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二 神秘事务司 下 ...
-
彼得的出现打乱了一切，在一片混乱中，莱姆斯先带着小天狼星幻影移行离开了魔法部。哈利本想也跟着离开，却被邓布利多阻止了。他不明就里，只能在一旁傻站着，看着一群又一群莫名其妙的人们争相涌入魔法部。他有时候会想，他们的生活是否过于无聊，以至于竟要以八卦为乐。过了好一阵子，傲罗们才突破重围，将跑来看热闹的巫师们一一驱散；然而那些记者以“正当理由”留了下来，就哈利看来，他们一个人讨人烦的程度便能抵得上十位普通民众。
福吉从惊吓中清醒过来后，忠实地履行了魔法部长的职责，宣布要将彼得拘捕。然后便是又一番混乱，邓布利多和福吉轮流向媒体做出解释。哈利只是在一旁发呆，像根木棒似的直直地站着。刚才的战斗消耗了他太多的精力，更多是心理上的。期间似乎有几个记者问了他一些问题，他回答了，但不记得到底说了些什么；他感觉自己似乎处于一种麻木的恍惚状态之中。这种状态直到魔法部大厅再次归于沉静都还没有消失，直到有人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嘿，哈利，你怎么了？在出神吗？”
哈利抬起头，认出了那是唐克斯。她似乎也在战斗中受了伤，整个左袖都不见了，手臂上有一些烧伤的痕迹，不过已经接近愈合了。不知为何，她的头发此时正呈现一种黯淡的灰色，人也闷闷不乐，似乎有很大的烦心事。
“唐克斯，”他轻轻唤她，“有什么事吗？”
“哦！你没听到吗？”唐克斯有点惊讶，“人们都散了，邓布利多叫我带你回去——回到总部。”
“哦——哦。”哈利似乎清醒点了，顺着她的话问道：“那么，小天狼星也在那吗？”
“是啊，他被送回了那儿。”唐克斯一边领着他走出魔法部，一边说道，“哈利，你还没幻影移行过，是吗？”
“是啊——你是从总部过来的吗？小天狼星他怎么样？”
“小天狼星……你到了就知道了。”唐克斯咬了咬嘴唇，哈利立马心下一沉，“我只能告诉你，他还活着。”
他们从魔法部走了出来，这时街道上空无一人。唐克斯四下看看，便朝他伸出胳膊，勉强地笑笑，试图让语调轻松起来：“好啦，现在抓紧我的胳膊吧！千万别放手。”
“准备好了？我们走！”
哈利觉得唐克斯的胳膊好像要从他手里挣脱，便赶紧抓得更牢了，随即他发现周围变得一片漆黑。他受到来自各个方向的强烈挤压，一点儿也透不过气来，胸口像是被几道铁箍紧紧地勒着。他的眼球被挤回了脑袋里，耳膜被压进了头颅深处，接着——
他大口大口地吸着伦敦寒冷的空气，睁开流泪的双眼。他觉得自己刚才似乎是从一根非常狭窄的橡皮管子里挤了出来。几秒钟后他才缓过神来，格里莫广场十二号的老宅缓缓地在他面前显出形状，就像他初次来到这里那样。天空阴沉沉的，好像永远不会放晴似的；太阳刚从地平线上探出一点头来，还没能照亮整片黑暗。哈利这才意识到他足足折腾了一晚上，现在已经到了第二天的清晨。
他从未对布莱克老宅产生如此强烈的亲近之情，因为他知道小天狼星在里面，也许很不好，但是还活着。哈利奇怪地感觉到自己似乎已经失去过小天狼星一次，他的胸中泛起星星点点的、针刺般的疼痛，那疼痛十分遥远，仿佛来自另一个时空。
“哈利？哈利？你没事吧？”哈利从沉思中回过神来，发现唐克斯正担忧地望着他，“不舒服吗？吐出来会好一些的——”
“我很好，不用担心。”哈利这样说道，尽管他确实有点反胃。唐克斯看了看他，用魔杖敲了敲门环，前门便自动打开了。哈利跟着她穿过熟悉的走廊，发现几乎所有人都在客厅坐着，唯独不见莱姆斯的身影。
“小天狼星呢？”哈利尽力控制着自己的声音，“他怎么样？”
“他还活着，”金斯莱给出了相同的回答，“我只能这么说，哈利。他在楼上，卢平在照顾他，我建议你——不要过去。”
“哈利，”赫敏轻轻叫他，“过来，来这坐会，他会没事的。”罗恩坐在她旁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使劲冲哈利点头。他们看起来很疲倦，但都很健康，而且一如既往关心地望着他。哈利今天头一次感到了一丝快慰，于是努力向他们微笑起来。
“行啦，小子，别愁眉苦脸的！”穆迪粗声粗气地说，“他命硬着呢！我们这些老家伙都知道。”
他似乎想要活跃气氛，但却尴尬地失败了，这使他一向眉毛紧皱的脸上出现了一种类似困惑的表情。这反而逗笑了哈利，继而让大家都轻快地笑了起来。屋子里的沉闷顿时减轻了一大半，哈利感觉他又能呼吸了。
这时，前门又一次打开了。斯内普神色匆匆，黑袍在身后翻滚成一道道波浪。他仿佛没有注意到客厅里有人一般，径直朝楼上走去。哈利赶紧追上前去。
“斯内普……教授！”他喊道。
斯内普停下脚步，有些厌恶地看了他一眼：“波特，如果你希望你的教父活着，就不要挡我的路。”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上了顶楼。
哈利还想说些什么，然而斯内普已经用极快的速度把门关上了。他注意到最顶层有两扇相对的房门，其中一个上面用花体字刻着小天狼星的名字，就是刚刚斯内普进去的哪一间，房间里一点动静也没有，哈利猜他们下了消音咒。对面的门上则纹着一个哈利有点熟悉、却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的名字：“雷古勒斯·布莱克”。小天狼星的房门紧闭着，看起来不会有人愿意邀请他进去。
哈利失望地回到了客厅。虽然他不喜欢斯内普，但不得不承认他在黑魔法方面的造诣。既然连他都来了，足以见得小天狼星的伤势一定不轻。哈利叹了口气，那种沉甸甸的感觉又回来了。他不希望小天狼星出事，但却帮不上任何忙。
哈利的一整天几乎都是在等待中度过的。他很困，却又不愿意睡觉。斯内普自从早上进了房间就没再出来过。中午的时候邓布利多来过一趟，去小天狼星的房间里看了看，就又离开继续处理他的事务了，哈利失望地没有从他脸上读出任何情绪变化。
直到接近傍晚，哈利的两个眼皮已经开始控制不住地打架时，小天狼星的房门才终于开了。哈利立刻清醒过来。斯内普先走了出来，一言不发地从壁炉离开，或许还向他投来了厌恶的一瞥。哈利想他大概是回学校了。然后是莱姆斯，脸上挂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浅棕色的头发略显凌乱地搭在头上，看起来十分憔悴。
“没事了，哈利。”莱姆斯走下楼梯，轻轻揽住了哈利的肩膀。他的声音里透着浓浓的疲倦，却让哈利感到莫名地心安。
“我能看看他吗？”他轻声问。
“当然可以。不过只是看一看，然后你就得去睡觉。”莱姆斯说，“你该补补觉了，哈利。”
哈利紧张地咽了口口水。他不知道小天狼星究竟怎么样了，他甚至很害怕，害怕那个无名的咒语会给他的教父带来什么无法逆转的伤害。就在他犹豫时，莱姆斯已经侧身为他让开了上楼的通道。
“上来吧，他正睡着呢。”
哈利再一次顺着楼梯走上了顶楼，他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走进了那间开着门的卧室。哈利从未进过他教父的卧室，屋里很宽敞，以前肯定是相当漂亮的。有一张床头雕花的大床，床架上遮着长长的天鹅绒帷幔，让哈利看不清小天狼星的样子。他被这个房间的布置深深地吸引了，禁不住四周环顾。
少年小天狼星在墙上贴了这么多的招贴画和照片，原来银灰色的缎面墙壁几乎都看不到了。哈利只能猜测小天狼星的父母无法消除墙上的永久粘贴咒，因为他相信他们不会欣赏大儿子的装饰品位。小天狼星似乎有意要惹父母生气，屋里有几面大大的格兰芬多旗帜，强调他与这个斯莱特林家族中的其他人不同，金红的旗子已经褪色。还有许多麻瓜摩托车的图片，甚至有几张身着比基尼的麻瓜女孩招贴画。
哈利慢慢靠近小天狼星，他闻到空气中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他的教父正闭着眼睛躺在床上，脸色像纸一样苍白，呼吸很浅，但还算平稳。他脖子以下的部分被薄毯遮住了，所以哈利不知道他究竟伤到了哪里。
哈利不知道莱姆斯说的“睡着”是指真正意义上的睡眠还是昏迷，但至少小天狼星的状况看起来很稳定，这让他松了一口气。他站在那里，看着小天狼星虚弱的样子，突然感到一阵自责。
“哈利，”不知何时，莱姆斯站到了哈利身边，默然地注视着小天狼星。他似乎没有转过来面向哈利的打算，状若随意地开口道：“你现在觉得自己做错了，是不是？”
“……对。”哈利咬了咬下唇，承认道，接着滔滔不绝地叙述起来：“我不该轻视邓布利多的任务、不该相信伏地魔的谎言、更不应该一无所知地、鲁莽地闯进魔法部。我害得朋友们差点丧命，又让小天狼星伤成这样……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勇于面对错误是值得赞赏的行为，哈利。”莱姆斯转了过来，温和地注视着他，“但是我想先搞清楚：伏地魔是用什么把你引到那儿的？”
“他让我以为他抓到了小天狼星。”说到这，哈利不可抑制地有些生气，但他克制住了，抬起头看着莱姆斯的眼睛，“我看到他……折磨他，逼问他某个东西的下落……于是我变得很冲动，最后变成这样。”
“那我要说，”莱姆斯等他全部讲完才开口，“你没有做错，哈利。你事先并不知道这是一个圈套，你只是想着救人，是不是？”
“是。可是我不够谨慎，我上了伏地魔的当，还连累好多人一起受罪。”
“这一点我承认，你确实不够谨慎。虽然你试图联系了西弗勒斯，但这远远不够；如果你在凤凰社里，这样做是会受到严厉处分的。”莱姆斯说。不知怎的，这竟让哈利莫名松了口气。现在比起安慰，他似乎更希望被人劈头盖脸地骂一顿。但莱姆斯继续了：“可问题是你不是，哈利，你只是个15岁的孩子而已。战争的责任不该由你来承担，况且我们确实隐瞒了你太多。要我说，这次事故的责任我们人人有份，却最不应该怪你：你在这件事上展现出了过人的勇气与决心，詹姆如果知道了，一定会以你为傲的。”
说这话时，莱姆斯的眼睛一直真诚地注视着哈利。他的目光中有期待，有鼓励，却唯独没有半分责怪。这让哈利的心突然温暖起来，虽然还是有些难以释怀，但比刚才好多了。
“谢谢你，莱姆斯。”哈利轻声说。
“没关系，哈利。”莱姆斯微微一笑，“那么我再教你件事吧。在凤凰社刚刚成立的时候，我们也面临着这样的问题：那时我们都很年轻，每天都有同伴死去，常常有人为此自责不已。但是有一天，疯眼汉跳起来把那些愁眉苦脸的人们（其中包括我）大骂一通，他说：我真不知道你们整天在这里婆婆妈妈地做什么，哪怕只是你的马桶堵了，要怪就去怪他妈的伏地魔吧！”
他绘声绘色地模仿着穆迪沙哑的声线和横眉立目的神情，和他本来的气质格格不入，把哈利逗得笑个不停。莱姆斯于是做了个鬼脸，继续道：“——那以后这句话就成了我们的暗语，每当有人抱怨微不足道的小事时，就会有人接：都怪他妈的伏地魔！”
“所以，哈利，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吗？今天的事情完全不怪你——”
“——要怪就怪他妈的伏地魔！”哈利接口道，然后终于发自内心地笑了出来。骂脏话的感觉真是棒极了。莱姆斯笑眯眯地望着他：“好啦，哈利，去睡觉吧，我也要休息了。”
“好的，莱姆斯。”哈利轻快地回答道，“晚安，祝你好梦！”
“你也好梦。”
作者有话要说： 老伏：阿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