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意滚烫》月上仓央

27、第 27 章

　　进入十二月份后，天气日渐寒冷。

　　宜城的冬天较干燥，晨风贴面而过，吹在颈间裸.露的肌肤上生出一股寒意，刚出小区楼下的温黎不禁缩了缩脖子，将穿在校服外的羽绒服拉的更掩实。

　　相对于楚家来说，这里到学校的距离要近的多。

　　开车五分钟，步行则差不多二十来分钟。

　　杨素秋每日亲自接送，温黎不想妈妈那么辛苦，几天下来熟悉了从家到学校的路线就怎么也不肯让她再送了。

　　温黎将手揣进兜里，却在口袋摸到了几颗圆滚滚的东西，拿出来一看，是巧克力。

　　她莞尔一笑。

　　唐柠自打第一回敲开温黎的房门，每晚都在杨素秋哄她睡觉离开之后，偷偷抱着枕头钻进姐姐的被窝。

　　于是，隔日起来，温黎总是能在自己的外套口袋里翻到些东西。

　　有时候是几颗糖，有时候是精致的小发卡，或者其他的小玩意儿。

　　小孩子亲近人的方式总是那么地令人意外，但也同样让她感到欣喜。

　　温黎边走边剥开一颗巧克力球放入嘴里，甜甜的味道在口中化开，一股暖意涌上心头。

　　小区大门外，穿着黑毛衣的男生单手插兜徘徊在门口，百无聊赖地踢着脚下的方格地砖，无意间回头瞥见了那道熟悉的身影，目光一亮，转过身注视着她一步步走近。

　　“嗨，早呀。”

　　温黎抬眼望去，神情微微错愕。“早……”

　　和自己打招呼的男生不是别人，正是楚晏的朋友严凯文。

　　来这里的第一个周末，妈妈带着她和柠柠去小区附近的公园散步，碰巧遇见他打完球，那时她才知道原来严凯文就住在这附近。

　　后来上学路上又碰到几回，也就顺便一起去了学校。

　　严凯文看了眼手表，笑着说到:“今天比昨天晚了十分钟，赖床了？”

　　“不是。”她挠挠头，腼腆道:“下楼后才发现穿着拖鞋忘了换，又回去了一趟。”

　　“你……一直都起的这么早吗？”

　　严凯文愣了一下，随后极为自然地点头。“嗯，习惯了。”

　　温黎想起她人生中第一次的迟到和罚站。

　　楚晏不爱早起，他起床气可大了，每次都是被林姨砸开门轰下楼，然后一路阴沉着脸像只被拔了胡须的大猫，到了学校后又趴在桌子上继续补觉。

　　半个月不见，也不知道他的腿好一点了没。

　　他们是好朋友，应该清楚吧。

　　温黎想了想开口问他:“你最近去看过楚晏吗？”

　　“前天下午放学后和程时意他们一起去了。”

　　“他的腿好些了吗？”

　　“嗯，这几天就该来学校了。”严凯文调侃:“再搁家里待下去他可能都要自闭了。”

　　“腿一折，接下来好几个月阿晏都碰不了他心爱的赛车和足球，想想也怪郁闷的。”

　　姓潘的那个混蛋，没被揍残，算他走运。

　　“你们认识很久了吗？”

　　“幼儿园打出来的交情你说呢，算算也有……嗯，十多年了吧。”

　　“打出来的交情？”温黎有些匪夷所思，她还记得楚晏摔倒时，他们几个就立刻冲上把害他摔倒的那个人摁在地上打了一顿。“你们关系那么好，也会打架吗？”

　　“打！怎么不打。男生嘛打着打着就混到了一起，不过那时候我和他们的关系可不好。”

　　严凯文偏头看了眼身旁认真听他说话的女孩儿，好笑地聊起曾经的囧事。

　　“时意和阿晏是园里的两小霸王，男生害怕，又特讨女生喜欢。我同桌是当时的园花，样子忘了，只记得挺可爱的。那时候我喜欢她，但她喜欢楚晏，还把老师奖励的好几朵小红花偷偷放在他的桌兜里送给他，结果楚晏直接当着人小姑娘的面拎起桌子，把花全都倒进垃圾桶，同桌吓得当场大哭，回去后怎么也不愿意来上课了。”

　　“我那会儿身体不好，个子比同龄的要矮些，每次和楚晏站一起时都觉得他在用鼻孔蔑视我，傲慢又欠揍，新仇加旧怨，没忍住冲上去就和他撕打起来了。”

　　“然后呢？”

　　结果……严凯文望天。

　　咳，没打过。

　　再加上楚晏还有个帮手程时意，他理所当然被揍的鼻青脸肿。

　　这么丢脸的事他打死也不可能说，“然后我们都被老师罚站在门外了。”

　　温黎想，难怪那天被罚站时楚晏对她说多站几次就会习惯。

　　原来他从幼儿园就已经开始习惯了……

　　“不过楚晏那人也就面上冷了点，嘴巴有时损了些，相处后其实会发现他很仗义的。我那时候经常被大班的几个胖子堵在厕所里欺负，有次正好被他撞见，楚晏直接一脚把人踹进旁边的水桶里，小胖子搞成了落汤鸡，之后就没人敢来欺负我们班的同学。再后来……呵，也不知怎么就搅到一起去了。”

　　“感觉你们小时候……真好……”打打闹闹，但关系却那么要好。

　　温黎没有上过幼儿园，到了适学年纪直接读的小学，学校学生不多，从一年级到六年级，同班的都是那些人。

　　班上有个男生总爱扯她的头发，各种欺负她，跟在她后面笑她是没爸妈要的野孩子。

　　她反抗过，却只会让对方变本加厉。

　　将虫子偷偷放在她的书包里，在凳子上涂胶水，大冬天把雪团扔进她的脖子里。

　　久而久之，她变得越来越内敛，也不再期待和谁做朋友，总是独孤地坐在教室的角落，埋着脑袋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

　　直到初中，男生辍了学，她的生活才终于恢复了安静，在学校认识了新的同学，也有了玩的好的朋友。

　　也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再见到。

　　所以，她很羡慕楚晏他们。

　　前几天虽然也是一起去的学校，不过一路上两人说的话并不多，难得温黎主动和自己说话，严凯文又继续讲他们几个人的趣事。

　　听到楚晏小学一年级儿童节穿裙子上台表演时，温黎没忍住，噗嗤笑出声。“楚晏……还穿过裙子吗？”

　　唔，她实在想象不出来那个画面。

　　“那时候小，再怎么横着走，在老师面前还不得乖乖听话，我家还有珍藏版照片呢，下次有机会带来给你看看，不过千万不能让他知道。”

　　这事儿，已经成了阿晏的雷区了。

　　他要是知道，炸的该是他严凯文了。

　　与此同时，闭着眼靠在轿车后座上的楚晏冷不丁地打了个喷嚏，见已经到了学校，他揉了揉酸涩的颈椎坐起身，司机老陈的声音从前面传来。

　　“咦，那不是小黎吗？”

　　动作一顿，他掀起眼帘，狐疑地望向窗外。

　　人行道上，两道一高一低的身影并肩走在一起，女孩儿穿着雪白的羽绒服，帽沿上白色的绒毛微微遮挡住了侧脸，两人边走边聊，也不知道说到什么，就见她突然弯起唇开心地笑了，脸上止不住的笑意。

　　和她一起的男生是严凯文。

　　楚晏挑眉，他们俩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两人的身影落在了后面，他缓缓收回视线。

　　轿车在学校门口停下，楚晏径直推门下车，老陈探头问:“小晏能行不，要不我送你去教室？”

　　“不用了。”将包随意挎在肩头，他关上车门，修长的身影往那儿一立，便引来不少女生侧目张望。“陈叔，你回去吧。”

　　“哎，那行，你自己走路慢些，在学校有什么不方便的就让同学帮衬下，我下午来接你。”

　　“嗯。”

　　说话的功夫，严凯文他们也到了校门口，他眼尖地看见楚晏，招了招手扬声叫到:“阿晏！”

　　温黎停下脚步，顺着他的视线望去。

　　半个月不见的人正单肩挎着黑包，一手插兜慵懒地立在车前，听到声音后侧目看了过来，隔着十几米的距离，那道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停顿了几秒又很快挪开了。

　　“走，咱们过去。”

　　严凯文说完，大步跑了过去，温黎拢在袖子里的手悄悄握起，朝那道身影走去。

　　楚晏扫了眼他冻的通红的鼻子，戏谑地问:“大冬天的走路来学校，你平时不是能用车就绝不动脚么。”

　　“咳，车被我爸送去保养了。”

　　“一车库的都送去了？”

　　严凯文咬牙，生硬点头。“是……吧。”

　　他转开话题，“怎么今天就来了，也没提前告诉我们。”

　　楚晏耸肩，捂着嘴打了个呵欠。“没办法，林女士下了最后通牒，不来不行。”

　　如果可以，谁会跟温暖的被窝过不去。

　　严凯文伸手勾着他肩膀，两人并肩面向校门站着，他揶揄到:“来，两个月不见，先好好熟悉下咱们的校门，是不是亲切感油然而生。”

　　“无聊。”楚晏拨开肩上的胳膊，站直身体。“走了，什么鬼天气，冷死人了。”

　　余光里白色身影渐近，他递了眼神，随口问:“你们怎么一起来的。”

　　“顺路。”

　　“？”

　　严凯文不自然地轻咳一声。“真顺路。”

　　“上周末在公园打球时碰到的，才知道她家离我爸给我买的公寓就隔了一条街。”

　　温黎走到两人跟前时，两道视线不约而同地投来，她抿了下唇瓣，出声问到:“你……腿已经好了吗？”

　　楚晏看了她一眼，微微颔首。“嗯，差不多。”

　　随后没再理她，迈开步子朝校门走去。

　　两个男生在前面说话，温黎跟在身后，隔了一米的距离，目光落在那双修长笔直的腿上。

　　他走的不快不慢，走路的步伐沉着平稳，看不出异样，应该是好了。

　　严凯文的班级比他们矮一个楼层，到了二楼后说到:“先走喽，中午和吴垚上去找你们。”

　　“嗯。”

　　他顿了顿，看向一旁的女孩儿，微笑地挥挥手。“拜拜！”

　　温黎点头。“拜拜。”

　　回过身时楚晏已经迈上了阶梯，刚刚在平地走的时候看不出来什么，但上台阶还是能发觉出来有些吃力。

　　抬起放下的动作略显僵硬，他单手搭在一旁的扶手，每到抬右腿时都会停顿一下。

　　温黎静静地跟在身后，楚晏迈一步台阶，她也迈一步。

　　拐弯处前方的那道身影却突然停了下来，男生偏过头，居高临下地望向她。

　　她迟疑地问:“腿又疼了吗？”

　　“你们很熟？”

　　温黎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愣了片刻，低沉的声音又从头顶落了下来。

　　“凯文。”

　　“你和他什么时候这么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