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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貂蝉奉先 ...

  •   空旷场地内响起三声枪响。

      十环。

      十环。

      十环。

      夏侯放下空枪,从烟盒里掏出一根烟,隔壁一人同时落手,打火机凑过来,抬抬下颌,夏侯就着他的手点燃烟丝。

      两人暂停休息。

      “以前跟你还能不相上下,”吕奉先摘下耳机和护目镜,提烟点烟,“这两年越来越没准头。”

      夏侯读懂他口型,摘下耳机,透过护目镜看他一眼,低头抽烟,“这年头枪打得好用处不大。”

      吕奉先远望着枪械训练场大厅的电视,冷嗤一声,并非嘲讽,而是赞同。

      电视里正在播报一则新闻,沧州某某埠头前夜发生大规模枪火冲突,事故双方是沧州警/方和军/火走私/嫌犯司空震,共造成九位警/员,二十位市民伤亡……

      夏侯面色凝重,掸几下烟灰,“近期局势本就不太平,司空震那楞头不信邪,死活要顶风踩雷,各道都要感谢他做了个“好榜样”,哪吒闹海一般惊动“龙宫”,上头下了死令严查,能逃几个?一颗老鼠屎,搅臭一锅粥。”

      “沧州这地界太平了几十年,”吕奉先轻咬烟嘴,“也该换锅粥了。”

      夏侯道:“最近他们内部正在查黑/警,庞警/官说不便联系。”

      “眼下不管黑的白的,人人自危,”吕奉先似而非笑,“不是“不便”,是不敢。”

      “不知到底什么力度,”夏侯吐出一口烟圈,皱眉眯眼,“大哥,要早做打算。沧州的产业……”

      “这两日我正在想这件事,”他打断他道,“你去安排吧。”

      默契太深,话不必说满。

      幡然改途,换片“净土”再逍遥。

      一场大雪降临,经过纯白颜色的洗礼,接下来是冰寒缓慢消融。

      十八线小县城出租屋内没有暖气,棉被浸透药味,她蜷缩在热量微弱的电热毯上,望着墙角肆意蔓延的霉斑发怔。

      正月十五,却感受不到任何过节气氛。

      铃声突然响起,她恍然惊醒,一把抓过手机接通,“喂?”

      号码熟记于心,没有添加备注,也能通过一串数字在脑海里描绘出对方眉眼。

      她的迫切暴露无疑,引来他一声笑:“在家么?”

      “嗯。”只一个字,没有穷尽两个月失联的落寞心情,但她不屈服,忍着。

      沉默后等不到其他补充,他唯有屈从让步,“我在你家楼下,现在方便见面么?”

      通话瞬间挂掉,他握着一段忙音,紧皱的眉渐渐舒展。

      隔着破碎泥泞的马路,她夹着肩膀向他跑来,一辆自行车急促响铃从她面前经过,暂停她脚步。她这才想起四下张望一眼,不过是敷衍了事,很快又看向他,几步迈近扑进他怀里。

      他张开大衣迎接,把她裹进前襟,嗅到她发隙里渗透出的药味。

      “想我了么?”他问。

      她鼻头红得像鞭炮碎片,眼圈也红,委屈点点头,“我打你电话,为什么不接?”

      “前段时间太忙,”他解释:“今天专程过来陪你,大街上这样热闹,没想到你会在家。”

      她笑盈盈挽起他手臂,拖走他抛弃他的豪车,“那先生陪我去逛街吧。”

      小城镇两面环山,一面傍水,地势取中不讨喜,局促狭长,连累街道也是这般特点,逢年过节热闹异常。

      道路被出摊的灯笼商贩们提前清扫过,雪泥推向人行道两侧,街面上铺满千盏万盏灯笼光影,燃成一条璀璨长河。

      周围充斥着讨价还价的吆喝声,人语哜嘈,熙熙攘攘间,他问:“你要不要灯笼?”

      她依偎着他臂膀噗嗤一声笑,“才不要,又不是三岁小孩。”

      小镇街头没有繁华只有热情,目及之处难以超乎预想,人来人往、小吃、特产、猫狗、花草树木、服饰批发、皮具抛售……

      翻来覆去,市井百货老几样,买卖淳朴。

      竟然还有人把卡拉OK搬到室外做生意,巨大音箱,一台电视,一张碟片,就能构筑一方情深意切,至死不渝世界。

      五块钱一首歌,她要唱,他花钱,小贩面对百元大钞,找零找出一头汗。

      用来糊口的设备,不要期待它露天能够营造出惊世骇俗的效果,只看手持话筒的人,长发飘飘,白皙明艳。

      “……
      又见雪飘过,
      飘于伤心记忆中,

      让我再想你,
      却掀起我心痛,

      早经分了手,
      为何热爱尚情重,

      独过追忆岁月,
      或许此生不会懂,

      又再想起你,
      抱拥飘飘白雪中,

      让你心中暖,
      去驱走我冰冻,

      冷风催我醒,
      原来共你是场梦,

      像那飘飘雪泪下,
      弄湿冷清的晚空,

      原来是那么深爱你,
      此际伴着我追忆的心痛,
      ……”

      她穿着他在市区高档商场买给她的羊绒大衣,在拥堵人群的围观下唱五块钱的歌,开心快乐,没有任何格格不入。

      一曲终,真的飘了雪。

      初春的雪,再也下不大了,稀稀落落飘着,寒意单薄。

      一条路走到尽头,再走回去。站在车门前头顶炸响烟花,一簇连一簇,这倒在意料之外。

      她仰着脸,唇角含着光火星辉,笑意狡黠,“想不到吧,国家级贫困县也懂浪漫的,政府每年……”

      没有让她把话讲完,推开车门,一起沦陷其中。

      拂去一双毛茸茸雪地靴,是牛仔裤,里面还有保暖衣,她搂住他的脖颈轻笑,“下次穿裙子好么?”

      经不住挑逗,狠力撕裂布料,坦诚相见。

      她迷醉,失神喘息,眸心积满两池熠熠金箔,微微震烁。他施力回望,于是她眼中颠簸复又颠簸,光粼满得要溢出来。

      窗外烟火绽放、熄落,重复在他眼底上演,一声接一声的震颤撼动她心跳,他的汗水点染她的曲眉,俯肩吻落她眼睫。

      “蝉蝉,你爱我么?”

      正月十五,风花雪月普照下,他不过红尘一粒,还是未能免俗。

      “先生……”她痴望他,眸映蟾宫桂影。

      “叫我奉先。”他咬牙切齿,死死攥握她十指。

      “奉先……”她额角紧绷,唇瓣咬出血色。

      他热息追近、覆满,汲取她深入骨髓的寒凉,吞噬殆尽。

      车窗上雾水模糊,凝结成珠,统一向下流。她指尖扬起,无意间划过,涂改它们轨迹。

      静下来,顶棚打开一点,雪尘泄露进来,将车内膨胀的热意勾兑。烟花时明时暗,在罅隙间转瞬即逝。

      她脸侧酡红印满他手臂,“今晚还走么?”

      “嗯,”他嗓音略哑,“事情还没有忙完。”

      沉默吻她耳颈,终道:“钱照给,今后不必来见我了。”

      她阖眼,鼻酸,“为什么?”

      “结束了。”最后一盏烟花凋零时,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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