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城初恋gl》为先

27、第二十七章

　　玄歌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向医生走去，焦急着问：“医生，我妈妈她怎么样了？手术很成功对不对？”她现在多希望能够从医生口中听到她想要的答案。可是现实告诉她那终究是个奢望。

　　医生摘掉口罩，眼里闪过不忍：“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好好珍惜和你妈妈最后的时光。”

　　玄歌双腿发软，瘫坐在了地上，口里喃喃：“什么叫最后的时光，什么叫最后的时光…，你们骗我，你们骗我的对不对。”

　　一旁的护士看她这个样子，把她扶了起来，她知道亲人离世对这个小姑娘来说是多么大的打击，真希望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意外。轻声安慰她：“你振作一点，好好陪陪你妈妈吧。”

　　玄凤英躺着从手术室里被推了出来，玄歌赶紧追了上去，她看着染了血迹的床单，她看着妈妈额头上的伤，泪水完全模糊了她的视线。“妈妈，你一定不可以有事，你不可以抛下我一个人，绝对不可以。”

　　施志权听到医生的话后心里已经凉了一节，这人命他真算是摊上了。他站在门口看着病房里的母女俩，识趣地没有走进去，这最后的时光里不该有他的打扰。

　　玄凤英因为失血过多，现在的脸色苍白得可怕，她疲惫得睁开眼，硬撑起一个笑容，用尽全力地想要再看看她的孩子：“歌儿，妈妈的歌儿，不要哭，妈妈会心疼。”

　　玄歌坐在床沿，泣不成声：“妈妈，妈妈你快点好起来，你不要离开我，我不能没有你。”

　　玄凤英抓着她的手：“孩子，是妈妈对不起你，妈妈以后都不能再陪你了，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一定要坚强地活下去。”

　　玄歌用力地摇着头，哽咽着嗓音：“不，妈妈，我不能失去你。”

　　玄凤英举起手，摸着她的脸：“你已经长大了，以后没有妈妈在身边，也要好好活着，如果妈妈在下面知道你过得不好，我会很难过的。孩子，这件事情是妈妈的错，你不要去责怪任何人，也不要怀有怨恨，你要快快乐乐的生活，答应妈妈好吗。”

　　“孩子，妈妈好舍不得离开你，谢谢你陪着我到现在。” 玄凤英觉得自己的手在一点一点地变冷，最终还是无力地垂在了病床上。

　　临死前，玄凤英回忆起了自己不幸的一生，她以前的那个年代，许多夫妻都是经人介绍，盲婚哑嫁，她也是如此。她嫁到了一个偏僻的山村，在那个家庭里，她受过太多太多的委屈了，因为她的长相不讨喜的原因，她的婆婆一直在刁难她。这些她也都忍受下去了，然而命运对她总是那么苛刻，十几年前，她的丈夫和儿子在开大货车的时候发生意外死去了。

　　没有了丈夫和儿子，这对她来说就意味着失去了一切，她悲痛欲绝，完全没有了生的希望，曾经想过要一起死去，可是就在这时，她遇到了一个在襁褓里被抛弃的婴儿，正因为她，她才有了一丝活下去的念头。可是她婆婆把她丈夫和儿子的死归罪在她身上，村子里的人再也容不下她。

　　没有人知道，其实拾荒的那段日子，是她几十年来活得最开心的一段时间，因为她终于不再被人欺负，她还有她最爱的女儿，玄凤英觉得自己的这一生也都无憾了，只是苦了她的孩子，那么好的孩子，如果可以她真希望能够亲眼看着她结婚生子。

　　看着已经闭上眼睛的妈妈，玄歌瘫坐在了地上，她无法相信她的妈妈就这样离开了她。

　　施志权听着里面传出的嘶吼声，心里也很难受，一条人命就这样在他的手里没了。

　　玄歌一直呆在病房里，她拿起妈妈失去了活力的手放在自己脸上，她用眷恋的目光看着她的脸。她多想就这样一直陪着妈妈，哪里也不去，可是这也只能是她的妄想。她亲眼看着妈妈被送进停尸间，亲眼看着她一点一点地离她远去。

　　玄歌觉得这一切就像个噩梦一般，发生得好突然，明明妈妈昨晚还说会陪着她一起去上大学的，她们还曾经一起期待过未来的生活，可是现实却那么残忍，从来不肯给她们施舍机会，非得把她唯一的亲人从她手上夺走。以前她总觉得她的人生不会一直这么坎坷，所以她从不曾抱怨命运的不公，可她现在觉得这个世界根本就不公平，所有的一切都是虚伪的。

　　施志权看着坐在停尸间门口的女孩，深深叹了口气，他走到她面前蹲下：“我知道我说再多话也没有用，我的道歉也挽回不了什么，但是我可以尽我的能力给你想要的赔偿。”

　　施志权知道这个女孩只有她妈妈一个家人，她们的生活很困难，而他也只能为她提供经济上的帮助。

　　“我不需要你的赔偿，我只想要回我的妈妈，只要你能把妈妈还给我，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情。”玄歌觉得自己眼里的泪已经流光了，可是她的心依旧在滴血。

　　施志权悲伤地看着女孩眼中的渴望，无奈地摇着头，如果可以，他多想也让她死而复生。

　　很快，警察就调查清楚了整件事情发生的经过，确认事故的主责任方不在施志权身上，也就是这时候玄歌才更加绝望地知道，她妈妈是因为在大雨天出去公路边捡一个瓶子时发生的意外。

　　她呆呆地摇着头，不可能的，妈妈已经在工厂里找到工作了，她还答应过她不会再去捡废品的，不会的，玄歌不会相信这些话。她疯了似的执意要去看摄像头。

　　警察满足了她的要求，她看到视频里，穿着雨衣的妈妈，手里正拿着一个蛇皮袋，突然不小心就被一块石头绊了脚摔倒在了地上，袋子里的瓶子全撒了出来，然后意外发生了。

　　不，她痛苦地捂着头，不是的，妈妈答应过她不会再去捡废品的，不！她妈妈怎么可以为了一个废品丧失了她最宝贵的生命，玄歌觉得自己已经走在了崩溃的边缘。

　　真的是她妈妈的错，玄歌现在连一个想要憎恨的对象也失去了。施志权承诺为她提供学习和工作的机会，还有二十万的赔偿。可是玄歌根本不想要这些东西，她怎么能够让自己收下这些以她妈妈的死为代价得来的东西。

　　施志权无法，只能先帮忙把女孩的妈妈的身后事给办了。

　　容宝是在事故发生的第二天才知道的这件事情，因为她去找玄歌的时候，发现她并不在家，而且打她的手机也没有接听。她焦急地等了一整天，最后忍不住去她兼职的饭店找她，这时她才被人告知玄凤英发生车祸的事情。

　　可是她根本不知道玄歌现在在哪家医院，她内心焦灼不已，只能疯了似地打她的手机，只是一直都没有人接听，她只能跑回家告诉家人这件事情。所有人都陷入了巨大的担忧之中，容宝一直在巷子里坐着，盼望着玄歌回来的那一刻。

　　等到了晚上，她才看见玄歌的身影出现在巷子里，只是她看上去仿佛失去了灵魂一般，整个人笼罩着一股死寂的气息。容宝心里涌起一股不好的情绪，她小心翼翼地靠近她：“玄歌姐姐，你还好吗？”

　　玄歌听到声音，才知道容宝在她面前，看到她，玄歌以为自己已经哭死了的心，再次活了起来，她蹲在地上，抱着头，一直哭，一直哭，任谁听见她的哭声都会觉得绝望。

　　容宝看她这个样子，心里知道玄婶婶很可能已经，她的眼睛里也不断地落着泪水，她坐在地上，把那个哭得撕心裂肺的人抱在怀里。她不知道自己能说些什么话去安慰，因为她也已经悲伤到说不出任何话来了。所以两个人坐在巷子里，抱在一起痛哭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