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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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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学校,江宁哲放慢脚步,对慢悠悠踱步走上来的季惊年说:“班长,您先请,小的随后就来。”
季惊年:“?”
江宁哲:“你哲哥迟到早退坏孩子人设不能崩。”
“……”
季惊年于是先他一步进入吵吵嚷嚷的教室。
“据说在那家名为旧时光的奶茶店内,数十壮汉围攻江宁哲——也就是我哲哥,我哲哥何曾惧过,面对这数十名恶人,左手黑虎掏心右手青龙腾飞,打得那些人哟,是人仰马翻。最后,我哲哥为了不给奶茶店带来什么损失,把战场移到旁边的巷子里。没办法,谁叫我哲哥喜欢那家店的奶茶呢——巷子里的战斗不是我讲,那可真是太精彩了!你们看,这是我在事后专门去照下来的我哲哥的血手印!”这是陶荣的声音,正不留余地的吹嘘江宁哲昨晚的“英勇事迹”,惹得众同班惊呼喝彩。
只见那手机屏幕上的图片光线昏暗,但是正中心一个带血五指印十分醒目,五道血指印由上到下力度不均,最开始的地方血迹格外浓厚,不难看出当时印上血指印的人有多用力。
季惊年好奇的侧身看了一眼,古语“上梁不正下梁歪”,江宁哲的跟班同他一样,说起一件事来喜欢用说书人的语调,仿佛如此一来,故事情节自然而然就光怪陆离的跌宕起来。
而且这脑补能力确实一流。
陶荣:“……不仅如此,我哲哥为了惩罚他们,还把他们所有人的指甲拔了!”
“卧槽这么狠!?”
陶荣洋洋得意道:“可不是嘛,我哲哥初中的时候好歹是闻名远近的指甲杀手。”
“咦惹,skr狼灭。”
“你们要是不信,现在就可以去五班,找那个陈生,一看就知道了。”
不少人准备去五班,来到门口,恰好和江宁哲迎头碰上。
齐一桐啊了一声:“指甲杀手来了!”
江宁哲:“???”
课间操时,江宁哲施展腾挪大法,周围班级的人纷纷避退,江宁哲还没发觉什么,倒是看台上的老师们发现场中莫名其妙空了一块,正纳罕的时候,江宁哲已经来到陶荣身边,一把揪住他的耳朵:“你都跟别人说什么了?”现在搞得他在走廊溜达一圈,都有人指着他窃窃私语。
什么“指甲杀手”“狼灭”“恶魔的血手印”……这都什么跟什么??
江宁哲用两分钟搞明白前因后果,脸色十分精彩。
最后一摆手:“算了。”
自己挑的小弟,跪着也要把称号顶住。
“不过我有一事不明。”江宁哲摸了摸下巴,玩味的目光落到陶荣身上。
陶荣忙道:“哲哥你说。”
“照你说的,你既然看见我昨天在巷子里大杀四方,怎么不来帮你哲哥一把?”
陶荣的冷汗立马就下来了,眼神飘着:“那……那不是,哲哥那么厉害,我过去,那不叫帮忙,叫拖后腿。”
江宁哲无奈扶额,不知道该说算陶荣有自知之明,还是贪生怕死。
陶荣点点手指,咕哝了句:“再再再说了,当时季惊年也在。”
闻言,江宁哲双眼一眯,勾过战战兢兢的陶荣,“别抖——昨天晚上季惊年跟我一起的事情,谁都不许说,明白?”
即便不明白,陶荣也得硬着头皮说明白。
“对了,杨晟呢?”
“他昨天晚上不舒服,跟我说今天请假。”
“你跟他说一声,这事儿不许再传了。”
耳边是第三套广播体操的音乐,陶荣做的心不在焉,眼珠子骨碌一转,“哲哥,我听说这些学校都是建立在坟堆上的,刚好老校区那边废弃了,杨晟提议我们去那边探探险,哲哥你觉得呢?”
江宁哲不大明显的一哆嗦:“免了,再提我揍你。”
陶荣:“哦。”
隔了一会儿,这嘴闲不住的倒霉少年又问:“哲哥,该做伸展运动了,你怎么不抬左手?”
早上十点的阳光照得江宁哲整个人都懒洋洋的,眯着眼睛翘着唇角,像一只休憩的黑猫。
“黑猫”动了动三瓣嘴:“伤了。”
“啊?那今天下午篮球比赛怎么办?”
事实上,陶荣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
江宁哲奶茶店一挑十的事迹经过一天的发酵,已经到了整个高二年级无人不知的地步——
“听说三班那个江宁哲,会把跟他打篮球的人手指全拔了。”
“不对,是只要有人赢了他,他就会去拔人家指甲。”
“太过分了!我上周才做的指甲!”
“你个大男人做什么美甲?”
“你歧视!只许你们女生喝酒烫头文身,就不许我们男生修眉美甲做发型?”
“哎呀你们都错了,我听到的消息是因为五班那群人放学后挑衅他才被……”
“你这版本一点都不刺激,我听到的版本是说五班的陈生和江宁哲在男生厕所里闹起了矛盾,陈生扬言要江宁哲等着,然后一群人被ko。”
“……”
版本一代更比一代强,真相被淹没在七嘴八舌的讨论中,随着上课铃声拉响,才渐渐偃旗息鼓。
等到下午篮球赛时,三班的对手班级心怕自己惨遭拔指甲,直接举白旗投降了。
冷眼旁观一切并听到不下十几个版本的季惊年:“……”
不战而屈人之兵,厉害还是你哲哥厉害。
晚上回到家,沈文秋一如往常的坐在沙发上等季惊年回家,见他回来,唇边立即绽开一个笑容:“惊年回来啦,今天晚上炖了你爱喝的香菇鸡汤,我给你热一热。”
沈文秋的背影融化在温暖的灯光下,季惊年开口喊了一声:“妈。”
“你去放书包,马上就好。”
忐忑了一路的季惊年遵从母上的命令,放了书包下楼,安静的端坐在沙发上。
“来,尝尝看。”不多时,沈文秋端着碗来到季惊年面前,鸡汤的香味飘散在屋中,惹人垂涎。
季惊年尝了一口,温度适宜,温热的汤汁并不油腻,反而很是清淡,盖因鸡汤里加了竹荪吸附油脂,香菇滑软可口,一碗下肚,胃部逐渐暖和起来。
“惊年啊,”见他吃完,沈文秋才开口道:“这个国庆,你文雅姨妈想请咱们去做客,我想,反正也没什么事,就答应了,你觉得呢?”
“我……”季惊年正要应下,抬眸的瞬间发现沈文秋的目光前所未有的柔和,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怜爱,从小到大,沈文秋都很少用这种眼神看他。季惊年警觉道:“可以倒是可以,只是为什么突然想起来要去姨妈家?以往都是中秋节才走动的。”
沈文秋笑了笑,她笑起来有种难以言喻的韵致,仿若幽兰,“没什么,想念大姐了而已。”
时间似乎停在了这一刻,又仿佛过去了很久,季惊年注视着母亲的眼睛,须臾,点了点头:“那就去吧。”
翌日下午,与三班对阵的班级依旧举白旗投降,第三日亦是如此。
就这样,三班直接闯入决赛局。
江宁哲语:“一点都没有挑战性。”
然而晚自习的时候,他就被班主任喊去了办公室。
高二三班的班主任姓刘,单名一个停,是个身材瘦削的男人,下巴处戳着一点儿胡茬,是少女们心动的“大叔”类型。
刘停有着所有老师都有的职业病,常常嗓子痛,明明才三十岁出头,整日活得像六七十岁的大爷,常备枸杞菊花茶和胖大海,最喜欢做的事便是晒早上九点钟的太阳。
——他不仅晒,还把家里的老人椅搬到学校来,在走廊尽头的露台上,一边摇一边喝茶。
故而三班学生送他外号“刘老”。
刘老一般不骂人,骂的人不一般。
于是三班学生纷纷猜测他找江宁哲是有什么事,毕竟哪怕上学期期末江宁哲考了个全年级倒数第二也没这待遇。
而最近跟江宁哲有关的事件,也只有奶茶店拔指甲一事了。
江宁哲是哼着小曲儿回来的,这让想好好询问一番的连城顿住脚步,——他就不知道还有谁能把歌哼得这样难听。
“连城你找我?”江宁哲双手插兜,他的左手能进行正常的日常生活了,但要想打比赛还有些难度,因此他把这事告诉了连城,谁知连城一挥手,说:“有你的名声在,我们就赢了。”
可刘停的召唤让连城不安,江宁哲不唱歌了,他就迫不及待的问道:“刘老找你干嘛了?”
说实话,连城担心刘老会因为江宁哲的坏名声而不让他参赛,可这坏名声同时带来了威慑力,连城不想放弃。
江宁哲剥开一个泡泡糖扔进嘴里,“好像跟我打架有关?忘了,你问这个干嘛?”
“教师办公室到教室就几步的距离你就忘了……”
“我还去了个厕所放了个水。”
季惊年从门口进来,不咸不淡地吐槽道:“放水把脑子放空了?”
“对啊,”江宁哲跟在季惊年身后,见他坐下,随即一屁股坐在季惊年桌上,“毕竟像我们这种差生,一根**通大脑,学到多少放多少。”
连城忍不住说:“江宁哲,文明点。”
江宁哲转头对着他:“体育委员,你可以选择把耳朵堵上,你看看人班长就是这么做的。”
只见季惊年坐下后,直接戴上耳机练习听力。连城叹了口气,转身走了。江宁哲伏低身子,对着季惊年的脑袋左看右看,看了十几秒才从边上瞧见一个单词,“这个我知道,叫英飞特李,班长,班长,你给我听听我念得对不对?诶诶,班长、季哥……”
季惊年抬头看了他一眼,“别这么叫我。”
“为啥?”
“听起来像鸡哥。”
江宁哲:“……”
短暂的沉默后,江宁哲爆发出一阵大笑。
全班安静了三秒,一时间,连窗外虫鸣都停止了。
“不好意思。”江宁哲双手合十对众人歉意的笑了笑,又问季惊年:“英飞特李,我读得到底对不对啊?”
这股对于知识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学习劲儿,季惊年并不讨厌。
他低头看习题本。
infinitely,无限地。
“你把ni的发音吃了?”
“哦——”江宁哲恍然:“英fine特里。”
“I’m fine ,and you 的fine?”
江宁哲特别自信:“yes,Mr.季。”
季老师推了推眼镜,说:“你走吧,我没有你这样的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