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幻随笔》乐园黑狼

4、艾米莉斯的故事

　　现在我要来讲一讲艾米莉斯的故事。
　　像其他许多童话故事一样，这个故事的开头十分俗套和古旧。

　　*Greatest thrill Not to kill
　　最诱人疯狂，不再是屠杀
　　But to have the prize of the night
　　而是这罪恶夜色的封赏
　　Hypocrite Wanna be friend
　　伪君子状似亲密
　　13th disciple who betrayed me for nothing
　　背叛者不值一提
　　Last dance first kiss
　　尾声之舞，序幕之吻
　　Your touch my bliss
　　你的一时兴起，我的久旱甘霖
　　Beauty always comes with dark thoughts
　　美丽与黑暗是并蒂花枝*
　　很久很久以前，在卡洛伊大陆灵族地界，远离平静无波的塞利佛海的湿气，靠近永远戴着洁白无暇的雪披帽的瓦兰沫沫山脉与贯穿草原日复一日在风吹日晒下汹涌的伊苏斯河交界处，坐落着一座宁静的绿色山谷，有关它的记载早已被讳莫如深，它是圣洁灵族至今的禁地与肮脏，是心中无能磨灭的刺。
　　可在一切还没发生之前，那是由最纯洁的梦生长孕育成的仙境，山谷的边缘扎根着一棵棵参天大树，如云般浓郁的绿意，将阳光都赐予盎然。而较低矮的山坡上，灌木丛花团锦簇，野坚果刚刚绽出怯怯的芽苞，而树浆果早就吐红招展。得天独厚的地理优势，和四季女神的偏爱，造就了这乐园。
　　山谷顶端是一条清澈小溪的源头，是春的祝福，从神秘的岩缝中汩汩向下流淌，蜿蜒过参天大树，蜿蜒过娇艳欲滴的花朵，野坚果的根和树浆果伏地的枝叶，蜿蜒过玩具一般色彩鲜艳的小木屋，蜿蜒过村民们开垦出的田地，春天的皮草堆，夏天的蔬果堆，秋天的稻草堆，冬天的木柴堆，蜿蜒出山谷，流向未知的方向，流向石板路那头。
　　小溪两岸地势较为平坦的地方坐落着一座小村庄，村里的人们和睦相处，其乐融融，虽然并不是山珍海味锦衣玉食，但安详地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也是一种幸福。
　　瓦勒是小村庄里最富有的一户人家，他们并不难找，只要在一丛丛矮房子间找到那所二层砖房就好了，而它几乎是鹤立鸡群般瞩目——在茅草屋顶里。
　　在卡洛伊这只是一个冷门的传说，男主人和女主人的姓名如今已无从得知，然而他们唯一的女儿艾米莉斯•瓦勒则是“名垂千古”，被编进了魂落之冢的恶魔牌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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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分之一艾米莉斯的恶毒。”苍老的婆婆嘶哑着低声喃喃，蜘蛛腿般瘦骨嶙峋的手指翻检着一个个形态各异的瓶子。
　　“哎呦，我放在哪了呢？”
　　她的眼前支楞着灰扑扑的金框镜片，那灰尘的厚度让人怀疑是否能够透过它看清东西。
　　“唉，这人老了记性就是不好......在这。”但那眼神却如发现了腐肉的秃鹫——锁定在一个落满灰尘的窄口瓶上。
　　她颤颤巍巍地将它取下，放到挤满了奇怪仪器和霉菌斑的小木桌子上，抬眼望向来人，与年龄不符锐利的目光在镜片后审视。
　　“三分之一。记住，拿三分之一就够了。”
　　如果拿多了会怎样。

　　如果拿多了会怎样？

　　“嘎！嘎！嘎！那就有好戏看了！”她狂笑起来，几乎看不出刚刚苍老无力的模样。
　　“那就有好戏看了！”怪诞的笑声令人毛骨悚然，只想快点离开这个低沉的压抑的黑暗的是非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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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村里有许多孩子。
　　他们嬉游，他们笑闹，从日出到日落，他们探索了美丽山谷的每一寸泥土，每一朵花，直到长大成人承担起养家糊口的责任，然后是新的孩子，新的嬉游和笑闹，新的游戏，新的花果，新的草木，接着是新的苍老，新的葬礼，新的坟墓，面孔改朝换代，只有山谷依旧，溪流依旧。
　　艾米莉斯的一切都是最好的，最强的。她跑得最快，成绩最好，她能在半分钟内爬上最高的树，或是从小溪逆流而上游到可以观赏落日的石台。
　　她深知自己内心的黑暗，每每看到伙伴们欢乐的笑脸，她的内心就会突生烦躁似乎想将一切破坏掉，将自己尖利的指甲刺进他们的血肉，一条一条撕下，直到袒露出森森白骨，咀嚼着他们刺耳的惨叫，对着天空露出疯癫的笑容。
　　落日的余晖将残尸镀上金粉，那景色一定让人心旷神怡。
　　你们称赞着她，却不曾思索面前的孩子是否思索着如何折磨你们，那明丽的微笑与眼底的违和，伪装的纯真与善良，和善解人意，带来的只会是更深的压抑和嘶吼。
　　你们终归是太璞真朴实，若是你们临时起兴半夜未眠，也许就可窥见她的扭曲一二——在门缝那端轻手轻脚鬼鬼祟祟——谎称自己饿了去拿饼干，顺便将手中刚刚解剖了仓鼠的利刃清理。
　　天性，天性是起因，造就了她的偏执。
　　她曾在夜深无人黑色初醒的时分——恶魔觅食的时分——向着月光割破手指着迷地吮吸自己的血液，她坚信这会给自己带来力量，并且能够在最荒诞的噩梦中保持清醒，窒息着与无光地带窃窃交流。
　　她第二天醒来后恍然看见了鲜活的父母皮下的白骨，正对着她裂着嘴说话，她娴静地回以早安，然后自如地吃下他们送来的苦艾酒和炸虫子——牛奶和饼干——虽然这诡异的景象只持续了短短一瞬，但这以足令她更坚信自己在梦境中所得的教义。
　　她平常地来到学校，今天是发送成绩的一天，她坚信自己一定会是满分——她一直都是。她一定是最优越的。然而并没有，她错了一道题——这使她与满分失之交臂——一道只有她做错的题，她死死地盯着它，鲜红的叉似乎嘲笑着她的愚蠢，她感到众人驳杂的眼光一下子投注到她身上。
　　那是什么？是惊讶——是怀疑——是嗤笑——是嘲讽——是鄙视——是唾弃？
　　她似乎无法控制自己，飞快地跑出教室，伤心地将一切都抛注于身后，崩溃地无视了一切阻拦的声音。
　　她跌跌撞撞地跑到山谷中她的秘密基地里——一个被茂密树丛挡住入口的小山洞——里面有几个垫子，还有一些食物和水。
　　她神色平常，并没有什么悲痛的表现，刚刚的眼泪全是面具，艰难的情感转化在她面前如同儿戏——她从第一次产生恶念就开始无止境的伪装。她对外人嗤之以鼻，纵然那“外人”与她有着最亲近的血缘关系。
　　她吃了一个熏肉面包，还喝了几口水。然后不慌不忙地起身去看她的蛋宝宝。
　　她在发现这个山洞的第一天就彻底将它探索完毕，这个山洞很深很长，她举着火把，在尽头找到了似乎曾是某种生物的巢穴——已经废弃了。她失望地返回，然而在转身的一刹那，也许是冥冥中的指引与千变万化的宿命，昏暗火把光辉的映照下，她惊奇地找到了一颗黑色的蛋。
　　她还不能分辨这颗蛋是活着还是死了，于是幼小的她就好好地将这颗蛋放在山洞里养了起来。
　　当时她还翻找了许多有关鸟类的书籍，对鸟类展现出的莫大兴趣引得父母在她生日那天送了一只白雀。
　　她欣喜地收下，然后转头就用它尝试自己在山里拔的草药——这种鸟对毒素很敏感。她用自己努力自学的草药知识毒杀了未出世的弟弟，而众人只以为那是一场粗心引发的意外，还因此唏嘘了好久——衣食充足的年代，每一条生命的逝去都值得吊唁。
　　那个男孩被众人裹上草巾丢到小溪里，鲜红的血液顿时污染了清澈的溪水，她沉默地立于众人视线死角，目光阴郁。长久向黑暗的祈祷的确给了她赐福，她看清了尸体上那个哭喊的怨婴对她的诅咒，她日渐锋利的犬齿失去了淡樱双唇的庇佑，淬炼着苍白的日光。艾米莉斯欣喜接收，这只会被她拿来喂养蛋宝宝，或是自己吸收掉。
　　天生即可汲取他物恶念化为己用。在这个与世隔绝的村庄里，她根本不知道这是多么惊人的能力。
　　蛋宝宝的壳比起她刚见到它时已经薄了许多，甚至可见其下隐约的虚影，一种莫名的感觉告诉她，它即将破壳，而自己马上就可以解放本性。
　　她在梦中得知了和它契约的方式，然后立刻就如此实施——黑暗是她的信仰，如若不是正常人的作息是昼出夜伏，她早就在黄昏时醒来狂欢了。
　　艾米莉斯将额头与蛋壳相贴，闭上双眼。
　　然后她就看见了一条黑龙。
　　这是真正的龙，不是可笑童话故事里心中贪图美色而后被勇士斩首的反派，也不是心性贪婪压榨弱者最后被反抗军杀掉的暴君。它对这世上的一切都漠不关心，对它来说，世界上的所有奇珍都如粪土，龙告诉她，只有好奇心、想象力、坚定不催的情感和荒诞不经的灵感才是最重要的，而这一切只能从梦里得到。黑暗掌管的是最神秘最虚幻最朦胧最瑰丽最孤独的东西，我们只能心怀虔诚地侧耳倾听她的言语。
　　她如痴如醉，和龙定下契约——龙说她拥有最决然孤高的情感，和对夜晚的无限忠诚。
　　她用自己的恶欲去喂养它。
　　终而蛋壳破碎，露出了她月影日轮般灿金的双眸。
　　整个小镇坠入地狱，然后是灵界。
　　艾米莉斯骑着黑龙，屠杀生命。
　　被压抑的天性得到了满足。
　　卡洛伊所有高手倾巢出动。
　　最终被她刻意保护的黑龙——那是她承认的良师益友——紧紧缠绕在她的手腕上，她回眸冰冷漠视百万雄师，优雅地步入深渊。
　　听说那里有一个美好的新世界。
　　她这么想着。
　　END（艾米莉斯改名为西雅丽之前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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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艾米莉斯最喜欢的物种是塞壬。
　　她们有着美好的歌喉，和优雅的身姿，在深蓝珊瑚中遨游。
　　黑龙告诉她塞壬是维壬的进化体。
　　水之女妖是火之女妖的进化体。
　　这可真是太有意思了。
　　于是从那天起，艾米莉斯最喜欢的物种便变成了维壬。
　　她收集了很多维壬的资料。
　　在坠入魂之国度（是的，涅槃之战前它叫魂之国度而非魂落之冢）时，她还在胡思乱想。
　　也许魂之国度会有灭绝的维壬？
　　但她并没有遇见。
　　她失望地在捡到并养育她——她只有十二岁——的婆婆催促下又上了一遍学——弗洛米斯特学院，然后被五花八门的课程吸引了极大的注意力——比如活人解刨。
　　她凭借优异的成绩挤进了精英班——又称BROTANS预备役。
　　光怪陆离的生活向前运转。
　　直到又有一位学生前来。
　　“你们好呀！我是诺丽斯，维壬。”明艳的红发少女在讲台上展露出自己活力四射的笑容，整个教室似乎都明亮了一个度，火焰的气息随着她淡红耳鳍的翕动在狂欢。
　　那一刻，艾米莉斯，不，应该说西雅丽感觉自己的心被狠狠触动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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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选自中片段
《Wish I Had An Angel》Nightwis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