简舒，去妈妈的墓园等我。”她不知道除了去打扰沉睡的江慧还有什么办法可以证明自己是江氏的女儿，舅舅是不可能插手江氏的任何事的，她就像孤岛，看着自己一点点被海水吞噬却无计可施。
　　不管是高宇和简舒，都再三确认了墓园是完全无异状的，江莱亲手找到了骨灰盅里的一块固体骨质物，脸色苍白的像要透明消失。
　　这边确认骨灰保护完好，遗留固体骨质物仍有DNA残留，加急的鉴定结果很快被江莱拿到了手里，简舒担心的看着江莱，不敢出声。江莱苍白的脸平静着，手指轻轻翻开鉴定报告：0.001的匹配结果。简舒望着江莱淡淡的笑，听见她说：“简舒，你抓紧我，我怕我会疯。”
　　从记事开始，所有的事情都围绕着江氏，除了需要功课全优，她还要去上严苛的礼仪课、舞蹈、公关课、马术、高尔夫……所有会和商业活动挂钩的东西她都要学。她还要时刻保持形象不能和其他女孩子三两结伴去寻常小街上吃些市井小吃、不能随着自己的喜好去做选择……她甚至不能委屈难受的时候抓住父母的衣角放声哭泣。因为她是江莱，是江氏的法定唯一继承人。
　　“大小姐！”简舒抱着江莱，泪水模糊的把鉴定报告当废纸一样揉进自己的包里，手指甲握的快要钻进自己的肉里。
　　喻见深接到江莱的电话的时候正在犹豫着要不要去墓园看看，奇怪这个时候她怎么会给自己打电话：“怎么了？”
　　“喻先生。”简舒哭的声音极哑，“你…能来…帮帮大小姐吗？”她一下子放声哭起来，“大小姐在医院！” 江莱倒下了，她的主心骨也倒下了，她不相信！不相信江莱不是江慧的女儿！就算不是又怎么样，江慧是真的把江莱当做亲生女儿和江氏继承人来抚养栽培的，除了江莱，任何人都没有资格守护江氏！
　　医院，喻见深到的时候，江莱还在昏迷，美丽的面孔、精致的妆容，却如同失去一切生机的木偶娃娃。手里拿着那份鉴定报告，冷冽的声音比往常还要冷一些：“你确定固体骨质物是江伯母的？”
　　“大小姐亲自从骨灰盅里找出来的。”简舒确定的答道，“江正南不会罢休的，如果大小姐短时间内拿不出证明自己身份的证据，他一定会申请董事会、然后走法定程序按照夫人的遗嘱让证明有血缘关系的江灵成为法定继承人。”
　　喻见深审视着手里的报告，如果是正常的火化，怎么会残留那么多固体骨质物？火化固然无法完全成灰，但工作人员会敲碎无法完全化灰的骨头……江正南拿到了、江莱也找到了：“江家，真的只剩江莱一个人了吗？”
　　“……”简舒犹豫半晌，“夫人还有两个哥哥，但是……决不会插手江氏的事情。而且……根本没有立场来江氏作证明。”这是江家女系继承的传统和规矩，也是江家男系几乎不为人知的弊端。
　　闻言，喻见深看向江莱，原来你从不是孤身一人，却一直孤立无援：“去把江伯母的骨灰盅拿过来，鉴定一下骨灰和固体骨质物是否相符。”
　　简舒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没错，江正南一早就在打骨灰的主意，一定是夫人的骨灰出了问题！想到这里，她抓起包就往外跑。
　　“老板！”白祝接到喻见深的电话，放下手头的工作，“我们监视江正南的人被江小姐派去的人发现了。”
　　喻见深看着江莱，一手留在她的脸颊上，轻轻的抚摸着，“不要让他们知道我就行，盯紧了，尤其，他那个私生女。”
　　“…是！”白祝怔于喻见深十分温和的语气，觉得出了奇。
　　傍晚，纤长的睫扇动了动，转而杏目缓缓睁开，江莱看向站在窗边的高大的男人：“……喻见深？”
　　他快步向江莱走去：“睡的好吗？”
　　男人俊朗的脸背着夕阳，柔和的一塌糊涂，江莱怔怔的看了半晌：“这是哪？”如果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在医院，可是他怎么会在这里，“你怎么来了。”
　　“你太累了，昏迷之后你秘书打给我的。”喻见深扶她撑起身子垫高了枕头让她靠的舒服些，“饿了吗？”
　　江莱静不下心思去注意喻见深的温柔：“简舒呢？”
　　“我让她去买点吃的。”喻见深坐在床边，深邃的眼睛里满满的盛着江莱，“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并江几人都打了电话过来问怎么回事，跟着的人报回去给他们的消息都是还在医院里，可是明明江莱并没有什么异常。喻见深告诉他们他跟她在一起，没什么事不用担心，其实存了私心，既然是他来了，当然要由他来陪着江莱过这个坎，江氏到底发生了什么，江莱不会让他们知道，他们也从不敢越线，喻见深却稳当当的站在了线上。
　　“没有不舒服的，回去吧，我得去一趟公司，天都快黑了，我不能一整天都不去公司。”说着，就要下床。
　　喻见深长臂一拦，正欲说话，简舒拎着晚餐推门而入：“大小姐你醒了！”
　　“简舒你快过来！”江莱急急的叫她，“妈妈的骨灰一定有问题！正常的骨灰是不能做DNA鉴定的，如果有碎骨确实可能可以鉴定，可是一般火化是很少有残留的固体骨质物的，妈妈的骨灰盅里怎么会有那么多碎骨？！江正南在江皓被拘留的时候就在说妈妈的骨灰了，他是做了万全的手脚的！去查妈妈骨灰里的那些碎骨！”鉴定书确实一瞬间让她乱了阵脚，但是她是江莱，玲珑的心思，怎么会这么容易糊弄！江灵分明比她还要小两岁，江正南的算盘是打的明晃晃的，他从不认为江莱是他的孩子，因为是他入赘的结果，江莱几乎是他的耻辱一般的存在，他眼里的女儿只有江灵一个，拿问题骨灰把私生女推上位，实在阴毒！
　　喻见深赞赏的看着江莱，聪明的女孩，知道既然他在这里，就不会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所以说话也没有费事的回避他，而且这样的分析，完全和他的想法一样。
　　“……”简舒拎着吃的东西，一时手脚不知道往哪里放，她瞄了一眼喻见深：“是，大小姐。”
　　“先吃点东西。”喻见深把床上的桌子立起来，简舒赶紧把为江莱买的晚餐摆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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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这里算是本文的第一个小高潮了，文线前期确实有些“白开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