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0、第二十章 ...

  •   第二十章

      花欲渡与弥鹤未见不过数日,但好像隔了许久似的。他迈入殿内的时候,望见轻纱霓裳、如妖似幻的一个身影坐在不远处,确有瞬间的晃神。

      弥鹤一听他来了立马起身,道:“快来这里坐,没有别人。”

      花欲渡近身闻得幽香扑鼻,问:“皇上呢?”

      弥鹤道:“午间起来,早朝又没上,积压了一堆公务,这会儿应该是批折子去了。”

      花欲渡道:“难怪我刚才出门的时候看见我爹的车马停在院里。你找我什么事情?”

      弥鹤目光严肃,道:“我想请问公子,你可了解长安令尹苏赟其人?”

      花欲渡道:“不谈熟悉,但也有不少了解。这个人往上爬的速度非常惊人,年轻不大,职位不低,只有这最近一年来好像没有动静,安安稳稳地做他的官,没做成大事,也没惹出乱子。”

      弥鹤仔细思考了一下,道:“公子知道他通常与什么人交好么?”

      花欲渡回忆道:“不知道,似乎与什么人都能来往,太子这边的他能共事,太子对面的也都不得罪。而且我平日关注和太子有关的利害,这么长时间,好像也没有闹出过威胁到太子利益的事情来。”

      弥鹤觉得奇了,感叹道:“那他还真的算是个神秘的奇人啊。”

      花欲渡问:“你突然打听他做什么?”

      弥鹤道:“我听到一些消息,本来是希望他是太子一党的,现在……我拿不准了。”

      “什么消息?”

      弥鹤摇头,因为倾壶所说抽象不实在,没法很准确地概括,也不能把没把握的事情传出。她说道:“似与太子无多大关系了。”

      花欲渡感受到她心里藏着掖着些什么,道:“你需要我帮忙么?”

      弥鹤眼睛一亮,好像被提醒了似的,道:“你能不能尽力查到近来他与谁交往频繁?听你之言,这个苏大人颇有本事,却不知是敌是友,不能叫人放心啊。”

      他答应了,道:“我但有消息,便来通知你。”

      弥鹤深吸口气,道:“还有,公子要提醒太子爷注意了,皇帝拟了惩处吴国侯的旨,不知道为什么搁置了好几天,不过还是要防范他孤注一掷。”

      “这个你放心。”

      “最近有什么公差可以让太子去做么?”

      “公差……城外水源被阻,山西赈灾粮调运,开国功臣祠需要修缮了,都是小事。官员升迁什么的,好像苏家人叫得比较凶,不过这事太子管不了。”

      “这样,你叫太子做出一些小小的成绩来,不求无功,无过即可,过两天我好在皇帝面前借题发挥,多说说他的好话。”

      “皇帝不会起疑么?他万一怀疑到你身上怎么办?”

      弥鹤拢拢肩上的绯纱,道:“不会的,他舍不得。”

      花欲渡道:“看来你在宫中,过得还挺好的。”

      弥鹤把手放下,看了他一眼道:“你管好你自己罢。”歪歪头打量,“脸色不好,眼袋又沉了,一副血气不够的样子。”

      花欲渡被她一指一点,不知该如何对她解释,只好岔开话题,道:“这已经是第几天没去早朝了?”

      弥鹤掐着手指,道:“说不清,六七天了罢。听闻公子在闭关?”

      花欲渡环顾四周,咬咬嘴唇,道:“是啊,明明是在闭关,还跑到宫里来见你,算不算自欺欺人?”没等她说什么,随即道,“你现在是什么?”

      弥鹤问:“什么是什么?”

      花欲渡道:“我以后当着外人如何称呼你?皇帝宠你,你应该被封了什么良人、美人罢。”

      弥鹤道:“没有,我现在还是一介布衣。你不懂,名份到手人心会变的,而且……”凑到他耳边,手在侧面挡住,“将来,我也不会让前朝后宫的任何记录中留下我一点痕迹。”

      花欲渡惊讶不已地看向她:“什么意思?”

      弥鹤眼睑一垂,笑了:“没什么。”

      她的娇艳面庞离他不过咫尺,花欲渡喜欢她这神秘,又不禁害怕她会惹出乱子,于是问:“你不要做出什么惊人之举,覆水难收,万一我们措手不及,就难办了。”

      弥鹤瞥了他一眼:“你对我不放心?”

      花欲渡被她瞥慌了,忙道:“不是,我不大会说话,你别见怪。”

      弥鹤啧了两声,道:“公子对别人都能言善道的,到我这儿就不大会说话了?好了,与你们的大事无关,只是我自己所想的万全之法。”

      花欲渡听出这话里似乎是在讽刺他只顾自己,她明明为了太子做出莫大牺牲,还被自己这样怀疑,心里愧疚感又油然而生,道:“不只是因为太子,我也担心你啊。”

      “真的?”她笑眼如丝,道,“你能这么说我已经很高兴了。”

      花欲渡刚握住她的手,忽然外面传道皇帝快到了。

      弥鹤本来准备了一小盒珠宝首饰作为谢礼,打算皇帝或是其他人来撞见就说是答谢救命之恩,将它送给他当掩护。

      谁知道花欲渡手一抽从坐垫上弹起来,往内殿躲,她也不知道他急什么,追过去说:“怕什么,我给你圆过去。”

      花欲渡心里自言自语:对啊,我心虚什么呢?

      弥鹤揣度着他的想法,认为自己总强行替他安排也不好,于是道:“不过,你确实也该躲躲。”

      将他塞进床底下藏好,尽管花欲渡抗拒蹭这一身灰,而且莫名觉得自己很猥琐。他听着外面的动静,不敢出声,只有地上的微尘被呼吸扰动着。

      皇帝的声音远远传来:“朕来时的路上听说你叫花欲渡进宫了?”

      弥鹤道:“是啊,花公子救过我的命,我想将谢礼送他,结果他没肯收下,所以早就走了。陛下是为了这个来的么?”

      皇帝道:“朕批了半天折子,实在枯燥得慌。”

      “陛下这是想我了?”

      “批折子都想你,朕岂不成了昏君?这样,朕下回把你带去宣室,朕办公,你也在朕身边,帮朕出出主意。”

      “陛下三思,这样会惹人说闲话的。”

      “朕看谁敢!”

      “后宫干政,陛下想想,前朝会怎么议论我?”

      “你非是后宫中人,他们不会知道的。”

      花欲渡听了知道弥鹤说的确是实情,正琢磨着他们会怎么继续往下说,眼前突然出现一双鞋,鞋后跟对着他,长裙的裙摆遮挡住他的些微身影。

      他伸手轻轻拽了一下,表示自己还活着,觉得料子蛮舒服,就拿过来擦了一下手。

      弥鹤一边和皇帝说话,一边察觉到他的动作,皱皱眉,脚往后一踢,正中鼻尖。

      花欲渡刚把手擦干净,又继续揉鼻子,忍着没发出声音。

      “我上次出宫去,路过听闻祠堂要修缮了,陛下可有什么烦心的?”

      “你有心了,朕想将这件事情交给令尹去办。”

      “不如交给太子罢,前两天太子妃和我聊天,还听闻他们想去功臣祠拜祭呢。”

      “也行,他身为太子一天到晚都闲得无所事事,该让他做些简单事情了。”

      “是啊,有些事情也该为陛下分忧了,陛下是该享清福的,怎么能天天如此劳累呢?做皇帝不应该逍遥快活么,要不然养那些臣子是做什么用的?陛下忙着政务,难道不心疼我们在后宫独守空闺么?”

      “你知道,整个后宫,朕只在意你。”

      花欲渡听得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不过还蛮佩服弥鹤这张能把所有事情说成是“为你好”的嘴,心想一个女人假如对你假情假意起来,就能将你丢进蜜糖罐里齁着,活活淹死都不知个中阴狠,着实可怕。

      “那陛下还叫苏姐姐来找我的麻烦?”

      “朕什么时候叫她找你麻烦了?”

      “不是什么时候,而是常常,我也不知道是哪里得罪了苏姐姐,她呀,三天两头就来说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连陛下早晨何时醒来,也要怪罪我不让陛下好好休息。”

      “她就是这个性子,向来得理不饶人,你不必理会。不过,说到这事,朕确实也有疑问。怎么每晚与你在一起,都会半路沉睡过去,醒来是什么事情都不记得了?”

      花欲渡听到这事觉得稀奇,私心又认为自己这样竖起耳朵打听人家床帏之事似乎太不正人君子,但好奇心还是战胜了道德感,反正也跑不掉,便甘于做一个下流痞类。

      “我早说了,是陛下太过劳累,或是酒喝得多了。太医叮嘱过,不能喝太多的,以后得少那么一两杯。”

      “不对,前天朕可是滴酒未沾。”

      “陛下有没有听过宫里流传一个说法?”

      “什么?”

      “她们说我,是个妖精,专门迷惑人心的。”

      “也就是说,朕晚上总是睡过去,是因为你施了妖术?那你是什么妖精?狐狸,蛇,兔子,猫,鸭子,螃蟹……”

      花欲渡差点没笑出来,同样觉得自己荒唐的弥鹤也忍着笑,两个人一个床上一个床下,憋得床板抖。弥鹤扫了一脚,他赶紧抹抹脸上的灰,在她小腿肚子上戳了一下。

      弥鹤不让皇帝继续猜了,对他说:“好了好了,陛下折子批完了么?不如早些回宣室,早些批完。我叫小厨房给您准备吃的,待会儿送过去,如何?”

      皇帝听了有理,于是先离开了。弥鹤目送他远去后才一掀床单,喊花欲渡出来,他拍打着满身的灰尘,道:“终于是出来了。”

      弥鹤帮他擦着脸上看不到的灰,问:“你刚才是不是也笑了?”

      花欲渡道:“没有。”

      弥鹤把他往外面推,道:“你快出宫去罢。”

      花欲渡只被推移了两步,回头道:“等一下,我比较好奇,你得给我解答一下。”

      她满脸疑惑:“解答什么?”

      花欲渡道:“就刚刚皇帝问的。”

      弥鹤哦了一声,道:“这个啊,我上次请你带给我的妆奁里藏的迷药,每次我藏在袖口或是手腕上,一闻就倒。”

      花欲渡没反应过来,或是猜出来了没法问出口,直愣愣地看着她。弥鹤觉得他傻,急冲冲说道:“还要我说得多明白,别说我的心,他连我的边都没碰到……”

      “啊?”出乎他的意料。

      弥鹤道:“你别光‘啊’。我有办法全身而退,这有什么稀奇的。我不喜欢的,叫我揪根头发丝给他都没兴趣。”像是被叩开了浪·荡盒子的机关似的,她勾勾花欲渡的下巴,“相反呢,有些人我喜欢的,叫我把命给他都行……”

      花欲渡动都不敢动,心慌意乱地凝视着她,结结巴巴:“你,你……”

      弥鹤闪电般抽回手指,道:“开玩笑的,没说你,你别放心上。”

      花欲渡细了细眼睛,捉住她手腕问:“我若是当真了呢?”

      “啊?”现在轮到弥鹤出乎意料了。

      花欲渡道:“我之前不告诉你是觉得事情已经成了定局,或是担心你在宫中伤心难过。”

      弥鹤紧张地环顾四周,问:“你想说什么?”

      他道:“我……其实根本没有喜欢那个谁,而且我也记得我从来没有承认过我喜欢她。”

      弥鹤平静地道:“我知道啊。”

      “那你?”

      “我看得出来,你说到青回姑娘的时候,眼睛一点也不亮,我一直认为公子的眼睛特别有灵气,你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一定不是那样的。”

      她其实并未看出来,在爱情里人们大多是自卑的,只要对方表现出或说出一点点对其他人的夸赞,都会忍不住判定对方喜欢其他人。只不过此时她习惯性掌握主动权,也不愿意承认自己被蒙了。

      她继续道:“不过,你也不要和我讲这些了,有什么必要呢?你喜不喜欢她,与我无关啊。不识趣的人才一天到晚干涉别人的感情。”

      花欲渡的脸上一丝开玩笑的意味都没有,道:“假如和你有关呢?”

      他打算对她说清楚,因为在他看来,被皇帝宠了这一段时间还能为自己以后脱身做好万全的打算,根本不太可能,但她做到了,而且仅仅是为了一个理由——我不喜欢。

      他认为世界上在没有比这更干净、更纯粹的心了。

      他就是喜欢这个女孩子啊。

      弥鹤道:“和我有关。唔——你的意思是,你喜欢谁我还要操心?我又不是你娘亲,不是你七大姑八大姨……”

      花欲渡被逗急了,道:“我什么时候有这个意思了……我承认我之前有些蠢钝,不,是一直都很蠢钝,我……”

      没说完就被弥鹤捂住了嘴。  

  • 本文当前霸王票全站排行,还差 颗地雷就可以前进一名。[我要投霸王票]
  • [灌溉营养液]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