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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③
即便是已经将半只脚跨入神境，离真正的成神却还有着天壤之别。
哪吒沉入海底，肺部的氧气只够他游得半刻钟的时间。半刻钟后他还要靠着风火轮回到海面换气。
来来回回折腾了十几次，无果。
敖丙，你在哪。
哪吒并不敢将手中的海螺攥得太紧，凭着他的力道，怕是稍稍作力，海螺便会碎成粉末。哪吒只是轻轻拖着海螺，像是抱着某种珍宝。毕竟这可是他唯一的朋友留给他唯有的念想。
脚底是波澜嶙峋的海面，微风吹起片片浪花。哪吒伫立了许久，看着海面发怔。
他再一次奏响海螺，就如他所想那般，这次也没有欲见之人出现。
“敖丙！！”哪吒有些动怒，“你给我出来！！”
无人回应，唯有耳畔的风声在吹过。
哪吒牙关一咬，赤色的眼瞳燃起一片猩红。这怒点像是点燃了一把枯草，一发不可收拾起来。
他将混天绫一端握在手中抡起手臂，旋转起来的混天绫蕴含着巨大的力量，将海水带动形成一柱可怖的海底漩涡。
漩涡直径越来越大，直至海底深处去。
沧海之下，鱼群、海妖尽数四散逃逸。有的甚至直接被转晕昏死过去。
无人知晓到底是哪路神仙在发怒。唯有海夜叉知道这仙器混天绫是谁人的。
“哪哪哪、哪吒大人……饶命、饶命啊！！！”
海夜叉在水面露出个脑袋，话音还未消散，便又被那漩涡吸了过去。
“哪吒大人！！！”海夜叉几乎是要尖叫出来。
哪吒半会儿才想起来这丑陋的妖怪是谁，他将混天绫收回。问他：“海夜叉，你可知道敖丙在哪？”
漩涡徐徐缩小，海夜叉还在最中心旋转着。看他口吐泡沫的模样，应该是已经晕厥到不省人事了。
“海夜叉！！”连一个小妖都敢无视他，哪吒当下举起火尖枪，欲要朝着那妖怪的脑门叩去。
大概是被危机唤醒了本能，海夜叉一个机灵醒了过来。当他看到直逼脑袋的仙器时更是哭喊出声：“救命啊！！不要啊！！！”
好在哪吒收手及时，饶了那妖怪一命。他沉着脸又问了一次：“敖丙，在哪？”
“敖敖敖、敖丙……”海夜叉嗫嗫嚅嚅道。现在一回想起他当初可是对东海龙王的三太子出过手就感到不寒而粟，“敖丙大人，在、在海底……”
“海底？”哪吒拧着眉追问，“不是在这东海的海底吗？”
“是在这东海海底的更深处，要穿越水域才能见到东海的龙族……”海夜叉回答得小心翼翼，生怕惹恼了这尊佛。
闻言，哪吒二话不说，操控风火轮将身体带入高空。随后他深吸一口气，直到氧气将腹腔填满后，双腿一蹬。
只见火光一过，他的身体便坠入海底最深处。
光线被海水吞噬了，视线变得暗淡。
“敖丙！！”哪吒大吼一声。吼声借助水流，朝着海底最深处传去。
被禁锢在神柱上的青龙睁开了偌大的双眼，他早已听到了海螺的呼唤，奈何他不能将身体挪动分毫。
但即便如此，他内心的激动是无法掩盖的。
“哪吒……哪吒……”
敖丙抬起龙首，轻声呼唤着对方的名字，锁链限制住了他。他花了好大的气力才将头稍微抬起了一些。
已经太久没见过光亮了，尽管这是被海水过滤的阳光，对敖丙来却是最刺眼的光泽。
百年只念一人，敖丙将那人的身影在脑里回忆了无数次。他记得很牢，从来都未曾遗忘过。
他心心念念之人，哪怕是只见一眼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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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变得燥热起来，哪吒的身体还在下沉。
魔丸与灵珠天生便是一体，哪吒是有感应的。他能感觉到，敖丙就在下方。
虽说已经做好了些许心理准备，当哪吒看到这条他再熟悉不过的青龙被铁链锁住的时候，还是有些触目惊心的。
粗实的铁链几乎是要与青龙的体型等同。青龙的躯体成长了百年，纹丝不动的锁链将他身体挤压到近乎变形。龙鳞翘起，血沫横飞。
哪吒双拳紧握，声音在发颤：“敖丙，你怎么了……”
“哪吒……”青龙轻声呼唤，朝思暮想之人就在他眼前，“过来，让我看看你。”
“敖丙！！”哪吒低垂着脑袋，眼角溢出的泪水被海水完全藏匿了。为了不让对方看到自己这副丢人的模样，他将头压得很低，“你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敖丙看不清哪吒的模样，明明那人近在眼前，他却无法触及。没有要回答其问题的打算，敖丙又轻声唤道：“哪吒，靠近一些……我看不到你……”
“这破东西！！”脚下风火轮快速转起，将哪吒的身体拖到神柱前，他绕开了敖丙视线能触及的范围。他站在敖丙身后，起伏的胸腔压抑着强烈的感情，乾坤圈在他手中变大。
“小爷给他砸了！！！”
咣当——
海底的最深处传来敲击声，伴随着轻微的震动回荡在谷底。
神柱在几次敲击后出现了一丝裂缝。哪吒的手心在蓄力，这最后一击，必会将这囚禁敖丙的柱子击碎。
“哪吒！”敖丙吼叫着，“住手！！！”
乾坤圈停顿在半空中，哪吒错愕的看过去。他绕到敖丙面前。
“你……不跟我走吗？”哪吒的声音突然变得很轻，心中是不可名状的思绪。
艰难抬起的龙首轻轻摇了摇，他看着眼前的人，眼瞳中倒映的仅仅有这红色的人影。
“为什么？！你就愿意在这种地方……咳咳……”感觉到肺中最后一丝氧气被抽离，哪吒捂住口鼻，纵身离去。
敖丙静静看着人影消失在头顶，嘴角裂出一点微笑。
能见到你，我便已知足。
④
这一次，哪吒没再去囚禁敖丙的地方。他来到东海更深处，这里四周都是蛰伏的龙族。黑暗中，双双龙眼幽幽的盯着他。他们同敖丙一样，被锁在了这镇压妖魔的神柱之上。
“哪吒小儿，你是来送死的罢。”东海龙王是头一次见到哪吒。就如申公豹所说的那样，这人是魔丸的转世，从头到脚都散发着一股邪气。在东海龙王眼里，哪吒不过是刚出身百来年的小妖怪罢了。
哪吒的一双眼睛很是浑浊，立起的发丝正在随波荡漾。
“把敖丙放了。”哪吒厉声道。
敖广冷冷地笑了一声，从口中吐息出法力。虽然敖丙失败了，但把这小魔头炼化成龙珠当做补偿也不是不可以……
哪吒的身周开始结冰，他下意识后退两步，脚踝却被冻住了，接下来一隙间，整个身子便被冰晶包裹住。
东海龙王大笑两声，操纵法力将冻住的人带入嘴边，欲要一口吞入。
“？！”东海龙王瞪大眼睛，这块冰晶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化，在人影身周燃起了熊熊烈火。
能在海底点燃的火焰，三味真火……？！
“不可能不可能……仅仅百年就能修得三味真火！？前所未闻啊！！”
龙王在惊叹，四周的族人也跟着他倒吸了一口凉气。
“你是敖丙的父亲，我不会把你怎么样。”哪吒神色淡淡，混天绫从他身上飘出，把想要再次张口施法的敖广缠住。
“……”被捆住双鄂的敖广发不出丝毫声音，竟然是被个百年的小儿治服了，敖广恼怒瞪着双眼，恶狠狠盯着这个小人。
“不愧是三太子看中的心上人，魔丸，你的法力无边啊……”
说话的是身后躁动的龙族，其紫色的鳞片散发着不祥的气息。与五爪龙王相比，他只是一只弱小的蛟龙而已。哪吒完全没把对方放在眼里。
却是被那只蛟龙的话留住了思绪。
看中的？心上人？
这一对陌生的词只有凡人才会拥有。哪吒很难想象，这种词汇居然会出现在自己身上。
缺氧感从头而知。龙王这里说不通，哪吒自有别的办法。
撤走混天绫，哪吒再一次离开这片水域。
“混账魔丸！！你究竟用了什么媚术才让吾儿不惜背叛全族都要拿命救你！！！”
东海龙王的咆哮声响彻海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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敖丙被镇压在远离族群的海角边上，龙王是在责罚他，要让他尝尝这孤寂的滋味。然敖丙并不孤独，他内心深处一只都有一个人在陪着他。
方才见到的人似乎打破了他内心的平衡，原本即便是要被困压万年也不会觉得寂然的他，当那人离去后，敖丙的内心前所未有的浮躁起来。
好想离开这里，好想再见见他。
敖丙是新诞生的龙族，还没有到要履行龙族使命的时刻。被镇压在这里完全是因为龙王对他的惩罚，再加上敖丙本身也在为背叛族人的事情而愧疚。
愧疚归愧疚，敖丙未曾后悔。
水流突然改变了方向，有什么东西在快速逼近。
敖丙惊讶地睁开双眼，与此同时，一只炽热的掌心贴在他的鼻头上。
“跟我走。”那人温声道。
像是心底某处的弦被波动了，敖丙犹豫了片刻。他很想与这人一起浪迹天涯，但是，身而为龙，他还有更多使命要做。
他甘愿承受万年的孤独，换来族人的原谅……
“我……”
“你走不走？！”
哪吒不耐烦地提高了嗓音，手上的乾坤圈迅速膨胀，旋转着套在敖丙的脖子上。
被束缚了力量的敖丙体型徒然变小，他化形成了人，一对龙角下是眉头紧锁。
铁链还绕在他的身上，巨大他链条与他瘦弱的身体格格不入。
“我……”敖丙咬着下唇，半晌没憋出一个字。
他想走，但却不能违逆自己的使命。哪吒有改变自己命运的勇气，他没有。
火尖枪带着金光朝他刺去，敖丙下意识闭上双眼。
然而火尖枪攻击的目标并不是他，尖锐的枪锋刺入进了敖丙头顶的神柱。
哪吒带着威胁的口吻问他：“你跟不跟我走？！不走我就帮你把这神柱毁了！！”
敖丙想要靠自己的力量离开这里并不难，身为灵珠，要破坏这种程度的锁链只是一道意念的事情。是他甘愿受到这样的惩罚。
敖丙还在犹豫，哪吒可没有在跟他开玩笑，火尖枪忽的燃起真火。没入神柱的裂缝正在被扩大。
再这么下去神柱会坍塌，镇压在东海之下的古兽将会涌出。
“我……我跟你走！”敖丙咬牙说道。虽说是被威胁了，敖丙却没有丝毫动怒的样子。
得逞后的哪吒微不可察地笑了笑，火尖枪调转方向，将困住敖丙的链条击碎。
保持同一个姿势太久身体有些僵硬，当束缚他的锁链消失后，敖丙身体止不住的往下沉。衣领下的勒伤若隐若现，敖丙有些脱力，当他撞进一处温暖的怀抱后，这次他终于可以好好睡一觉了。
作者有话说第2章 第 2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